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馬戲團 | 文
聽聞《森林之子》發售，立刻下單，三小時後，猛然驚醒，想起我買的不是戀愛模拟遊戲。
《森林之子》是生存模拟遊戲《森林》的續作，後者是 Steam 上著名的獨立遊戲。你應該見過它的宣傳圖，因爲那上面有兩條腿，以及一條空姐包臀裙，像是 80 年代那種把尖叫美女 P 到封面上的 B 級恐怖片。
這兩個東西不知騙了多少人點進去，然後發現它其實是半個恐怖遊戲，被野人的大臉吓到再起不能。
自從《森林》14 年上線後，就成了賣得最好的生存遊戲之一，時不時就和《木筏》《僵屍毀滅工程》一起殺回 Steam 暢銷榜，給那些敷衍玩家的大型遊戲一頓羞辱。
現在，其續作《森林之子》終于發售。雖然封面沒了奇怪的誘惑元素，但它賣得更好了，在 24 小時内就飛速賣掉 200 萬份，連個口碑發酵的過程都沒，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爲這是什麽 AAA 大作。
要知道，實際上這一代目前對比一代來看，口碑不太行。一代的 Steam 好評率爲 95%，這代目前就隻有 81%，但完全架不住其洶湧來勢。
誇張的熱度，想必讓不少一頭霧水的人去查了下遊戲是何方神聖，但這麽做，可能隻會讓他們更加懵逼。因爲目前，和《森林之子》有關的大部分視頻，都集中在一個内容上：馴服女野人。
淦啊，堂堂扛把子級生存遊戲，爲何大家都在幹這種事？爲何我也一樣？
《森林之子》和前作一樣，玩家在經曆空難後，在孤島上生存，建造庇護所，以及發掘島上的秘密——這簡介是複制粘貼的，它暫時夠用。
而這個女野人，指的是《森林之子》裏的一個 NPC。她身穿光腿芭蕾服，一頭金發，相貌在這個遊戲裏已經不是鶴立雞群了，而是建模亂入。所以哪怕她有三隻腿，以及三隻手，看着像 AI 作畫，也迅速成了讨論焦點。
對比之下，其他野人
當然，也可能有些人就是好這一口，畢竟自從施瓦辛格的《全面回憶》上映後，人們就對裏面的三胸女人耿耿于懷，甚至有人整容成這樣——人類的 XP 是自由的，人類真偉大。
這個女野人，在 19 年的 TGA 預告片中就出現了。那時，她在陰暗的森林中跳着詭異的芭蕾，一副反派架勢，像是《寂靜嶺》的護士。
早在那時，玩家就在渴望讓這位森林舞者成爲同伴。而遊戲發售後，第一批玩家驚訝地發現，她好像真是個同伴，至少，她沒敵意。
就在你度過第一夜後，女野人便會出現在你的帳篷周圍。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張望，偷看你在幹嘛。這時假如你拿起武器靠近她，她就會迅速跑開。
接着，如果你能繼續活下去的話，她還會再次出現在你身邊。這時，已經有玩家歡呼自己成功 " 馴服 " 女野人了，因爲在他們不懈的和平示意下，女野人竟真住進了他們的營地。
頓時，大家開始尋找馴服女野人的方法，各種攻略層出不窮，教你如何 " 在她靠近時，收起武器，然後慢慢接近，再慢慢後退，如此往複…… " ——我甚至懷疑這是從《小王子》裏馴服狐狸的片段摘抄來的。
隻是後來，試着 " 馴服 " 女野人的玩家越來越多，大家才發現，原來她本就是個要加入你的 NPC。隻要你不攻擊，她就會在偷窺數天後，慢慢靠近你，最後成爲同伴。
" 馴服 " 的幻象破滅了，玩家們又很快找到了别的樂趣。他們發現女野人的 AI 比預想中好了很多，她不止會在一旁賣萌、跳芭蕾，還會時不時給你帶點禮物。
爲什麽這位女野人如此受歡迎？這就得先岔開話題，稍微說一下遊戲本身了。
？？？
在《森林之子》的評論區，一些人說自己是爲了情懷下單的。爲什麽一個生存遊戲會有情懷？就是因爲，别小瞧《森林》這看似普通的簡介，它其實是個開拓者。一些如今常見的系統，正是《森林》那一代的生存遊戲，成功把它們實現了。
《森林》是在 14 年以 EA 模式登陸 Steam 的，在這之前，它是個兩人開發的項目，隻靠自主發行。
這遊戲在開發階段，便有了一批關注者，就是因爲制作人叛逆的新理念。當時他認爲，主流遊戲有太多束縛了，總是讓玩家以固定順序完成任務，太教條主義。于是，他要做一個《我的世界》般的自由遊戲，隻給玩家内容和無數選擇，讓他們自行探索。
《森林》和《饑荒》這批作品對生存遊戲的革新，就像《曠野之息》對開放世界的革新一樣。
有趣的是，《森林》剛上 Steam 八分鍾，就把育碧的《看門狗》從暢銷冠軍上趕了下去。後者雖然質量不差，但正是看似自由，實則束手束腳的典範。
所以，當你進入《森林之子》，會毫無引導，手上隻有一些空難剩下的物資，以及一本簡單的制作手冊。要做什麽、能做什麽、怎麽建造……全是需要玩家自己摸索的東西。
在如此大的世界裏，失去引導，雖然自由，但也很容易讓人迷茫。尤其是《森林之子》的地圖比一代大了數倍，更讓這個問題凸顯出來。你經常會看到玩家吐槽說，這遊戲最高的配置是朋友，自己玩實在是太孤單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穿芭蕾服的金發妹子突然闖進你的營地，和你一起生活，還時不時主動采一些小魚、藍莓送給你，這豈止是乘虛而入，簡直是民政局入侵。
就這樣，無數玩家被女野人征服。而他們越嘗試和她互動，越能發現驚喜。比如，你在海島上找到的女裝，能給她穿上，堪稱森林暖暖。
有了她來睡玩家的床，坐玩家的椅子，就連建房都有了新動力，不再迷茫。
實際上，遊戲給你的不止是老婆（或姐妹），還有個兄弟（或老公）。在遊戲一開始，你會有個雙耳失聰的同伴叫凱文，能用記事本給他下令，讓他幫忙做各種事。
凱文才華橫溢，除了撿樹枝和搭房，他還能從動物屍體裏摸出藍莓，從看不見碳基生物的水塘裏不斷捉到魚。所以凱文又名虛空摸魚手、哆啦 · 漿果 · A 夢，是釣魚吧老哥的活佛。
制作組在采訪中說，他們正是以貓和狗的理念，去做這兩位同伴的。所以他們一個很忠誠，總在你身旁幫忙；另一個很獨立，總是自顧自玩樂，把你的營地當自己家，怡然自得拿你曬的魚幹吃，卻又不時對你表達好感，給你帶小魚幹。
一個貓系妹子，和一個犬系哥們，獨行慣了的森林單機玩家們怎會不愛呢？雖然他們一個有三條腿，一個沒聽力，但就像比利 · 懷爾德在《熱情似火》結尾的台詞：沒人是完美的。
此外，還不止。《森林》的第二個創新，就是其生存系統較真實。這不止是說它有饑餓、口渴和疾病一類設定，還有各方面的寫實感。雖然肯定不能和現實比（也沒必要），但在當時，已經很特别了。
所以在這遊戲裏砍樹，不能隻揮斧頭，還得找準地方砍 2/3 圈，讓樹幹無法支撐，自己倒下去，樹幹還能砸死人。在搭建時，也不是收集材料就了事的，玩家得按順序把它們搭起來，比如要建房子，就得先搭好承重柱。
這也意味着你可以建很多創新的建築，比如一根木樁和木棍的自創陷阱，沒準比遊戲自帶的繁雜陷阱還好用。但二代目前的建造系統，自由度上其實是退步的。
更麻煩的是，在你幹所有這些事時，會不停有野人來襲。這就導緻《森林》不像《饑荒》，它一個人玩又肝又累，還特别麻煩，所以爲何《森林》的玩家總結伴而行。
但《森林之子》裏，制作組似乎在試圖用兩位同伴幫玩家減負。凱文可以幫你建造、收集物資，然而他戰鬥力不佳，一旦野人出現，經常抱頭躲避。
女野人就不一樣了，她是目前遊戲裏戰鬥力最強的角色。因爲你可以不止給她裙子，還能給她霰彈槍；而因爲她有三隻手，所以可以同時拿着霰彈槍和手槍，配上 AI 的反應速度和準頭，什麽貓系，這根本就是獅子。
現在，國内外的《森林之子》玩家們，都在開發野女人的戰力上限。試想一下，當無數野人向你撲來，一個雙持霰彈和手炮的三手妹子，淡定将他們全數轟飛，同時還因爲視線追蹤沒做好，看都不看敵人一眼，一直深情凝望在一旁擺爛的你，這是何等霸總。
重新定義 " 三腳貓功夫 "
想要真正的貓系女友，還得看《森林之子》。
說了這麽多，這個女野人到底是誰？
這就不得不說《森林》的第三個創新了：它雖然弱化引導，但又做了件看似矛盾的事：給生存遊戲加入複雜劇情。
注：包含少量劇透。
《森林》系列的劇情，一直被玩家研究。在這個海島上，藏着各種神秘的科研基地，以及晦澀文獻。它們會爲你揭開一個陰暗的故事：有人在島上找到了一個鐵處女狀的遺物，用其獻祭一個小孩，就能複活另一個孩子，但被複活的人有可能畸形；有人在島上秘密研究這個遺物，催生了很多怪物和科技。
順帶一提，鐵處女其實從來不存在，這玩意是 18 世紀收藏家把鐵棺材改裝，拿去騙錢展覽用的。就像那些怪物馬戲團裏，背上粘翅膀裝鳥人的騙子。
而在一代中，曾有富商把自己的女兒送去島上的研究所，想讓她長生不老。這個女兒變成了多手腳的怪物，她的名字或代号，是弗吉妮娅。
而在《森林之子》的開頭，飛機上的檔案會告訴玩家，你是來這裏尋找失蹤的富商一家的。他們的女兒，就是尚未變異的女野人，也叫弗吉妮娅。她們不是一個人，但或許有尚未揭曉的聯系。
所以人家哪是野人啊，明明是學芭蕾的千金大小姐。
目前，《森林之子》的劇情隻開了個晦澀的頭，但已經讓森林系列的劇情粉興奮起來了。因爲這一代的劇情線，将世界觀提升了一個維度，收回前作男主兒子著作的伏筆，引入多重宇宙的概念，還在臨近結局時，讓玩家窺見了發達的地外文明，以及平行宇宙分裂的景象。
前作那些多肢體的怪物，會不會是平行宇宙的手腳長到了人身上呢？所謂的複活，會不會隻是把平行宇宙的人拉過來了？
後續劇情是否會狗血，暫且不說，可以肯定的是，弗吉妮娅會在故事中扮演重要角色。在目前的結局裏，正是二代主角帶着凱文與弗吉妮娅，被趕來營救的前代主角父子帶上飛機。在飛機上，玩家會看到弗吉妮娅輕輕把頭靠在自己肩上，抛開粗陋的建模不說，場景确實很溫馨。
如果凱文死了，弗吉妮娅還會哭
實際上，森林的劇情雖然看着重口，涉及食人和獻祭小孩，但它一直在探讨一個主題：我們看到的野人，真是單純的敵人嗎？制作人曾列出一些啓發自己的作品，比如《我是傳奇》，以及《人食人實錄》，它們的共同點，就是爲喪屍和食人族加入人性。而遊戲裏的野人，身世其實也沒那麽簡單。
《森林之子》裏的弗吉妮娅，正是這個主題的延續。一些玩家傾向于把所有入侵者都打死，尤其是變異的那些，于是便提前将弗吉妮娅打死了，隻有不嗜血的玩家能收她爲同伴。
目前，《森林之子》的口碑很尴尬，對于以 12 萬美金成本，換來 500 多萬份銷量的《森林》來說，《森林之子》的改進實在是太缺誠意，之前的一堆大餅也沒兌現，這還是跳票數次的結果。
但《森林》又确實也是以粗糙面貌起步，再花了 4 年被逐漸打磨成佳作的。所以同樣處于 EA 階段的《森林之子》，或許也沒法太早蓋棺定論。
也許在未來，已經被玩家認可的弗吉妮娅，還會迎來 AI 的進化，變成更好的同伴，并帶來比《森林》更引人入勝的故事。
現在想來，竟沒多少生存建造遊戲，想到加入靠譜的 AI 隊友，也是奇怪。也許《森林之子》的出現正能填補這一空檔，誰不希望在安家建房時，能有個《生化奇兵：無限》裏的伊麗莎白，或是《最後生還者》裏的艾莉陪着呢？
畢竟就連魯濱遜，都有個星期五，就連《荒島餘生》裏的查克，都有個排球作伴啊。所以《森林之子》，你快給玩家們發個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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