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條捷徑能瞬間讓人躍升,而代價"僅是"突破自己心中缥缈無形的枷鎖,當它出現在面前時,或許沒有人敢說自己毫不心動。
在2022年還是一名洗車工學徒的鹹魚夢想家,或許不會想到——僅僅兩年後,他面前這個遙不可及的蘭博基尼,會變得唾手可得。
和過去一直在貧困線掙紮的自己相比,鹹魚夢想家如今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大網紅,在全網坐擁近千萬粉絲,抖音上最新發布的每一條視頻都有幾十萬點贊,B站上的視頻動辄幾百萬播放。
鹹魚夢想家終于"鹹魚翻身"。
而他翻身的秘訣,就是将已經被網紅們走爛的吃播賽道通過"抽象"玩出了新意。
其實"抽象"也并不新鮮,諸多鹹魚夢想家的前輩從自媒體拓荒時期就在這條河流中掘金,并最終賺得盆滿缽滿。《東北往事》系列的虎哥刀哥、"互聯網指定背鍋人"孫笑川、"華語說唱天王"GIAO哥,以及和GIAO哥一同登上《中國新說唱2020》舞台的藥水哥,他們都是通過抽象發家,積攢下的名氣至今還散發着餘溫。
雖然"抽象"由來已久,但這一賽道永遠有觀衆爲獵奇而來,永遠有着足夠的流量——潮起潮落,永遠有下一個人被捧上潮頭。而此刻,鹹魚夢想家就站在浪尖上。他的吃播創作思路遵循着自己開發的一套抽象公式,無論視頻的具體内容是什麽,隻要把它們代入公式,便可以輕松解開流量的密碼。
從封面開始,鹹魚夢想家的吃播視頻就給予了觀衆足夠的視覺沖擊,不修邊幅的外貌配合着痛苦面具,占據着大半個封面。視頻中流水的"美食"輪番更換,但鹹魚夢想家鐵打的蓬頭垢面和猙獰表情,則焊死在了視頻的右上角。
鹹魚夢想家視頻的開篇總是伴随着一聲後期添加的雞鳴,緊接着他便伸直雙手,如僵屍複活般從昏暗的房間中坐起。而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往往是近距離對着鏡頭撓他那因長時間未洗而發癢的油頭,并伴随着手部運動而發出痛苦的呻吟。
簡單的開場白後,場景切換至衛生間,鹹魚夢想家在這裏開始了洗漱環節。明明身處21世紀,你卻可以從他的視頻中看到最原始的洗漱方式。現代洗漱用具的職能全部被他"一手包辦"。
而面對鹹魚夢想家頭上可以驚動美軍的富饒油田,一般的洗發液已經無法打發起泡,因此鹹魚夢想家的指定洗發水是用于清潔餐具的立白洗潔精。
又經過了可能會有的食材采購流程後,場景切換至廚房。在這一階段,鹹魚夢想家作爲煉金師的天賦盡顯。他的竈台猶如女巫的坩埚,依照鹹魚夢想家心中的神秘配方,許多大衆認知外的食材也能被加入其中,火龍果等不常用于烹饪但能食用的水果,已經可以算作最正常的一檔食材。
除此以外,鹹魚夢想家的美食合成配方中最大的創新點,便是可以直接省去大自然的生物質能循環環節,直接用胃袋回收上一次用餐後産出的廚餘垃圾。各種動物骨架是配方中的"核心出裝",它們可以讓這次的合成産物帶有肉香。
香蕉皮、西瓜皮等草系素材自然也不會落下,葷素搭配保障了産物均衡的營養。同時,鹹魚夢想家傾向于直接用手對這些素材進行處理,以此過濾掉廚具這層媒介的幹擾,得以用細膩的手法将食材加工成随機形狀。添加完所有食材後,他便會倒入可樂或冰紅茶爲湯底增味,接着"海之鹽"、小醬油、豆瓣醬、老幹媽、白胡椒粉等各路調味料輪番上陣,最後撒上配方裏的點睛之筆——"緻死量的十三香"作爲煉金儀式添加材料階段的收尾,随後蓋上鍋蓋通過炖煮進行合成。因此,鹹魚夢想家也被粉絲們冊封爲"十三香仙人"。
而煉金最後的産物,往往是融合了各種雜物的深色糊狀物質,和神秘古國印度的美食十分相似,看起來"幹淨又衛生"。
在品嘗煉金産物時,鹹魚夢想家的吃相也并不文雅。就餐全程伴随着他的咀嚼聲和咂嘴聲,并在情到深處時頻繁點頭并發出"玉嗯"。所謂"玉嗯",指的是鹹魚夢想家享受美食,并對美食表示認同時發出的嗯嗯聲。在鹹魚夢想家和他粉絲間獨特的彈幕互動文化中,視頻内出現的一切元素都可以被冠以"玉"這個前綴,"玉嗯""玉香""玉啧""玉骨架",網友們以一種化糟粕爲精華的戲谑态度,來回應鹹魚夢想家的抽象表演。
在整個進食流程的随機時間點,他會突然悲從中來,毫無預兆地把臉轉向鏡頭,正對着屏幕面前的觀衆發動零幀起手的"玉哭"——棒讀感極其強烈的幾聲假哭,接着或是感歎終于吃上此等"珍馐",或是後悔在上一頓将骨架吃幹抹淨,導緻這一頓隻能吮骨識味。而預判"鹹魚夢想家"會在何時發動無前搖的"玉哭",就成了粉絲們的必修課,在彈幕中競猜"玉哭"的發動時機,也變爲了每期視頻中的固定活動。
用餐結束後,鹹魚夢想家會用固定結束緻辭"美滋滋啊兄弟們",來爲視頻收尾。一期吃播視頻,就此告一段落。視頻中一整套流程下來行雲流水、節奏順暢,逆天橋段環環相扣、高潮叠起,不斷刺激觀衆的感官。
對追求獵奇的觀衆來說,視頻内容無疑讓他們大飽口福。但對偶然點進視頻的路人來說,這一套表演可能會讓人感到不适。
但在鹹魚夢想家變得如此抽象前,他也是一個普通人。
或許用"普通"來形容鹹魚夢想家不太合适,畢竟他提桶跑路幾十次的傳奇戰績,尋常人難以望其項背。但不管怎麽說,在2024年以前,他在視頻中的表現可以被稱爲"正常"。
将時間撥回至2019年末,鹹魚夢想家在B站發布了自己的第一個投稿。那時,他還隻是随手拍攝并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等到2022年4月左右,他才正式開始認真更新自媒體賬号。此時在鏡頭前的鹹魚夢想家,着裝形象雖還沒到西裝革履的地步,但至少是儀表得體。而且,這個時期他的廚藝還未登入"抽象之堂",幾個家常菜倒也做得像模像樣。
此後,他在長達兩年半的時間裏不間斷更新了近900條視頻,平均算下來,幾乎做到了日更。尤其是在投稿前期,基本每天都有兩條以上的稿件産出。
然而,如此勤奮的更新并沒有給鹹魚夢想家帶來多少流量。長久且頻繁的更新,隻爲他積累下了少量把他當樂子看的粉絲,視頻的彈幕和評論區中充斥着對他的批評與謾罵,隻有少量正面反饋讓他繼續加油,努力生活。
而在視頻流量低迷背後的原因也很簡單。一來,當時類似做飯、吃播和記錄生活的Vlog賽道早已飽和,無數人投身其中,都想成爲下一個被互聯網聚光燈選中的寵兒,做着一夜暴富的夢;二來,鹹魚夢想家"沒活兒"。他的投稿内容可謂平淡如水,視頻制作沒有任何講究。固定機位一擺,他就開始"談古論今",在吃播中講述的不是當天經曆的記流水賬,就是過往舊事的記流水賬,且講述方式平鋪直叙,情感基本毫無起伏。可能視頻中唯一存在的亮點,就是鹹魚夢想家數年如一日堅持"提桶跑路"所提供的笑料。
"提桶跑路"貫穿了鹹魚夢想家從校園進入社會後的生活。
早在上大專時,鹹魚夢想家就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擺爛天賦,上課睡覺、下課打遊戲已是家常便飯,考試時甚至隻在試卷上寫了名字便草草交卷。畢業後,他幹過的工作不計其數,進過富士康,上過流水線,當過三和大神,幹過工地,做過銷售,擺過攤,創過業,插過花,洗過車。但其中的大部分工作,鹹魚夢想家沒幹多久就提桶跑路了,頻繁的提桶跑路甚至讓富士康在他"三進宮"後把他拉黑。盡管在這期間他也考取了成人本科的畢業證,但鹹魚夢想家認爲這對他的職業生涯并沒有多少幫助。
從大專畢業後,到開始在自媒體賬号發布視頻這中間的8年時間裏,鹹魚夢想家保守估計自己提桶跑路的次數不下50次。而他提桶跑路的理由也五花八門——"累""無聊""沒意思""不習慣""沒前途""受到欺負""受到重用""不擅長和人溝通""看不慣領導嚣張跋扈的态度",他甚至把自己難以找到好工作,頻繁提桶跑路的緣由簡單歸因爲"選擇了文科"和"讀了大專"。
但鹹魚夢想家其實很清楚自己頻繁提桶跑路的本因所在,面對網友尖銳的批評,他曾在視頻和評論區中多次坦然承認:自己在遇到困難時首先不是思考該如何克服,而是選擇直接逃避。
但能認識到自身存在的問題,并不意味着就能進行自我糾偏。大部分像你我一樣的普通人都難以做到,就更别提擺爛成性的鹹魚夢想家了。
"逃避"是鹹魚夢想家性格的底色,它給鹹魚夢想家施加了強大的慣性力,促使他開始自媒體更新後依舊重蹈前八年的覆轍,在找工作、提桶跑路和失業的狀态中不斷循環:他在持續時間往往長達一兩個月的失業中,隻能邊找工作邊幹日結來維持溫飽,可一旦找到工作,他常常幹不了幾天便又因各種在旁人看來不可理喻的理由而提桶跑路。
比如有一份工作他自覺得心應手,但隻因上班時間整體後移了一小時,鹹魚夢想家便認爲調整後的工作時間會影響他的正常作息,于是決意辭職。得知緣由的粉絲自少不了對他一頓批評,在大多數人看來,鹹魚夢想家的作息問題在失業這個深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兜兜轉轉下,鹹魚夢想家也曾拾起過自己的"老本行"——洗車工。雖然基于他豐富的職業生涯,有太多營生對他來說是"老本行",但鹹魚夢想家明确地表達過自己對這一職業的喜愛:簡單的體力勞動,不需要動腦,不需要與人交涉,隻需要機械地将車輛内外的污漬洗淨。
不過成功上崗洗車10天後,鹹魚夢想家在得知自己目前的身份是洗車工學徒,隻能拿2500元的基礎工資後,再度不出衆人意料地辭職了。在多次"狼來了"後,競猜鹹魚夢想家會在第幾天離職,已經成爲粉絲們的習慣,而這和兩年後粉絲們競猜他"玉哭"的發動時機,竟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在職期間,他拍攝了店内用于出租的蘭博基尼作爲Vlog内容,而兩年後鹹魚夢想家爆火時,這些片段也被他的黑粉惡意截取出來,用于捏造他已經喜提豪車的不實傳聞。
看到這裏可能有人會問,好逸惡勞、遇事逃避的鹹魚夢想家爲什麽要起這麽一個名字,如此"鹹魚"還能有什麽"夢想"?而他的夢想,就是騎行旅遊,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他也曾在多期視頻中,提到過這個夢想。
但自開始更新視頻後,鹹魚夢想家就像一個無頭蒼蠅般在全國各地輾轉,在找工作和辭職中循環。說是要攢錢買騎行裝備,但他始終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因此,大多數粉絲對此嗤之以鼻,隻覺得鹹魚夢想家是在癡人說夢,不如繼續專心當他們下飯的賽博小醜。他們覺得鹹魚夢想家連溫飽都隻能勉強維持,先不說長途騎行旅遊中的萬般困難,光是購置騎行裝備需要花費的金額他就掏不出來。
但在粉絲贊助一輛自行車後,鹹魚夢想家還是在2022年12月跌跌撞撞地開始了他從廣州到海南的騎行之旅,視頻内容的方向也轉到了騎行Vlog,當然,這條賽道也早已人滿爲患。騎行期間,鹹魚夢想家更新的内容依舊無法和其他同行拉開差距。露營、睡廢棄房屋、拍沿途風景、吃異域美食……他有的别人都有。
雖然遇到困難就逃避的他奇迹般地在騎行的艱苦和粉絲的質疑中堅持了三個半月,圓滿完成了騎行之旅,但視頻的數據依舊沒有太大起色。騎行結束後,鹹魚夢想家于2023年4月又開始了"失業→就業→提桶跑路"的循環。期間,他曾想要回一趟家鄉,但最終還是逃避了。此時,鹹魚夢想家的經濟狀況使他沒有勇氣面對生養自己的父母。
接着他一路兜兜轉轉,途經長沙、武漢、石家莊,于2023年7月在北京停了下來。三個月後,他爲降低房租從北五環搬到了六環外,但剛搬沒幾天,他就又買了一輛自行車,打算開始自己第二次的騎行之旅。
而這一舉動,自然再次讓旁人大跌眼鏡。他們覺得鹹魚夢想家這麽長時間以來毫無長進,對自己未來的行動依舊沒有任何規劃。
本爲省錢而進行搬家,但交了租金沒住幾天後又忽然起意跑去騎行,這一連串行爲等于是白白給房東送錢。鹹魚夢想家能做出這種操作,會把人生的牌局打得如此稀爛也不足爲奇。不過,對許多粉絲們來說,他們本就是來看鹹魚夢想家能整出什麽樂子的,對這些離譜操作倒也樂見其成。
在2023年10月鹹魚夢想家開始第二次騎行後,命運的齒輪終于開始轉動。
有的時候互聯網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在讓人難以捉摸的大數據推送算法下,賽博蝶翼輕輕扇動就可能在最後引發一場流量龍卷風。同樣平淡的騎行内容,同樣蹩腳的拍攝手法,但在第二次騎行後他B站的粉絲數量卻增加了10倍,走到了10萬的量級。雖然在此期間他并沒有提到過自己的收入,但從細枝末節的變化中,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從最初隻能吃清水挂面,再到如今的偶爾開葷,鹹魚夢想家的經濟狀況已迎來好轉,自媒體的收入足夠支撐他目前更有質量的日常開銷。當然,這個"更有質量"隻是和他之前清貧生活對比而來的——但不管怎麽說,此時鹹魚夢想家終于不用爲維持生計而不得不去四處尋找工作。
所以,鹹魚夢想家在2024年1月騎行歸來後的第一個月,還偶爾會提及找工作的情況,但在之後的時間裏,他就再也沒有更新過相關内容。同樣在這段時間裏,他終于開始研究如何提升視頻質量,并窺探到了快速吸引流量的門徑——"抽象"。2024年後,鹹魚夢想家的視頻觀感明顯随着時間的推進而逐步上升。他開始把視頻較吸引人的内容貼在開頭,并縮短視頻時長至6分鍾左右,就算是時間較長的視頻一般也不超過10分鍾。并且,今後爲衆人所熟知的各種"抽象公式",也在這個時間段被他一個個開發出來。他抓住了觀衆的獵奇心理,将自己視頻中的形象改造得愈發怪誕,内容中抽象的占比也在不斷增加。而他這一回的努力,終于獲得了流量之神的青睐。從2024年開始,鹹魚夢想家全平台的視頻的播放量穩步上升,并頻繁出現播放量百萬的爆款。直到今天,鹹魚夢想家在全網坐擁粉絲千萬,真正實現了"鹹魚翻身"。
鹹魚夢想家站上互聯網的聚焦點後,互聯網的衆生相透過他這根三棱鏡分折出各種色光,而鹹魚夢想家本人也被它們解構成了不同的模樣。
有人追憶鹹魚夢想家在播放量寥寥時堅持更新,遇到生活中的困難永不放棄,面對網友的譏諷毫不氣餒,如今才姗姗而來的爆火對他來說是理所應得的。一直因提桶跑路而被謾罵的鹹魚夢想家,在他們看來是"堅持"和"努力"的代名詞。
有人得知鹹魚夢想家的過往後,對他産生了理解和同情。他們從自怨自艾、屢經挫折,但又屢戰屢敗的鹹魚夢想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從他的過往經曆中獲得了慰藉。如今,看到鹹魚夢想家成功翻身,他們也一并感到欣慰,并對他獻上祝福。
各路賬号也乘勢從鹹魚夢想家風格轉變前的視頻中,挖掘出最容易讓人産生共鳴的片段,剪輯出來後再用BGM和濾鏡加以包裝,以此激發出觀衆的共情心理:鹹魚夢想家隻是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雖然一事無成,但他的内心純粹且善良。這些賬号在蹭到流量的同時又幫鹹魚夢想家立住了除抽象之外的正面人設,兩者間形成了雙赢。
還有人在看到鹹魚夢想家視頻形象的變化後,對他投以垂憐。鹹魚夢想家過去失敗的落魄和如今成功的癫狂,在他們看來是一場充滿黑色幽默的悲劇。"十年提桶無人問,一朝抽象天下知",被互聯網流量改造爲賽博小醜的鹹魚夢想家值得同情。
但對鹹魚夢想家的黑粉來說,他隻是碰巧站在風口上的豬。鹹魚夢想家本應該隻是一個不停提桶跑路,在多地輾轉吃清水挂面的"電子寵物"。但這麽一個好逸惡勞的網絡乞丐,如今的生活卻比努力認真的他們過得更好,這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
在黑粉看來,已經"功成名就"的鹹魚夢想家繼續租住在條件較差的出租屋裏,維持邋遢的形象,吃得較爲樸素,就是在"裝可憐",并以此博取大衆同情來斂财。
而面對這一項質疑,鹹魚夢想家的回應在邏輯上十分完美。他表示自己并沒有刻意降低夥食标準,吃的是尋常人家都會吃的飯菜。并且,他反問是否每頓都吃山珍海味,才不算裝可憐。而這個問題在部分粉絲看來是加分項,鹹魚夢想家在發迹後依舊保持原有的生活水準,反而是不忘初心的體現。
有黑粉覺得鹹魚夢想家的收入已經足以湊齊庫裏南碎片,于是把前文提到"蘭博基尼"相關内容惡意截取出來,捏造他已經喜提豪車的不實傳聞,并成功誤導許多觀衆,甚至有主播也信以爲真。
還有黑粉開始從鹹魚夢想家過往更新的内容和直播中挖掘黑料,試圖通過從其中截取的片段來證明他人格的卑劣,從而搗毀鹹魚夢想家的神壇,讓他再次摔回谷底。
比如在2023年,還沒有擁抱抽象的鹹魚夢想家在一場直播中表示自己的拍攝沒有劇本,都是真實的生活。這些舊日言論被黑粉們從故紙堆中翻出,用作攻讦鹹魚夢想家言行相悖的子彈。
但在視頻的評論區中,大部分人覺得鹹魚夢想家的"食言"無可厚非,甚至幫鹹魚夢想家說話。
鹹魚夢想家最初的定位就是醜角,本身的起點比常人更低。因此,大衆出于對他過往經曆的同情,面對鹹魚夢想家如今的"食言"表現得更加寬容。
另外,得益于鹹魚夢想家還算正确的三觀,縱使他有諸多性格上的缺陷,但并沒有在過去的言行中犯下原則性錯誤。因此,被許多黑粉用于攻讦鹹魚夢想家的視頻切片作爲證據來說難以立足,甚至這些切片的實際内容反而還在無形中扶正了鹹魚夢想家的形象。
還有人因爲鹹魚夢想家在視頻中仿佛弱智的抽象表現,制作了不少換臉二創視頻,把他的臉與真正有着智力障礙的網紅"小馬雲"範小勤,進行替換。
雖然同樣出身于"抽象"這一賽道,但鹹魚夢想家和"範小勤"們有着明顯的區别。
"範小勤"之流或是因生理原因,或是因認知水平,當流量的冠冕加身,他們可能會由此對自我産生認知偏差。
而鹹魚夢想家始終對自我有着很清晰的認知。在他的第一條爆款視頻中,他就坦言自己在三十而立的年紀"活成了一個笑話"。
從最一開始更新自媒體時,他就毫不忌諱地向大衆展示自己的失敗。無論是過去提桶跑路的經曆,還是目前窘迫的處境,他将自己的苦難擺上台面,以此取樂自己的觀衆。所以在2024年之前,他更新視頻後收到的大部分反饋都是觀衆的批評和謾罵,但他依舊主動把自己爲人所不齒的生活暴露在陽光下,接受來自大衆審視的炙烤,就像作爲主流文化的異教徒自己走上互聯網的火刑台接受審判。
大家嘲笑他毫無目标、遊手好閑,但他從更新自媒體以來的目标,始終明确:通過飾演醜角來博取流量,将自媒體作爲主業。
互聯網的審判終究沒有物理上的傷害,但衆人架起的火堆卻着實成了他一炮而紅的薪柴。
該怎麽評價鹹魚夢想家?或許我們很難用三言兩語給他下定論。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直在人生路上不斷逃避,但無力爲自我糾偏。
他意志力薄弱,在困難面前頻繁提桶跑路,卻能始終堅持更新視頻。
他雖然能保持視頻更新,但内容長久以來都是記流水賬,毫無營養、毫無進步。
說他倒黴,他現在幸運地站在風口;說他幸運,他也是在這兩年半一直默默無聞地堅持更新,才僥幸抓住了如今一朝爆紅的機會。
說失敗,他現在已經走上人生巅峰;說成功,他也隻是利用大衆獵奇心理扮醜來嘩衆取寵,雖然暫時站在了互聯網的風口,但誰也不知道他會在哪天掉下來。
鹹魚夢想家并不是個例。如果有一條捷徑能瞬間讓人躍升,而代價"僅是"突破自己心中缥缈無形的枷鎖,當它出現在面前時,或許沒有人敢說自己毫不心動。
這條捷徑前永遠有觀衆爲獵奇而來,永遠有着足夠的流量。潮起潮落,也永遠會有下一個"鹹魚夢想家"被捧上潮頭。
而且,永遠有"鹹魚夢想家"自願踏入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