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馬戲團 | 文
所有我們深愛的女角色，都在這個遊戲的地牢裏受苦——這絕不是句騙人話，它甚至沒多誇張，因爲在Steam上，有個特别的遊戲，差不多把所有知名的ACG女角色，都變成了自己的MOD。
這遊戲就是《暗黑地牢》，又名《少女地牢》。
且慢！我知道有人可能進來看到是這老遊戲，立刻就溜了。但是，就算你在暢銷榜上見了這遊戲幾百次，可能都不了解它的樂趣潛力有多高。
《暗黑地牢》是Steam上最特别的遊戲之一，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如此。就在這個月，《暗黑地牢2》正式版發售了，又上了Steam，我們正好可以借此聊聊。
15年的《暗黑地牢》是一部2人開發的遊戲，其制作組"紅鈎"是在遊戲成功後才擴招的，目前有20多名員工。但這小體量遊戲，本體賣了800萬份，加上DLC，銷量突破1600萬，對一款主打受苦的硬核獨立作品來說，成績吓死人。
更誇張的，是遊戲的MOD生态，這遊戲高完成度的角色MOD，比運營5年的抽卡手遊的角色還多。明明是走歐美硬核畫風的克蘇魯向遊戲，二次元美少女卻紮堆入侵，實在是……太符合我們對人類的想象了！
紅霧（廢墟圖書館）
其實硬核遊戲向來盛産美少女MOD，比如《隻狼》在B戰上有一堆原神角色MOD的對戰視頻。但《暗黑地牢》的MOD角色，可不是普通的換皮。
比如，我不知道你喜歡的美少女是誰，所以就用人人都愛的傑洛特舉例吧：這個傑洛特的MOD，不止外形符合，技能也是和原版緊密貼合的。
首先在被動技上，傑洛特能免疫疾病，有更快的速度（遊戲是回合制），以及更強的心智，不容易增壓和眩暈。
至于主動技，就更還原了，這個傑洛特也能用Aard、Axii和Quen法術；他能在戰前喝藥，增加屬性；此外，他也背着兩把劍，你必須根據敵人種類，用相應的劍去砍它們，用錯了還會受傷。
這還沒完，《暗黑地牢》部分由DnD遊戲啓發，它也有DnD遊戲必不可少的機制——紮營。在營地中，傑洛特還有一套專屬技，他能冥想，爲自己解毒、減壓，還能給武器上油；最搞笑的是，他能在營地打昆特牌。
他有傑洛特的技能，也有傑洛特的台詞、攻擊音效，連技能圖标也是原版遊戲裏的，各種動作都有對應的立繪與動畫，精細度和《暗黑地牢》原版角色不相上下。最後，他還帶有特殊玩法：你可以在地牢裏尋找各種學派的巫師徽章，以解鎖傑洛特的全部潛力。
可以說，除了不會摔死外，這基本上就是一個傑洛特——他，甚至擅長在小鎮*院打樁。
而這MOD，隻是《少女地牢》茫茫MOD海中的浪花而已。在這裏，你可以找到2B、蒂法、防火女、娘化版的紅蓮哥斯拉……
哥斯拉娘
然後，還能進一步提升二次元濃度：東方的各位妹子、FGO裏從貞德到呆毛王和塔喵等一票女戰士、《腦葉公司》世界觀裏的安吉拉與邵……太多了，這地牢已經被二次元全面入侵。
邵
最後，如果你玩國産二次元手遊，這裏更能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人在做原神的北鬥MOD；還有個《戰雙帕彌什》的紅蓮露西亞；而對于《明日方舟》玩家……靠，《明日方舟》，必須單獨說。
我不知道爲何這遊戲裏，會有數量如此誇張的方舟角色MOD，有可能是因爲方舟偏沉重的基調、較硬派的畫風，和這遊戲吻合度較高。但這數量也太誇張了，别說斯卡蒂、凱爾希這種知名角色，連三星角色都是被一批批搬上去的，我給你放些圖，你就懂了：
大部分這種MOD，都像那個傑洛特，技能與屬性創新又契合原版，立繪、動作和技能圖标，都從角色原作取材，毫不敷衍。
蒂法MOD的攻擊動作立繪展示
所以這《暗黑地牢》到底是個什麽遊戲啊？爲什麽會有如此多的二次元少女MOD？
這是一個又難、又黑暗、緩慢，還特别肝，特别絕望的遊戲。但同時，它和劉昴星做的菜一樣讓人上瘾。
《暴怒地牢》是帶肉鴿元素的回合制遊戲，你首先得運營一個小鎮，升級各種建築，然後派遣一批批英雄去地牢裏清理怪物。英雄職業很多，從善用毒藥的瘟疫醫生，到能召喚古神觸手的古董商，技能種類也豐富，玩法大不相同，且因爲隊伍一次可派遣四人，所以還能打各種配合，戰鬥機制深不可測。
而這狗遊戲，主打的就是一個負反饋。一般來說，遊戲得平衡正負反饋，對吧，但《發瘋地牢》不，很多時候，它隻想搞死玩家。遊戲不止難度高，屁事還多：英雄會各種得病，染上各種有debuff的怪癖，要是受的精神攻擊太多，壓力過大還會發瘋。
"進去四人，瘋了五個"這梗，就是這遊戲的；第五個是誰？關掉屏幕的光，你就知道了。
暴斃在《暴斃地牢》裏，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你可以上一秒還碾壓敵人，下一秒就看着角色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被斬殺，辛苦升級的人物全沒了，好不容易打出來的裝備也沒了。于是你氣到怒砸電腦，瞬間透出遊戲，冷靜時還會想起，失敗的存檔是即時的，且立刻同步至雲端。
MD紅鈎，F**K YOU。
聽着這麽高血壓的東西，怎麽還有這麽多人玩啊？那肯定是因爲，它牛逼的東西太多了啊。
《牛逼地牢》有很多新奇機制，遊戲老手會一眼看出，這是天才制作人才能搞出的東西。橫版回合制有很多，但這遊戲的橫版，站位至關重要，所有技能，都是站在特定排數才能使用的，且隻能攻擊對方的特定排數。
這機制非常有趣，制作人曾說他玩了這麽多橫版回合制，卻很少見人想到，站在後排的角色，不該能用劍砍到敵方後排的人才對。于是，兩人開始從各方面，爲橫版戰鬥加入空間的概念，最後搞出了一套幾乎沒人見過的戰鬥機制。
這套系統，是被85年RPG《The Bard's Tale》啓發的
他們甚至考慮到了，敵人死後，不該憑空消失。于是在《擋路地牢》裏，打死敵人，他的屍體會停在原地，敵人越大，屍體越大。你要麽用特定技能清除屍體，要麽就得把屍體打掉，或等其消散——屍體會各種擋路，讓你沒法攻擊後排敵人。
活着時要折磨你，死了都不把你放過，這就是《狗比地牢》。
剛才我們提到的怪癖和壓力系統，同樣很有創意。遊戲裏的怪癖不一定是壞的，有些是正面癖好，有些又很怪誕，比如角色會忍不住開啓某種箱子。
壓力系統也是如此，當角色壓力突破200後，獲得的不一定是debuff，還可能在痛苦面前大徹大悟，反而覺醒出了強悍的正面buff。對玩家來說，看到角色因壓力過大而垂頭抱首，即将揭示是崩潰還是覺醒的那一刻，簡直就和遊戲抽卡一樣刺激。
讓我想起《龍騰世紀2》裏，戀愛關系不止可以由100關系觸發，還能靠-100關系觸發虐戀。
就是這種四處可見的創新，讓《暗黑地牢》獨樹一幟。且别看它負反饋宛如謀殺，它對黑暗硬核遊戲的正反饋系統，理解也非常深。
魂類遊戲的正反饋在哪兒？很多人會說，是不斷研究、一次次挑戰後，最終獲勝的那一刻。确實，但它們其實還有個重要的正反饋，就是遊戲太幾把酷了。
這種酷，是由運鏡、台詞、美術、氛圍和配樂共同營造的，這種黑暗奇幻的大餐，要是對上胃口，那在裏面受苦都像享受……不對，還是像受苦，但環境很贊。
"今夜，MOD老逼加入狩獵"
《炫酷地牢》也是如此，遊戲的風格非常獨特，它就像把魂類遊戲、克蘇魯、DnD、B級片怪物圖鑒全融了個遍；不像其中任何一個，但又抓住了每一個的精髓，渾然自成一體。
《激情地牢》可不是隻有壓抑和絕望的，很多時候，它是一種黑暗的酷。那個藏着古神與怪物的小鎮，引人入勝又與世隔絕；而遊戲裏"老祖"的旁白，會配合你的處境，用激昂或絕望的聲音去解說戰況。
旁白聲優Wayne June，克蘇魯系有聲書的著名閱讀者
試想一下，當你即将團滅時，有人突然在高壓下悟出了正面buff，光芒四射，同時，其他隊友接連打出暴擊和閃避，瞬間逆轉戰局，而旁白的老祖，則用甘道夫打了一噸腎上腺的顫聲高喊："現在，超越極限！"——那是何等的中二。
這麽有趣的《牛逼地牢》，要是因爲太難、太壓抑而放棄，豈不是太可惜？于是，它龐大的MOD生态就出現了。
最初，玩家隻是搞了一些優化類MOD，比如更好的飾品、更快的行走速度。後來，美化MOD也開始出現，英雄們和村民全變成美少女。這徹底帶偏了《色批地牢》，一堆不可言說的MOD随之湧現。
随後，人們發現這遊戲，對MOD創作極友好，上手難度很低。于是，各種角色就來了，它們推動了遊戲銷量，反過來，又讓更多人開始做MOD。
之前，我們說了不少美少女MOD，但其實，那隻是冰山一角。遊戲的MOD遠不止有二創和美少女。很多玩家都上傳了自己的原創角色，各種遊戲裏的帥哥帥叔，也全在其中。
什麽奎多斯、骨王、格斯、鋼鐵俠……應有盡有。
星際戰士（戰錘）
有些角色還會組隊出現，比如迪奧和承太郎，同屬一個"時停者"的MOD，共享時停機制。
别說角色，道具都能更換，很多遊戲裏的道具都會出現在MOD裏，它們同樣不是換皮，而是新道具。比如下面這位我們都熟悉的老朋友：
很多這些角色MOD強度都太OP,于是玩家得打上增加遊戲難度的MOD，爲此，許多人都在給這些角色出攻略視頻，有些播放量甚至比原版角色還高。
此外像《饑荒》這樣的遊戲，雖然角色MOD也多，但一周目隻能用一個人物。《後宮地牢》就不同了，它可以培養一個軍團，打次本就換一批英雄，突出的就是一個水性楊花。
《饑荒》也是角色MOD大戶
所以《二創地牢》的MOD生态，讓其他獨立遊戲難以望其項背。它還有個龐大的故事MOD叫"黑聖物"，重做了遊戲機制和劇情，現在已經成了官方的免費遊戲——這簡直是《上古卷軸》的級别。
說是MOD成就了《暗黑地牢》的一半成功，可一點都不誇張。
但是到這兒，你可能想問，既然這文章是因爲趕上《暗黑地牢2》發售才寫的，那爲什麽都到這兒了，還沒開始說《暗黑地牢2》？
這就尴尬了，因爲《暗黑地牢2》，沒有角色MOD。
《暗黑地牢2》對遊戲機制大改，戰鬥模式類似，小鎮運營的部分卻沒了，變成肉鴿爬塔的類型，肉鴿機制還有問題；而且雖然有一些新系統，卻缺少一代的突破性，這讓遊戲評價有點滑坡。
更不幸的是，遊戲的畫面升級了，從紙片人變成3D建模。遊戲本體的表現力倒是暴漲，MOD的制作難度卻也随之暴漲，遊戲之前獨占的EPIC平台，又沒創意工坊（連雲存檔都是才更新的，把我坑死）。所以直到現在，遊戲竟然沒出現一個角色MOD，隻有一些NPC立繪的美化MOD，僅此而已。
在評論區中，玩家們呼籲紅鈎開放創意工坊，但就算如此，恐怕也很難再現一代的輝煌
平心而論，二代雖然确實有一定退步，但亮點也不少。而且紅鈎之所以要推翻一代的模式，是因爲他們不願做個複刻舊作的換皮遊戲，而是希望玩家能同時享受一代和二代帶來的不同樂趣。
堅持自我的大膽創新，曾是這群人成功的訣竅。在制作一代時，他們因爲加入了先前提到的屍體系統而被痛罵，一群玩家爲此抵制遊戲（太難了），并要求知名測評人打差評；然而制作組說他們相信自己的創意，便把系統保留了下來，最終獲得了認可，而那個測評人，也給了遊戲高分。
2代美術依舊牛逼
看來堅持自我，确實是一把雙刃劍，有時會因此得到報酬，有時則要付出代價，就像遊戲裏滿壓力後，觸發的狀态。
目前，《暗黑地牢2》的Steam好評率隻有75%，在獨占EPIC的1.5年裏，它賣出了30萬份，并在正式版發售後，又多賣了20萬份。
然而《暗黑地牢》，是一款Steam好評率91%，發售一周就賣出65萬份的遊戲，而且，這還是它尚未成爲爆款時的成績。
所以少女們到底爲《少女地牢》貢獻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我愈發懷疑，這貢獻比大家猜得還大。雖然我也和很多粉絲一樣希望，就算沒了這些MOD，《暗黑地牢2》還是有可能被一點點打磨，并最終成爲傑作的，就像它的一代一樣。
但不得不說，沒了那些個性十足異，源自不同畫風和世界的角色，來到這個小鎮，和玩家一起發瘋、受苦，遊戲确實變得寂寞了一些。
我玩一代接近50小時，對不少玩家來說，這是入門級的遊戲時間：MOD爲這個原本就耐玩的遊戲，延續了上千小時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