文|鄧雨潔
編輯 | 李皙寅
" 那些無地圖資質、無知識産權、無安全敬畏的‘三無’企業是喊‘無圖’喊得最響的。"2023 年 10 月 10 日,四維圖新 CEO 程鵬在 2023 用戶大會上細數 " 無圖 " 之過。
程鵬認爲,行業普遍 " 去圖化 " 的背後,是部分汽車廠商無地圖資質、無知識産權和無安全敬畏。四維圖新經過私下測試發現,一些宣稱不依賴高精地圖的汽車公司,在遮住傳感器後依然有地圖信息,這說明其仍采用了地圖方案。
" 無圖 " 和 " 去圖 " 的浪潮越掀越勇,讓主打高精地圖的四維圖新陷入險境。到底無圖好還是有圖好,雙方都各執一詞。
高精地圖是指定位精度可達厘米級的導航地圖,曾經被形象地稱爲 " 上帝之眼 ",能夠極爲精确地提供動态和靜态的交通環境信息,對車輛的行駛規劃起到輔助作用,也是智能駕駛和無人駕駛的安全保障之一。
程鵬不理解 " 無圖 " 聲浪背後的邏輯。他認爲,算法模型再好,如果前面被擋住看不見,就沒辦法算,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隻能用高精地圖提前獲取車輛前方的道路信息及交通狀況。
而在那些主張 " 無圖 " 的車企看來,高精地圖是一種更爲現實的商業化考量。高精地圖的采繪和維護成本極高、更新周期漫長,已經阻礙了智能駕駛的商業化落地。在新能源汽車你追我趕的快車道上," 去圖 " 逐漸成爲共識。
事實上,越來越多車企在打造無圖智駕,并作爲一種噱頭展現在市場面前。比如理想汽車不依賴高精地圖的城市 NOA、小鵬抛棄高精地圖的 XNGP(NGP 輔助駕駛的升級版)、華爲即将開通的智駕系統 ADS2.0 無圖版等。
高成本運營的高精地圖,讓四維圖新近兩年的利潤率情況也不容樂觀。曆年财報顯示,從 2018 年開始,四維圖新的利潤率就不斷下跌,2020 年和 2022 年分别出現 3 億和 3.36 億的巨額虧損。2023 年上半年,四維圖新營收雖有 15 億元,但扣非淨利潤爲 -2.96 億元。
四維圖新近年營收趨勢及利潤情況
圖源:百度股票通
利潤承壓的四維圖新,正在謀求轉型。
在四維圖新 2023 用戶大會上,CEO 程鵬推出了面向追求極緻性價比的城市 NOA 提出的地圖解決方案 HD Lite、輕量版領航輔助駕駛系統 NOP Lite、數據合規閉環全棧解決方案和導航 3.0 的人機共駕産品,智雲、智艙、智芯和智駕四個方面同時發力。
四維圖新 HD Lite
圖源:四維圖新
" 我們以前追求高質高價高毛利的産品,但現在轉向了‘極緻性價比’,這是順應行業和市場的變化。特斯拉、比亞迪賣得好,就是因爲它們的性價比高,市場現在隻會爲極緻性價比買單,誰不做誰就活不下去,我們也得與時俱進。" 程鵬對财經汽車(ID:caijingqiche)說。
在和程鵬的交流中,除了 " 極緻性價比 ",他提到最多的一個詞是 " 量産 "。在他看來,量産能讓用戶也成爲數據的提供者,幫助企業降低數據獲取的成本,但量産的前提是性價比,這是一個循環。
從一種極緻走向另一種極緻,四維圖新已經向市場作出了讓步和妥協。
01 做市面上少有的極緻性價比
Q:今年汽車行業價格戰一直打到現在,汽車公司這邊給到我們供應商有多大的成本壓力。您提到汽車公司對于 NOP 的可接受成本範圍是整車售價的 3%,四維圖新是如何将成本壓縮到極緻的?
程鵬:首先我們對應用場景進行了裁剪,讓人去接管算力要求特别高和特别複雜的場景。第二,将算力應用到極緻,不做冗餘算力。我們 5TOPS 算力系統和友商 100TOPS 算力産品功能相差不大,僅有 1.7% 的場景無法支持,這樣能夠提升産品的滲透率。第三,盡可能複用車内傳感器,将閑置的算力用到極緻。
汽車公司今年的确給了很大的成本壓力,最終還是要依靠技術創新來改變,單靠降價哪個公司都撐不下去。我們财務壓力的确很大,但至少目前在做一些有用的事情,隻是時間上需要再熬一兩年。另外,汽車公司也會洗牌,毛利率也能回歸到正常狀态,回歸到商業邏輯。
Q:友商都在追求智能駕駛極緻化的場景探索,但四維圖新發布的智能駕駛産品 NOP Lite 砍掉了部分實際應用場景不多的功能,爲什麽敢這麽大膽?
程鵬:量産是需要性價比的。投入大量資金和人力研發,卻沒人買單,公司的研發成本就沒有辦法分攤,也沒辦法掙錢,這不現實。我們不能跟 Loser(失敗者)學,要跟 Winner(勝利者)學,比如我們從比亞迪身上就學到一些精髓,用消費品的思維來滿足用戶對性價比的要求,長期堅持過度冗餘的産品規劃,最後用戶根本不用,這肯定不行。
Q:這幾年很少看到有公司提 " 極緻性價比 ",這會不會對公司人力、盈利收入的表現造成影響?具有性價比的新産品會不會對過去的産品線帶來較大的沖擊?
程鵬:非常抱歉地說,過去兩年我們的業績确實不太好,我們以前傳統的策略是高質高價高毛利,但是現在是做 " 極緻性價比 ",這也是順應行業和市場的變化。特斯拉、比亞迪賣得好,就是因爲它們的性價比高,結論是市場現在隻會爲極緻性價比買單,誰不做誰就活不下去,我們也得與時俱進。
無論是 HD Pro 還是 HD Light,我的維護成本都差不多,但量上來了之後會降低我的成本,因爲每輛車在使用過程中都會提供數據,我的數據源變多了。當數據量上來之後,對算法模型的訓練也會更加容易,所以現在的目标是推量。除此之外,我們不是全棧自研,我們還有小馬、地平線這些合作夥伴,當芯片公司、地圖公司、軟件算法公司和車廠每天一起開會,每家發揮自己的優勢,就能減少重複投入,提高研發效率。
Q:您對具有極緻性價比的新産品的未來業績預期是怎麽樣的?
程鵬:從目前初步的市場反饋來看是很好的,有好幾家車廠都準備量産輕地圖,自主品牌和合資品牌都有。從法規政策的角度看,現在工信部也在推智能駕駛,我們希望把性價比産品做好後迅速上量,量上去之後,營收會有明顯的增長。
02 我認可 BEV+Transform,
但仍然不理解 " 無圖 "
Q:在主論壇時候您直接說,業内 " 無圖 " 呼聲的背後,是無地圖資質、無知識産權和無安全敬畏的公司喊聲比較大。您認爲新勢力主要采用的這套 BEV+Transform 算法是不可信任、不是更好的技術演進方向嗎?
程鵬:首先表明态度:對于 BEV+Transform 這套技術路線我是認同的,但這和無圖的關系不大。主要是在感知上,算法模型再好,如果前面被擋住了看不到,這怎麽算?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不是技術能解決的,隻能用超視距的先驗傳感器,也就是高精地圖來提前獲取車輛前方的道路信息及交通狀況。
BEV+Transform 的本質上是擺脫激光雷達,能夠用更爲便宜的傳感器實現智駕功能,而不是擺脫高精地圖。地圖能夠做到的事情,這套算法模型做不到。所以,我不太理解要喊 " 無圖 " 的目的是什麽,後來和各家交流,得出結論是丢掉資質,沒有知識産權和安全敬畏的團隊,喊得越響。
Q:如何解釋目前四維圖新既做軟件又做硬件,這是否屬于全棧自研行爲?這種全棧自研與您之前說的全棧可控是否會有悖論嫌疑?
程鵬:我的結論是不矛盾。什麽叫全棧可控,就是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知道什麽地方可以改得更好,有人可以對整個用戶體驗負責。如果完全不懂,怎麽可控?
以前我們是 To B,車廠給我們定一個規格,說按這個做一定有飯吃,但現在不是了,即使我們按車廠的要求做好也活不下去。爲什麽?有可能是需求方向錯了,還有可能因爲用戶體驗不好車賣不動。後來我們變成 To B、To C,既服務企業客戶,還要理解用戶。現在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步到 To C,先去理解用戶的體驗怎麽樣,回過頭跟車廠 argue。
我們的确有一個變化的過程。最早,我們隻做高精地圖這一件事,我們把 HD Pro 做得很重,一定程度上是車廠把需求提得太過,現在我們會關注用戶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開發的功能有沒有人在用。所以當我們把這些都搞明白後,就會把每個環節下放給更專業的廠家去做,現在社會分工也是這樣,更精細化,我們就聚焦把芯片、高清地圖的産品服務做好。
四維圖新 CEO 程鵬
03 5 到 7 年,智能駕駛必然普及
Q:目前智能駕駛行業産品總價不高,行業又卷,很多公司已經開始降薪裁員了。四維圖新爲什麽還要花費很多精力在如此多的産品線上,您是怎麽看待智能駕駛行業的發展前景?
程鵬:現在到了 " 絕望之谷 " 的時候。前幾年智能駕駛的融資估值動不動就幾百億美金,顯然是過熱不合理的,因爲他們不具備芯片、地圖這些底層基礎設施。現在一下子又掉到低谷,大家都不相信自動駕駛,覺得是忽悠人。我覺得這是認知偏差,以前期望值非常高,突然跌下去,大家都很絕望,現在就是正從絕望之谷往上爬。畢竟你實現不了不代表别人實現不了,還是要相信技術的發展,後浪一定能把前浪拍在沙灘上。
Q:今天四維圖新發布了多個領域的産品創新成果,是什麽支持着你們在各個領域不斷突破?
程鵬:我覺得是對智能駕駛到無人駕駛一定會實現的信心,它會有一個漫長的量産過程。Demo 很多公司都能做到,但量産的成本很高,加之傳感器、激光雷達等難以滿足車規級,所以難度很大。我們之所以敢去推,是因爲我們覺得 5-7 年内必然會普及。
Q:關于四維圖新的股東切換進程有哪些信息可以分享?
程鵬:首先我們上市已經十幾年了,是一個比較穩定的一個上市公司,對于客戶也一樣,我們 20 年裏在車廠的行業口碑還是不錯的。我們的優勢就是我們給客戶的承諾都能交付。
首先還是我們股東自身的訴求,中國四維由于自身發展需要,計劃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因此通過公開征集方式轉讓其持有的 6.21%,四維圖新股權(保留 2%),亦莊國投幾年前就已經入股四維圖新,本次增資受讓股份既是基于認同四維圖新的業務和戰略,看好四維圖新的投資價值與未來發展,同時也通過響應中國四維本次公開征集轉讓,支持中國四維的改革與發展。
而亦莊國投近年來一直重視智能汽車産業鏈,經開區也建設了國創中心、國汽智聯等國家級技術創新中心,打造世界級新能源汽車共性關鍵技術的策源地;承擔北京市重大戰略任務建設高級别自動駕駛示範區,打造成 " 車路雲網圖 " 一體化發展的智能網聯汽車技術和政策高地。四維圖新在高精地圖領域的龍頭地位,有助于幫助開發區戰略補齊智能汽車産業鏈的完整拼圖。
責編: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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