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文 | VB 動脈網
因爲種種原因，數字醫療在過往的一段時間中表現并不太理想。不過，這其中也有一個例外。曾經自诩爲 " 全球增長最快的數字醫療公司 " 的 Babylon Health（簡稱 Babylon）在發布 2022 财年年報後，再一次讓業界眼紅了一回——它實在是太賺錢了，2022 年營收已超過 11 億美元（折合人民币 76 億元），增長率高達 246%！
Babylon 是如何利用技術爲醫療賦能，其增長如此誇張的背後支撐何在？動脈網對此進行了解讀，希望能爲行業參考。
全球增長最快的數字醫療企業，再一次
在 2022 年年報發布新聞中，Babylon 用上了 "Another Strong Year" 這樣的形容詞。從其年報來看，這一描述絲毫不誇張。
根據 Babylon 的年報，其在 2022 年實現了 11.1 億美元的營收，成爲了營收 "10 億俱樂部 " 的一員——僅僅在 2021 年 10 月，Babylon 才剛通過與 SPAC 公司 Alkuri Global Acquisition Corp.（簡稱 Alkuri）的合并完成上市。
也就是說，從上市到營收超 10 億美元，Babylon 隻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要知道，即使是 Teladoc 這樣以持續高速增長著稱的互聯網醫療大佬，從 2015 年上市再到 2020 年營收破 10 億美元，也足足花了 5 年時間。由此可見，" 全球增長最快的數字醫療公司 " 的确并非虛言。
從開始實現營收至今，Babylon 每年都實現了極高的增長。2018 年，Babylon 實現了 800 萬美元的營收。随後，它在 2019 年将營收提升了 102%，達到 1600 萬美元。坦白而言，這已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增長率。
按照通常的劇本，随着基數的增大，Babylon 的增長率将會逐年下降。然而，離譜的是，Babylon 的劇本有些與衆不同——這居然是其營收增長最慢的一年。
2020 年，Babylon 營收已經達到 7927 萬美元，年增長率達到了讓人震撼的 394%。2021 年，收入再次暴增 305%，全年實現 3.21 億美元的營收。與 2021 年相比，Babylon 在 2022 年的增長率達到 264%。雖然增速首次跌破 300%，但基于其在上一年已經破億的基數，這無疑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成就。
Babylon 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 Ali Parsa 曾經 " 謙虛 " 地表示，Babylon 在醫療保健領域的持續增長似乎非同尋常，但其實與亞馬遜、網飛（Netflix）、特斯拉或愛彼迎（Airbnb）等許多知名颠覆性數字創新者在初創時期的高速增長水平也沒有什麽不同。
從對比數據來看，亞馬遜、網飛、特斯拉及愛彼迎從開始獲得收入開始 4 年後的 4 年營收複合增長率分别爲 59%、74%、126% 和 146%。與之相比，Babylon 的 4 年營收複合增長率高達 266%，遠超這些公認增長快速的企業。
Babylon 的營收增長十分誇張（動脈網制圖）
如果與同行業相比，Babylon 的成長速度更是驚人。其 2020-2022 年收入年均複合增長率高達 199.3%，是該行業主要企業中位數 43% 的 4.6 倍。
不過，Babylon 的收入已經來到 10 億級别，其當前營收已經是互聯網醫療巨頭 Teladoc 接近一半的水平，要想繼續維持這種誇張的增長顯然也不太現實——在 Babylon 對 2023 年的預測中也表示，2023 年其營收與 2022 年接近，維持在 11 億美元左右。
從連續兩年的季度表現來看，這一趨勢也頗爲明顯。Babylon 在 2021 年連續 4 個季度都有非常明顯的增長，使其季度營收從 2021 年 Q1 的 4300 萬美元大幅增加到 2023 年 Q1 的 2.26 億美元。但 2022 年開始，其季度營收開始趨于穩定，最近兩個季度始終維持在 2.9 億美元的水平。
Babylon 季度營收逐漸趨于穩定（截圖自 Babylon 年報）
即使如此，也已經是衆多數字醫療企業難以企及的高度。
三年從 " 千萬 " 變 " 十億 "，價值醫療服務是 Babylon 的發動機
那麽，這個英國數字醫療老炮緣何有如此神奇的表現呢？
● Babylon 收入的變化
根據年報，Babylon 的營收主要價值醫療服務收入、臨床服務收入和軟件授權收入三大塊。這其中，臨床服務收入和軟件授權收入是 Babylon 早期的主要收入來源。
臨床服務主要指企業和私人用戶對 Babylon 數字健康平台的訪問，包括全系列的數字護理工具、基于移動 app 的數字健康套件以及來自具有資質的醫生的咨詢。這部分收入主要采用按次收費或按次收費與按人頭收費的組合。此外，這部分收入也包括提供互聯網醫療的會員固定月費。
這部分收入主要來自于 Babylon 的老家——英國。目前，這部分在考慮到服務成本後已然實現了盈利。
軟件授權則指 Babylon 通過雲服務将其數字平台授權給客戶的過程，比如基于人工智能的症狀檢查器和知識圖譜工具、數字健康套件以及爲目标人群提供将數字健康套件與基于互聯網醫療的慢病管理相結合的捆綁包。
在其背後是 Babylon 多年積累的人工智能技術。根據測試，Babylon 的人工智能在病情判斷上與中等水平的全科醫生接近，且其所有業務中有 48% 可以由人工智能助理完成處理。
Babylon 認爲，其人工智能有兩大核心特點。其一是它的模型具有良好的可解釋性和解釋能力。這使臨床醫生能夠了解人工智能中數據和參數的來源，并在這個基礎上獨立對人工智能結論進行評估。其二則是對預測不确定性進行量化的能力。Babylon 認爲這種特性相比傳統的 " 黑匣子 " 人工智能更能量化和評估以指定置信度進行預測所需的額外信息量。
此外，Babylon 的人工智能還可以對數據進行靈活處理，使其能夠快速調整模型以适應新的人群。這使 Babylon 的人工智能可以利用多個來源的電子健康記錄，也可以在滿足要求的前提下納入臨床醫生的意見、研究乃至各種醫學知識等其他數據來源。
相對而言，臨床服務收入的增長較爲穩定且持續，軟件授權收入的變動則比較劇烈。不過，這兩者在後來崛起的價值醫療服務面前都隻能算 " 弟弟 " ——從 2020 年開始，價值醫療服務在其收入中的比重快速增加，上演了 " 現象級的增長 "。
2020 年，價值醫療服務的收入還隻有 2604 萬美元，低于臨床服務收入。僅僅一年後，這部分收入已經來到了 2.19 億美元，已經是臨床服務收入與軟件授權收入總和的兩倍之多。2022 年，價值醫療服務的收入的小數點又往右移了一位，達到 10.26 億美元，在收入中的占比高達 92.5%。
Babylon 曆年營收構成（動脈網制圖）
從 " 千萬級 " 到 " 億級 " 再到 " 十億級 "，Babylon 隻花了短短三年時間。任何分析師在第一次見到這一幕時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進而懷疑是不是看錯了單位，在遍曆各種可能後直至承認事實，表示歎服。
● 價值醫療是筆大生意
價值醫療是近年來在全球逐漸興起的一種新的健康管理模式，這種模式關注人群的整體健康結果，強調使有限的資源發揮最大效用。其核心是支付方與服務提供方達成按實際醫療效果和人群健康結果付費的風險共擔和激勵機制。
Babylon 對會員的醫療保健需求進行集中管理，并與支付方根據相應的保費或者醫療損失比例（醫療損失比例 = 醫療成本 / 當年保費收入）協商相應的服務費用，或者按照固定的會員月費，或者按照人頭計算。
在服務期，Babylon 将爲會員醫療服務産生的費用付費。若會員實際産生的醫療費用小于協議費用，Babylon 将獲得全部或部分節餘；但若會員實際産生的醫療費用大于協議費用，Babylon 也将負責全部或部分超額費用。
大多數時候，這些服務都應該足以保證 Babylon 不會虧損，但也不排除個别意外情況的發生。因此，Babylon 也爲所有價值醫療服務進行 " 止損 " 投保。在任何單個患者的支出超出預期達到阈值時，這些保險将發揮作用。通常來說，這些止損保險的花費僅占其收入的幾個百分點而已。
在這種模式下，Babylon 有極強的意願通過主動、預防性護理來加強會員慢病管理，使會員保持健康，避免不必要的急診室就診和住院治療，進而降低會員産生的醫療服務費用來實現盈利。爲了進一步降低成本并提供更好的服務，Babylon 也陸續收購獨立醫生協會；同時，它也在不斷應用數字技術來降低成本。
從年報來看，Babylon 的索賠費用是其最大的成本支出。這些費用主要是 Babylon 需要支付的第三方提供的醫療服務費用，基本代表了價值醫療服務中實際産生的費用。
根據年報，2021 年其 2.21 億美元的索賠費用甚至高于 2.19 億美元的價值醫療服務收入，屬于賠本賺吆喝。好消息是，2022 年索賠費用達到了 10.17 億美元，已經低于其價值醫療服務 10.26 億美元的收入，算是實現了盈虧平衡。
Babylon 曆年營收及費用（動脈網制圖）
顯然，無論盈虧，這都是一筆大生意。
目前來看，價值醫療服務雖然收入巨大，但實際支付的費用也依然高昂。這是因爲，Babylon 的價值醫療服務需要首先進行投資和轉化，以使新會員進入到 Babylon 的 " 數字優先框架 "。比如，這個過程要建立當地的實體醫療服務網絡，且需要對 Babylon 的數字健康服務進行推廣，以實現主動健康管理的目的。根據情況不同，時間甚至會長達數月之久。
一個階段性目标是促使會員完成一次線上溝通，以使 Babylon 的團隊可以繼續定期與會員接觸—— Babylon 透露，在美國密蘇裏州，完成第一次線上溝通的病人中有一半以上的人繼續進行未來溝通，從而加大慢病管理成功的可能。
随着時間的推移，會員将逐漸樂意使用 Babylon 的 " 數字優先框架 "，從而達到有效管理的目的，并使得某一地區的索賠費用逐漸下降。目前，Babylon 仍處于虧損狀态，但其預測将在 2024 年中期實現盈利。
目前，Babylon 已構建了美國最大的按價值付費醫療服務網絡之一，且其覆蓋範圍還在迅速擴大。根據年報顯示，2020 年底，其價值醫療服務會員隻有 6.6 萬名會員，2021 年底，會員數已經達到 16.7 萬名會員。到了 2022 年底，這一服務網絡已經擁有 26.1 萬名會員。
如果按支付方來分類，Babylon 的價值醫療服務主要服務于 Medicare、Medicaid、商保三個支付方。其中，Medicare 和 Medicaid 服務範圍的擴大是其收入在 2022 年暴增的關鍵。2022 年 Q4，Medicare 和 Medicaid 在其價值醫療服務收入中所占的比例已經分别高達 45% 和 50%。
歸屬于價值醫療的收入主要來源（截圖自 Babylon 年報）
一方面，從會員數不難發現，Babylon 的價值醫療服務在美國仍然有很大的拓展範圍；另一方面，在美國占據主要市場地位的商保在其收入中的比例僅有 5% 不到。這些都使得 Babylon 的價值醫療服務在未來仍有非常巨大的增長空間。
就在 2023 年 Q1，Babylon 已在美國 6 個州與 Ambetter 合作推出數字優先服務，短短一個季度就将商保在價值醫療服務中的比例進一步提升到了 17%，并将會員數進一步增加了 3.4 萬人。
數字優先的 " 金字塔 " 分級診療體系是 Babylon 的核心
如前所述，Babylon 的價值醫療服務是否能夠成功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是否可以有效地實現會員的健康管理，以及如何降低服務成本。正因爲此，Babylon 打造了數字技術優先的 " 金字塔 " 體系。
Babylon 的 " 數字金字塔 " 分級體系（截圖自 Babylon 年報）
" 數字參與和自我護理 " 以移動 app 爲基礎，以實現用戶健康的自我管理。用戶可以在這一級解決他們的大部分需求，包括檢查症狀、跟蹤自身健康狀況、管理處方及訪問臨床相關的指導等等。
這一層級對于 Babylon 來說至關重要。通過數字工具的評估，Babylon 可以幫助會員了解其健康指标現狀以及趨勢；同時，最爲重要的是，對服務群體進行風險分層。之後，Babylon 可以提前幹預提醒，或者爲會員設立健康目标來盡可能保持會員健康，避免其健康狀況惡化。
非臨床護理援助和導航則是第二層，可以幫助會員滿足其對醫療服務的需求，并通過聊天機器人或線上人工互動提供非專業醫生支持。借助 Babylon 的人工智能能力，團隊可以通過多個輸入評估成員的數據，以識别需要主動外展的重要事件和潛在的健康異常。
這兩層自動化操作對于 Babylon 降低服務成本來說至關重要。從實踐來看，這一模式在英國一年内降低了 21% 的預約數量。
如果用戶需求仍然沒有得到滿足，需要專業的醫護人員，Babylon 則會引入由專業醫護人員提供的臨床服務。它會先接入全天候服務的遠程臨床咨詢，讓會員與專業醫護人員在線上溝通以解決他們的緊急或慢性需求，也就是其體系中的第三層。
大多數會員的醫療健康需求都可以通過上述方式解決，但當會員确實需要面對面的醫療服務時，Babylon 也會在第四層上提供面對面的醫護人員交流。如果面對面醫療服務仍然無法解決會員的問題，Babylon 則會将其轉到第三方合作醫療機構，由其爲用戶提供全方位的醫療護理，即體系中的第五層。
一旦用戶完全康複，Babylon 則會借助數字服務能力爲其提供廣泛的後續護理，包括藥物管理、護理和康複建議等，從而确保會員将健康狀況保持在最佳狀态——畢竟，會員隻要健康，其會費都将轉變爲 Babylon 的利潤。
這些數字優先的分級診療服務可以很大程度提升醫療服務的可及性、可負擔和質量。
通過數字醫療提高醫療服務的可及性自不必說，Babylon 的服務通過将臨床醫生的任務重新分配給成本較低的人員并将很大一部分後台任務自動化，可以減少成本并提升效率。同時，由于主動積極的對會員進行健康管理，大部分時候隻需要提供有針對性的預防和初級護理，可以減少對昂貴的二級和三級護理的需求。
這都将極大降低醫療費用。Babylon 曾在 Journal of Medical Internet Research 上發表同行評審研究。這一研究對 2018 年 4 月 1 日至 2019 年 3 月 31 日期間西北倫敦地區急診服務進行了統計，結果發現 Babylon 服務爲其會員節省了高達 35% 的急診費用。
在質量方面，Babylon 的數字平台可以提供标準化的治療方案，從而減少内部醫療服務的差異，實現相同的服務質量。在英國，其從 NHS 獲得了 2021-2022 年 87% 的質量分數。
盡管 Babylon 目前仍未盈利，但強勁的營收增長已使其做出了比以往更加樂觀的預測。在原本的預測中，Babylon 計劃會在 2025 年實現 EBITDA 盈利。但目前，這一時間點已經被提前至 2024 年中。
如果說有什麽隐憂，顯然就是其過低的股價。由于受到 SPAC 方式上市的影響，Babylon 的股價一直較低，截至 4 月 20 日股價也隻有 7.6 美元。此外，SPAC 的特殊限制也将影響其募資能力。
在近期的一次采訪中，Babylon 的 CEO 兼創始人 Ali Parsa 就坦承通過 SPAC 上市是一次顯而易見的錯誤。受此影響，Babylon 有可能會在未來出售一些資産以換取充足的現金。
對于數字醫療來說，Babylon 的底層邏輯和技術上的長期投入值得借鑒。其已經構建起的 " 數字金字塔 " 分級體系與價值服務相得益彰，具有很大的發展空間。雖然現在斷言 Babylon 的成功可以長期持續仍然爲時過早。但至少，它在營收上的三級火箭助推式增長也證明數字醫療同樣可以有很好的發展。
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們也會出現屬于中國的 "Babyl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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