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快消品行業裏,紅牛、露露等都曾先後陷入商标侵權之争,但拉鋸時間最長的主角,非加多寶和王老吉莫屬。
至少從 11 年前開始,這兩瓶涼茶就已經争得面紅耳赤,從廣州一路吵到京城,又從線上鬧到線下。昔日的合作夥伴瞬間反目,對簿公堂成家常便飯。
如今,這一幕仍将繼續。
日前,廣東高院最新一審判決書顯示,認定 6 家加多寶公司共同侵權,須向廣藥集團賠償 3.17 億元。
加多寶對此不甘心,公開表示并不認可這份判決,已向最高院提起上訴。這意味着,這場曠日持久的訴訟之戰,還遠不能劃上句号。
作爲國内涼茶行業兩大頭部品牌,十多年糾纏不止,不僅各自元氣大傷,更讓涼茶行業面臨空前的壓力。
11 年 " 厮殺 "
中外紅牛之争,曾被批評極大浪費司法資源,加多寶與王老吉,又何嘗不是?
如果不是日前加多寶、白雲山先後披露商标侵權官司的進展,大概外界早已淡忘,這兩大涼茶品牌仍在拉扯。
根據廣東高院一審判決,認定 6 家加多寶企業商标侵權成立,須向王老吉母公司廣藥集團賠償 3.17 億元。
對此,加多寶認爲,該判決與最高院 2019 年 6 月 17 日裁定精神不符,已提起上訴。
兜兜轉轉,再次回到原點。中國知名的兩大涼茶企業,又将開始新一輪的馬拉松式訴訟。
其實,加多寶與王老吉商标持有者廣藥集團,交鋒已有十多年。
最早在 2012 年 7 月,加多寶、廣藥集團互訴對方侵權産品包裝設計,最終,廣藥集團方面勝訴。
兩家企業的争鬥并未就此打住。2014 年,廣藥集團一紙訴狀将加多寶告上廣東高院,指出加多寶在 2010 年 5 月 2 日到 2012 年 5 月 19 日,對王老吉商标侵權,并要求賠償經濟損失 10 億元。
2015 年 1 月,廣藥集團将 10 億元加碼至 29.3 億元。
苦等 3 年後,廣東高院終于作出一審判決,判定加多寶相關 6 家企業向廣藥集團賠償 14.41 億元。
收到這份判決,雙方均不服,向最高院上訴。2019 年 6 月,最高院以廣藥集團證據瑕疵爲由,撤銷廣東高院判決,并發回重審。
經廣東高院 2020 年、2022 年兩次審理,最終判決上述加多寶 6 家企業賠償廣藥集團相關經濟損失,并駁回廣藥方面其他訴訟請求。
蜜月期
别看現在雙方走到劍拔弩張的地步,它們一同度過的蜜月期,卻令人豔羨不已。
20 多年前,廣州街頭遍布的涼茶生意紅紅火火,東莞人陳鴻道敏銳地嗅到商機。他從涼茶創始人王澤邦後人手裏獲得獨家配方授權,1995 年設計出以紅色和黃色爲兩種主色調的易拉罐裝潢,并将其應用到涼茶産品中。
1997 年,陳鴻道控制的香港鴻道集團與廣藥集團簽訂商标許可使用協議。自此,鴻道集團旗下企業加多寶名正言順地,在大陸市場銷售紅罐王老吉涼茶。
3 年後,雙方将 " 王老吉 " 商标使用權期限延至 2010 年。在這之後,雙方的親密關系更進一步,将這場 " 蜜月 " 延至 2020 年。
有了王老吉商标加持,加多寶通過廣告營銷和渠道深耕,銷售規模火箭式增長。
2001 年實現涼茶收入規模 1 億元,2004 年增至 10 億元,2007 年銷售規模曾高達 50 億元,百億指日可待。
讓陳鴻道沒有料到是,他向廣藥集團時任副董事長、總經理李益民行賄東窗事發," 王老吉 " 商标被 " 嚴重賤租 " 之事揭開,雙方紛争由此拉開了序幕。
在這期間,加多寶曾試圖緩和局面,主動放棄紅罐紅瓶王老吉包裝,換成金罐包裝,但雙方在廣告語、産品配方等方面糾纏不休,你侬我侬的蜜月期宣告結束。
涼茶快涼了
十多年的紛争,加多寶、王老吉始終沒能握手言和,這直接波及到整個涼茶市場的發展。
2009 年到 2012 年,是國内涼茶行業發展的巅峰時期,規模年增速保持着驚人 16% 至 18% 的水平,王老吉涼茶 2011 年實現銷售 150 億元,力壓可口可樂、百事可樂,成爲中國罐裝飲料市場第一品牌。
雙方在 2012 年開啓訴訟之門,涼茶市場發展增速放緩,甚至呈現出萎縮的境況。
可口可樂曾趁機推出一款名叫 " 夏枯草 " 的涼茶,盡管聽起來名字有些滲人,也說明飲料巨頭在草本涼茶市場嗅到了機會。
對于涼茶市場來說,最緻命的打擊,來自于新茶飲的沖擊。
據公開數據,2017 年至 2021 年新茶飲市場規模從 422 億元暴增至 1003 億元。新茶飲較之涼茶,在配料、口味、現制等方面更勝一籌。當年輕人都去買新茶飲了,涼茶就賣不動了。
白雲山大健康闆塊大部分收入來自于王老吉涼茶,2022 年收入 104.73 億元,同比下降 3.48%,與 2019 年收入基本持平。
深陷漩渦之中的加多寶,也遭遇到重創。
中弘股份、中弘集團與加多寶等多方簽署的一份債務重組協議顯示,加多寶未經審計主營收入從 2015 年的 100.4 億元下降至 2017 年的 70.02 億元,淨利潤從 -1.89 億元擴大至 -5.82 億元。
在新茶飲、無糖飲料等沖擊下,涼茶市場進一步萎縮。據中商産業研究院數據,國内涼茶市場規模 2015 年尚有 500 億元,之後下行趨勢明顯,至 2018 年僅 470 億元。
爲了挽回頹勢,加多寶 2018 年拟謀求上市,後來試圖通過回購中糧包裝股份,以重組方式登陸資本市場,至今未見新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