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劉旸參加了兩檔喜劇競演節目,《喜人奇妙夜》和《喜劇之王單口季》。前一檔的錄制還沒結束,後一檔就已經開始競演了,而且一個在北京,一個在上海。
那段時間的劉旸忙得像個風轱辘——有時一天内,他要連着講三場開放麥,接着去錄《喜人奇妙夜》,然後去拍雜志,去健身房,回家收拾行李去機場,落地上海後趕到錄制現場,再登台講脫口秀。
努力給了他回報。
《喜人奇妙夜》的榮譽之夜上,劉旸拿到了最佳喜劇編劇。在脫口秀的每次競演中,他也常駐前三。羅永浩覺得," 劉教主今年全方位熬出頭了 "。
他當然滿意這個結果," 這個結果會有人不滿意嗎?" 他反問。
這個圈内公認的卷王——上面的行程就已經很能說明這一點了——終于收獲了他自己認可的成績。
那些曾跟他一起合作或競賽的同行們在認可他實至名歸的同時,也紛紛表示 " 心疼 " 他。
曾在《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第二季跟劉旸合作過的羅聖燈說自己 " 很心疼哥哥 ",覺得他就像是個 " 生活在火車上的人 ",永遠步履不停。同樣也參加了兩檔節目的閻鶴祥則希望 " 他能把自己調整得更輕松平和一點,我更想看到一個平和、散仙、開心的劉旸 "。
他當然沒有辦法徹底 " 不卷 ",但事實上,這個素來慣于緊繃的人已經在這三年間習得了一些彈性和柔軟。
而他今年所獲的回報,來自于他的緊繃,更來自于他的彈性。
《喜人奇妙夜》的最後一場演出,劉旸所在的喜團 " 十上無難事 " 編排了一個呈現 " 失控 " 的作品——舞台上充滿了意外、混亂和錯漏百出,反而将演出的驚喜釋放到最大。
他将這種松弛也帶進了脫口秀節目的總決賽。他選了一個不适合線上的段子,但卻是他自己 " 最想講的 "。
他變了。" 我允許自己不完美,允許自己不去追求赢。" 他對 " 後浪研究所 " 說。
這是劉旸身上最奇妙的發生——一個緊繃的人,體會到了松的樂趣。
" 感覺自己要被喜劇淘汰了 "
2021 年,劉旸狀态很差。差到幾乎每篇關于他的報道下面,都能看到同樣的評論,說他 " 太累了 "。
在這之前,他停掉了爲期一年的心理咨詢,試圖自行克服心裏的負面情緒,過程很痛苦,甚至一度産生過極端的念頭。
那年是劉旸講脫口秀的第 7 個年頭。他在各地開專場,有炸場也有冷場,收到了很多好評,也收到了很多差評。就算 1000 個觀衆中,有 990 個人都誇他好,但剩下那 10 個負面評價還是讓他痛苦," 我已經炸成那樣了,我覺得我演完了巅峰之作,爲什麽還會收到 10 個差評?"
他的人生不允許有容錯率。就像小時候得了第一,但和第二名分差不大,做老師的爸媽也會告訴他這個第一并不長久。
同年,《脫口秀大會》播出,他因爲合約問題沒去成,後來節目出圈了,此前和自己同起點的周奇墨比他更有名了。他又陷入了更深一輪的自我懷疑,懷疑自己的段子是否被大家喜歡,甚至走向哲學,懷疑自己留在舞台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講脫口秀的劉旸
那年年末,他和同樣是單立人喜劇初創成員的六獸共同報名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兩人在第一輪初選階段就被刷了下來,但六獸選擇作爲編劇留下,而一定要站到台前的劉旸放棄了。
他成爲了這檔節目的觀衆。一次看花絮的時候,他聽到指導老師和演員說 " 放一個油漆桶,增加一個外部支點 "。劉旸不懂," 什麽叫外部支點?還有内部支點嗎?"
節目收官,六獸獲得了當年的最佳喜劇編劇,當看到他和同事們一起回到公司,劉旸感覺他們像 " 鄉親們回鄉報喜一樣 ",而自己離他們好遠," 感覺自己要被喜劇淘汰了 "。
第二年,他又報名參加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第二季(以下簡稱《二喜》)。
但從脫口秀轉進 sketch(一種在較短時間内由演員在固定場景中完成的喜劇表演形式)并不容易,無論是創作邏輯、表演方式還是受衆習慣都有着巨大差異。最直觀的——脫口秀台上隻有一個人,而 sketch 台上有一群人。
剛參加節目的劉旸并不知道該如何與一群人合作。他那時給人的印象 " 很自我 ",本子一個人寫,表演一個人磨,彩排時像個 " 教導主任 " 收走演員的手機。
《二喜》第一次展演前,同組成員松天碩找到劉旸,說要在上台前對對戲," 啊,行 ",劉旸扭頭就自己一個人去背詞了。
松天碩覺得劉旸有問題," 整個操作和習慣模式都不是這一套(指 sketch)的。" 他找到劉旸," 這戲咱得對啊,我得知道你怎麽演的,你得知道我怎麽演的,才能把表演融進去,不是你自己把台詞背了,上台直接演就行了。"
但曾經的工作模式已經讓劉旸習慣了自己掌控一切,當他發現所有的節奏并沒有按照他的預期進行時,他會變得急迫和慌張。幾乎每個合作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急躁。
最明顯的是在《二喜》中後期的合作賽中,他和羅聖燈的隊伍分配在了一起,羅聖燈是新人,觀衆緣還沒起來,劉旸隊伍的上一個作品則剛被快剪,兩隊都正處于低谷,十幾個演員聚在排練廳裏,不是癱着就是走神,對創作完全提不起興趣。
靈感炸不出來,效率也提不上來,這樣上台不得一涼到底?劉旸急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來把控接下來的走向。
那段時間,劉旸每次來排練廳都會帶着零食和咖啡,然後告訴大家"OK,咱們今天誰都别玩手機,我先把手機收起來,等到我去寫本的時候我會發下來,請大家先跟我一起想(game)點。"有時候松天碩會騙劉旸已經把手機交上去了,最終還是會被他發現,松天碩有些不理解," 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松天碩出身于京劇世家,導演過話劇,羅聖燈是剛畢業的影視表演專業學生,劉旸大學學的是制冷與低溫,畢業後在新東方做老師,又轉行爲脫口秀演員。大家行當不同,工作模式也各異,有時演員們關于本子的讨論甚至會演變成關于喜劇理論的探讨,遲遲無法定論。劉旸就會生氣," 大家什麽時候能定出一個結果?怎麽還在腦暴?"
變成合作賽後,劉旸作品中的人物要從寫 3 個人增加到 6 個人甚至更多,他從沒寫過這麽多人物的劇本。人一多,台上就容易亂,他最怕出岔子,但他不知道該怎麽平衡每個人的戲份。
松天碩能感受到劉旸壓力很大。他甚至發現了一個規律——劉旸壓力越大,給自己安排演出的上場順序就越靠後。《二喜》上老師好(劉旸所在的喜劇組合)的最後一個作品,劉旸寫了三個墊場表演才安排自己出場。
控制自己的情緒與欲望
他的這種壓力表現在脫口秀上就是快速且大聲地講段子,每次都跟炸藥似的 " 哒哒哒哒炸 ",炸得場子寸草不生。因爲他害怕冷場。
成爲脫口秀演員之前,劉旸總能赢。中學拿了年級第一,大學是專業第一,在新東方當老師的時候也是 " 比課大賽 " 的第一。
作爲一個教師家庭的孩子,父母不斷提升的高期待使劉旸從小就有一種難以松懈的緊迫感。甚至小時候自己得了第一,但和第二名分差不大,爸媽都會告訴他這個第一并不長久。所以劉旸永遠在努力," 努力讓我踏實 ",劉旸告訴 " 後浪研究所 "。
就連狀态最差的那段時間,他還寫了一個半的專場。微信 " 文件傳輸助手 " 的聊天記錄裏全是他想到的段子,他還有很多個筆記本,上面都是靈感迸發時寫出來的點子。
但他發現努力并不一定如願,甚至還會得到差評,他不解," 我付出了 120% 的努力,爲什麽結果沒有達到 120%?80% 也行啊,爲什麽會是 30% 呢?" 也許最後并不是 30%,但隻要不是 120%,對于劉旸來說,就是欠缺的。
脫口秀舞台上的劉旸
松天碩覺得劉旸是個 " 又努力又不甘的主兒 ",一旦在舞台上見到一個強者,就 " 會比較,比較之後努力去靠近,然後持平、趕超 "。
所以在 2022 年初,參加《二喜》之前,劉旸還去上了 4 個月的表演課。這讓他認識了表演老師李梅。第一節課,李梅問大家來學表演的目的,劉旸說爲了演小品,李梅不滿意," 你别和我說演小品,你現在不能認定你隻能光演小品,你還能演别的,趕明兒你能演個電影。"
那時劉旸不懂表演,他以爲表演是解放天性," 一幫人在舞台上發瘋 ",但李梅卻告訴他表演是控制," 控制你的身體,控制你的情緒,控制你的嘴,控制你的念頭 "。
但控制自己并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首先,你得能先意識到自己的感受,然後才能掌控它。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劉旸的感受是丢失的。脫口秀演員的身份讓他總是帶着一種上帝視角,一旦要動情,就會開始甩包袱,習慣性逃離。
爲幫劉旸找回感受,李梅在一堂主題爲 " 撕裂 " 的課上說了一段非常刺激的話," 問的很多問題都很殘酷,還是挺不講人情的。"
那堂課上,李梅讓劉旸扮演程蝶衣去控訴段小樓。該哭的時候,劉旸怎麽都哭不出來。李梅說," 你覺得你有才華嗎?我覺得你沒有,這個時代沒有懷才不遇,有才華的人早就被看見了。" 李梅之前看過劉旸在《奇葩說》的表現,總覺得劉旸有一種 " 欲求不滿 " 的感覺,她知道這些話對劉旸傷害很大,但她是故意這樣做的,必須用這樣的手段激發他。
李梅的言語刺激讓劉旸痛哭流涕," 那一刻情緒恢複彈性了 ",他說。一次又一次的表演練習中,劉旸也慢慢學會了控制," 該哭的時候就要哭,該爆發的時候就要爆發,該是一的時候就是一,該是一百的時候就是一百。"
這種 " 控制 " 也成爲了劉旸之後在表演甚至心态上的關鍵轉折。前段時間,劉旸在脫口秀舞台上講了一個關于内卷的段子,大概内容是脫口秀演員之間内卷到就算被車撞了,也要讓别人替自己去講開放麥。他斷斷續續地說完了詞,在現場演繹了一個人被車撞後因爲疼痛喘不上氣兒的樣子。
語速很慢,但觀衆笑聲不斷。
在今年的《喜人》中,劉旸也早就感覺到了自己在表演上的控制。在作品《越獄的夏天》裏演一個因爲倒黴即将被執行死刑的普通人二狗,在他以爲獄友大俠已經棄他而去,卻又搬來救兵準備救他時,他癱軟地嘟囔了一句 " 這時候叫對名字有啥用啊 "。按他往常的表演模式,他一定會大聲喊出這句話,但這次,他反複感受,最後将其處理成了一種絕望後又重生的無力吐槽。他覺得那是對的。
劉旸演的二狗
但有些觀衆不這樣覺得," 你看還是不是專業的演員,這個地方演得太對,不是喊出來才會更好笑嗎?"
如果是以前的劉旸,他一定會爲此而懷疑自己,然後是越來越深的痛苦。但他現在不會了,他還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與欲望," 純生氣不痛苦 ",他說。當然,他還是會因爲這些評價生氣,但他覺得 " 會生氣真好 ",要是不會生氣的話還怎麽表演?
示弱
《越獄的夏天》成爲了整個賽季中,劉旸拿到分數最高的作品。
但在寫這個作品之前,劉旸的心态崩了。
那時《喜人奇妙夜》進行到第三賽段,由于競演的賽制模式,選手們每隔 21 天就要完成一個本子,高強度、高頻率的内容創作與演出,即便這一季有隊友能和劉旸一起分工寫本子,他還是達到極限了。
那時距離錄制還有 8 天,本子依舊沒改出來,劉旸覺得要完了," 咋辦啊,肯定要丢人了 "。他沒辦法了,隻能鼓起勇氣告訴隊友們," 寫不動了,寫不出來了,能不能你們寫?"
但在這之前,劉旸根本不敢告訴隊友 " 我不行 "。他怕被低估,換來的是一句 " 啊?原來你是這個實力啊,那我爲啥要組隊啊?"他不能接受自己會讓人失望,而這種個人包袱他在《二喜》時背了整個賽季。
那是 2023 年 8 月 12 日,總決賽前的最後一次錄制,羅聖燈和劉旸要一起演繹《大考結束那一天》,而本該在前一周完成的錄制因延期導緻演員們要在一天内完成兩場競演錄制。但此前,劉旸已經在那天給自己安排好了一個脫口秀的午間專場。
劉旸這組上午的表現不盡人意,全場票數最低,分數出來演員們都懵了,劉旸已經預想到作品肯定會被快剪。
但他沒時間崩潰,他要趕緊去在 1000 人面前講脫口秀,而且還得演炸。他也不敢崩潰,隊員們都那麽受打擊了,他得鼓勵羅聖燈在内的 " 年輕的小朋友 "," 你讓弟弟妹妹們來安慰你嗎?那是不行的。"
作爲隊伍裏年紀最大的那個,劉旸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得撐起來。盡管那時因爲前面一組選手的表演 " 炸得飛起 ",劉旸已經壓力大到沒辦法思考了,但他還是演出一個心态很好的樣子,在微信群裏給隊員們發微信," 沒人會記得住跳高運動員之前沒跳過去的高度,人們隻會記住他跳過去的最高的那次高度。"
其實那時羅聖燈已經想放棄了,但劉旸的那句話讓他決定 " 再幹一次 ",其他演員們也因爲這句話在上台後卯足了勁兒,保證每個細節都不會出錯。最終,《大考結束那一天》拿到了全場最高票。
票數綜合起來,劉旸還是與總決賽的名額失之交臂。但他也意識到,原來在這個舞台上,是 " 可以靠團隊合作做出自己做不到的作品的 "。這也是爲什麽劉旸今年又一次報名參加了這檔節目。參賽前他給自己定了目标,這一次自己一定要站在總決賽的舞台上," 中間可以塌腰,可以被快剪,隻要快剪的時候不淘汰,我能走完全程。"
但從《喜人奇妙夜》的第三賽段開始,劉旸就一直在崩潰。不隻是劉旸,幾乎每位選手都先後在創排過程中崩潰過,因此米未也得來了另一個稱号—— " 喜劇監獄 "。
" 沒有人會一直有勁兒的,因爲(創排)實在太久了,總有你突然沒有點子、沒有想法的時候。"《喜人奇妙夜》的選手高越告訴 " 後浪研究所 "。
《喜人奇妙夜》上的劉旸
好幾次,劉旸都看見闫佩倫——一個被全網誇說 " 上帝在創造闫佩倫的時候,給了多少靈感 " 的 " 小精靈 " ——也會因爲沒有靈感 " 在那快哭了 ",他反而松了一口氣,原來大家都很崩潰," 公認的天才都在痛苦 ",自己并不是最差的那一個。他這才敢慢慢和大家吐露自己的脆弱," 大家都知道彼此都是凡人,大家都盡力了,幾斤幾兩也知道,再不一起劃船(指創作),這個船就沉了。"
松天碩反而并不意外劉旸的 " 示弱 ",他知道劉旸這次的壓力要比上一季大得多——畢竟創作的第一個作品就拿到了全場最高分," 旸哥更希望這個東西能持續下去 "。他也知道劉旸的 " 寫不出來 " 不是擺爛,放任不管,而是因爲大家都不知道要做什麽,劉旸才 " 寫不出來 "," 旸哥是給他明确的一個 game 點,他就跟注水一樣可以往裏嘩嘩地寫。"
所以隻要劉旸說自己 " 寫不出來 ",隊友們就會開始讨論到底哪裏出問題了,該怎麽改。這句 " 寫不出來 " 反而成爲了隊内良性溝通的開始,成功讓作品最終呈現," 要是沒有這句話,這個作品可能到一半就折了。" 松天碩告訴 " 後浪研究所 "。
這一次的 " 甩鍋 ",讓劉旸難得在不間斷的創作中有了短暫的放松,創作彈性的恢複幫助他在第四賽段寫出了《越獄的夏天》。
" 純玩兒不行嗎?"
《喜人奇妙夜》的最後一期,劉旸參演了一個 " 演砸了 " 的故事。
不是麥出現了問題,就是演員的詞兒沒背下來,台上的道具也接二連三地出了意外,甚至還有演員在台上睡着了。
演出結束,劉旸和大家解釋爲什麽選擇這樣一個作品," 演砸了屬于演員這輩子都忘不了的遺憾 ",他說," 我們這幫演員在台上呈現了一個充滿遺憾的作品,但遺憾是重逢的理由,相當于是十上無難事不說再見。"
他開始享受努力的過程,不再那麽在乎努力的結果。
他早就放棄了追求完美這件事,甚至将這種松弛延續到了脫口秀的舞台上。
講了 10 年線下脫口秀的他,爲了這次比賽一直在學習怎麽寫适合線上講的段子。學霸的屬性和多年的行業經驗,讓劉旸很快适應了線上的創作邏輯和表演模式,他一路闖到了總決賽。
但在總決賽的舞台上,劉旸選了一個不适合線上的段子,但卻是他自己 " 最想講的 "," 因爲我變了,我允許自己不完美,允許自己不去追求赢。" 他說。
劉旸的思考模式也在改變。以前看自己的作品,他總是盯着那些微不足道的瑕疵做減分,而現在,他更樂于去發現那些能夠加分的閃光點。在《喜人奇妙夜》上,他會爲想到一個好笑的包袱而加分,爲設計了一個完美的人物弧光而加分,爲演員們都有讨論的熱情而加分……
正向激勵總是能給人更多動力,此後,劉旸寫起本子來更有勁兒也更松弛了,甚至連 " 戲路 " 都變寬了,以前他寫的都是關于老師、學校的本子,而現在他能改編和緻敬經典,不光寫出了改編自四大名著的《八十一難》《越獄的夏天》,也寫出了具有黑色幽默的《X 計劃》,甚至還有愛情戲。
《喜人奇妙夜》的劉旸
方方面面的變化在劉旸身上出現。不變的是,劉旸依舊努力,也依舊很卷。
高越記得之前和劉旸一起去單立人講開放麥,别人都在閉眼睛休息睡覺,隻有他在車上寫東西。《喜人奇妙夜》裏也有段花絮,記錄了劉旸的一天——淩晨一點回家寫本子,兩點睡覺,早上五點半起床給孩子喂奶,九點睡完回籠覺出門錄節目,十二點去米未創排,彩排的時候都要帶上光子嫩膚美容儀。晚上八點十五去健身,到了十一點騎車去單立人講夜場脫口秀,講完回家再寫本……
劉旸把自己時間安排得滿滿的。松天碩曾吐槽他像 " 活不過明天了似的 ",羅聖燈也說劉旸像是活在火車上的人," 他的車一直在開,車輪也一直在不停地轉 "。
但不同的是,劉旸的努力不再是因爲 " 不甘 "。
而是要趁着現在還能主動安排事情的時候,把事情盡可能都做了," 當你開始忙的時候,你有很多被動的選擇填滿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會有自己主動去進步的空間。"
之前劉旸覺得自己不需要生活,不需要社交。近兩年,他慢慢把時間安排給了生活。去年,劉旸和老婆一起去西班牙旅遊了半個月,期間沒有接任何一場演出。他也開始主動約人吃飯,開始學網球,甚至加入了米未的飛盤群——群裏的人都驚了," 你還需要玩嗎?"" 你是不是想寫飛盤的段子?"
" 純玩兒不行嗎?" 劉旸回。
松天碩也發現劉旸 " 整個人變柔了 "。去年,劉旸的孩子出生,倆人每次見面隻要空下來,劉旸就會給松天碩一張一張地看自己孩子的照片,邊看邊點評造型,還會說 " 诶呀,我特别喜歡他。"
表演脫口秀的劉旸
現在那檔脫口秀比賽也即将收尾了。
節目進行到第九期,他在台上講到自己近期參加的這兩檔喜劇綜藝," 取得了些微的小成就 ",他斷了斷," 好吧,是巨大的成就 "。
他被更多人看到了,這是他在三年前極力想得到的。
劉旸還接到了包括徐峥在内的一些導演的邀請,請他擔任新電影的編劇。劉旸既高興又恐慌,高興的是能被大家認可,恐慌的是自己從來沒寫過這麽長的故事," 你能給人幫上忙嗎?"
但他已經不再焦慮了," 至少自己肯定能在這個階段裏學到一些東西 ",他想,哪怕沒在電影行業裏有什麽建樹," 至少你寫單口應該是能寫得更好了 ",無論如何都能幫助到自己的喜劇事業。
他早就已經原諒了自己的不完美。
之前在脫口秀的舞台上,有人看了劉旸的表演,說他太緊張,用勁兒太大。" 不要把松弛和不努力,慢慢往前走當作是要求自己的唯一準則 ",劉旸在台上這麽回應。如果是一個努力的人,那就踏踏實實努力,如果是一個緊張的人,那就踏踏實實緊張 ",劉旸似乎摸到了一些人生的真谛," 人生怎麽快樂怎麽來。"。
(文中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号" 後浪研究所 ",作者:楊小彤、巴芮,36 氪經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