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重慶麻将館。
有老人打麻将打到一半嘔吐,伴随着意識不清。
120 急救醫生匆忙趕到。诶?
老爺子不是坐着好好的,沒事啊這?
當然," 沒事 " 隻是我一個門外漢的判斷。
急救醫生立即展開檢查:老人血壓 168mmHg/105mmHg,同時左側肢體乏力。
急救醫生判斷老人中風,需要送往醫院,進行溶栓治療。
擔架還沒出麻将館,老人再次嘔吐,情況不容樂觀。
是誰這麽神第一個發現了中風征兆?
救護車上,一位大媽在跟同伴念叨:二四條靠起,他把三條拿出去打了。
不行不行,我馬上給你們打 120。
好家夥,打麻将還能救命了。
麻将沒和,人差點糊。
來看豆瓣 9.3 分的急救紀錄片——
《中國救護》
這是一檔院前醫療急救紀錄片。
院前急救是整個醫療過程的第一步,隻有做好第一步,才能保證後續工作的順利開展。
換句話說,這是部記錄 120 出車的紀錄片。
創作團隊駐紮在杭州、重慶、天津三座城市的一線工作現場,通過 24 小時跟拍,真實地記錄下急救現場的工作狀況。
聚焦第一線的急救人員,看見他們的喜怒哀樂。
" 急救 " 兩個字,就表明了這注定是一份充滿不确定性的工作。
時間不确定,内容不确定,對象不确定,跟開盲盒一樣。
有時候是淩晨時分,爬上數不清的台階,沖去煙火缭繞的火鍋店擡人。
有時候是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去郊外尋找因爲三輪車側翻導緻骨折的女生 。
唯一确定的是,以最快速度到達現場,将患者的生命體征盡可能維持平穩地,運送到醫院。
比起高度專業化的操作,讓人印象更深的反而是急救人員在情緒上的付出。
比如碰上不配合的報診人。
男子打 120,上來什麽也不說,直接報地址。
調度員:請告訴我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對方不講話,調度員二次詢問:怎麽了?病人哪裏不舒服?
那頭踉踉跄跄開口:那個那個那個昏迷,七八十歲了,快點吧,救人吧,别說了。
燙知識:報診不僅需要地址和病情,如果是熟人報警,也需要掌握病人的個人信息,以防後續急救小組找錯人。而 120 車在得到地址信息後就已經第一時間出發了。
調度員再次耐心詢問:叫什麽名字你得告訴我呀?
對方突然拔高音量,冒出一句:叫消防過來吧!
結果調度員空耳:病人叫小鵬是吧?
…… 看得屏幕後的人都給急死。
更無語的還在後頭。
當急救醫生帶着急救箱一路狂奔到樓底,又被防盜門攔住了。
因爲報診人沒有報清地址,醫生也不知道具體門牌信息,到處喊了一圈也沒人答應。
醫生隻好打電話聯系報診人,請求對方開一下防盜門。
男子卻以非常不耐煩的語氣催促醫生:你快點行嗎?
簡直離了大譜。
後來才發現,提供給急救醫生的地址是錯誤的。
拎着急救箱狂奔的同時,對方還在不停催促 " 快點 "" 快點啊 "。
你看這個人,說他急吧,病人的關鍵信息要麽沒有要麽給錯。說他不急,催醫生倒是催得賊急。
而急救醫生,不僅全程情緒穩定,沒有半分被埋冤的不滿。
還保持着禮貌和專業,見到報診人的第一時間确認關系、詢問對方是否喝酒,獲取關鍵信息。
報診人對母親吃藥情況一問三不知,打電話詢問親友又因爲醉酒口齒不清。
醫生直接拿走電話,進行有效溝通,這才知道老人一口氣吃了 40 片安眠藥,情況十分危急,需要立即洗胃。
彈幕齊刷刷一片 " 服了 "" 逆天 "。
難以想象,在救治病人的背後,急救醫生需要承擔如此多的溝通工作。
而這些情緒勞動往往是被大衆視野忽略的。
杭州,92 年的女孩跳樓。
急救醫生趕到現場,看見搖搖欲墜的女孩,眼裏浮現的是真實的擔憂。
當女孩被消防員救下,急救醫生又成了心理醫生。
原來女孩在結婚前夕被惡意造了黃謠,她擔心自己名聲受損,男方家人難以接受自己。
女孩哭得 上氣不接下氣,由于過度呼吸出現胸痛症狀 。
很快,男方媽媽也趕來安慰。
在醫生的指導下,女孩的情緒逐漸平穩。
而自始至終,男方都沒有出現。
有時候,醫生也會面對無能爲力的時刻。
早上起床,妻子發現丈夫沒有呼吸,立即撥打了 120。
醫生趕到發現,男子沒有呼吸,軀體僵硬,已經沒有搶救特征。
身上甚至已經出現屍斑。
屋子裏還有不明所以的小孩,妻子慌忙給婆婆打電話,開口已經帶着哭腔。
急救醫生用自己的專業性平穩住家屬,告訴她要如何處理後事——
先開死亡調查表,再開死亡證明,然後打殡儀館電話,最後注銷戶口。
等到上了電梯,醫生才露出不那麽醫生的一面:
太年輕了,跟我一樣大。
是啊,摘下口罩,脫去白大褂,他們也是普通人。
看見他們和普通人相通的情感。
在生與死的邊界線,一次次從死神手裏拽回病人,哪怕是多一分鍾的時間。
不光是醫生,急救小組還有護士和駕駛員。
他們會因爲成功挽回一條生命跳上跳下,臉上寫滿興奮,互相豎大拇指。
也會因爲搶救失敗懊悔不已,不斷複盤哪裏可以做的更好——
如果他們家有電梯就好了,有電梯就可以跪在擔架上做心肺複蘇。
《中國救護》的第三集,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路人報警,一位快遞小哥騎車撞上了護欄,整個人被卡在護欄中無法動彈 。
急救小組趕到現場,爲他做了初步檢查。
因爲臉部受傷,小哥一度無法說話,隻能點頭作爲回答。
結果剛躺進救護車,小哥忽然喃喃開口,原來還有一單快遞沒有送。
好在急救員幫他聯系上了客戶, 告知對方情況并請求不要打差評。
就在抵達醫院後,醫生交警圍在他身邊,詢問他的個人信息 時,小哥忽然冒出一句:
不治了,我沒有多少錢,我的命不值錢。
好說歹說,醫生終于勸服小哥接受治療。
隻是新的問題來了:翻遍小哥手機,也找不到他親友的聯絡方式。手機裏存着的全是工作客戶。
醫生不死心,一個個電話打過去,終于找到一位 " 朋友 "。
說是朋友,其實也算不上,兩個人隻是一起跑過外賣,點頭之交,認識而已。
而且這個朋友還在距離醫院 40 公裏的地方,騎車過來起碼要兩小時。
所以醫生也沒太抱希望。
沒想到半夜兩點鍾,朋友真的趕到了醫院,出現在小哥的病床旁。
朋友說,小哥剛來杭州,家世很凄慘。
小時候被領養,16 歲被養父母抛棄,之後一直一個人生活。
因爲知道對方沒有親友沒有朋友,所以他也會額外關注小哥的情況。
一番話把旁邊的急救員差點聽哭。
原來他也經曆了原生家庭創傷,父親賭博欠債,小時候見多了追債人。
爺爺留給自己念大學的錢,也被父親拿去玩比特币,一眨眼全輸光。
這幾年靠自己成了家,買了房,在小小的杭州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安全感。
也許就像那句話所說的,人生在世,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沒有什麽比好好活着天天開心更重要。
也不要辜負這麽一群最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