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諾誠遊戲法 朱駿超 姚伊新
一周說「法」系列文章将搜集當期遊戲行業的相關資訊，并以法律角度進行盤點和解讀。
01
全國首例電影不侵犯遊戲視聽
作品著作權案件判決
12 月 15 日，杭州互聯網法院針對《藍月》電影與《熱血傳奇》遊戲之間确認不侵害著作權糾紛作出一審判決。
判決确認原告授權騰訊視頻播放的《藍月》電影不侵害被告的《熱血傳奇》遊戲作爲視聽作品的改編權、信息網絡傳播權，并判決被告賠償原告維權合理費用人民币 20 萬元。
傳奇 IP 認爲：兩作品在角色職業組合及形象、裝備、技能、場景、玩法系統、特殊細節等 6 方面構成相同或實質性相似，構成改編關系。
盛和公司認爲：傳奇 IP 主張的多項内容屬于不受著作權保護的抽象思想内容。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爲：在以視聽作品對遊戲進行保護時，其權利邊界應以 " 畫面 " 評價爲中心，其著作權保護範圍應當限于連續動态畫面本身或其組合，以及對故事情節加以展示的視覺效果。
傳奇 IP 所主張中有多項不屬于《熱血傳奇》遊戲整體畫面的保護範圍内容，應予以排除：
第一，未有對應遊戲連續動态畫面的内容，如遊戲安裝及遊戲内系統說明所示文字内容；
第二，屬于思想層面的内容，如職業組合、玩法設定；
第三，屬于公有領域或有限表達或缺乏視聽作品獨創性的内容，如武器通用形态、城鎮場景設定。
一審法院遂認定，案涉電影作品未使用《熱血傳奇》遊戲的獨創性表達。目前，該案件和關聯的侵權案件判決書均未生效。
圖片來源于互聯網
諾誠評論：
區别于常見的遊戲侵權案件，本案是由遊戲視聽作品權利人起訴電影作品權利人、兩類跨領域作品比對是否構成侵權的特殊案件。
電影作品是對電影劇本内容的拍攝展現，對獨創性表達注重于畫面而非故事情節，而 RPG 遊戲因需要玩家創建、扮演虛構角色，通過控制角色進行預先設定的對戰等遊戲任務、養成升級，遊戲的玩法規則不受著作權法保護，僅遊戲玩法的具體表達受保護。
因此在整體比對上，無法以遊戲内元素、靜态畫面比對作爲判定實質性相似的核心要素，而是以視聽作品整體的動态連續畫面對遊戲進行評價。
02
最高法：未成年人直播打賞、遊戲充值
可請求返還費用
12 月 27 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爲促進消費提供司法服務和保障的意見》發布。
《意見》第 14 條明确：關于加強未成年消費者權益保護，網絡遊戲、網絡直播服務提供者違反法律規定向未成年人提供網絡遊戲、網絡直播服務，收取充值費用、接受直播打賞，消費者請求返還遊戲充值費、打賞費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支持。
限制民事行爲能力人未經其監護人同意，通過參與網絡付費遊戲或者網絡直播平台打賞等方式支出與其年齡、智力不相适應的款項，消費者請求返還該款項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支持。加大對網絡違法行爲整治力度，積極營造健康、清朗、有利于未成年人成長的網絡環境。
諾誠評論：
自 2021 年《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以來，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成爲監管和專項整治的重點，網絡遊戲、網絡直播、網絡音視頻、網絡社交等領域均需要提供青少年保護功能，針對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務設置相應的時間管理、權限管理、消費管理等功能，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誘導其沉迷的産品和服務。尤其在網絡遊戲和網絡直播領域，均有明确對未成年人的消費管理規定，平台也需設置未成年退款和投訴通道，處理未成年消費退款。
對這類網絡平台來說，實名制是做好未成年人保護的基本前提，此外需要嚴格落實有關遊戲消費限額規定和禁止未成年直播打賞規定，對大額充值進行必要的彈窗提示，在收到未成年退款相關投訴後，平台除核實是否需退款外，也應當進一步采取限制登陸、凍結帳号等措施，以減少用戶充值的消耗，避免平台被認定存在放任未成年人消費的過錯。
03
知名主播利用抽獎玩法賭博，
被判 6 年有期徒刑
近日，四川省都江堰市法院開庭審理了該院首例利用直播平台開設賭場案，被告人正是此前曝光的鬥魚平台前戶外一哥 " 彡彡九戶外 "。
3 人利用直播平台開設賭場，用戶進入直播間花錢 " 辦卡 " 即可參與抽獎，主播私下再将獎金發放給觀衆，這種極具迷惑性的抽獎方式其實是一種變相賭博，主播 " 吸金 " 近 1.2 億元。
據四川法治報，2016 年付某某與網友 " 蘿蔔 " 在鬥魚直播平台成立直播間開展戶外直播，随後周某加入直播間負責後勤、财務。2017 年初 " 蘿蔔 " 離開直播間，付某某于是找到潘某，讓其加入直播間，和他一起擔任該直播間主播。
2017 年 3 月至 2020 年 9 月期間，付某某、潘某利用鬥魚平台 " 粉絲福利社 " 的抽獎模塊，事前設置抽獎的獎金金額及份數，組織 " 水友 " 進行抽獎。
直播期間，付某某、潘某不停地宣揚 " 一個辦卡五萬帶回家 ""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并通過鬥魚平台、微信群等方式向其他未參與直播觀看的人員推送抽獎時間及金額等信息，煽動大量人員在直播抽獎時段進入直播間 " 辦卡 " 參與抽獎。
抽獎結束後，周某負責核實中獎人員信息及中獎金額，索取中獎人員支付寶賬号、微信賬号、銀行卡賬号等信息後，向中獎人員發放中獎現金。至被擋獲時，共組織抽獎 4200 餘場次，442 萬餘人次參與。
法院經審理認爲，3 人的行爲構成開設賭場罪，依法判處主播付某某、潘某有期徒刑 6 年，對其後勤、财務周某依法适用緩刑，對 3 人共處罰金 165 萬。
共青團中央公開點名鬥魚主播
" 彡彡九戶外 " 涉嫌萬人聚賭
直播平台或平台工作人員對主播的行爲是否知情，是否與主播存在共謀，是否爲其在直播間内設置賭局提供了便利，是否采取了合理的監管措施等方面是判斷平台或平台工作人員是否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的考量要點。
所有的主播、公會及直播平台經營者均應當對此案高度重視，對主播、公會行爲的監管與控制是平台是否合規的重要因素。此案也充分體現了國家目前對于社交領域亂象，特别是涉賭問題嚴厲打擊的态度，平台也應當響應監管趨勢，對違法違規内容及時清理整改。
04
長時間不登錄遊戲會被删号？
法院：條款無效
近日，上海一中院審結了這樣一起遊戲服務合同糾紛上訴案，認定遊戲公司關于 " 如用戶連續 365 天未登陸遊戲，公司有權删除賬号 " 的條款無效。
爲更好地體驗遊戲，小王前後充值 4000 餘元購買道具等，并達到 VIP11 特權等級。
2020 年 5 月初，小王想換綁新手機号，發現遊戲聲明裏寫着，" 爲了保證您的賬号安全，已綁定的第三方賬号無法更換或解除綁定 "。
小王再次閱讀之前注冊時同意的《遊戲許可及服務協議》，其中第 5.3 條 " 如果用戶長期未使用遊戲賬号登錄遊戲，公司有權視需要，在提前通知的情況下，對該賬号及其賬号下的遊戲數據及相關信息采取删除等處置措施，上述處置可能導緻用戶對該遊戲賬号下相關權益的喪失，對此本公司不承擔任何責任…… "
小王認爲，遊戲公司的這些規定已經侵犯了正常用戶的合法權益。遂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法院确認遊戲内前述兩款條款内容無效，并要求公司在小王未綁定其他社交賬号的情況下，提供遊戲賬号更換和解除手機号等綁定的服務。
小王達到 VIP11 特權等級
圖片來源于上海一中院
一審審理中，遊戲公司将服務協議第 5.3 條裏 " 長期未登錄 " 更改爲 " 連續 365 天未登錄 "，并表示，解綁服務之前在研發，現已正式開通。小王亦在訴訟中實現了不綁定其他社交賬号的情況下解綁手機号。
法院認爲，遊戲公司未提供證據證實其因休眠賬号管理運營負擔過重，而删除用戶賬戶帶來的嚴重後果卻顯而易見。況且遊戲公司在用戶連續一年不登錄遊戲便直接删除賬戶，所設期限不盡合理，處置方式亦缺乏交易之誠實信用。
因此，該格式條款對作爲用戶的小王的權利限制不盡合理，故當屬無效。一審法院遂判決小王與遊戲公司簽訂的《遊戲許可及服務協議》中第 5.3 條無效。
遊戲公司不服，向上海一中院提起上訴。遊戲公司認爲，删除休眠賬号的主要目的是保護多數用戶的利益，打擊黑産批量注冊的賬戶等。該條款是國内遊戲通用條款，合理、合法、合規，并不侵犯任何正常用戶的合法權益。
上海一中院認爲，從當事人的庭審陳述看，休眠賬号删除條款并非打擊 " 網絡黑産 " 的唯一手段，且兩者之間并無直接的關聯性；其次，遊戲公司未舉證因休眠賬号出現，所緻運營成本增長與否、遊戲體驗是否受到影響及影響程度，且足以達到必須通過删除賬戶的方式予以解決的程度，故遊戲公司據此限制遊戲用戶的主要權利并不合理。
該條款仍使遊戲用戶面臨無救濟措施而直接喪失合同主要權利的風險，用戶的過失與其承擔的風險并不相當。用戶必須保持一定的登錄頻次才能保有主要權利，就此難言良好的服務體驗，亦與遊戲公司提供優質服務的合同義務不相符合。
綜上，涉案休眠賬号删除條款，超過了必要限度，對小王主要權利的限制并不合理，屬于《民法典》第 497 條規定的格式條款無效的情形。上海一中院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網絡遊戲中格式條款效力問題普遍存在，衆多遊戲公司提供的用戶服務協議中也難免存在用戶長期不登錄即休眠删号的條款。
此前中消協和廣東省消協也曾就網絡遊戲領域的不公平格式條款進行點評，認爲網絡遊戲運營企業對賬号采取的限制性措施，直接導緻消費者在遊戲中的虛拟财産被清零，而運營企業不僅未設置事前提醒或者通知程序，也未提供事後救濟措施及途徑，排除了消費者的知情權、财産權和求償權，免除了自身可能存在的賠償責任。
本案中，法院亦對休眠删号條款效力問題作出評價，休眠删号條款的設置應注意合理性，注意爲用戶提供救濟措施，避免相關條款限制用戶的合法權益而被認定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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