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OKE SAID
" 美在生活真的是無處不在,跟錢沒關系,跟心靈有關系。"
—— 甯理
The beautiful never asked for a tension.
甯理說他在電影《白日夢想家》裡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被觸動到了。
他後來的生活就像那句電影台詞," 美好的事物從不祈求别人的關注 "。
因為專注自身、自我綻放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一種獎賞,同時也帶着與生俱來的吸引力。
而甯理這個人就像這部電影的名字 " 白日夢想家 "。
一個極緻的理想主義者不是生活在象牙塔裡的純粹,而是見過生活最原生态的面貌後依舊允許自己做夢。
對于影視,甯理一開始是相信的,他相信那是世界上某個地方正在上演着的片段,後來發現影視就是給世人造夢。
但這并不影響他的熱愛,那他就帶着生活裡的 " 真 " 一次次入夢,在夢裡參透人生,又在人生路上接着給自己造夢。
甯理這動蕩不安分的半生沒能讓他對生活麻木,卻讓他一點點返璞歸真。
他還是最初那個滿懷理想主義的 " 白日夢想家 ",但好像又不再完全是最初那個滿懷理想主義的 " 白日夢想家 "。
2017 年大概是他人生中,世俗意義上的高光時刻。
已到中年的甯理,終于憑借一部爆款網劇《無證之罪》被大衆熟知。
" 李豐田 " 這個角色有多深入人心,且看他被網友冠上了怎樣的稱号—— " 近十年國産影視劇中最出彩的反派扮演者 "、" 是可以載入中國犯罪影視劇史冊的狠角色 "。
不是在這部戲中甯理突然演技大爆發,而是在甯理用身和心塑造的多個角色中," 李豐田 " 有幸被看見。
這個機會沒能讓甯理或者跟甯理一樣的演技派打破内娛 " 流量 " 的怪圈,但這個機會确實是把甯理籍籍無名的那些年攤在觀衆眼前。
他曾說拍這部戲讓他回憶起上戲的時光,純粹的讨論戲,沒有包袱,很認真很投入,所有人都抛開經驗拿出所有的熱情和虔誠。
而在這之前,沉寂數十年,他不是沒有過迷茫,也不是沒想過放棄,但無論遇到任何事,幸運的是他有這世界上最智慧的母親和最善解人意的妻子。
母親潛移默化教給他的人生哲理讓他可以保留一顆平常心面對挫折,妻子無限的愛與包容讓他永遠不缺 " 再出發 " 的勇氣。
衆人唏噓,還好娛樂圈的諸多不公沒有磨滅掉這個中年男人的夢想與熱情,讓這個從小就對表演情有獨鐘的少年成長成如今的模樣。
歲月如梭,魅力不減,明珠蒙塵,終是明珠。
甯理出生于北京海澱醫院,在高知分子家庭裡長大的他,自記事起就開始被父母的處事方式影響到。
母親因為家庭出身問題,自甯理出身不久就被下放到蚌埠五河縣,之後又調到了蚌埠第一人民醫院當醫生。
父親也從一名高級工程師成了皮革廠的一名普通工人,而甯理喜歡文藝也深受父親的影響和熏陶。
父親是一個知識分子,喜歡看話劇,尤其鐘愛老舍,家裡也有很多的書。
甯理自小就因為父親的影響,漸漸對文藝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除此之外,父親的生活态度也深深影響了甯理的一生。
那時候甯理很崇拜自己的父親,即使社會地位大不相同,但在這樣的小小崗位上,父親仍舊每年都是先進工作者。
甯理一開始不解,父親就告訴他說,其實到任何一個地方,與其混日子或者整天抱怨,不如去發掘工作的樂趣,你認認真真地去做一件事情,比你敷衍潦草去做一件事情更輕松。
也正是這句話,讓甯理在往後的很多年裡,在為生活所迫曆經很多個行業時也都認真對待,最難的時候也能樂在其中,于他來說這些經曆都被沉澱進了之後的演繹裡。
這樣平凡但快樂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明天和意外誰也說不準哪一個先來。
母親車禍去世那年甯理隻有 11 歲,弟弟 9 歲,姐姐 16 歲。
母親的去世影響了整個家庭," 我們整個家庭陷入了崩潰邊緣。家裡也沒有了歡笑。"
突然失去愛人,要獨自面對三個未成年的孩子,父親并沒有因為這場意外一蹶不振。
在全家都陷入一種無法言說的灰暗時,父親一直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帶着大家走出來。
小時候甯理與母親和姐姐
但幼年喪母的痛楚多少會對甯理有些影響,從此他的性格極度缺乏安全感,對任何未知的事情開始變得擔憂和焦慮。
" 我内心極度缺乏安全感,對人生的未知充滿了不安全感。"
這跟 " 愛做夢 " 的他無疑是矛盾的,年輕時的甯理每每感受到生活能一眼看到盡頭時,又會感到很恐慌。
而這種矛盾和敏感恰恰又是一個演員所需要和具備的。
每一段好的表演都需要表演者有一個自我撕扯的過程,而甯理的矛盾和不安也通通在角色塑造和文學作品中找到了答案。
如果說父親創造了他理性的一面,那麼母親恰好就是他感性和精神層面的引領者。
比如 " 美 ",甯理生命中第一次對 " 美 " 有所感知就是因為母親。
每到冬天,母親就把玉米花插在細細的樹枝上,放在屋裡的瓶子中說道:" 看,像不像梅花?"
有一次母親拿了兩個雞蛋想給甯理煮雞蛋補補身體,結果不小心掉了,着急去挽救掉的那個,最後兩個都掉在地上,但她全然沒有普通人懊惱或負面的情緒,隻是被自己的舉動笑到岔氣,又把剩餘幹淨的給甯理炒炒吃了。
那一束束 " 寒梅 " 讓甯理看到了生活的美好,而那兩顆雞蛋讓甯理懂得了生活的真谛——原來快樂這麼容易,從不用刻意尋找,哪怕面對糟糕的事情,不妨就當逗自己一樂。
" 她影響了我弟弟、我姐和我。美在生活真的是無處不在,跟錢沒關系,跟心靈有關系。"
他不止一次在采訪中提到母親,卻次次都用上了 " 美好 " 二字。
母親的明朗豁達和骨子裡的美好浪漫撫平了父親所給予的全部嚴厲,也許正是那個時候,甯理就已沾染上藝術家的氣息。
于是在第一次落榜之後,他追随自己内心的聲音,突然一心要考上海戲劇學院。
書香門第跑出來個要學表演的,父親一萬個不解,但甯理考都考上了,甯爸爸除了支持也别無他法。
他認為學習才是最便捷的道路,害怕兒子以後要吃苦,不理解但最終選擇尊重。
甯理其實小時候就曾對表演有自己的見解,那時候他覺得:其實每個人每天都在進行表演,不是說你一定要有一個攝像機,有個舞台才是,你進入到另外一種你想象的人的生活狀态,這就是表演,我們小時候是過家家,玩打仗什麼的,那你就進入到了一種表演狀态。
上海戲劇學院的第一課就讓甯理覺得新奇,曾經被認為是不務正業的事情突然一下子變成了正事兒,他就像一粒破土而出的種子,經過系統的學習和飛速的生長,也開始對表演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 真正的表演不是要模仿偶像而是要模仿生活。"
原來表演不是想象,而是要無限接近真實。
一晃眼到了畢業季,甯理被分配到上海人民藝術劇院,剛到就與老戲骨搭檔出演男主,甯理的生活順利的出奇。
包分配、工作穩定、吃穿不愁,這是多少人羨慕的生活,可這樣的穩定有個缺陷,一眼能看到生活的盡頭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可甯理感到恐慌和焦慮。
他身上其實一直帶着不安分的因子,他要的自由和精神上的追求後來在外人看來也許并沒有帶給他什麼,但也确實拓寬了他生命的厚度。
27 歲,他滿懷期待與熱情或者新鮮感,孑然一身去了美國。
可從喜劇影片裡了解到的國外世界又怎麼能跟現實一樣呢?
他被迫收起自己所有美好的想象,遇到了第一個難關,就是語言不通。
好在甯理很有語言天賦,在國内就會說多個地區的方言,身處那樣的語言環境中,英語學得很快。
第二個難關,是維系生活,沒錢理想也同樣難以實現。
甯理為此嘗試過很多個職業,房産中介、快遞員、裝修工人、珠寶鑒定師、甚至學過金融,經曆可謂豐富。
最窮的時候他隻能買最便宜的罐頭往裡兌水,衣服穿二手的,一條牛仔褲隻需要幾塊錢。
甯理在美國當裝修工人
熬過了所有,甯理在美國時間最長的一段工作是在一家郵局,當時他的領導甚至已經找他談話,想讓他正式留下來,用中國的話講,那就是鐵飯碗。
我不知道當一個男人在快要三十而立的時候選擇從零開始需要多大勇氣,但這一次,他仍然因為看到了生活的邊界而放棄。
生活或者說他自己給了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但也許他天生就應該做演員,永遠在路上,永遠看不到盡頭。
這種挑戰和魅力讓甯理癡迷,他還是放不下最初的熱愛,在去美國的第二年就考進明尼蘇達大學電影制作專業,從那時起,他與影視的羁絆恐怕這輩子就解不開了。
這樣一個燒錢的專業和這樣一個愛做夢的人,甯理很幸運,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愛人。
在美國,語言可以交流知識、交換信息,可甯理還是很難通過語言與他人共情,他第一次産生強烈的孤獨感,而她的夫人正是那時候出現在他生命中。
甯理的太太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姑娘,她會比任何人都理解他的内心,支持他的理想。
她不介意他 10 年間幾乎沒有工作,對他的焦慮和負面情緒始終如一的包容。
她告訴他沒有什麼比快樂更重要,而如果放棄自己的熱愛,快樂将會消失。
妻子對他說:" 你要換個角度來考慮問題,這段時間你也沒有白費,你在孩子最需要你的時候,全程參與了她們的成長。"
她在他自我否定的時候堅定的跟他站在一起,說陪伴孩子成長同樣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2007 年,合适的契機出現,甯理決定帶着一家人回國。
10 年過去了,娛樂市場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流量當道,甯理空有演技仿佛成了最大的笑話。
要不改行要不等,甯理又在太太的支持和鼓勵下選擇了後者,可以說後來這些角色的誕生,甯理的太太也功不可沒。
飾演電影《愛情神話》裡的小皮匠,甯理去找修鞋的鞋匠學了半個月的手藝。
《沉默的真相》裡飾演張超出場就讓人眼前一亮。
還有《埃博拉前線》裡的韓勇,《掃黑風暴》裡的馬帥,每一個角色都是驚喜,不僅是甯理的驚喜,也同樣是觀衆的驚喜。
他總能用最樸實和簡單的表演演繹出最複雜和多面的人性。
面對突如其來的鮮花和掌聲,甯理全然沒了當初的不穩重,現在的他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他認為一部戲火了千萬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有時候通過導演的剪接呈現出來的自然都是好的東西。
國外 10 年,國内 10 年,在 2017 年《無罪之證》裡的李豐田被看見之前,甯理幾乎 " 蟄伏 " 了 20 年。
這 20 年讓他從做夢、入夢再到回歸現實,最後還是選擇帶着歲月的痕迹再次入夢,去體驗一場又一場不同的人生。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覺得生活應該轟轟烈烈,這樣特殊的穩定原來才是最适合他的生活,還有機會選擇自己想演的角色,而每一個角色其實都是重新開始。
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更偏向極緻的人生,入戲的忘我讓他在仿佛身處夢境得到庇護。
他依舊看到了生活的盡頭,就是去演繹一場又一場戲,可每一場卻都是未知的冒險。
正值少年時出走,年過半百時回歸,現在的甯理坦然面對自己所選擇的一切,包括過去常常伴随自己的挫敗感。
他說人生就是不斷自我疑問、自我反思、自我和解的過程,沒有人例外。
THE END
圖片來源于網絡
轉載請聯系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