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聞女王》追得很上頭,很久沒看過這麽真實而淋漓的職場劇了(讓我不斷對标自己過往在電視台實習的經曆)。
我更欣賞的是他們狠辣的職業觀,對職場女性最大的懲罰不是開除(開除了可以去下一家做),而是 " 找個男人嫁了吧!"
" 找個男人嫁了 " 意味着否定她的職業能力和社會生存能力 …… 隻有足夠一無是處才能 " 找個男人嫁了 "。
殺人誅心,沒帶一個髒字,可還有比這更歹毒的罵法嗎?
采訪馬國明的時候,他告訴我這就是職場女性的 " 宮鬥戲 ",他頂多算是 " 太監 ",那麽在 TVB 的職場劇裏,女性又有怎樣的生存哲學呢?
TVB 職場女性生存哲學
如果把職場女性論本事分爲不同的 level,開頭那位被馬明不帶髒話罵的唐芷瑤,就是初階選手。
她有野心和鬥志,想成爲 Man 姐一樣的女強人,但 keep hungry 的同時也 keep foolish,專業能力堪憂,連攝像大哥都看不上她的 " 懵盛盛 "。
更糟糕的是,她連待人接物的智慧都沒有——入職以來竟然一直和 Man 姐用同一款香水,說明沒有眼力見加無人緣,連一個願意提醒她的同事都沒有。
真實職場有一條終極社達法則:慕強淩弱(不是贊同這種價值觀的意思)。
人緣不佳,說到底還是跟能力不足有關。
這種人最容易成爲職場炮灰,上司會利用她的野心逼她發瘋,如餓狗般争搶資源,可一旦需要背鍋,她也是最佳人選。
開頭馬明讓她 " 找個人嫁了 " 這一幕,就發生在她被 Man 姐一腳踢開後。
她帶着宵夜到佐治樓下蹲點求情,暗示自己也可以和許詩晴一樣 " 犧牲色相 ",目的明顯,卻依然遭遇一番奚落。
此時此刻,她都沒掂清楚自己的斤兩也沒搞清楚形勢,職場如戰場,要麽成爲氣場八米的鐵娘子,要麽加入智囊團,要麽是絕世花瓶 + 肉彈,絕對不需要沒有腦子的小白兔。
她之所以有這種錯覺,源于她對許詩晴這類型職場女性的誤解。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許詩晴算是職場中階選手,作爲晨間新聞主播,性感漂亮,人氣高熱度高。
她又不隻是花瓶,手段很是高明,你說她以色相上位,她輕蔑一笑 " 指不定是我吃他還是他吃我 "。
可是把色相和性别作爲兌換權力的資源,始終不是長久之計,在這個 " 人咬狗 " 的世界,上司能許諾你,也能許諾其他和你一樣性感漂亮但更年輕好使的女孩兒。
還有,你看她爲了應酬客戶,醉醺醺還要回公司加班的樣子 …… 如果有别的選擇,許詩晴也未必願意去付出這些,都是被權力框壓住的打工人罷了。
何況這一套在女性上司和客戶面前并不管用,說到底,還是專業能力不夠強,隻能另辟蹊徑。
張家妍不站隊的底氣在哪裏?
職場站隊,是難以避免的話題,隻有少數高階選手,能夠做到獨善其身,而 " 實力派 " 的張家妍便是。
她業務能力強,永遠沖在第一線,攝像大哥都嫌危險的現場,她扛起機器就往裏沖,從來沒有因爲自己資曆高了矜貴了就跑不動。
張家妍搶新聞的樣子,讓我想起之前在香港采訪遇到的一位 40+ 姐姐。因爲疫情原因,她被獨自外派在香港的新聞部駐守,三年裏,她都是一個人完成采訪、拍攝、剪輯、播報所有工作,一個人頂得上一支團隊,始終幹勁滿滿。
張家妍堅持原則和新聞底線,相信真相是最重要的,就算曝光真相會讓律師男朋友陷于麻煩也不猶豫,可當路人向她提出用錢買關鍵線索,她卻一口回絕:" 我是絕對不會用錢買新聞的。"
許多時候,功勞并不記在張家妍身上,出風頭的總是那些更懂得表現自己的人,連攝像大哥都替她不值。
但因爲她的信仰是新聞職業本身,而不是權力和利益,所以她也不會被欲望裹挾,無欲則剛。
無論公司要分多少個山頭,頭目們隻會想拉攏她站隊,而不會費心去陷害她,畢竟争歸争,總是需要有人做事的。
她不用争搶資源,不用應酬客戶,但她的本事早就被公司上下蓋章,就像她說的 " 這個公司有很多個姐,但隻有一個張家妍。"
隻是,想要在不站隊的狀态下,實現自己的新聞抱負,捍衛真相和自己的原則,就隻能另立山頭,掌握自己的話語權。
你的職場太奶:文慧心
在《新聞女王》裏,黃金時段屹立不倒的唯一女主播 Man 姐,你的職場太奶,才算是超階選手。
她有極緻的新聞嗅覺和專業判斷,無論是時間緊急、稿件欠缺、字幕被對手強行關掉,她都可以冷靜認應,順利完成無稿播報。
她深谙人性,擅長用專業壓迫和情緒勒索的方式驅使下屬做事;
她玩弄權謀,就算鬥争中暫時處于下風,也懂得韬光養晦,在合适的時機賭上自己多年的名譽地位絕對反擊,隻因她确信自己肯定不會輸。
比起張家妍的 " 莽撞 ",她還多了一份大局觀——真相報出來有幾百種方法,她隻不過用了破壞力最低的那種。
比如巴士傾翻事件裏,意外與提供機件和檢修的機械工程公司有關,而這個機械公司恰好是他們新聞台談好的廣告金主。
如果直接揭露真相,就會導緻談好的金主撤資。不止她一個自身難保,整個新聞部都要遭殃;如果不報道,既是失職也是向自己的競争對手認輸。
于是她在報道真相之前,就找好了這個機械公司的對家,談妥了條件,然後在黃金時間與對家的負責人連線,由負責人公開指出機械公司的問題。
最後就是既獲得了收視,維護了真相,還維護了公司的利益——對家公司答應成爲他們新聞台的新贊助商。
可以說,不靠超 A 的外表,更不靠編劇的金手指,Man 姐是真正從頭到尾靠自己的 " 内核大女主 "。
嚴格來說,TVB 才是大女主劇的起源地。馬明同款罵人方式,二十多年前還在《美味天王》裏出現過 …… 可如今的内地大女主劇常常陷入一個誤區。
女人想搞事業,是因爲遇到一個出軌 / 渣到極緻的老公逼到絕境,不得不獨立面對社會和職場的殘酷。
多年主婦回歸職場,遇到的是處處在事業和經濟上幫扶自己的白月光,還有動不動就想包養自己的閨蜜,而自己離異獨立的經曆,還分分鍾能打動到和自己有相似經曆的女性投資人 …… 一來就大殺四方。
哪有這樣的好事?
二十五年前的《陀槍師姐》,娥姐倒是遭遇了老公包二奶,但她決定當 " 陀槍師姐 " 後,遇到的隻是陳小生這樣的逗比伴侶,沒事幫忙接兒子放學,煲落湯等她回家喝。
如今的《新聞女王》,在 Man 姐的職業生涯裏,男主角佐治不但不是救世主,更是實打實的絆腳石,動不動就給你的提詞器關掉那種。
就連 Man 姐依附的勢力方太,也并沒有因爲她是女性而給予更多的關照,純粹看中她的實力和頭腦,有資格成爲自己的 " 搖錢樹 "。
她要是落難,她不多踩一腳就算不錯了。
講句不好聽的,真實職場,哪來這麽多的 girls help girls?
Man 姐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六分智慧三分殺氣一分 " 奸詐 " 還有一分慈悲,但我覺得這部劇每一位女性,包括炮灰唐芷瑤都值得被尊重。
至少她們不需要男性作爲精神支柱,想搞事業就搞事業,爲了實現自己的抱負和追求而勤力追趕。
手段有強弱,天賦有高低,女性有野心,沒有什麽值得羞恥的,自然也不需要那些牽強附會的理由。
E 姐結語:
從以前的高婕、娥姐、聶寶言,到如今的張家妍文慧心,這些生猛的職場女性角色,從來都不是用現成的财富地位來誘惑我們要搞事業搞錢。
她們隻是身體力行地投入工作熱愛生活,然後告訴我們愛情隻是點辍,而婚姻也不是必須品,它隻是一段緣分,而要遇上好的伴侶,首先你是完整獨立的個體,而不是 " 半成品 "。
男朋友問你 " 是我重要還是工作重要 ",隻需要回一句 " 你說呢?" 不值得糾結上兩集的。
我個人的經曆類似不占山頭的張家妍,入行就隻知勤力做事,不計較得失名利,曾經爲了一紙獨家封面自掏機票酒店跟足三天行程,很多年後我才發現:不争則所有人莫與之争。
當然我也得客觀地說一下,香港的職場環境對于年齡周期很寬容,不僅沒有 35 歲歧視,反而認爲這個年紀是經驗資源和成熟度最佳的年紀(離退休也還有 30 年),所以 Man 姐 40+ 裸辭,依然會被隔壁新聞台高薪挖腳,是行業内的搶手貨。
此外,廉價外勞(菲傭和印傭姐姐)的存在,也幫助很多職場媽媽擺脫了繁瑣的家務,可以在結婚生子後迅速回歸職場,不用被迫全職。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内地職場劇能從精神和生活層面真正地關心女性,不要再給大家派男神、派假希望了,這樣跟 " 找個男人嫁了 " 有啥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