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陳啓寅（化名）
作者｜梁中明
編輯｜廖穎瑤
淩晨 4 點我起床，把一袋藥粉放進 2000 毫升水裏。接下來我的任務就是把溶劑分幾次喝完，不斷地上洗手間坐在馬桶上。
醫生說，檢查前要進行腸道的清潔工作，這樣的話才能把腸壁看得清楚一些。按我的理解，就是吃瀉藥後然後排啊排，清空腸胃。
腹部隐隐漲痛的問題已經困擾了我好幾年，情況反複。醫生說，你還是得做個徹底檢查，來吧，胃鏡和腸鏡雙管齊下！我一聽都瑟瑟發抖。
◎ 容量爲 2000ml 的汽水瓶。常見的一次性紙杯可裝 228 毫升水，患者在做腸鏡檢查前，相當于要喝 8.8 杯的 " 清潔劑 " 先清潔腸胃。/ 站酷海洛
01
地溝油
現在想起來，我腸胃的脾氣最早開始變差的時候，我還在工業園區一家私企裏上班，每天中午就到街邊小店吃十來塊錢一頓的快餐。這是名副其實的地溝油式快餐——肉菜油汁多，我們扒進肚子後抹嘴埋單走人。老闆很自豪地說，快餐之所以叫快餐，我們就主打一個 " 快 " 字，就差把蘇炳添簽爲代言人了。
吃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胃裏有些氣漲的感覺，而且腹部偶爾有種輕微痛感。其實我已經開始注意了，點餐盡量不要點看起來多汁多油的菜，每隔三四天就換一個店吃或者和朋友去環境比較好一點的大排檔點菜吃。
那時工作壓力也大，整個人處于比較緊張的狀态，糟糕的是，當腸胃問題出現後，就好像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踩了油門往前奔得很快。尤其是 6 月到 8 月夏天天熱的時候，我肚子疼的情況開始經常出現，不是大痛，是忍得住的那種輕微的隐隐作痛，但它又像一隻不說話的鬼一樣伴随着我。我去公司附近的診所看病，醫生開了一些消炎藥給我。吃藥後可能會緩解一下，但過了一段時間，胃脹、腹痛的情況又會出現。
◎ 圖：站酷海洛
僅僅是胃脹、腹痛的輕微症狀出現，已經算好了，如果經常腹瀉整天要找廁所，那就很麻煩。偏偏我就掉到了這個坑裏。
有一次我和公司部門幾個人一起到越南河内出差。有天下午我們找了間咖啡館，想忙裏偷閑一下。送上來的咖啡是一大壺的，很濃，裏面放着冰塊。就這樣喝着喝着，我也記不清當時喝了多少冰咖啡了，反正到了下午 5 點多，我就開始肚子疼，接下來就要不斷地上洗手間。
腹瀉的症狀從當天傍晚開始，一直到第二天一整天都在持續，我隻能全部時間都待在酒店房間裏。一天下來，不是屁股坐累了，而是手要不斷按抽水馬桶的沖水鈕，都快抽筋了。
到了第三天，按原計劃我們要到友商的公司參觀，我強撐着已經差不多瀉虛脫的身體，和同事一起去了。去了人家公司後，腸胃又不争氣了，每半小時就要去一次洗手間。幸虧當時我們是幾個人一起去，參觀也就是到處看看，比較随意，我随時跑路去找洗手間的行爲還不顯得很紮眼。
後來友商一位會講中文的員工，帶我去當地診所找醫生開了一些藥。我估計也是消炎藥之類的，才讓我勉強止住了腹瀉得以安全回國。
02
下水道
這一趟尴尬的出差之旅，讓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好好找清楚是什麽問題。去了一家大醫院看，醫生就說，先做檢查看看吧。
要做的檢查包括 B 超、電子胃鏡、電子腸鏡三個。淩晨在家起床進行了長時間的清潔腸胃工作後，早上 8 點我已躺到病床上。打了全麻後，一閉眼一睜眼，胃鏡和腸鏡都一并做完了，我什麽感覺都沒有。
◎ 胃鏡檢查報告。/ 受訪者供圖
胃鏡診療結果是 " 慢性非萎縮性胃炎 "，腸鏡診療結果是 " 直結腸炎 "。這跟我預計的情況差不多，我覺得原因就是吃快餐吃外賣太多了，令腸胃受到了損害，再有就是工作忙起來的時候沒能放松下來，搞得自己壓力太大。
醫生跟我說，人的腸胃就像下水道一樣，你不能什麽都往裏扔，有些人的下水道特别敏感——沒錯就是你，所以就要特别注意日常飲食及調護。
我覺得醫生這個比喻真是一流，我那矜貴的腸胃瞬間就像彎曲的下水道一樣浮現在眼前了，水面上還漂浮着幾片菜葉和一些閃閃發亮的油質。
吃了醫生開的藥，後來我又去找了一位中醫做調理，用艾熏、針灸等方法進行治療。醫生說，從中醫角度來講，我這情況屬于寒濕嚴重，所以要排寒，讓腸胃回暖。我也不太懂，但每次進行治療後，症狀會舒解很多。這位醫生同樣也是說，對這個病的處理，重要的是個人日常養護。
◎ 腸鏡檢查報告。慢性結直腸炎是一種發生在結腸、直腸的炎症性腸道疾病，一般認爲，感染、免疫遺傳、環境、食物過敏、防禦功能障礙及精神因素，與該病的發生有一定關系。/ 受訪者供圖
日常怎麽保養維護呢？後來我分析總結出了一套個人飲食規則，也是我預防中招的方法論，基本大綱就兩條：不吃油膩東西、不喝冷飲。我發現隻要我一吃比較油的東西，尤其是喝了冰鎮的啤酒之後，腸胃會特别快起反應，漲、痛的感覺說來就來，然後就要滿大街去找洗手間。
所以現在我不得已在外面跟朋友吃飯的話，每當吃到雞肉、鵝肉等食物的時候，都會将肉上的皮先去掉再吃，特别油膩的東西一律不沾。再有就是，和朋友聚餐就算再高興，都要控制住自己，不喝冷飲尤其是冰鎮啤酒；當吃了一頓飯覺得腸胃不太舒服的時候，那麽下一頓就吃少一點，或者喝粥就算了。
爲了不讓這個病發作，我平時不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喝什麽，失去了一些大快朵頤、盡情暢飲的人生樂趣。這樣嚴格管理下來，腸胃症狀發作的頻次就減少了很多，基本在我可控範圍之内。
對飲食進行嚴格管理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身材不會走樣。進入中年階段，我大部分同齡的男性高中同學都已經腆着一個啤酒肚，圓得很，相比之下，我還沒有出現肚腩。禍福相倚吧，也隻能這樣說了。
39 深呼吸 "患燈片" 欄目，講述患者故事。如果你有心聲需要傾訴，或有相關故事線索提供，請留言或發郵件到[email protected]聯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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