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醫療組
作者 | 陳廣晶
編輯 | 陳伊凡
頭圖 | 視覺中國
" 傍晚 6 點下班,換掉藥廠的衣裳 ……"
正如萬能青年旅店樂隊的《殺死那個石家莊人》中所唱,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石家莊與藥廠早已血脈相連。伴随着彌漫的藥味兒,每個石家莊人的日常生活,或多或少都與藥廠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由華北制藥誕生開始,石家莊曾經獲得了充足的資金、人才支持,通過當地企業的努力,也形成了相對完整的制藥産業鍊,可謂是拿到了一手好牌。然而時過境遷,任何好牌都不可能打一輩子。
在石家莊藁城區的經濟開發區,走在大街上,一路能看到石家莊四藥、石藥集團、華北制藥的華盛公司等一系列藥企。華北制藥因環保要求搬遷後,企業舊址還成了石家莊工業的文化名片。
自從 1950 年代華北制藥建立,石家莊的醫藥産業發展 70 多年,經曆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鼎盛到衰落的過程,近年來又頻頻因 " 神藥 " 高調回到公衆視野。
過去的 2022 年,最火的 " 神藥 ",除了舶來品 Paxlovid,就要屬連花清瘟了。
以嶺藥業近期公布了可圈可點的 2022 年年報,淨利潤增幅明顯,2022 年 1 到 12 月,該公司僅淨利潤預計将達到 21.5 億元到 24.2 億元,同比 2021 年增幅可達 60% 到 80%。
對于業績增長,雖然以嶺藥業含蓄表示,主要是因為 " 公司主導産品銷售收入 " 實現了一定幅度的增長,但可想而知,連花清瘟是其中主力。按照國金證券研報,2022 年前三個季度連花清瘟的收入已經超過了 35 億元,占到總收入的 44.71%。
在銷售成績的背後,以嶺藥業所在的石家莊,這座老牌的醫藥名城,也重新走到台前。
去年,在官方開出的涉及 100 多種藥物的 " 囤藥名單 " 上,半數以上都能在石家莊的生産線上找到。
為了保障供應,石藥歐意、石家莊四藥、以嶺藥業、神威藥業等,都是增加車間班次,"24 小時馬力全開 "、滿負荷生産市場急需的藥品,包括布洛芬、對乙酰氨基酚、連花清瘟等。
石家莊藁城開發區的藥廠一條街上,徹夜燈火通明,及其連軸運轉,很多人幹脆住在了車間裡。據神威藥業集團副總裁姜國志接受 " 石家莊日報 " 采訪所說,相關藥品從廠到家,最快可以在 5 個小時之内完成。
石家莊藥企連續作業的産線。
來自石藥集團官網
為此,中國國家工信部特意在就在春節前夕,給多家藥企發去了慰問信,對企業所做的工作緻以慰問。石家莊的石藥歐意、以嶺藥業等都收到了這樣的慰問。
除了這些老藥,石家莊也在新藥上持續發力。石藥集團還在着力開發 mRNA 疫苗、口服小分子抗新冠病毒用藥等對抗疫情的 " 尖端武器 "。
石家莊曾經是醫藥工業重鎮,在過去 40 年的快速發展中,他們曾經輝煌,又逐漸落伍。在疫情期間,一切新冠概念藥品全部失靈,傳統感冒藥成了國人的 " 保命符 ",石家莊這個老 " 藥都 " 更顯示出其可靠的一面,如今這個老牌 " 藥都 " 也正在講一些新的故事。
我們試圖通過這篇文章,梳理這個老牌藥都的崛起。告别抗疫 " 藥都 " 光環,石家莊醫藥産業現在怎麼樣了?除了連花清瘟,石家莊醫藥産業還有哪些輝煌?
新中國制藥工業搖籃
石家莊在 2022 年多次沖上熱搜。
有一組數據令人驚訝。春節前的一次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發布會上,工業和信息化部黨組成員、總工程師、新聞發言人田玉龍的介紹,1 月 1 日至 1 月 17 日,全國布洛芬、對乙酰氨基酚的供應總量達到了 51.4 億片,每天的産能超過了 2 億片,日産量 1.9 億片。
日産量和供應量,都達到了 12 月初的 4 倍以上。
石家莊的制藥業則是這兩款藥的供應主力。
另據國金證券預測,2022 年以嶺藥業的連花清瘟總銷售額可能超過 65 億元,此前國金證券、西南證券等機構曾推算,連花清瘟前三季度的收入達到 36 億元左右。這意味着,第四季度的銷售額或達到 30 億元。
70 年前,連花清瘟還是兩張塵封的 " 老藥方 ",青黴素才是真正的救命 " 神藥 "。
中國神話傳說中,有很多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青黴素(也叫盤尼西林)則是現代意義上的靈藥,對鍊球菌、肺炎球菌、葡萄球菌等,有顯著的抗菌作用,使肺炎、腦膜炎、膿腫、敗血症等不再是緻命疾病。
自 1928 年在英國科學家的實驗室誕生以來,青黴素已經挽救了億萬生命,人類的平均壽命都延長了 15 歲左右。
後來,人們将青黴素與原子彈、雷達一起并稱為 "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三大發明 "。
然而在上世紀 40 到 50 年代,也就是青黴素真正進入工業化生産之初,全球生産青黴素的産能都很低。在中國,本土企業每年隻能産幾十公斤,遠遠滿足不了需求。因此當時青黴素的價格也非常昂貴,有 "1 支青黴素 ≈0.9 克黃金 " 的說法。
" 一五 " 期間,石家莊就憑借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華北平原腹地,充足糧食供應,特别是抗生素主要原料玉米,沒有極寒的天氣适宜微生物生長,充沛的地下水源可供生産之用,還毗鄰首都科技交流、人才引進方便等,在競争中勝出,成為抗生素生産的 " 天選之地 "。
1953 年," 共和國醫藥長子 " 華北制藥在這裡開始籌建,1958 年正式投産。這家舉全國之力建成的藥廠花費了 7588 萬元,在整個工程中,除了抗生素廠,還有澱粉廠、玻璃廠等,這些也是石家莊醫藥産業發迹的基石。澱粉廠高達 76 米的澱粉塔,後來還成了石家莊的地标性建築。
華北制藥也确實不負衆望,到 1992 年該廠已經是全國最大的抗生素生産基地了,總産量達到全國總産量的七分之一。後來石家莊的抗生素,不僅供應國内還出口全球。這也徹底改變了青黴素價格高昂的曆史。
到 2006 年前後,1 支青黴素的價格已經降到 6 毛錢到 8 毛錢,而當時城市公交車的票價都漲到 2 元了。
圖為 1956 年在石家莊建成的澱粉塔。
來自河北國資委官方公衆号
華北制藥的建立拉開了中國大規模生産抗生素的曆史。在華北制藥的産業聚集效應下,藥廠如雨後春筍般成立。
這座城市也成了全國少數幾個 " 新中國制藥工業搖籃 " 之一。
在這裡陸續誕生的石家莊第一制藥廠、第二制藥廠、第四制藥廠、河北獸藥(這四家藥企後來 " 強強聯合 " 組建了石家莊藥業集團,也就是石藥集團),以及後來的神威藥業、以嶺藥業等一批知名藥企,如今都是抗疫藥品保供中的主力。
1978 年以後,借改革開放的東風和發達國家将勞動密集型的、低附加值生産環節向發展中國家轉移的機會,石家莊憑借已有的原料藥産業鍊,很快占據了市場優勢。
2000 年代初,石家莊在抗生素領域形成了從原料藥到制劑全産業鍊的布局,僅後起之秀石藥集團一家,青黴素原料藥的年産量就可以達到 10000 多噸,占到全球總産量的 20%。
這一階段,維生素 C 等原料藥在全球市場站穩了腳跟,連花清瘟等中成藥也開始嶄露頭角,後來發展成全國最大現代中藥注射劑生産基地的神威藥業剛剛成立。
數據顯示,2000 年,石家莊醫藥工業總産值 129.1 億元,利稅 10 億元以上,居全國第二位,僅次于上海。2001 年,石家莊醫藥工業總産值 200 多億元。華北制藥、石藥集團,都是中國、亞洲,乃至全球數一數二的抗生素、維生素 C 原料供應商。或許有一句話可以概括," 在這些産品的市場競争中,能夠打敗石家莊藥廠的,隻有石家莊的藥廠。"
盡管這座老牌醫藥名城在此後的幾年,由于産能過剩、國内外競争加劇,以及跟不上産品叠代的步伐等原因逐漸衰落,但是幾十年紮根醫藥制造業攢下的家底還是不容小觑的。
當時藥廠的标語。
告别輝煌
如果不是 " 上百盒布洛芬被扔進垃圾桶 " 消息沖上熱搜,我們幾乎忘記了拼命囤藥的日子。
根據相關報道,這一情況是重慶一網友下樓扔垃圾時發現的,這些藥品都沒有拆過包裝的,整盒整盒的。從 " 梨視頻 " 上傳視頻看,被丢棄藥品中的布洛芬緩釋膠囊,正是産自石家莊。
這像極了石家莊醫藥産業的生命曆程。因為需求而輝煌,又因為過剩和時過境遷而被淡忘。
2003 年,石家莊政府剛剛把建成 " 中國藥都 " 的目标寫入 " 城市發展規劃 " ——兩年内建成 " 藥都 " 雛形,到 2010 年建成 " 中國最大藥都 ",就遭遇了全球市場環境和中國環保政策的急劇變化。
這也最終導緻,石家莊雖然在第一批就拿到了 " 國家生物産業基地 " 的批準,但是後來,在全國的排名卻大大落後了。
2003 年下半年,中國幾個月前,剛剛打敗了 SARS 病毒,以嶺藥業剛推出了後來暢銷 20 年的連花清瘟不久,已經起步 50 年的石家莊醫藥産業遇到了大麻煩——青黴素價格 " 大跳水 ",一度單月降幅 40%,最後靠 " 限量保價 " 政策,才将降幅穩定在 50% 以内。
根據新華網當時的報道,到 11 月份每十億單位(抗生素的單位以效價衡量,十億單位是國際計量标準)青黴素的價格已經從年初的 100 元降到 56 元,而當時的生産成本就要 40 到 50 元,這樣的價格可以說利潤已經非常微薄了。
自從 1978 年以來,在發達國家轉移高污染産能的背景下,中國逐漸成為全球抗生素,特别是青黴素的供應地,到 2000 年以後,中國企業已經供應了全球 70% 的青黴素。
而以其 50% 至 60% 的利潤率,青黴素等抗生素産品也是資本非常關注的領域。與近年來的創新藥故事類似,高額的利潤吸引大量資本湧入,而在當時青黴素等抗生素的生産難度已經不高,短期内大量上馬的生産線,導緻了供應過剩。
前述新華網報道顯示,2003 年青黴素産量達到 3.4 萬噸,刨除出口的 1.1 萬噸、國内 1.5 萬噸需求,當時行業預計,至少還有 8000 噸青黴素是無法消化的,主要壓在出口上了。這也最終導緻了全球範圍内的第六次青黴素價格大戰,青黴素價格降到新低。
在此基礎上,國内抗生素生産巨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其中,華北制藥當年淨利潤大降了 80% 以上。石藥集團在香港的上市公司中國制藥,因為利潤太低,差點被要求退市。這實際上已經将靠抗生素原料藥起家的石家莊老藥企逼到了轉型的懸崖邊上。
後來的事情顯示,青黴素大降價隻是起點。
2012 年以後,國家層面又從臨床使用環節出手,發布 " 限抗令 "(臨床限制抗生素使用),2016 年以後再次提高環保要求。這些操作之下,石家莊醫藥産業雖然也轉向了制劑為主的發展模式,但是也受到了一系列重創。
2014 年,華北制藥營收下滑近 10%,總收入降至 200 億元以下,2015 年又進一步降到 152 億元,至此這艘從上世紀 50 年代就下水起航的醫藥 " 航空母艦 " 徹底落伍。
同期,根據第三方前瞻産業研究院報告,2014 年、2015 年,以石家莊為主的河北醫藥經濟整體雖然還保持平穩增長,但是工業增加值增速回落,同時主營業務收入和總資産指标增幅低于全國平均增速。
到 2020 年,河北省的生物醫藥産業在全國的排名,已經從 2000 年的全國第二落到了全國第 14 名,被山東、江蘇等省份狠狠抛在了後面。
醫藥産業的重挫也帶動石家莊工業整體遭遇低谷。
數據來自石家莊統計局。
沖擊 " 藥都 " 失敗
關于石家莊沖擊 " 藥都 " 失敗的原因,過去十幾年裡,很多學者、醫藥行業人士、媒體人士,都有各種各樣的分析。其中最關鍵的一點,還是改革速度遲緩,沒能及時扭轉原料藥為主的産業結構。
過去 20 年,中國醫藥産業實現了快速發展,中國也擺脫了缺醫少藥的境況。
原料藥,也就是制藥産業的源頭,其實是化工原料,門檻相對較低、利潤也低,在市場飽和甚至過剩的情況下,能夠給企業帶來的增長空間越來越小了。相比之下,下遊的制劑,也就是日常患者最終使用的藥品,占據了整個産業鍊利潤分配的大頭。
而且原料藥是典型的 " 三高一低 "(高耗能、高耗資源、高污染、附加值低)産業,曾有行業人士統計,每生産 1 噸青黴素就要用水 500 噸左右,生産 1 噸維生素 C 耗水量達到 200 多噸。雖然原料藥出口可以有 50% 到 60% 的利潤,污染卻是 100% 留在了中國。
這也決定了,這樣的發展隻能是暫時的。
更何況,這個 " 投入産出 " 比極低的産業,因為有眼前的利益已經成了惡性競争的戰場。根據經濟參考報消息,到 2007 年中國青黴素原料藥總産能達到 7 萬噸,而全球每年的需求量才 5 萬噸,即便是 90% 都出口,還是有很大的餘量。
2005 年以後,國家發改委就開始限制 " 三高 " 産業發展了,青黴素原料藥就在其中。到 2008 年中國更是頒布了《制藥工業污染排放标準》要求以三年為過渡期,提高原料藥門檻,全面治理污染問題。
這其實已經釋放了醫藥産業向上遊轉移的信号。
而且效果很快顯現,國家藥監局南方醫藥經濟研究所統計數據顯示,2009 年,化學原料藥銷售增幅 8.3%,已經遠低于化學藥制劑和生物藥制劑 19.9% 甚至 20% 以上的增長。利潤方面,化學原料藥更是當時中國醫藥産業中唯一的負增長領域。
但是石家莊的醫藥産業由于國企占比高、多為大型企業,尾大不掉,最終沒能及時轉型,在這一輪升級改革中飽受重擊。
事實上,對于中國醫藥産業逐漸從下遊原料藥轉向上遊的制劑(也就是成品藥)、技術門檻較高的仿制藥、創新藥的趨勢,老藥廠的掌舵人早有預判。
石藥集團董事長蔡東晨早在 2004 年接受 " 醫藥經濟報 " 采訪時,就提到石藥集團原料藥為主的營收模式勢必受國際價格波動的牽連,未來的發展必須依靠新藥研發。
華北制藥也是從 1990 年代末就開始進軍生物醫藥了,他們的乙肝疫苗、重組人源抗狂犬病毒單抗,也是從那時就開始研發了。
從時間軸上看,這一時期,也正是恒瑞醫藥、齊魯制藥等民辦藥企轉向創新藥(當時的創新藥,實際上是快速跟随的仿制藥)研發的關鍵時期。早期回國的創新藥企創始人丁列明、魯先平也相繼創立了貝達藥業、微芯生物。
隻可惜,在市場轉型的新賽道上,相比更加靈活的小企業,老牌大藥廠 " 船大難掉頭 ",反而沒能很好地抓住商機。
比如:恒瑞醫藥 2011 年到 2022 年的 11 年裡有 10 款新藥獲批上市,但是在石家莊,即便是研發投入相對較高的石藥,相當長時間裡也隻有丁苯酞一個新藥,其餘企業仍是以原料藥、仿制藥等競争激烈、利潤微薄的産業為主。
從投資市場認可情況看,石家莊的龍頭石藥集團營收連年增長營收也在 200 億元以上,但是市值隻有 1000 多億元;同期江蘇的龍頭企業恒瑞醫藥營收、淨利潤都在下滑,年收入也在 200 多億元左右,市值超過 2700 億元,是石藥集團兩倍還多,巅峰時期甚至超出五六倍。
不過,2018 年以來,醫改進入了新的階段,集采、重點監控等新政,都在改變中國醫藥市場的遊戲規則,恒瑞醫藥們賴以起家的 "me-too" 類新藥、快速跟随仿制藥不再是醫藥産業發展的利潤來源。
到 2020 年,中國醫藥産業出現了罕見的負增長。新藥研發已經駛入與國際接軌的快車道,從這個意義上講,無論是華北制藥、石藥集團這樣的老藥廠,還是恒瑞醫藥這樣的昔日 " 新貴 ",又站到同一起跑線上。
這一次,石家莊醫藥産業能抓住機遇嗎?
崛起的曙光
如今生物醫藥已經成為全球醫藥市場競争的主戰場。全球醫藥智庫信息平台 Informa Pharma Intelligence 去年發布的白皮書《2022 年醫藥研發趨勢年度分析》顯示,全球開展的 2 萬多項新藥研發中,有 20.8% 來自中國,這個數量僅次于美國。
在國内仿制藥利潤已經壓到冰點的情況下,包括石家莊制藥企業在内的整個醫藥行業,又面臨着巨大的轉型壓力。這一次,誰能研發出全球都能接受的創新藥,才能有未來。
在藥企普遍不擅長研發的情況下,石家莊确實已經有了崛起之勢。
以石藥集團為例。2022 年以來,這家公司在新藥研發領域的爆發,讓中國醫藥界感到震驚。
從該公司公告看,僅 2023 年春節前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裡,石藥集團就拿下了 10 個新藥的臨床批件,其中包括了新冠小分子藥、腫瘤新藥、骨關節炎等适應症,其中還有在美國開展的項目。
根據該公司的公告,未來 5 年,将有 30 多個創新藥、新型制劑産品,以及 60 多種仿制藥上市。
在研管線中,既有新冠相關的 mRNA 疫苗、3CL 蛋白酶抑制劑,也有目前炙手可熱的抗體藥物偶聯物(ADC ) 、單抗、雙抗、三抗、小核酸藥物,以及号稱可以解決一切不可成藥的 PROTAC(蛋白降解靶向聯合體)等。
在國際化方面,2022 年,石藥集團子公司巨石生物将其首創的 ADC 藥物 SYSA1801 ,獨家授權給美國生物藥企 Elevation Oncology,總金額達 11.95 億美元。
從收入情況看,這家最初由四家公司聯合而來的藥企,在過去近 20 年時間裡,保持了營收穩步增長的勢頭。到 2021 年營業收入達到 278.67 億港元,淨利潤超過 56 億港元。從目前勢頭看,2022 年收入有望超過 300 億港元。
不過,目前主要收入來源上看,石藥在賺錢的産品仍然主要是丁苯酞和仿制藥。
其中丁苯酞是石藥 2004 年獲批上市的有自主知識産權的新藥,仿制藥中包括了紫杉醇白蛋白等多種首仿藥(也就是專利藥專利過期後,第一個獲批上市的仿制藥)這類藥品因為有助于解決新藥的可及性問題,也是政策鼓勵的對象,往往有 1 年的市場獨占期,可給企業帶來可觀收入。
從目前情況看,丁苯酞的化合物已于 2021 年過了專利保護期,其市場也面臨來自仿制藥的競争。而在仿制藥領域,銷售額好的首仿藥也勢必迎來更多競争者,受集采等新政影響,利潤攤薄隻是時間問題。
石藥集團無疑是重視研發的。
早在 1990 年代,石藥就開始研發丁苯酞了,最終投入金額達到 3.5 億元,耗時 12 年。而且石藥集團還在組織架構中專門設立了研發創新藥的設計部,2010 年代初每年支付給 1500 人研發團隊的薪資就有 1.5 億元。彼時,全國數千家藥企研發投入總和才 30 億元,這對很多着急賺錢的藥廠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後來丁苯酞也确實不負衆望。2004 年獲批上市後,年銷售額從最初的千萬元級别一路增長到了 65 億元的水平。
然而,時過境遷,在新藥研發進入 " 硬碰硬 " 拼殺階段的今天,這樣的财富故事還能重新上演嗎?
從目前該公司的研發管線看,盡管石藥集團也覆蓋了絕大部分的熱門靶點和領域,但是很多處于研發早期或剛拿到臨床批件,鑒于新藥研發本身風險高、周期長、投入大的特點,未來是否會有新的重磅新藥推出仍然是充滿懸念的事情。
而且他們涉及的管線越熱門競争也越激烈,是否會重蹈同質化競争,産能過剩的覆轍也值得警惕。
更重要的是,一家藥企的成功,能在多大程度上推動整個石家莊醫藥産業的發展?
根據業界對石家莊産業的分析,石家莊仍然存在産業附加值偏低、創新能力總體不強等問題。在整體産業布局設計上,也需要官方的更多統籌。
《石家莊生物醫藥産業高質量發展對策研究》一文直言:" 石家莊必須跳出格子 ",重新審視當前對生物醫藥産業的定位,站在更高的層面統籌産業的生态體系、價值鍊條與發展模式,同時也需要再打造創新資源服務平台、以大産業視角整合打造創新資源服務平台等方面發力。
這意味着,石家莊醫藥産業的發展,還需要更多當地政府政策上的支撐。
就在前不久,石家莊市印發了《關于支持新一代電子信息産業和生物醫藥産業率先突破的若幹措施》,宣布支持生物醫藥産業的發展。在石家莊布局生物醫藥研發及産業化、做中藥改良型新藥的企業,有望拿到最高 1.2 億元的獎勵。
這在全國範圍内也是很高的水平,可見決心之大。
時隔 20 年,石家莊又一次向 " 藥都 " 進發,未來的路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