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個新聞，格外引人注目。
某公司被曝招聘兇宅試睡員，日薪 2000 元。
雖說，後續有官媒澄清是謠言。
還有不少網友反饋，類似招聘其實是一種新型騙局。
但兇宅的話題還是挑起了不少人的興趣。
相關讨論越來越多。
有人說封建迷信，有人說真有玄機。
也有很多人指出，這一工種雖未被承認，但确實有很多人在幹兇宅試睡、兇宅清潔之類的事。
各個平台相關的直播、vlog 也都很火爆。
這讓魚叔想到近年新出的一部港劇。
拍的正是兇宅的故事。
由于尺度過大，從名字到内容都被大刀闊斧地删減過。
但即使被閹割後，還被不少人視為年度黑馬。
今天不妨借這一話題，再聊聊這部劇——
《清潔師》
删減前，劇名叫《兇宅清潔師》。
不過，這裡的「清潔」指的不是打掃衛生。
而是打掃怨靈。
劇中，亟待清潔的兇宅，位于茂坪大廈。
這裡靠低廉的房租，吸引了不少租客。
但很多人住進去後，卻都感覺到了異樣。
一個深夜，獨居的年輕女人發現房頂大面積漏水。
看不到哪裡有裂痕，卻始終有黏糊糊的黑色液體淌下來。
她以為是樓上租戶所為。
上樓卻發現，那裡無人居住。
她隻得大盆小盆接着，不間斷地擦拭地闆、桌台。
白天才恢複了正常，但到了次日晚上，又開始了。
房頂已經全部變成黑色，屋子裡也滿地黑水，收拾不及。
她打電話給物業，對方卻嫌太晚遲遲不來處理。
又隔一日，她發覺自己的手上有一股嘔吐物的味道，怎麼洗也洗不掉。
這又是怎麼回事？
當上帝視角倒帶到前一夜時，居然能看到——
一個黑影慢慢靠近床邊，繼而伸出了舌頭，舔舐起女人的手 ……
還有一個租戶，是還在上學的女孩。
晚上，她獨自在家，和媽媽視頻聊天。
突然被一陣音樂聲擾得心煩，便提醒媽媽關掉音樂。
但媽媽卻說沒有播放音樂，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女孩循着聲音發現，櫃子裡放着一個手機，在自動播放一首調子哀戚的音樂。
怪事還沒完。
視頻聊天時，媽媽突兀地對她說，帶朋友來家裡過夜應該告訴家人。
女孩一頭霧水，說她從沒有帶朋友來家裡啊。
媽媽完全不相信，「你後面那個女孩嘛，還不承認？」
語氣不像在開玩笑。
女孩瞬間覺得後脊發涼，猛地起身。
轉過身去，那裡空無一人。
物業也發覺不對勁了。
一日，管理員也聽到了女孩房間裡陰森森的音樂聲。
敲門無人應，一推門，女孩居然坐在窗沿邊，自顧自哼曲。
見管理員靠近，露出狠毒的眼神，然後向窗外一躍。
幸虧管理員及時拉住，才沒有釀成悲劇。
但次日，别人問起時，她卻全無印象。
回看錄像，她表示從未聽過這首歌，更别說會唱。
後來，詭異的事情層出不窮。
各戶都接連投訴，走廊燈壞、屋頂漏水、浴室流血 ……
到最後有人離奇死亡，有人連夜搬走。
一時鬧得人心惶惶，吸引了很多探靈主播，還在網上被傳成都市怪談。
一目了然，兇宅鬧鬼了。
那間空着的房間，18 年前的确發生過一次命案。
一個男人殺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後墜樓自殺。
那間房子很早就被傳鬧鬼，打 7 折都賣不出去。
中介隐瞞了這一事實。
但他其實也覺得奇怪，那間兇宅原本沒有出租，而且也請人作過法。
怎麼又出問題，還連帶着其他房間也都鬧鬼？
難道，那兇宅裡的鬼如此神通廣大，能把整棟樓都攪得雞犬不甯？
對此，兇宅清潔師洪仔道出一句耐人尋味的金句：
「兇宅可能有鬼，但有鬼的未必是兇宅。」
實際上，此事另有隐情。
18 年前那場命案，其實事後就清潔了房間。
命案中的夫妻去世後遺留下一個孩子，正是本劇男主洪仔。
他成為孤兒後，師從有名的風水師傅月平，修得抓鬼大法，成了專業的兇宅清潔師。
他這次重回案發地，卻發現情況不大對。
他發現那些鬧鬼的租戶門口，都擱着一塊血銅币。
内行一看便知，血銅币，是置鬼的法器。
每戶一家也就意味着，這鬼，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鬼怎麼還能放出來？
劇裡的設定是，月平師傅這一派隻抓鬼，不殺鬼。
他雖有收鬼的本領，但一向心懷慈悲，随緣樂助。
他教育洪仔，大多鬼隻是因怨氣難平誤入異度空間。
他們要做的不是讓鬼魂飛魄散，而是幫助迷津的鬼更好地往生。
鬼有三種形态，固體、液體、氣體。
兇宅裡的黑水就是鬼顯形的标志之一。
這三種形态中，隻有固體最易控制。
所以，他們每次收鬼時，會施展法術，将鬼魂化作一顆黑珠，日日念經助其超度。
一旦放出珠子裡的鬼，就意味着鬼又會化為黑水、濃煙。
古書上記載，曾有道士放鬼治貪官。
但月平師父認定置鬼之術是邪說。
因為很難操控鬼攻擊特定的人，可能稍有失誤就會傷及無辜 。
也因此他對洪仔傾囊相授，卻唯獨沒有教置鬼一課。
那究竟是誰放的鬼呢？
最先懷疑的是歐陽。
歐陽是月平的同門師兄，他收鬼的法器就是血銅币。
月平和歐陽，雖然師出同門，但卻走着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月平住在破舊的道觀裡，把收鬼做成了慈善事業，他覺得隻要能溫飽，不讓道術失傳就好。
歐陽卻認為學道要破舊立新，學道者何必固守清貧。
他早已成了商業大亨，開風水公司，經營兇宅起家，幫有錢人養小鬼。
在洪仔的追問下，歐陽坦白承認，自己曾放過鬼。
多年前，剛自立門戶時，他為對付一個江湖老大，曾放出小鬼吓唬對方。
但問題是，歐陽承認自己放了鬼，卻否認租戶是因自己而死。
他表示，自己放出去的都是小鬼，隻會搗亂，沒能力害人。
而且後來也都自己收了回來，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至于現在的茂坪大廈，他根本聞所未聞。
那茂坪大廈的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最後才查清，其實是歐陽的助理捅了簍子。
他因為一直沒被重用，郁郁不得志。
想要自立門戶賺錢，效仿歐陽的手段放鬼，卻道行太淺，誤放出了危險的惡鬼。
說到底，兇宅鬧鬼，都是人搞的鬼。
顯然，這部劇在明說鬼怪，暗諷人性。
劇中，不同兇宅清潔師的形象，都能在現實中找到對應。
有月平這種因循守舊、安貧樂道的老道士。
也有歐陽這種避俗趨新、野心勃勃的新興道士。
而更多的是，一竅不通、煞有介事的神棍。
劇中，一個女人重病，神棍收了大筆錢後給出一張符紙，讓她燒成灰後服用。
結果女人食物中毒，病況加重。
但這部劇更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初看以為在肯定笃信傳統道義的保守派，批判唯利是圖的鑽營者。
但沒想到，結尾突來反轉。
** 以下内容涉及重大劇透 **
月平師傅的形象徹底黑化。
原來，他的身上藏着一個驚天秘密，這個秘密才是兇宅的真正源頭。
月平和前妻曾有一個兒子，但從小患癌，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兒子去世時和洪仔年齡相當，也因此，月平對洪仔就像對自己的兒子一樣，悉心教他捉鬼、做人，生活上也愛護有加。
然而，這些都隻是假象。
一次意外，人們發現，月平師傅私下還有一套房。
房子裡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死去多年的兒子。
那，是一具會動的幹屍。
月平師傅使用道家的永生術，讓兒子一次次死而複生。
這個永生術，原理就是借屍還魂。
他需要不斷地殺人，以陽壽為食，練鬼延壽。
為此換來的其實不是他真正的兒子，而是不時有厲鬼上身的空殼。
18 年前，茅坪大廈的兇殺案，實際上就是月平師傅為了一己之私，在洪仔家放鬼所緻。
父親惡鬼上身，才會殺死妻子，害得洪仔成了孤兒。
月平對洪仔的愛，也夾雜了愧疚。
茂坪大廈後來靈異事件不斷，也在很大程度上受了月平師傅的練鬼禁術的影響。
荒誕之處也正在于此，利用抓鬼術牟利的歐陽到最後守住了底線。
向來老實憨厚的月平因為無法接受兒子死亡的事實，打開了潘多拉之盒。
信念與選擇的倒錯，使得劇情沒有流于直白的說教。
而是充分發揮了類型優勢，最終以存放了 18 年的幹屍這一驚悚的視覺奇觀，給人以精神震撼。
未知的鬼怪世界，成了一面破碎的鏡子，照出了錯綜的人性，難測的世情。
就像月平的師姐曾說的，人有私心，未必是利益。
他用法術讓兒子維持永生，實質和今天很多人試圖用克隆、冷凍的手段延續親人生命一樣。
人常常會為了自己所珍視的存在，做出有違倫理的瘋狂行為。
人尚且如此捉摸不透，更遑論摸不清看不見的鬼。
這部港劇所留給我們的思考，實則并不陌生。
借魑魅魍魉窺幽微人性，本就是中式恐怖片的傳統叙事策略。
隻是，這一題材成了禁區後 ，類似作品越來越少了。
這部劇之所以廣受歡迎，也是因為讓人看出了熟悉的香港鬼片味道。
這兩年，中式恐怖又在社交平台異常流行，幾乎成了流量密碼。
前段時間，微博有傳言靈異恐怖題材要解禁。
僅僅是傳言，卻迅速被轉發了數萬條。
更可見，大家有多麼期盼看到這類作品殺回内娛。
畢竟，中國恐怖片曾有過許多高光時刻。
香港有林正英的僵屍片，童年陰影《山村老屍》，懸疑恐怖片《雙瞳》等等。
内地八九十年代也拍過《黑樓孤魂》《聖 · 保羅醫院之謎》這樣「吓死過人」的驚世駭俗之作。
帶有大量靈異元素的國劇《靈魂擺渡》，前不久還憑借前衛大膽的劇情而翻紅。
《黑樓孤魂》
這些影片都從不同視角觀照了人心世情，承載了豐盛的價值底蘊。
道術、玄學、風水，不止封建迷信，也是傳統文化。
中式民俗恐怖，既是另類美學，也攜帶着反思封建社會的深層内核。
又何況，光影的最大魅力不正是帶我們涉入未曾見過的世界嗎？
借用劇中台詞——
或許，最需要恐懼的不應是未知，而是恐懼本身。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