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迅,又來用教科書式演技教内娛演員做人了。
被污蔑了她怎麽哭?
先微笑維持體面,等興師問罪的人摔門而出了,才讓眼淚一秒蓄滿眼眶。
圖源:《不完美受害人》,下同
怕門外的人聽見哭腔,連哭聲都要小心翼翼地調成了靜音。
隐忍又說不口的委屈感,一氣呵成。
這場哭戲,來自《不完美受害人》,一部周迅挑大梁的女性劇。
說實話,職業劇、女性群像、性别議題,每個标簽單拎出來,都已經在她姐被國産爛劇紮得千瘡百孔的心上,激不起一絲漣漪。
但這次,周迅帶着董潔,好像又支棱起來了,連鍾楚曦和林允,都貢獻出了職業生涯的演技高光。
隻能說,還是女導演更懂女性。
從美商到女性議題的内核表達,女導演果然不同。
在她們的鏡頭裏,你才能看到女性眼中,那個真實又殘酷的世界。
女導演,更懂美人
前幾年,周迅在不同的劇裏都被嘲過容顔老去,臉都垮了一把年紀還裝少女。
圖源:《如懿傳》
但在《不完美受害人》裏,導演楊陽爲她的臉正名了。
這次,周迅演的是一個精明幹練的律師。
短發利落,妝容簡潔,有着路過的一道閃電都想照亮的美貌。
床頭柔和的燈光,給這張臉鍍了一層金色的質感。
周迅當年少女的靈動,已經化作了中女的沉靜。
導演的鏡頭也很愛董潔。
她不再清冷潔白,而是一個藏着溫柔一刀的蛇蠍美人。
昏黃的夜色中,她親手送别渣男摟着新歡離場,風吹亂她的頭發,眼神裏的滄桑任你細品。
臉上的法令紋,不再緊緻的肌膚,一起增添了她的故事感。
你總會覺得,長着這樣一張不動聲色的臉,這女人肯定有點東西。
她和周迅同框,兩個 40+ 的中女身處昏暗的空間,一起美出了朦胧的油畫感。
鍾楚曦的路也走寬了。
她不再是那個豔麗得無死角的美人,而是一個幾近素顔、看得清皮膚毛孔的刑警,美豔之外,她也可以英氣敏銳。
連一直以 " 木頭 " 著稱的林允,都乍現了醫學奇迹,貢獻了近年的最佳表演狀态。
很多人才知道,原來林允這麽美,還美得有層次,不空洞。
其實這部劇的導演楊陽,向來很會拍美人。
去年一部《夢華錄》,拍出了劉亦菲的顔值巅峰。
圖源:網絡
巧的是,最近口碑不錯的小成本劇《古相思曲》,也因爲女導演知竹會拍美女而出圈。
一個沒什麽名氣的女主,在她的鏡頭裏,兼具皇後的典雅,俠女的大氣,少女的嬌憨。
難怪網友要感歎:
還是女導演會拍美女。
圖源:B 站
女導演, 總是更令女觀衆舒适。
她們眼中的女性美,不是磨皮疊濾鏡到親媽都不認,粗暴隐去女明星的毛孔皺紋,或展示她們傲人的身體曲線。
而是不凝視、不物化、不冒犯。
這是女導演和男導演在表達女性美時的本質不同。
我們真的已經受夠了男導演拍美女時,那溢出屏幕的冒犯。
他們展現女性的風情,最常用的手法便是用鏡頭從下到上,掃描女性的全身。
臀部的弧度和胸部的曲線,是重中之重。
《陽光燦爛的日子》裏的甯靜,因此成爲一代青少年的夢中情人。
圖源:《陽光燦爛的日子》
《邪不壓正》中的許晴,一躺一卧,皆是凹凸有緻的勾引。
圖源:《邪不壓正》
問有這審美趣味的男導演代表姜文,爲什麽那麽愛拍女性的屁股。
答曰:美啊。
圖源:《圓桌派》
是的,男導演眼中的女性美,離不開其作爲客體所外顯的性征及其性吸引力。
但對女性來說,這往往等于冒犯,甚至威脅。
凱特 · 布蘭切特不止一次公開反對媒體從下往上掃描她的身體,并質問:
" 你們對男明星會這樣運鏡嗎?"
圖源:字幕少女
顯然不會。
上下打量的鏡頭,代表一種典型的男性凝視,男導演眼中的美女,隻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美麗花瓶,任他投射欲望,擺弄品評。
而女導演眼中的女性美,往往無關性欲,而關乎美本身——她們出衆的臉孔、氣質和背後的故事。
美商隻是一方面,更深層更細膩的女性表達,依然要看女導演。
将密語,延展成叙事
女性的聲音,還是該出于女性之口。
回到《不完美受害人》。
如果不是女導演,我們很難看到有誰能拍出女性被性騷擾後,那種細膩的惡心和難堪。
周迅演的林阚,已是律師中的精英,被甲方一頓口頭騷擾,甚至差點上手,也隻能背後冷臉。
表面上,她還要維持得體的微笑。
林允演的趙尋,被老闆強行帶去酒局,被捏着手騷擾,叫她 " 開心一點 ",她忐忑中也立刻條件反射般地嘴角上揚,聽話乖巧。
那種說不出口的惡心,是冰冷的毒蛇一寸寸爬過皮膚,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還要拼了命強忍恐懼一動不動,任毒蛇嗅聞拿捏。
其中的窒息感和無力感,女性都懂,也隻有女性才懂。
女導演的目光,都藏細節裏。
劇裏的女警察,看到媒體的第一反應是脫下外套蓋住受害者,不讓她的臉被曝光。
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女警察。
劇裏的強奸犯面不改色地撒謊、許諾,一旁的林阚永遠帶着懷疑,審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我們太需要一雙有力量的女性眼睛。
可惜,女性的目光,在過去出現得太少。
最近這幾年,好的爛的女性劇紮堆,《歡樂頌》《三十而已》《愛很美味》《女士的法則》《流金歲月》......
都出自男導演之手。
油膩的女霸總、抓馬的小三、懸浮的獨立女性宣言,已是他們的女性劇三件套。
但真正的女性生活與困境,哪有那麽多大開大合的抓馬。
她們遭遇的迫害和不公平,從不浮于表面,而都淹沒在洶湧的暗潮之下。
在女導演講述的版本裏,我們才會看到女性生命體驗的真實輪廓。
女性爲什麽不敢反抗職場性騷擾,因爲她們知道:
身體上的侵害,隻是逼自己退一步,公開反抗撕破了臉,就是一條自毀的絕路。
這是女性才懂的掙紮。
而法律要保護的,不隻是那些以命相博、甯死不屈的女性,還有膽怯懦弱、忍受侮辱的女性。
也許,隻有女導演才能替女性喊出這些心聲。
因爲生而爲女,我們就已注定共同面對一種系統性的不公,隐蔽又無處不在的刺痛,是女性之間的代代相傳的密語。
是女導演們,讓密語成爲了一種公開的講述。
《82 年生的金智英》爲什麽拍得好?
它不講寫字樓裏的女強人,底層的女性,它隻講一個最普通的東亞女性,如何一步步被看似幸福的家庭、體貼的丈夫,漸漸逼瘋。
圖源:《82 年生的金智英》
《我的姐姐》,不講絕境裏的姐姐。
它隻展示一個普通的女孩,如何從小在日常裏體驗重男輕女,被最親的人傷害得支離破碎。
圖源:《我的姐姐》
《你好,李煥英》,不講大愛無疆的媽媽。
一對普通的母女,就足夠講述東亞母女關系裏隐秘的哀傷:媽媽,隻要你過得好,沒有我也沒關系。
圖源:《你好,李煥英》
對,這些都是女導演的作品。
不需要宏大叙事,一個金智英,就有無數個金智英站在她身後。
一個姐姐身上,照見無數個姐姐;一個李煥英,足以勾連起無數對母女。
如果沒有女導演的講述,女性的故事,将永遠隻存在男性的臆想和編造之中。
我們不會知道,原來女性個人的經驗竟如此珍貴。
珍貴到有億萬陌生人在等待着,一起共振。
它不該是密語,它該是流傳的叙事。
女性的介入,可見的改變
女導演們,走到被我們看見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
在奧斯卡近百年的曆史中,隻有 3 個女導演捧起最佳導演的獎杯。
在中國,票房排名前 50 的導演裏,隻有 2 位女性。
賈玲是票房前 50 的 2 位女導演之一
似乎這又反過來印證了女導演确實不行,她們沒有藝術價值,沒有票房号召力。
但果真如此嗎?
她們是沒有男導演那麽多機會。
電影行業,早已是一個穩固的父權産業,男導演看到的一切,已被看作人類共有的經驗。
男性書寫萬物,女性有口難言,這根本不正常,卻在漫長的曆史裏被當作共識。
許鞍華 60 歲那年說過:" 我 60 歲了,别人還覺得我是個女人,不懂拍電影。"
然而,她拍武俠,拍流離失所的難民,看見時代變遷裏被放逐邊緣的少數。
她以個人的視角觀察社會,又用鏡頭盡力還原了自己身爲女性,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圖源:《黃金時代》
女導演,擅長講述女性,但并不意味着她們的講述,隻能局限于女性獨特的生命體驗。
占據一半人口的女性的視角,不該淪爲稀缺。
而産業結構,随着一代代女性的介入,正在開始發生改變。
最近口碑爆棚的《芭比》,就有着顯著的女性基因,女導演、女編劇、女制片人,讓我們感受了女性講述的新故事,有多奇妙而不被冒犯。
圖源:《芭比》
還有女攝影師、女錄音師,都在跟上,一起傳遞女性的聲音。
導演殷若昕拍《我的姐姐》,出自一種使命感:
" 我也是一名女性,出現了一個書寫我們現代女性的故事,我會有一種使命感想要去好好地拍出來。"
女性的聲音,對某些人來說,顯然是刺耳的。
但這已是一股阻擋不了的洪流,就像導演黃蜀芹說的那樣:
" 女性電影就像是在一個習慣了坐南朝北的建築,開了東西向的窗。"
窗外的新風景,會成爲一種向前的浪潮,彙入電影世界的江河湖海。
這幾年,有越來越多的女導演突出重圍,女性隐秘的經驗,婚戀、生育、性别、家庭 ...... 得以被攤開在陽光下談論。
雖然學者戴錦華眼中的真相真殘酷:
是電影産業衰微了,原本占主導地位的男性棄船了,女導演們才赢得了機會。
圖源:《人物》
但是,女導演能在當下用鏡頭記錄女性,喚醒女性,帶來哪怕一點點微小的改變,也都有其意義。
我們的路還有很長,姐姐、妹妹、女兒、母親、妻子,女性的故事還遠遠沒有講完。
睜開眼睛,掌控鏡頭,拿起紙筆。
看見了就不要忘記,記錄就是一種發聲,每一次書寫都是女性之間的傳承。
《男性的衰落》中說了:
" 女性主義一直朝前看,女人總有一天能獲得權利,女人的角色會逐漸變化擴展,女人正爲更好更公平的未來努力。"
點個 " 在看 ",我們一起朝前看。
女性的故事,就交給女性來講述。前方,就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