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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矽谷101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越南造車品牌在美國上市當天,市值達到了850億美元,超過了大衆、寶馬。幾天後,它的市值甚至超過了2000億美元,爬升到全球車企市值第三,僅次于特斯拉和豐田。
但是,大家要知道,這家車企在2022年,全球累計銷量不過7400輛新能源汽車。2023年上半年才交付了超過1.1萬輛,在美國市場,銷量不到200輛。
并且,有美國汽車博主在測評中,直接稱這款車是"美國評價最差的汽車",言語非常不客氣。
那麽問題來了,這是一家什麽樣的越南企業?這款車到底怎麽樣?怎麽把市值炒到這麽高的?越南制造真的要崛起了嗎?這家公司研究下來,發現比我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這期我們就來好好挖一下這家越南造車公司:Vinfast。
這期節目,我們親自試駕了VinFast旗下的兩款車型,采訪到了Vinfast的設計公司和特斯拉的前高管,也跟華爾街人士探讨了公司的操盤手法,背後的故事可以說非常的精彩。
01 VinGroup發家史
要說Vinfast,就要說說它背後的母公司,在越南大名鼎鼎的VinGroup。
VinGroup的創始人名爲潘日旺(Phạm Nhật Vượng),出生于1968年。他從小家境貧寒,但很早就展露出了經商頭腦。19歲,潘日旺考上了河内礦業地質大學,大學裏他的數學能力幫他拿到了前蘇聯莫斯科地質勘探學院的獎學金,于是他去了莫斯科留學。
1993年,蘇聯解體。伴随着時局混亂,潘日旺和家人搬到烏克蘭。當時烏克蘭人缺乏食品,潘日旺向家人和朋友東拼西湊借了1萬美元,在哈爾科夫開設了一家越南餐館。
事實證明,潘日旺的眼光很準,物美價廉的越南餐館的生意很好。很快,潘日旺又從越南進口了一條生産線,用來制作和烘幹拉面,銷量也很不錯。
當時,經濟蕭條、消費力萎縮的烏克蘭市場迫切需要一種既可以填飽肚子、價格低廉,還有一定營養的食物,當時潘日旺認定,方便面将是一個很好切入市場的産品。
于是,潘日旺決定"賭"一把大的。他關掉了生意不錯的餐館和面條業務,借了月息8%的高利貸,成立了Technocom公司,旗下開了烏克蘭唯一一家方便面工廠,品牌名叫"Mivina"(米維娜)。
爲了搶占市場,潘日旺一口氣生産了50萬包配料,連同越南主題的日曆一起免費贈送。他"賭"對了,潘日旺成爲烏克蘭的加工食品之王。2010年,當他以約1.5億美元的價格将公司出售給雀巢公司時,潘日旺的面條公司Technocom的收入已達1億美元。
但無論如何,烏克蘭方便面生意的天花闆畢竟有限,潘日旺将眼光放回自己最熟悉的市場,越南。2001年,越南将重心放在發展經濟上。潘日旺也回到越南,這一次他看好的是房地産行業。這個行業,潘日旺也看得飛常準。一個尚待發展的地區,如果要經濟騰飛,那麽房地産肯定會先起飛。果不其然,在之後的幾年,越南房地産熱潮一路高漲,越南國内資本和外資都瘋狂湧入房地産賽道。
潘日旺在2001年芽莊建成了第一個房地産項目Vinpearl,2004年在河内建成第一個Vincom商城,之後順應着越南的經濟風口,日益壯大。2009 年,潘日旺将位于烏克蘭的Technocom食品公司賣給雀巢;并對旗下Vincom與Vinpear進行合并,更名爲Vingroup。這個時候,Vingroup的業務已經涵蓋了高端公寓、寫字樓、商業綜合體和大型CBD的開發,酒店、度假村和主題公園的開發經營,餐飲娛樂,教育和保健服務等。2013年時,潘日旺首次登上福布斯富豪榜,是2013年唯一上榜的越南富豪,也是第一個登上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的越南富豪。
根據The Economist雜志,2022年第一季度,Vingroup集團加上旗下兩家分拆上市的子公司Vinhomes和Vincom Retail,權重一共占據了MSCI越南指數的超過28%,年收入相當于越南GDP的近2%。
我們從潘日旺之前的履曆中能看出來,他并沒有造車的背景和經驗。那麽首富們爲什麽都想要造車呢?
這就要将時間線拉回到2017年了。
02 Vinfast的創立
潘日旺對經濟的敏感性應該是很強的,從經濟學人、福布斯等雜志對VinGroup的采訪中能感覺到,潘日旺意識到公司不能過度依賴地産。越南的經濟增速在放緩,房地産行業的前景充滿不确定性。
同時,我們可以看到圖中,雖然VinGroup最近10年收入Revenue在不斷攀升,但調整後的淨利潤net income卻逐年下滑,19年之後每年的利潤都是負的,都在虧錢。
所以,整個集團需要一個比房地産更好的業務。這一次,潘日旺看上的是"科技"行業。
VinGroup已經嘗試過幾次科技行業,都以失敗告終。比如說在2018年進軍智能手機,搞了三年,推出了19種手機型号,結果,越南以及東南亞手機市場還是被三星,Oppo,蘋果,小米,Vivo等中國,韓國,美國等手機制造商分走,VinGroup在2021年宣布停止生産手機。
在電視行業上也一樣,VinGroup推出過5種電視型号,但都被三星、索尼和LG打得落花流水,無奈也隻能在2021年宣布退出市場。
而這個時候,面臨轉型壓力的VinGroup在科技行業的布局隻剩下了VinFast一塊業務,潘日旺再次下注All in汽車行業,賭一個未來。
從2017年,他就開始搗鼓VinFast。
一開始,潘日旺豪擲15億美元建造研發大樓、購買了通用在越南的生産線,并重金從挖來了在通用工作37年的全球制造執行副總裁James DeLuca擔任CEO。
第二年,VinFast便推出了LUXA2.0和LUX SA2.0兩款車型,這兩款車型基于上一代寶馬5系和寶馬X5打造,發動機也是寶馬淘汰下來的N20發動機。其他環節,設計交給了設計過法拉利的Pininfarina(賓尼法利納設計工作室),工程和研發靠的是加拿大代工巨頭麥格納,世界上最大的壓力機制造商德國舒勒集團搞定沖壓,由世界領先的機械設備企業德國杜爾解決塗裝,德國艾森曼和EBZ集團負責裝配車間的工作,其中艾森曼是蘭博基尼和特斯拉的供應商。發動機車間依賴FFG歐美集團,和奔馳以及大衆的頂級供應商Grob-Werke的技術,而連續24年跻身全球500強的工業設備公司 ABB 爲車身車間提供了約 1,200 台機器人。
很明顯,這樣采購拼接、大量成本的投入使得汽車售價并不便宜,LUX A2.0的價格折合人民币高達29萬(9.9億越南盾),理所當然地沒什麽人買。
潘日旺也知道,砸錢組裝出來的車隻是拿來掙點面子,要賣給老百姓還得換個實惠的。
所以,接下來,基于通用汽車在越南生産的歐寶Karl Rocks,VinFast重新設計并改名爲Fadil,價格壓到了大概12萬人民币(4.23億越南盾)。
這次市場買賬了,在2020年,Fadil這款車型賣了1.8萬輛,敲開了燃油車市場的大門。
但是,大家看看當年越南的汽車市場格局,燃油車前幾名被日本的豐田、本田、馬自達,韓國的現代、起亞牢牢控制,Vinfast如果硬打燃油車市場,會非常困難。所以,VinFast率先轉型電動車,希望彎道超車。
在越南,Vinfast的聲勢是浩大的。2021年11月,VinFast推出了首款新能源汽車VFe34,之後又陸續推出SUV車型的五座VF8和七座VF9,而更小的車型VF6和VF7計劃在2023年三季度交付。其中,VF8賣得很不錯。
基本上已經占據越南電車市場的半壁江山。越南的電車市場蛋糕還不大,而VinFast砸錢已經非常狠了。招股書中顯示,2021年VinFast淨虧損13.48億美元,2022年淨虧損21億美元,顯然,越南市場裝不下潘日旺的野心,也不打平VinFast的投資帳。
于是潘日旺将目光放在全球化市場上,包括最難打入的美國市場。
03 美國市場的碰壁
2022年,潘日旺宣布花費40億美元,計劃在美國北卡羅來納州建立汽車工廠,準備年産數十萬輛電動車。
當時美國拜登總統當時還發推文祝賀,稱此舉将爲美國帶來7000 多個就業機會,稱Vinfast的入駐是拜登政府"經濟政策奏效的最新案例"。
Paolo Trevisan,Pininfarina(美國)設計副總裁:VinFast主要是聚焦在将運動元素整合進商務型的設計,并且注重與打造屬于自己的一套标志性設計,一個獨特的風格 而不是盲目跟風,所以它開拓的是這樣的一個市場。
在美國,"越南制造"被寄予厚望。一些市場觀點認爲,中國的造車新勢力無法進入龐大的美國市場,美國還會誕生一個對标特斯拉的造車企業,以前處在這個位置上的是Lucid和Rivian等曾經被資本市場熱捧的名字,這兩家新能源汽車公司也都達到過千億市值,但現在,他們的市值都隻剩下了零頭。
那麽Vinfast會爬上這個位置、對标特斯拉嗎?無論拜登政府給出了如何的合作姿态,美國市場目前是不買賬的。2023年,剛登入美國市場的Vinfast就多次召回已經交付的汽車。2月份是檢查和更換連接前制動鉗和轉向節的螺栓,5月底的時候,又緊急召回銷往北美的第一批新款電動汽車VF8,召回原因的是軟件錯誤可能會導緻多功能主機 (MHU) 顯示屏變爲空白。
而截止到9月初我們矽谷101團隊前往Vinfast門店試駕時,Vinfast在美國的銷量還不到200輛,而且被各種美國的評測達人和機構的各種毒舌,直接稱"這是美國最差的車"。
Vinfast真的有這麽差嗎?正巧,Vinfast在加州矽谷地區開設了它們的第一家門店,可以去試駕。我們矽谷101團隊研究小組中的汽車愛好者Junwu就充當了一次評測師,帶我們去試駕了一回。
張君武,《矽谷101》研究員、BlueRiver機器人工程師:總的來說我覺得還是比較中規中矩的,駕駛體驗我一般會分爲動力、操控、以及乘坐的感受舒适性這三點來感受。動力方面,我一開始感受的基礎款,我覺得這還是電動車嗎?就感覺車身很重,加速也是慢吞吞的,後來開了Plus的增強款,才終于有電動車加速靈敏的感覺出來了。操控的話 ,這款車轉向時意料之外的輕,沒有什麽路感的回饋,真的是在打遊戲的感覺,但也不是什麽壞處,有些朋友可能會喜歡。第三點就是乘坐體驗,我卻覺得它們的懸挂,包括整個乘坐的舒适性是不錯的。當然這裏不是要黑特斯拉的意思,我坐了Model 3的後排,有些時候确實有一點點颠,在坐這個車的後排或者前排,總的來說駕駛體驗還是挺舒适的,所以這是我開下來一個比較直觀的路感。
我自己的感受也是相同的,我看到的是一款很有想法很有野心的拼合怪,把什麽功能都試圖往裏加,但有些功能好用,比如舒服的座椅;有些則不一定能正常使用,比如導航在平視顯示器HUD中的顯示和車尾感應開關後備箱。
VF8是由大名鼎鼎的、設計了多款法拉利和瑪莎拉蒂車型的意大利設計事物所Pininfarina操刀,車身像保時捷Macan和卡宴的合體,尾燈像福特Mustang Mach-E,内飾的按鈕像蘭博基尼,但用料塑料比較多。
這輛車配置還行,有座椅通風,不過是吹風式的,時間一長就感覺涼飕飕的。隔音明顯比特斯拉好一些,但是懸挂調教一般,該有路感的地方沒有,該過濾掉颠簸的地方還是挺颠的。基礎款油門踩完半秒大概有反應,增強版會稍微靈敏些;轉向的反饋幾乎沒有,感覺像在玩遊戲。
Vinfast采用的都是頂級企業的先進技術,簡單來說就是中國的新能源供應鏈,比如說,電池來自于國軒高科,毫米波雷達來自于行易道,HUD(平視顯示系統)來自于華陽電子,電池箱體總成來自于威唐工業等等。2022年10月,VinFast還與甯德時代簽署了戰略合作諒解備忘錄,基于CIIC(甯德時代一體化智能底盤)滑闆底盤進行深度合作。
正是因爲供應鏈都不在自己手中,讓Vinfast的造價很難再低。VF8最初的定價爲55500美元(城市版),但在今年的1月,VinFast将價格下調到了46900美元。作爲對比,特斯拉Model 3在稅收減免後售價隻大約三萬美元;Model Y不到四萬美元。
張君武,《矽谷101》研究員、BlueRiver機器人工程師:它有一個像L2的Auto-Pilot(自動駕駛)的功能,然後也是所謂的可以Auto-Steer(自動轉向),我們這裏也不是鼓吹特斯拉的産品做的完美無缺,但是起碼特斯拉的自動轉向會比較主動,它知道路在哪裏。然後轉向,這個VinFast的車我體會下來更像是,傳統的Lane-Keep Assist(車道保持輔助系統),就是當你覺得這個車要偏離道路的時候,有點被動地把它拉回來的感覺。雖然說它标榜有Level 2的自動駕駛,但我感覺技術上的積澱跟領先的公司還是有些差距的。
目前,美國市場已經有非常成熟的電車市場,其中特斯拉分掉超過一半的市場份額。這樣的一個自身沒有研發經驗、沒什麽特色的車,就算有中國供應鏈加持,就算有法拉利設計團隊的"奢華"感,距離挑戰特斯拉還是太遠了。
張君武,《矽谷101》研究員、BlueRiver機器人工程師:總的來說,就是一個外表上很努力,想成爲一輛很好的(Vinfast)在美國第一款的電動車,但是細節還是有很多可以打磨的地方
Vinfast如果要說服市場,目前拿出的十年保修的誠意還遠遠不夠。
Rich Schmidt,特斯拉前制造總監 :我覺得特斯拉會在我餘生的時間裏都霸占這個市場,它起碼領先市場五年,所以對于任何競争對手,特斯拉起碼領先五年。特斯拉的優勢是它的基建,包括服務中心和充電網絡,還有所有它主導的軟件,一旦有了軟件技術優勢,它就等于坐着賺錢了。
如果不能戰勝特斯拉,Vinfast的未來又在哪呢?也許,潘日旺從一開始就耍了個小心思:在資本市場進行炒作。這一炒,直接把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越南車企,炒成了全球市值第三的造車巨頭,雖然這個泡沫也沒有持續多久。
04 SPAC市值遊戲 – 炒作還是打廣告?
VinFast從很早就開始籌備美國上市的計劃,但在2022年底,Vinfast第一次在紐交所申請上市的230億美元規模IPO宣告失敗,之後潘日旺轉向了了華爾街另外一個快速上市渠道:SPAC。
SPAC是英文Special Purpose Acquisition Company的簡稱,翻譯過來是"特殊目的收購公司",與傳統IPO不一樣的是,隻要你和一家已經上市但沒啥業務的公司說好,組建一個special purpose company特殊目的公司,然後用這個特殊目的公司收購想上市但上不去的公司,就能跳過SEC的審批程序,快速上市。
2020年,SPAC這一上市模式在美國資本市場異軍突起。這使得很多通過SPAC上市的初創企業随着疫情期間的美股牛市催生出了無數泡沫,很多SPAC股票大幅度飙升,吸引衆多散戶紛紛進場。這期間,包括财務上面臨巨額虧損的多家電動創業汽車公司,像Nikola,Lucid Motors,Karma,賈躍亭的法拉第未來等,都是通過的SPAC上市。但之後随着美聯儲開啓加息周期,市場寒冬到臨,很多SPAC股票跌幅高達99%。
Vinfast用SPAC上市的時候,美股上的SPAC熱潮其實已經消退了。但是,正因爲美國法律監管對SPAC遊戲規則上的疏漏,SPAC的玩法可以有很高的自由度。而這樣的低門檻和高的自由度被潘日旺給玩出了花。
我們來看看Vinfast是怎麽把自己擡到全球市值第三高的車企的。
潘日旺的SPAC殼找的是一家名爲Black Spade Acquisition的公司。這家公司名氣不大、來頭不小。它隸屬新濠國際旗下的黑桃資本,新濠國際的主席則是何猷龍,他的另一個身份,是賭王何鴻燊的二兒子。所以這次上市也被稱爲是與"賭王"之子聯手造車。
監管文件顯示,潘日旺将在合并Vinfast和Black Spade Acquisition後,控制合并實體的99.1%股份,協議拿0.2%,Black Spade公衆股東拿0.7%。
2023年8月15日,Vinfast通過SPAC登陸納斯達克交易所。上市首日,Vinfast的上市價格是10美元, 開盤價爲22美元,收盤價爲37.06美元,收盤價較發行價上漲254.64%。以收盤價計算,VinFast市值高達860億美元。
之後,VinFast股價坐着過山車暴漲又暴跌。
開盤首日之後,VinFast股價經曆了連續3天下跌,股價腰斬。等到8月22日,VinFast又再度上漲108.87%,公司市值回到了852.72億美元。接下來的一周,股價繼續震蕩上行,直到8月29号上漲超過35%,市值達到2160億美元,來到全球汽車市值第三位。
一時間,全球媒體競相報道。
怎麽做到的呢?
VinFast設定的可交易流通股數量極少,在VinFast發行的23億股股票中,流通股僅占總股本的不到1%,大概不到1300萬股在流通和交易。
ROB LI,Amont Partners管理合夥人:一般正常上市的普通的一些企業,不管是做車的還是科技企業也好,一般來說,比如在美國的話,一般是超過90%,比如說在美國的很多的車企也好,通用汽車、福特也好,他們基本上流通股都在 95% 以上。而對于 VinFast 來說的話,它流通股數 1% 就告訴大家它是一個很容易被實際控制人這個操盤、控盤這樣一個做法,因爲你可以用一個很小量把你的股價或是你的市值做到一個你需要的一個地步。
郭亞夫 ,紐約TJ Capital資産管理公司總裁:這裏報出來的數據大概是1300萬股,實際上可能不止,因爲還要給投行、券商幾百萬股,估計可能也就1700萬股這樣。而在過去的交易日,把股票這兩周的股票加起來換手的話,已經是1億股的換手了。那換一句話說這個股票沒有,就說都是這些人買進買出,在那裏倒騰,在那倒騰,就說平均的就是持有一天,第二天就是說 day trade 在這裏,在這個莊家的帶領下,在莊家的帶領下的這個是上下的波動。
而上市的前兩周已經已經換手了一億股,這意味着,每隻流通股都被交易了七八遍。并且,在流通股如此稀少的情況下,根本借不到股票進行做空。
Rob Li ,Amont Partners管理合夥人:目前來說的話是沒有辦法做空。比如說我們自己做一個機構投資人,理論上的話我們也可以去做空,對吧?我們覺得這個估值很虛高的話,但是因爲它的現在的流通股太小,現在可供交易的股票數是很少的,所以現在沒有辦法去借到這樣一個可以做空的股票。所以你不管是問大的一些投行, UBS 也好,摩根斯坦利的也好,高盛也好,目前你是借不到股票的。
在美股交易上,當天的公司市值是按照二級市場上流通股當天的收盤價格乘以公司的總股數。數據顯示,Vinfast的總股數在23.2億股,所以Vinfast隻要将總股本不到1%的流通股價格買上去,按照這1%可交易股的收盤價計算,整個公司的市值自然迅速攀升。Vinfast盤中最高價達到過93美元美股,最高收盤價在8月28日達到82.35美元每股,總市值接近了2000億美元,在全球車企中,排名第三。
俞靓,超越邊際數據科技創始人:其實就我個人觀點,僅是個人觀點,我覺得10美元都高估了,所以這個當然這個估值是因人而異的。你看我們這個像蔚來什麽的,它也有近200億美元的估值。我覺得如果就算對标蔚來的話,它已經在中國有了一個很好的一個基礎了,不管是用戶基礎還是它構建的這個網絡,那麽這家越南的這家公司有沒有呢?很顯然是沒有的,那我覺得起碼我把它這個縮個90%我覺得是不爲過的,當然是個人觀點,我可能比較極端一點。
然而,這樣的資本市場炒作是終究不可持續的。而在我們寫稿的時候,Vinfast的股價已經快速回落,跌到了上市首日的價格。Vinfast市值最高的時候,一度達到2100億美元。潘日旺的個人财富也達到660億美元,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榜上排名第16位。而如今在我寫稿的時候,Vinfast的股價已經跌破發行價,公司市值也跌回到了200億美元左右。潘日旺的身價也因爲Vinfast的股價回落,而跌倒50億美元,全球排名636位。
一場華爾街資本造夢的泡沫,快速破滅。從SPAC上市,到全球市值第三車企,再回落到上市價格,這場夢隻持續了16個交易日。
潘日旺和Vinfast在這場資本鬧劇中得到了什麽呢?至少是市場關注度。在我們試駕過程中,店員告訴我們,因爲新聞頭條,前來試駕的人多了很多。
但同時,潘日旺的電車之路挑戰剛剛開始。蔚來好幾次差點倒閉、特斯拉的産能地獄他至少都得經曆過一遍。在歐美等競争激烈的發達市場中,一個來自亞洲的新品牌,特别是汽車品牌,需要長時間的輸出信任和質量的一緻性,這個時間仗,對于年年虧損的VinGroup來說,不一定能耗得起。
Paolo Trevisan,Pininfarina(美國)設計副總裁:我覺得對于傳遞出去的價值觀要有一緻性。意思就是,從說、到做、到你所提供的産品要有一緻性,你的産品得傳達出企業的價值觀念。
Rich Schmidt,特斯拉前制造總監 :2005年我加入現代的時候,他們在JD Power(美國數據分析公司君迪)排名23,我離開現代的時候 他們排在了3位,而且是韓國制造。2000年代的現代車型,時不時都會出現故障報廢,毫無質量和價值可言,現在它在JD Power排名第一,所以建立公信力需要時間。對于一個新興品牌,你得證明你的質量是好的且可持續的,這就得看你的生産規模,造車越多質量就越好,因爲需要時間和信任去沉澱,所以不可能是一步到位的,需要時間、信譽、以及不斷的生産。
從去年九月開始,因爲越南跟随美聯儲連續加息,越南房地産開始緩慢下跌;爲了挽救房地産,越南開始降息,疊加國際局勢變化,越南的實體産業和出口開始萎縮,降息反而加速了房地産崩盤。
屋漏偏逢連夜雨,房地産和虧損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中國的新能源車企就已經打到家門口了。
長城汽車2021年在泰國建廠并投産;2022年9月,比亞迪在泰國建廠;2023年7月份,馬來西亞國家新聞社(Bernama)報道吉利打算在馬來西亞投資100億美元。此外,上汽集團也分别在泰國、印度尼西亞設立了工廠。
據Counterpoint Research今年7月份最新數據顯示,目前中國電動汽車銷量已占據了東南亞電動車市場75%的份額。
05 尾聲
無數車企的成功或失敗故事向市場證明,高端制造業,尤其是造車這麽複雜的制造業,投機取巧是行不通的。
無論是法拉利,寶馬,奔馳還是特斯拉,抑或是中國如今做得最好的車企,都經曆了在激烈的本土競争,然後艱難全球擴張的進程,然後才有資格獲得國際投資人的肯定,才能獲得穩定的估值和穩健的股票漲幅。
而在Vinfast的越南制造故事中,這一切都被加速了:沒有本土供應鏈、沒有技術、沒有優秀的産品、甚至還沒有在本土市場戰勝國際大廠,就這麽匆匆忙忙上市、進軍美國市場。結果自然是被打回現實。而Vinfast的擴張還會持續,潘日旺這一次,能否賭對呢?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