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9 月,吳泳銘出任阿裏巴巴集團新一任 CEO 後,提出 " 用戶爲先、AI 驅動 " 兩大戰略重心。
作爲阿裏最早将 AI 應用落地的業務單元,以及吳泳銘在阿裏第一次内部創業的項目,阿裏媽媽格外受到關注。
在《阿裏媽媽往事,當吳媽第一次内部創業》一文中,我們回顧了阿裏媽媽初創時期的跌宕起伏。本文将在此基礎上繼續講述,阿裏媽媽是如何将 AI 技術創新應用在廣告推薦算法中,并迎來屬于自己的全盛時代的。
了解了阿裏媽媽的這些輝煌曆程,我們才能夠更好地暢想和展望,馬雲和吳媽所期待下的 "AI 電商時代的阿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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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雪軍曲折 " 入淘 ",招來青年才俊
2010 年 5 月,吳雪軍(鐵相)從百度離職。
彼時,受 Facebook 影響,國内正掀起一波社交網絡浪潮,人人網和開心網都是當時冉冉升起的未來之星。烈火烹油的态勢下,吳雪軍也不禁想投身到社交網絡的浪潮中去看一看、闖一闖。幾番搜尋後,他把目光鎖定在了天涯社區。
2010 年的天涯社區正處在高光時刻,大量的 " 天涯神帖 " 都出自這一時期,不過這已經是落日餘晖。
随着移動互聯網的風暴席卷而來,微博、微信等移動社交媒體平台相繼誕生。移動互聯網走的是深度垂直創新,而天涯當時還在走大而全的綜合社區模式,加上内部無爲而治,僅靠着幾個沒有工資的版主,根本打不過别人的公司化運作。它開始慢慢掉隊。
加入天涯僅僅兩個月,吳雪軍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在深入了解這家公司後,他認爲,以天涯的團隊和企業文化,在這裏肯定實現不了自己的抱負。
不願在天涯蹉跎歲月的吳雪軍,立即開始了規劃自己人生的下一站。其實加入天涯前,吳雪軍還有另一個選擇——淘寶的劉振飛(振飛)和梅堅(三多)曾向他抛出橄榄枝。吳雪軍心動過,奈何當時已經接下了天涯的 offer,他不願失信于人,隻能感歎一聲 " 相見恨晚 ",然後婉拒。
意識到天涯并非良主後,吳雪軍又想起了劉振飛。也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盡管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淘寶的崗位依舊空懸。于是,吳雪軍很順利地就加入了淘寶廣告技術部,擔任算法團隊負責人,向廣告技術部的技術總負責人梅堅彙報。
吳雪軍
事後來看,吳雪軍加入淘寶可以說是趕上了好時候。盡管當時廣告技術部營收還很少,一天隻有幾十萬,但已經開始進入到增長的快車道。
2009 年底,此前發展一直不溫不火的鑽石展位迎來了一次改版,在原來銷售的資源外,額外開設了一個資源位——首頁第三屏 300*250 的一個位置。這對鑽石展位來說,是一次裏程碑式的改版。進入首頁後,它擁有了足夠大的流動性,整個模式開始有了運轉的基礎。
這一時期,淘寶廣告技術部還推出了另外一條重要産品線——主打 CPS 模式的淘寶客。當時,媒體和流量端都熱衷于做 CPC 營銷,對淘寶客這樣的 CPS 模式普遍持觀望态度。因此,淘寶客誕生初期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強大的直接對手。
同時,對于電商賣家而言,CPS 天然就是一種低成本的營銷模式——誰能幫我找到消費者并把東西賣出去,我就把提成給誰。
流量端找到了新的變現渠道,淘内商家也找到了合适的推廣者,淘寶客想要連接的兩端馬上都有了大量的資源湧入。
鑽石展位(CPM)、淘寶客(CPS),再加上最早的直通車(CPC)業務,淘寶廣告産品的三架馬車就此成型,開始拉動營收高速增長。
吳雪軍加入後沒多久,淘寶的廣告營收就突破了每天 100 萬元的大關。爲此,團隊還舉行了一次十分隆重的慶功宴。
在吳雪軍之前,阿裏幾乎沒有有經驗和有影響力的算法人才,因此他的加入就像一面大旗,樹立起了阿裏對算法人才的号召力。加上阿裏媽媽本身有着豐富的數據,且營收處于快速增長,其人才吸引力不斷增加。
于是團隊那一時期陸續招攬了蓋坤(靖世)、蔣龍(昙宗)、袁泉(袁全)、胡雲華(吳鈎)和嚴強(紹成)等一批青年才俊。其中,蓋坤後來成爲了阿裏媽媽的門面人物,廣爲外界所熟知。
馳援手淘建設,推薦團隊一分爲二
2012 年,梅堅被調去負責其他業務,吳雪軍從他手中接過了淘寶廣告技術部。同年年底,淘寶廣告技術部重新升級爲阿裏媽媽事業部。
當時,淘寶的營銷業務中,有三項業務發展尤爲顯眼:一是淘寶客,二是 Tanx,三是無線端的發展。三項業務之間的關系十分垂直,用戶群和産品形式都差異巨大,很難用一個現有的名字去統一。内部讨論來讨論去,最後想到了阿裏媽媽,這個品牌就此重啓。
吳雪軍統領阿裏媽媽技術團隊的時間很短。2013 年,阿裏提出 "all in 無線 " 戰略,開始從集團各個部門抽調人力發展手淘,吳雪軍也在其列。歡迎添加作者微信 LW_PLUS,了解阿裏 "all in 無線 " 背後的更多故事。
按照上級指示,吳雪軍可以從手下篩選 5-6 名精兵強将追随自己一同前往手淘。于是他第一時間找到了負責推薦廣告算法的袁泉,後者不僅欣然答應,還叫上了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将嚴強。
随後,吳雪軍又陸續說服趙斌強(樂田)、周良、王喆,組成了一支六人小分隊,從北京奔赴杭州,馳援手淘建設。
在團隊的人員篩選上,吳雪軍有兩個标準:一是經驗豐富,二是有能力、有潛力。
六人小分隊中,袁泉和周良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其中,袁泉曾任職于 IBM 研究院,是國内最早一批做推薦算法的人。在 IBM 期間,他和當時在 IBM 實習、後來成爲字節推薦系統負責人的項亮,一起發過 KDD 論文。
趙斌強也很資深,2008 年就加入了阿裏,先後在 B2B 和阿裏雲等業務待過,後來到阿裏媽媽,在工程和算法方面都比較均衡。
嚴強雖然年輕,但也非常老道。2008 年,推薦領域的技術大牛谷文棟和還在讀博的項亮一起成立了面向推薦領域的專業社區 ResysChina,經常舉辦一些小型聚會。當時還在中科院讀研一的嚴強是社區聚會的常客。
王喆則屬于動手能力很強的那一類,剛好可以和其他人互補。
至于被稱作阿裏算法天才的蓋坤,雖然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但當時他的研究方向更側重理論,和推薦算法離得稍微有些遠,吳雪軍隻能忍痛放棄。
2013 年 11 月,吳雪軍帶着 6 人小分隊,從北京奔赴杭州,開始了一段艱苦的技術攻堅戰。阿裏的推薦團隊也由此一分爲二,一部分繼續在阿裏媽媽負責廣告推薦,另一部分則在手淘做基于自然流量的推薦。
那段時間,團隊每周要工作六天,從早上 9 點一直忙到晚上 9 點,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基本都在工作。剩下一天休息時間,大家就一起窩在宿舍裏打 DOTA,釋放壓力。如今互聯網行業的流行詞 996 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吳雪軍團隊來到手淘後,做的第一個個性化産品是 " 有好貨 "。
2014 年初,張勇從吳泳銘手中接過了手淘的大旗。這份沉重的擔子,迫使他每天都在思考無線化應該怎麽做。他甚至癡迷到,把手淘前三屏的頁面打印出來,放在案頭,每天琢磨哪個模塊應該放在那個位置。後來是蔣凡給他出了個主意,說既然不知道什麽樣的頁面能被最多用戶喜愛,就幹脆做個性化好了,讓每個用戶都能看到不一樣的頁面。
手淘個性化的第一個改造項目是 " 有好貨 "。
這個産品起初并不被高層所重視,在手淘頁面中處于很邊緣的位置,後來上了個性化推薦算法後,各項指标都非常不錯,才被挪到了手淘第一屏的中間位置。
" 有好貨 " 的成功,堅定了張勇和蔣凡做個性化推薦的決心和信心,他們決定把推薦算法延伸到第二屏和第三屏。
當時,Facebook 的 feeds 流已經嶄露頭角,于是 " 如何做電商的 feeds 流 " 開始提上手淘的日程。
内部多次商讨後決定,做兩列商品 feeds 流——也就是後來的 " 猜你喜歡 "。蔣凡負責從産品和業務層面推進,後台算法則由袁泉負責。
" 猜你喜歡 " 一開始隻是簡單複用了 " 有好貨 " 的算法,僅展示 10 個商品。但後來團隊發現,用戶在公交、地鐵上無聊的時候喜歡刷 " 猜你喜歡 ",10 個商品很快就刷完了,于是決定增加到 20 個、50 個,結果發現還是不夠刷,于是幹脆設置成了 " 無限展示 "。
2014 年年初," 猜你喜歡 " 剛上線的時候隻有一二百萬用戶,到 2017 年已經日活過億,成爲了所有電商中最大的推薦産品。
" 猜你喜歡 " 所積累下來的技術和經驗,後來也随着團隊的人員流動,被帶到各個電商平台開枝散葉。
"all in 無線 " 這場大仗,爲阿裏博得了一張通往移動互聯網的船票。大戰結束後,吳雪軍帶領的推薦算法團隊,被合并到與阿裏媽媽平級的搜索事業部,向部門一把手張勤(楊過)彙報。推薦算法和搜索團隊逐漸走向融合。
不久,谷雪梅從谷歌中國研究院空降阿裏,接管了搜索事業部。差不多時間,吳雪軍從阿裏離職。阿裏的搜推團隊從此進入了新的時代。
蔣龍築牢地基,推薦算法開始崛起
将時間的指針撥回到 2013 年底,吳雪軍帶領袁泉等人奔赴杭州後,阿裏媽媽的技術團隊便由薛貴榮 ( 大數 ) 和唐勇(十七)分而治之,唐勇負責搜索,其餘歸薛貴榮負責。
唐勇是一名老阿裏,做系統架構出身,負責搭建了阿裏的第一代廣告系統架構,與吳泳銘、劉振飛等高管都十分相熟。薛貴榮則是唯一一個拿過兩次微軟學者獎學金的技術大牛,2009 年加入阿裏,在阿裏雲做過搜索,後被調到阿裏媽媽,帶領團隊做出了阿裏媽媽最重要的營銷工具之一——達摩盤(DMP)。
當時,阿裏媽媽的算法團隊分成四條線——搜索、推薦、定向和 Tanx。其中,袁泉負責推薦,龔筆宏(雲雀)負責搜索,蔣龍負責定向。Tanx 團隊主要負責品牌廣告,團隊在杭州,用到的先進技術不多。袁泉追随吳雪軍去支援無線後,原本由他負責的推薦廣告算法便移交給了蔣龍。這樣一來,手握推薦和定向廣告兩條線的蔣龍,便成爲了阿裏媽媽算法團隊實質上的核心。
蔣龍
蔣龍和吳雪軍算是舊相識。早在 2009 年,吳雪軍還在百度時,就曾通過獵頭找到在微軟亞洲研究院任職的蔣龍,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蔣龍覺得百度并不适合自己,便婉言謝絕了。
兩年後,已經加入阿裏的吳雪軍再次向蔣龍發出加盟邀請。兩人在北京東三環泰康大廈的淘寶辦公室裏見了一面。當時,身在微軟亞洲研究院的蔣龍已經認識到了研究院模式的弊病——離産業化太遠。
傳統軟件時代,軟件是刻在光盤裏賣給用戶的,如果軟件出現了 bug,用戶不可能把光盤再退回去。因此,以微軟爲代表的傳統軟件廠商都有一套非常嚴格的産品開發流程——至少規劃一年,開發兩年,測試兩年。一個技術從成熟,到真正到達用戶手中,至少需要五年時間。
因此,盡管當時微軟的很多技術都非常領先,但等到産品化之後,往往已經落後于時代了。
與之相對的是谷歌 " 小步快跑,快速叠代 " 的互聯網模式。這種高效的産業化方式,對蔣龍造成了深深的震撼與沖擊,并讓他萌生了到互聯網公司去看看的想法。
其實在此之前,微軟亞洲研究院就已經有不少人才流失到互聯網大廠,并取得了巨大成功,比如阿裏雲的王堅。這進一步堅定了蔣龍離開的想法。
不過,蔣龍并沒有追随王堅的腳步加入阿裏雲,而是另有打算。
蔣龍想做人工智能,而做人工智能首要的是數據。搜索和廣告都是數據十分豐富的場景,但二者又有很大的區别:當時搜索并不掙錢,隻是一個改善用戶體驗的産品,而廣告優化則能直接帶來收入提升。
蔣龍認爲,隻有一個業務能夠給公司掙錢,公司才會在這上面持續投入。因此,吳雪軍邀請他加入阿裏媽媽時,他幾乎沒怎麽猶豫就選擇了加入。他知道,這一定是個阿裏會持續投入的業務。
不得不說,蔣龍的眼光确實毒辣。在算法的加持下,阿裏媽媽的營收很快迎來了爆發式增長,一度占到了阿裏整體營收的八成以上。
阿裏媽媽賺錢誇張到了什麽程度呢?據說 2013 年之後,因爲收入增長超預算過多,每到年底,阿裏媽媽都要通過減少廣告位、縮小廣告圖等方式來控制廣告收入增長。
有了源源不斷的現金流入,阿裏媽媽在技術上自然不吝投入。
早期,阿裏媽媽的廣告模型都是基于既定規則的,産品經理需要提前規劃好排序等各項規則,然後通過算法來實現。這樣做不僅效率低下,而且在規則設計上顧此失彼。爲了解決這個問題,蔣龍加入後,帶領團隊搭建了一個真正由數據驅動的大規模機器學習系統。
爲了搭建這套系統,蔣龍找集團申請了幾個億的預算,要建一個阿裏最先進的算力集群。當時一台服務器售價幾十萬,集團大手一揮就直接采購了 500 台。
阿裏的高管們其實并不懂算法細節,但蔣龍告訴他們," 你投入的這幾億,一年可以帶來幾十億的營收增長 "。高管們立馬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反觀袁泉們去的搜索團隊就沒這麽幸運了。因爲搜索的變現路徑比較長,他們沒法說清技術投入具體能帶來怎樣的收益,就很難獲批更多的算力。有一段時間,隻能找阿裏媽媽借算力。歡迎添加作者微信 LW_PLUS,了解更多背後的有趣故事。
蔣龍搭建的大規模機器學習系統對阿裏媽媽助益良多,不過他最大的貢獻還是在于,和算法委員會一起完成了阿裏的算法人才标準制定和培訓。
阿裏早期懂算法的人不多,吳雪軍和蔣龍算是最早的一批算法人才。兩人和徐盈輝(仁基)等人一起成立了阿裏集團的第一屆算法委員會。
算法委員會主要做了幾件事:一是制定了阿裏的算法人才标準,比如人才引進後怎麽定級,P7/P8/P9 的晉升标準分别是什麽。二是搭建了阿裏的算法體系,梳理了内部業務涉及的算法技術方向,以及在各個方向上分别涉及哪些問題,相當于在内部搭建了一個知識分享體系。三是爲阿裏培養了一批優秀的算法人才,委員會成員們親自編寫教材、上課,如今阿裏的很多算法中堅力量都從中受益過。
這些爲阿裏媽媽後來攀向更高峰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2014 年,阿裏媽媽已經駛入了發展的快車道,但蔣龍卻在晉升的前夕決定離開。
在他看來,盡管當時的阿裏媽媽正如日中天,而且營收起碼還能保持五年高速增長,但廣告系統技術本身的叠代已經十分緩慢了,自己應該尋找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來施展才華。
蔣龍離開後,将推薦算法團隊的權杖交到了蓋坤手中。
蔣龍覺得,蓋坤跟自己很像,骨子裏是同一類人。兩人都有很超前的技術眼光,能夠先别人一步看到技術的發展趨勢。而且,蓋坤個性也比較溫和,掌控欲不強,能夠給下屬很高的自由度,同時能提供足夠多的支持。同事評價蓋坤,雖然不是那種熱情洋溢,特别會來事兒的性格,但情商絕對不低,可以非常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情緒并做出反應。這些個性和特質,讓他有機會成爲一個出色的團隊 leader。
當然,更重要的是,蓋坤在阿裏媽媽做出的成績足以服衆。
蓋坤接過權杖,阿裏媽媽步入巅峰
蓋坤加入阿裏的過程,頗具戲劇性。
蓋坤是甘肅省高考狀元。加入阿裏前,他在清華大學讀博,主攻機器學習和計算機視覺方向。還在學校時,蓋坤就已經在學術界小有成就了,在國際頂尖期刊和會議上發表過多篇學術論文,還獲得過中國人工智能協會優秀博士論文獎。
2011 年,阿裏在清華大學辦了一場招聘宣講會。當時,蓋坤心心念念的是 MSRA 和 IBM CRL 這樣的研究院,對加入企業興趣不大,所以沒去參加。
後來,蓋坤很偶然看到了吳雪軍發在水木清華論壇上的一個招聘帖子,帖子說阿裏正在做一個大規模機器學習的東西。這勾起了他的興趣,于是便回了一封私信。
回完私信後,蓋坤照常玩起了遊戲,一直玩到淩晨兩三點才睡。結果第二天一早八九點就被阿裏巴巴的 HR 叫醒去面試。
幾輪面試下來,蓋坤發現,阿裏在機器學習上有很強的決心,業務對相關技術的需求特别強烈,是個能夠施展自己才華的舞台,便欣然選擇了加入。
當然,阿裏給出的條件也很誘人,直接給了他 P7,而一般應屆生都是 P6。這一方面是因爲阿裏看重蓋坤的潛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的博士課題跟阿裏的廣告算法很像,成果可以直接遷移應用。而蓋坤也不負所望,一年後升 P8,又過兩年升 P9,再過三年到 P10,是阿裏升 P10 最快的人之一。
蓋坤
2011 年,蓋坤剛進阿裏不久,就突破主流大規模線性模型的思路,創造性地提出了 MLR(mixed logistic regression)算法,一舉打響了自己 " 算法天才 " 的名号。
MLR 算法創新地提出并實現了直接在原始空間學習特征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基于數據自動發掘可推廣的模式,相比于人工,效率和精度均有了大幅提升。
從 2013 年起,MLR 算法在阿裏媽媽及阿裏集團多個 BU 的主要場景 ( 包括阿裏媽媽精準定向廣告、淘寶客、神馬商業廣告、淘寶主搜等等)被大規模地應用和嘗試,尤其是在阿裏媽媽的精準定向廣告場景,算法模型創新帶來了業務上的重大突破,主要場景下的 CTR 和 RPM 均獲得了 20% 以上的提升。
稍顯遺憾的是,MLR 算法在業界并沒有被大規模采納。這一方面是因爲,阿裏直到 2017 年才以論文的形式開源 MLR 算法,因此很長一段時間裏外界并不清楚 MLR 模型的實現細節。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傳統 LR+ 特征工程的解法深深影響了很多技術團隊的思考方式和組織結構。
2017 年,蓋坤領導的阿裏媽媽精準定向檢索及基礎算法團隊又提出了另一個重要的推薦系統模型——深度興趣網絡 ( DIN,Deep Interest Network ) ,首次将深度學習應用在阿裏媽媽。該模型提出用戶的興趣是多樣的,并利用深度學習充分利用 / 挖掘用戶曆史行爲數據中的信息來提高 CTR 預估的性能。
随着 MLR 和 DIN 等算法模型陸續提出,那幾年,阿裏媽媽無論是在營收規模還是技術影響力上,都走在了行業前列。
一個側面的例證是,2015 年前後字節曾大面積挖角阿裏的算法團隊,但成功率不高。原因在于,當時阿裏無論在團隊氛圍、論文産出速度、工作成就感還是薪酬待遇方面都十分有競争力。
據阿裏媽媽當時的成員回憶," 哪怕是一個 P5 的實習生,加入不久都能發論文 "。
不過對于蓋坤來說,盡管憑借幾項關鍵技術突破成爲了名噪一時的技術天才,但他也有自己的煩惱——缺少對業務的掌控權。
任何技術突破都需要落到具體的業務場景中才能發揮價值,否則就隻是一堆 0 和 1 組成的代碼而已。
阿裏媽媽最賺錢的業務一直是直通車,但直通車并不在蓋坤手中,他隻負責精準展示廣告。而且精準展示廣告所依賴的生态——猜你喜歡等推薦闆塊,也掌握在搜索事業部的推薦團隊手中,蓋坤并沒有絕對話語權。甚至搜索事業部還反過來對蓋坤手中的業務虎視眈眈。
2017 年初,阿裏搜索事業部的王曉博(永叔)開始帶隊做信息流(王曉博如今在小紅書擔任技術副總裁)。有了信息流,時任搜索事業部負責人谷雪梅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開廣告位做商業閉環。盡管這部分工作一直是阿裏媽媽在負責,但谷雪梅認爲,搜索事業部一樣也能做,甚至還能做得更好。
因爲這事,搜索事業部和阿裏媽媽的矛盾不斷激化。矛盾上升到高層後,内部決定讓兩支團隊來一次正面 PK,讓雙方同時做一部分信息流和廣告推薦,通過分桶測試看誰效果更好。誰赢了業務就歸誰。
阿裏媽媽這邊派出了蓋坤,搜索事業部則由王曉博帶隊,一場針尖對麥芒的 PK 就此開始。
戲劇的是,搜索事業部有個員工,爲了增加己方的勝算,在産品設計上動了點小心思。她在信息流頁面的右下角設計了一個小助手的按鈕,用戶如果不喜歡前面的内容,一點這個按鈕就可以跳到自己喜歡的位置。這個按鈕可以通過算法來控制出現的頻率,這位員工便在這個環節動起了手腳,使得蓋坤所在的測試桶出現小助手按鈕的頻率要更低一些。
沒想到,這個作弊行爲被阿裏媽媽抓住了把柄,還直接捅到了廉政部。廉政部調查過程中,作爲搜索事業部負責人的谷雪梅據理力争,認爲這次作弊行爲對結果的實際影響非常小(實測結果隻有 3 ‰),不值得大動幹戈。但不管怎麽說,在 PK 中作弊,搜索事業部總是理虧在先。
最後高層一讨論,覺得既然谷雪梅這麽喜歡做廣告,甚至爲此跟阿裏媽媽吵得不可開交,就幹脆讓她去阿裏媽媽好了。
就這樣,谷雪梅帶着搜索事業部中的推薦算法團隊加入阿裏媽媽,成爲了技術總負責人。代價是,失去了對搜索團隊的掌控。
随着谷雪梅來到阿裏媽媽,"all in 無線 " 時一拆爲二的推薦算法團隊,又重新走向了融合。遺憾的是,谷雪梅在阿裏媽媽隻待了很短一段時間便離開。
她和當時的阿裏媽媽總裁朱順炎在用人思路上分歧很大,關系一直不算融洽。谷雪梅是技術出身,喜歡系統化、理論化和富有條理的人,蓋坤因此深得她器重。而朱順炎是市場營銷出身,曾負責 UC 浏覽器的市場推廣及商業化體系搭建,他提倡客戶至上,更器重淘寶直播車的胡雲華(吳鈎)。
理念上的差異,使得兩人開會時經常帶有對立情緒。谷雪梅因此在阿裏媽媽待得非常不開心,恰好當時菜鳥 CTO 王文彬(菲青)退休,菜鳥需要一名新的技術帶頭人,谷雪梅便轉頭去了菜鳥擔任 CTO。歡迎添加作者微信 LW_PLUS,了解更多背後的故事細節。
後來有一次在菜鳥大會上,有人問谷雪梅爲什麽從阿裏媽媽離開,她直言不諱地說道," 我搞不定搜索廣告負責人 "。
而朱順炎也在不久後卸任阿裏媽媽總裁,出任阿裏大 UC 事業群總裁。阿裏媽媽開始頻繁換帥,先後經曆了董本洪(張無忌)、張憶芬(趙敏)和蔣凡管理的時代。
後記
2010-2017,是阿裏發展最快的幾年,而阿裏媽媽正是提供澎湃動力的重要引擎。
這段時間的阿裏,業績蒸蒸日上,眼望星辰大海,爲一大批像吳雪軍、蔣龍和蓋坤這樣兼具才華與抱負的技術人才,提供了盡情揮灑才華的舞台。
群星交相輝映,造就了阿裏媽媽的黃金時代,而阿裏媽媽這個廣闊的舞台,也使得他們的光芒被更多人所看到。
如今,當年這群筚路藍縷的人,很多已經離開了阿裏,把在這裏積累的眼界與經驗帶到了更多公司和領域,散作漫天繁星。這是阿裏人精神的傳承與延續。
而阿裏媽媽依舊是阿裏集團最重要的錢袋子和掌管流量分配的業務核心。當下的阿裏正處于劇烈的變革當中,如何更好地分配流量以實現效率和用戶體驗最優,是這場變革中最核心和關鍵的命題。
去年,阿裏提出 " 用戶爲先、AI 驅動 " 兩大戰略。阿裏媽媽作爲阿裏 AI 文化的源頭以及當下變革的暴風眼,承載着無數人的期待。
大家盼望着,這個曾帶給阿裏無數榮光的業務,能夠幫助阿裏實現王者歸來,在 AI 電商時代書寫新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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