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對于全球銀行業來說是煎熬的一年。由于交易和 IPO 活動減少，疊加幾次銀行業危機，全球銀行業都大幅裁員。據媒體統計，全球銀行業在 2023 年裁員逾 6 萬人，這是自金融危機以來裁員最嚴重的年份之一，同時也改變了銀行自新冠疫情以來大量招聘的情況。行至年末，以美聯儲爲代表的發達經濟體央行漸漸放慢了加息的腳步，并且步入了本輪加息周期的尾聲，全球銀行業可以松一口氣了嗎？
最強裁員潮
據英國《金融時報》統計，在全球頂級銀行中，2023 年至少裁員 61905 人。這一次，大約一半的裁員來自美國銀行，他們應對的是美聯儲快速加息帶來的挑戰。
在美聯儲連續提高利率與銀行風險管理不善等因素的共同影響下，今年 3 月，矽谷銀行宣告倒閉，之後美國銀行危機不斷擴散，甚至一度傳導至歐洲。這一風波下，全球銀行業從業人員都因此受到牽連：僅瑞士信貸與瑞銀的合并就導緻合并後的實體至少裁員 1.3 萬人，預計未來一年還将進一步大幅裁員。
在衆多裁員的銀行中，瑞銀的裁員人數最多，達到 1.3 萬人，這主要是由于其收購了陷入破産危機的瑞士信貸，預計 2024 年瑞銀還會裁員更多。裁員第二多的是富國銀行，該銀行 2023 年在全球裁員 1.2 萬人，并且已經表明，可能會進一步裁員。
員工數量自去年以來一直保持穩定的花旗銀行也在調整策略。其首席财務官 Mark Mason 此前表示，該行已經确定裁員 7000 人，并将支付高達 6 億美元的重整費用。花旗高層還透露，首席執行官 Jane Fraser 已經計劃改革公司結構并出售海外零售業務，這将在未來幾個季度進一步削減員工數量。
包括花旗在内，摩根士丹利、美國銀行、高盛和摩根大通等華爾街其他大型銀行總計裁員約 3 萬人。而從裁員占比幅度來看，英國的 Metro Bank 裁員幅度最大，已經宣布計劃大幅裁員 20%。而相比之下，大多數跨國銀行的裁員幅度不到 5%。
金融服務獵頭公司 Silvermine Partners 分析師李 · 塞克爾（Lee Thacker）表示，銀行業缺乏穩定性和增長，預計進一步裁員将是一種普遍趨勢。
銀行業危機傳導
回顧 2023 年，矽谷銀行的破産成爲全球銀行業的标志性事件。3 月，全美排名第 16 的美國矽谷銀行在短短 48 小時内先是經曆了股價暴跌，很快宣布破産并且被接管。受此影響，美國金融市場猛烈震蕩，衆多金融機構和企業陷入混亂。市場一度擔憂矽谷銀行是否将成爲第二個雷曼兄弟，從而進一步引發美國系統性的金融風險，甚至對全球金融體系産生沖擊。
中央财經大學證券期貨研究所研究員楊海平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矽谷銀行爆雷乃至倒閉與美聯儲激進加息有直接的關系。矽谷銀行的資産負債表打上了科創金融的烙印。貨币政策寬松時，科創企業融資相對容易，并将大量資金存入矽谷銀行。矽谷銀行配置了大量的持有至到期固定收益資産。
楊海平進一步分析道，但随着美聯儲激進加息的展開，科創企業融資不足，開始從矽谷銀行大量提現，這是流動性缺口形成的原因。爲了填充流動性缺口，矽谷銀行不得不出售其資産組合，由于此時利率已經處于高位，資産出售形成了較大損失。此後，矽谷銀行向市場推出了再融資計劃。市場對其流動性不足的擔憂加劇，形成了更多存款提現和做空等行爲，流動性危機爆發。
矽谷銀行之後，第一共和銀行、簽名銀行等接連倒下，一系列銀行倒閉事件震動了美國乃至全球銀行業。而在大西洋對岸歐洲的瑞士信貸銀行也陷入自身既存風險及宏觀市場環境波動的漩渦，将被瑞銀集團收購。
一系列事件，促使官方不得不加緊出台新的立法來保護客戶存款，并穩定金融體系。獨立國際策略研究員陳佳提到，這對銀行的運營提出了更高要求，比如驗資門檻大幅提高。美聯儲、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等金融業主流監管機構發布了一攬子改革建議，提議将使資産值超過 1000 億美元的銀行必須持有的資本金增加約 16%。
其中，摩根大通、美國銀行、花旗集團、富國銀行、高盛、摩根士丹利等美國最大的 8 家銀行資本金要求面臨約 19% 的增長。其他資産在 1000 億至 2500 億美元之間的銀行資本金增幅約爲 5%。
潛在風險
危機發酵後，全球銀行業績壓力劇增。陳佳提到，流動性危機蔓延也使銀行業存款流失現象嚴重，對銀行運營也造成不小的影響。7 月，美聯儲公布的經季節調整的數據顯示，商業銀行存款驟減 787 億美元。
8 月，國際三大評級機構之一的穆迪發布報告，下調美國 10 家中小銀行的信用評級，并将 6 家美國大型銀行列入下調觀察名單，另有 11 家銀行的評級展望被定爲負面。此外，穆迪将第一資本銀行、公民金融集團公司、五三銀行等 11 家美國大型銀行的展望評級降爲負面。
陳佳表示，當下全球貿易和金融系統依舊是以美元爲基礎，美聯儲的持續加息不但影響着美國本身經濟運行，對全球主要經濟體都有不同程度的影響，美聯儲加息意味着美國貸款減少、借貸成本上升、股票和其他資産價格下降，美國金融環境收緊，可以迅速蔓延到其他經濟體。
不過，加息也并非全無好處。陳佳指出，高利率帶動銀行業息差水平上升，歐美大銀行淨利息收入大幅增長。
對于明年的展望，穆迪在報告中認爲，許多美國銀行第二季度業績顯示其盈利壓力日益增大。商業地産風險敞口擴大成爲銀行業關鍵風險，原因主要是持續加息造成的利率高企、遠程辦公導緻寫字樓需求下降，以及金融機構收緊對商業地産項目授信。穆迪認爲，美國将在 2024 年初陷入溫和衰退，屆時風險可能進一步加大，金融資産質量将惡化，尤其是一些銀行的商業地産投資組合面臨的風險将上升。
北京商報記者 方彬楠 趙天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