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馬戲團 | 文
《寄夢遠方(SEASON: A letter to the future)》是這個月初發售的作品,它是一款公路旅行般的遊戲,很小衆,不會适合所有人。但許多玩過它的人都認爲,這是一款素質極高的小品作,甚至有能拿到年度最佳獨立遊戲提名的水準。
" 寄夢遠方 " 是意譯,它直譯過來應該是《季節:一封給未來的信》。這個直譯的名字很契合遊戲本身的内容,而意譯的名字很契合其氛圍。
實際上,《寄夢遠方》是很魔幻的,還很末世。它标題中的季節,不是指我們熟悉的四季,而是一種新舊世界更替的方式。在這個遊戲的魔幻背景中,每當 " 季節 " 更替,所有人就會失去對舊世界的記憶,從而進入一個新的時代,就仿佛世界在精神層面被刷新并重啓了。
而女主正是一個負責紀錄當下這個季節的人,她生活的時代,一個舊的季節正在逝去,新的季節行将來臨,如洗淨畫布一般刷新所有人的記憶。在遊戲裏,女主需要做的,便是離開她生長的小村莊,騎着自行車,去記錄這個季節的種種回憶,以留給未來的人。
标題中," 給未來的信 ",指女主用來記錄旅行見聞的手賬。在遊戲開始,我們也是以另一個人的視角,回看女主的手賬,進入了故事主線。
遊戲玩法非常公路電影,像是騎自行車的步行模拟器。女主隻需騎車在偌大的世界裏旅行,用她的相機拍下見到的一切,用錄音記錄聽到的有趣聲音,以寫真畫下重要的景象。
這個過程非常自由,你可以選擇一路向前騎行,忽略大多數路上的細節,也可以仔細研究地圖的各種角落。探索方式的不同,會讓你的遊戲時間在 4 到 7 個小時間浮動。
每當女主記錄下某物,她的内心獨白就會揭露一部分她的想法,讓你對這個世界的過去和現在更了解。同時,每當你記錄夠一個地點的照片或寫真、錄音,就能将它們自由放在手賬中,女主會通過這些事物,分析自己在這裏看到的是些什麽。
所以,遊戲其實是有一定解密元素的,隻是這種解密沒有固定答案,非常意識流,你更容易因爲迷路而卡關。
遊戲真正的魅力,在于它營造出的這個不斷因 " 季節 " 而消逝、重生的世界,它擁有架空的曆史與文化。在這個世界中,你控制女主記錄她見到的一切,把故事留給後人。同時,你能在遺迹、刻紋和舊海報中,找到過去季節的人留給你的故事。所以這是一個與回憶、生命的延續,以及失去相關的遊戲。
在遊戲裏,你會看到大片廢墟,承載被遺忘的科技和文明,記錄着被遺忘的戰争與節日。在整個過程中,你能逐漸感受到,這個世界魔幻的季節更替,是一種對現實世界裏死亡、時代更叠的隐喻。
在旅途裏,你亦會遇到有獨特故事的 NPC,深入了解他們的人生,例如害怕自己作品被後人遺忘的藝術家,以及即将和女主告别的母親。
沒有露面的 NPC,也會爲你留下自白。有人會在巨大的廢棄橋墩上刻下詩一般的文字,傳遞他們的遺憾、憤怒和恐懼。有人緬懷曾擁有的幸福,也有人厭惡着現世,帶着恨一般的悲傷,期盼一個新季節的降臨。
很奇妙,《寄夢遠方》用短短五六個小時,覆蓋了人類的衆多生存狀态。以至于當你玩到最後時,會真産生一種在爲人類做紀錄手賬的感受。
尤其是,配上遊戲靜谧而廣闊的地圖,以及簡潔卻大氣的風景,整個旅途有了種詩意盎然的深邃感。很多時候,畫面都像是把水彩、油畫和版畫相融的藝術品,在公路題材的遊戲中,它的質量出類拔萃。
但遊戲的風格确實極爲小衆,其緩慢的節奏、神秘的世界觀設定,以及意識流的叙事方式,能勸退很多玩家。要欣賞它,你得能和它的電波對上。
此外,我不打算無視房間裏的大象。這款遊戲争議最大的地方,可能就是其女主造型了。
在這種質量的美術和内涵前,讨論主角的顔值看似是種膚淺的行爲。制作組也仿佛一直在向玩家暗示:這是一個普通少女,用旅途記載過去之影的故事,它不需要玩家把注意力放在主角的顔值上。
女主和母親
但在實際遊玩過程中,要說不去注意這個顯然特意 " 醜化 " 的女主,那對很多玩家來說就太虛僞了。你很難不注意到她的相貌,因爲這是被刻意 " 去吸引力 " 的。
女主的顔值放在黑人中,實際上不算醜。但她留了個放在男性頭上都會醜的發型,戴着對顔值有摧毀性影響的圓框大眼鏡,而其衣着和飾品也是怎麽沒魅力,就怎麽來。
這個形象,放在如今政治正确成魔的大環境裏,有種可疑的刻意。因爲随着遊戲進度推進,你會發現這種裝扮不是遊戲裏文明的風格(雖然所有 NPC 都醜),它也沒有實用上的考量。實際上,根據你收集到的海報,你會發現這個世界的審美和我們一直是相近的,而女主身上幾乎無法感受到任何特立獨行審美的氣質,說白了,她不會讓你覺得像希妮德 · 奧康娜。
傳奇女歌手希妮德 · 奧康娜
她的醜,是打扮上,而且是刻意爲之的,且沒有任何與這一點随之而來的探讨。
所以讓人不舒服的是,它似乎在暗示,一個孤單文藝的少女,就是這種不會打扮的造型,對自己的外貌毫不在意。給一個有詩意氣質和獨立自主的女性,綁上這種醜而不修邊幅的造型,我覺得這才是侮辱性的刻闆印象。
另一個女性超短發不和不修邊幅綁定的例子:安妮 · 萊妮克絲,爲《指環王 3》唱片尾曲的蘇格蘭歌伶 。實際上,選擇這個發型的女性,反而更容易形成一套自己的審美,和不修邊幅反而往往更遠,她們隻是看着 " 另類 "。
别說放在女性身上了,放在男性身上都有種侮辱感,試想一下主角是個内向孤獨的男孩,而他一定留着最醜的發型,穿最土的衣服——這種塑造很不公平,哪怕他們一直假裝這很正常,也很傷人。
要知道,曆史上最傑出的科學家、哲學家和文學家、藝術家,不論男女,在他們年輕時都常是細心打扮的,他們也很多都是在年輕時開始發光,隻是國内教材總喜歡選他們老了以後的照片。
比如這是孤獨文藝的弗吉尼亞 · 伍爾夫
亦或是制作組想表達,黑人少女就是得短發 + 哈利波特都不戴的眼鏡?我不知道這個完全去除外貌魅力的黑人形象是誰設定的,我去看了制作組的社交媒體,發現這個組裏,實際上 90% 的員工都是白人,剩下的應該也多爲拉丁裔或亞裔。而他們自己的造型,也不是這個風格。
女員工照片
我覺得,當你把角色當成工具的時候,玩家是能感受出來的;而且不是說隻有把一個角色變得性感,讓它去賣肉,才是把它變成工具。
有點像是,你可以爲了展現人的本相,去關掉一切美顔和特效,用膠片記錄影像;但你不能扒掉 ta 的一切妝容、首飾,以及發展幾千年的服裝和除毛、理發技術,然後假裝,這樣才是正常的,才是我們的真實面貌。
在類似氣質的《奇異人生》中,主角 Max 和 Chloe 都不是模特和大美人,但你可以感受到,這是真實的,有些許自然愛美之心的少女。環顧四周,這才是現實,哪怕在最貧窮的地方,年輕人也在盡力打扮自己—— "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這不是什麽媚宅老 PUA 男的言論,是特麽孟子說的。
《奇異人生》初代也是關于邊緣人和 "LGBT 群體 ",我可沒見多少人反感它。
所以,女主的形象給這個本就已經很小衆的遊戲,又加上了個一點也不矮的台階。導緻就算它有如此出色的質量和口碑,也隻有 500 多個評價,以及 461 的在線人數峰值(近兩周落到了 89)。這成績,哪怕放在普通的步行模拟器裏,都有點寒酸。
94% 的好評,是《寄夢遠方》應得的,但這 461 的在線人數峰值,可能也是它應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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