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要看别人談才有意思。
将這句話踐行到極緻的是《長相思》的觀衆。
這幾天的熱搜話題酷似公園相親角,這邊苦口婆心勸一句," 剛認識男人哪裏比得上青梅竹馬,共度餘生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 "。
另一邊就敲黑闆強調 " 選男人最重要的是少說多做 "。
人群中又冒出個聲音," 新時代戀愛關系裏,什麽都比不過情緒穩定 "。
後來趕上的隻好重申:男人 " 傻 " 點好,婚後沒煩惱。
沉浸式看劇如看自家孩子相親,女方家長看追求者表現打分,男方家長隻能寫小作文爲自家孩子說點好話争取個好印象。
雖說這是場内定的比賽,但每天觀察輿論場上的風向變化和和炒股一樣刺激,總有種莫名的緊張。
最開始我也真情實感的站隊,爲自家買的股貢獻流量,但越往後看,目光越無法從女主身上移開。
今天不再聊 CP 線,更想聊聊女主小夭,這個在身處多角關系中心卻始終保持自我的女性角色。
上一次寫《長相思》,女主還是個叫玟小六的中年男人。
這次再寫,她已經完成從階層到容貌的全方位轉變——不再是人盡可欺的底層小民,做回了大荒最尊貴的王姬。
圖源 @Babyface 的小太陽
與此同時,赤水豐隆上線,相柳切号,四個重要男性角色齊登場,整部劇的感情線逐漸明朗。
注意看!是明朗不是清晰,這幾人湊到一起關系比雷雨還亂。
按照以往的看劇經驗,多男争一女的設定中,女性往往是被讨好的一方,但這讨好大多停留在表面。
看似是被争搶,實則是當了對方展示自我的前排觀衆,最終選擇權看似在自己手上,其實自身也被當做勝者的獎勵。
在被各型各色的男性角色追求時,小夭總能留一分清醒。
喜歡塗山璟的陪伴,感念他的付出,可以爲他退一步定下十五年之約,等他退婚。
心底卻清楚," 這世上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 ",人活一世,不該把喜怒哀樂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對待多巴胺男孩相柳,雖時有心動,卻也知道二人立場不同,恢複身份後甯死也沒接受海底渡氣的親密舉動。
有時也會露出小女兒情态,希望以最美的樣子出現在喜歡的人,偶爾吃吃飛醋,但小夭終究不是被嬌寵長大的王姬,在外流浪的二百年可以說是最殘酷的 " 社會大學 ",這段經曆足以教她以抽離的眼光看待自己的處境與選擇。
" 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劇内劇外,幾乎所有人都用行動或是言語問小夭這個問題,替她回答這個問題。
實際上,她心裏早有答案。
塗山璟給過小夭一輩子不離開的承諾,她就還他一個機會。
在玉山七十年等待,孤獨流浪的途中甚至忘了自己的聲音與樣貌,被九尾狐妖囚禁三十年,靠自己撐過了最難熬的日子。
苦難塑造了小夭隐忍堅強的性格,也确立了她現階段戀愛觀。
劇裏有一段小夭坐在西炎王後梳妝台前的幾句閑聊,寥寥數語既是替母親、外婆鳴不平,也是說出來提醒自己,别把愛情看得太重。
确實,小夭一直很慘,即便成了王姬,受傷頻率也沒下降,她慘到觀衆質疑《長相思》還算不算大女主戲,直言沒見過一個大女主被虐成這樣。
她的成長故事換到任何一個反派身上都能成立。沒錯,一般被如此惡意對待過的人,很難不對世界滋生報複心理,成爲全片最大的反派。但很難得,小夭在百般磨砺之下依舊選擇成爲一個善良的人,一個不吝惜自己的善意,并将它平等分給身邊每一個人的博愛之人。
逃到清水鎮上隻想求個安穩生活的玟小六,明知救塗山璟會有很大風險,也還是選擇救人。
面對曾經幾次以權勢壓迫、虐打自己的阿念,她冷靜地仿佛這幾次虐打沒發生在自己身上。
在幾人遇險的時候,以低微的靈力護她和婢女周全,驅趕蛇蟲,溫柔地領她回家。
盡管後來,阿念一時被嫉妒沖昏頭腦将歡喜赴約的小夭推下山崖,她也隻是回來封了阿念的靈力,兩人打了一架。
這一架,看似是爲自己出氣,其實更像是選準了時機爲阿念解開母親身份低微心結。
小夭考慮的事情有很多,考慮父親和玱玹的難處,考慮阿念一時無法接受多了個姐姐,唯獨沒有考慮過自己和阿念之間的恩怨。
即便和劇中其他童年不幸的角色對比,小夭的善良都顯得十分可貴。
《長相思》這幾個主角中,可以說除了赤水豐隆過得還算順遂,剩下四個人加在一起都 " 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童年 "。
但看似好相處的玱玹,其實心底親疏分明,他對清水鎮的原住民客氣,願意給老木賠罪,不過是爲了少生事端,而并非真正的平等看待。在戰場上待久了的相柳,溫和點的形容是性情冷漠,直白點則是麻木。
被傷害過的人,選擇對世界充滿防備、冷漠相對都無可厚非,選擇良善則需要一顆更強大、更包容的心。
小夭的以德報怨,在一些人看來是委屈了自己痛快了他人,不符合現在精神外耗的潮流,願意等待塗山璟解除婚約,也被看做不是事業批而是 " 戀愛腦 " 的證據。
一報還一報的打臉文學看起來或許很爽,卻會将很多人隔絕在安全範圍之外,這不是貪慕親人陪伴,家庭和睦的女主會做的選擇。
表面上看,小夭并不是時下最流行的發瘋系女性形象,她沒将自己的利益列在首位,也過于清醒克制,也沒有登頂權力中心的野望,不滿足成功女性的叙事模闆。
在觀衆眼中,身爲唯一女主的小夭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比如利用自己的尊貴身份直接參與奪權,再比如不在一個男人身上投入太多心思。
但這種将選擇的回報率放在首位,忽略人物本身的行事邏輯,套用同一套女性成長模闆的要求,未嘗不是在主動縮窄女性角色的可能性。
回看劇中女主的成長線,從靈力散盡到制作毒藥自救,小夭從流浪大荒到白手起家成了清水鎮回春堂的治療不孕不育的一把好手。
靈力低微,就用靈力低的法子練射箭。世家小姐當玩樂的玩意,是她的保命技能。
這幾年,爲了迎合觀衆的喜好,市面上的女性劇數量激增。但相比起數量,種類并沒有跟上,現代劇中是中年女性換着職場獲得了鬥争的勝利,坐上了管理者的位置。換到古偶仙俠,這個位置則可以更高一點,可以是帝王,也可以是天地共主。
這一固化的形象,在無形之中也營造了一種偏向社會達爾文的慕強氛圍。鼓勵更多女性突破天花闆沒有任何問題,隻不過别讓成功的上位者成爲女性獨立的全部樣子。
站上權力巅峰可以,選一人相守歸隐山林也可以。
而後者更符合一個從出場就渴求 " 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處可去 " 的人物行事邏輯。
從始至終不依附不強求,以自己的方式守護珍視的親人與愛人,怎麽不算一種獨立成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