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世界,20 歲了。
10 年前的 2004 年 11 月 23 日,《魔獸世界》在美服正式上線,到了今天它走過了 20 年的歲月。
它是一款遊戲,它不僅僅是一款遊戲,它是一個虛拟世界,它的玩家聲稱比别人多了一個名爲艾澤拉斯的「世界」。
到了今天,我已經很難從遊戲的角度去評價這款遊戲,因爲從遊戲方面去看,它無疑已經是一款「過時」的遊戲,它的玩法很難再吸引到當下的年輕用戶。
即便與 20 年前相比,現在的魔獸世界爲了迎合年輕用戶已經變的更像一個全新的遊戲,但依舊難以吸納新的用戶群體。
但是這個遊戲又很奇怪的是,20 年的時間,它始終是遊戲産業當中的一個标志性産品,是能産生無數話題的一個産品。
而且,很難吸引新玩家的确存在,但在老玩家的粘性上,它又是無與倫比尤其是在「懷舊」這一模式推出之後,一遍遍的「懷中懷」讓這些老玩家樂此不疲。
20 年的時間,魔獸世界對于中國的玩家而言,到底是一個什麽符号?
我們在過去的一個月,和很多玩家在線上進行了多維度的溝通,然後挑選了最具代表性的三個人物,彙總之後,我們得到的答案是,「青春、生活、‘網瘾’」。
那是一段關于青春的記憶
「你很難感受到,在 20 年前當我踏入艾澤拉斯的世界時,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以後的日子我不曾再有過」。
A 是一個已經即将 40 歲的中年人,他有美滿的家庭,有穩定的工作,是一個負責任的爸爸,是一個貼心的老公,是一個可以引以爲傲的兒子,但他卻說,「我什麽都有,唯獨失去了我自己」。
2005 年,魔獸國服公測,A 當時還在上大學,懵懵懂懂,在網吧當中和同學一起 CS 的時候,踏入了艾澤拉斯的大門。
他們一起升級,一起在野外參加因爲一個玩家被敵對陣營的玩家殺死後而引發的「百人大戰」,一起打 5 人的小副本,一起參與公會的活動 ......
「一有時間就窩在那間黑網吧裏,煙霧缭繞,什麽味道都有,環境賊差」,A 跟我們說。但那間黑網吧承載了他最快樂的日子,沒有學業的煩惱,沒有生活的壓力與奔波,有的隻有和同學一起遊戲的快樂。
後來他走出了校園,和同學間天南海北,至今爲止的 10 多年間,線下相聚寥寥,「一個宿舍六個人,真正到齊的聚會隻有一次,10 周年。」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有了各自全新的圈子,時間似乎總是湊不到一起,漸漸地連遊戲裏也一個接連一個的 AFK 了。
A 也很少再去玩遊戲了,一種說法是,「玩了魔獸世界的玩家,很難再會去全心全意的接納另外一款遊戲」。
在前幾年懷舊服模式推出後,A 和幾個同學約好了信誓旦旦的說要重新體驗,找回青春的感覺,但實際發生的是,在他們陸陸續續的練級到 60 級滿級後,又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根本抽不出時間,打個副本花幾個小時,期間不能離開,不能暫停」。
所以真正的問題或許不在于是否可以接納一款新的遊戲,而是很多像 A 這樣的魔獸世界玩家在步入中年後,根本沒有屬于自己的完整時間去玩遊戲,不隻是其它遊戲,也包括魔獸世界。
A 跟我們說,魔獸世界代表了他的青春,而青春是隻能懷念,沒有辦法再重來一次的。
每一個 A 這樣的中年人心中或許都會有一個這樣的「青春符号」。
我在魔獸世界當中「讨生活」
A 因爲生活放棄了魔獸,B 把魔獸變成了「生活」的全部。
其實這是我們幾年前的一次訪談《疫情之下的網吧主 有人放棄、有人轉型、有人守望》中的延續,程序員鍾傑從北京回到安徽銅陵老家,開了一家網吧,并逐漸的轉型成了一個「打金」工作室。
前段時間我們又找到了他,和他聊了聊最近這一兩年的收益,他說,「收益略有下滑,但還算不錯比較穩定」。
但這次的主角不是他,我們讓他幫我們找了一個員工聊了聊,B 是鍾傑工作室的一員,2023 年的時候才加入,目前就是在魔獸世界這個遊戲當中負責打金。
B 今年剛剛 30 歲,2010 年接觸的魔獸世界,那個時候他在上中專,整天無所事事,然後接觸了這個不怎麽需要花錢的遊戲。
「當時沒什麽錢,就玩了這個遊戲,點卡其實也不便宜,但是聽朋友說基本都能在遊戲裏賺回來」,抱着這樣的心态,B 一玩這個遊戲就是 14 年。
「畢業了就跟家人說在外地工作,和幾個朋友一起租了個房子,整天泡網吧,靠遊戲賺錢,基本能養活自己」,漸漸地 B 在圈子裏有了點小名氣,跟遊戲相關的生意都做,打金、陪打 PVP、代練、幫老闆上号打副本 ......
B 覺得這樣也不錯,不需要朝九晚五的坐班,時間相對自由,一個人也無憂無慮,懷舊服開了之後,他還賺了一筆,把錢拿回去給老家簡單修了下,「爸媽覺得,總算也是沒白養我」。
但後來暴雪與網易間合作關系破裂,有一些主播和玩家去了亞服,但隻是少數,更多的選擇了 AFK,那段時間是 B 最難熬的日子,他突然發現,好像除了會玩魔獸之外,他什麽都不會。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回到老家,然後經人介紹認識了鍾傑,加入了鍾傑的工作室,鍾傑的工作室有很多,魔獸的影響并不大,而且他們也在亞服也有業務。
B 還是靠着遊戲賺錢,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穩定了,也像一個上班族一樣,有着規律的作息,我們問他,「如果再來一次暴雪和網易決裂這樣的事情,你有想過未來怎麽過嗎?」
B 說,「走一步看一步呗,而且我現在在傑哥這裏,不玩魔獸還可以玩其它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覺得遊戲可以幫你賺錢嗎,再過十年,二十年呢?」
「你想的太多了,現在有誰能保證在一個工作上做十年二十年的,活在當下罷了」。
從 B 那裏我們得知,其實有很多像他這樣的玩家,靠遊戲賺錢,有些和他一樣從學校出來就是如此,有些是人到中年,被裁員後,發現遊戲裏可以獲得可以飽腹的收入。
不僅僅是魔獸,很多遊戲當中都有這樣的群體,他們說遊戲已經和生活,密不可分。
「網瘾」少年,不堪回首,樂在其中
C 當年是一個網瘾少年,「就是一有時間就逃課打魔獸」,C 笑着說,爲此他沒少被他爸揍,但是他依舊我行我素。
按照 C 的說法,初中三年,點卡不知道買了多少,寒暑假是沒日沒夜的玩,正常上課時間也是經常逃課,老師天天告狀。
幸運的是 C 的老爸盡管揍他,但也僅限于此,「沒把我送到戒斷所,那可不幸運嘛」,C 說,他後來看到太多因爲網瘾而父子關系破裂的,但他和他爸并沒有。
盡管後來 C 因爲打遊戲,學習成績太差,沒有考上高中,但他的爸爸也沒有過多的批評他,而是盡量的幫着他去找出路。
現在 C 自己開了個餐館,他的小酒店生意還算是不錯,得益于他的好廚藝。我問 C,「對于當年的行爲後不後悔」。
C 說,「一點也不,再來一次還是如此,很多事情需要親身經曆。而且我覺得我現在過得也還算不錯。」
C 現在依舊會打遊戲,但沒有瘾,但還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去做,釣魚是他最新的愛好。
正是因爲當年玩的夠多,C 說現在才覺得沒意思,所有遊戲再他看來都是一個樣子,已經無法再在吸引他。
但是遊戲正在吸引着他的兒子,他兒子今年才剛剛一年級,但遊戲的瘾一點也不小,亦如當年他的父親,他也揍過,但後來發現還不如換一個方法,和他兒子一起玩兒,偶爾還會再遊戲裏和他兒子 PK,一遍遍的虐他兒子,又一次他兒子哭着要砸手機,他在旁邊笑的快趴下了。
C 這一代人對于遊戲的看法其實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說他其實挺感謝魔獸世界這款遊戲的,因爲如果沒有這款遊戲,或許他會在學生時代沉迷于其它事物,那樣的未來會怎樣他不好說。
我們說,「難道不可以是學習嗎?」
C 在屏幕那一端打下了「......」
後記
這一次我們采訪了很多人,聊了很多的跟魔獸相關的事情,魔獸世界這 20 年對于它的玩家而言帶來了太多。
有感人至深的故事,遊戲玩家中的「yubiediu」、「最後的國王護衛者」是那樣的深動人心,遊戲裏「愛與家庭」這樣的任務又是那麽的感人至深。
有各種有趣的事件,「賈君鵬,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堕落之血的瘟疫傳染」......
這 20 年過的如此之快,這 20 年又是如此之慢,前幾年雷火公布了魔獸國服回歸後的一個數據,好像是聯系 80 幾天同時在線破 100 萬。
對于一個已經 20 年的端遊,還有什麽好說的呢,有這樣一群可愛的玩家,一群樂此不疲的「懷中懷」的玩家,魔獸再有 20 年誰又能說不可以呢。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之一,就是當我白發蒼蒼,你也白發蒼蒼,我們在遊戲裏互道一句,「下了,明天 6 點别忘了,MC 門口集合,帶好合劑食物」。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号 " 遊戲價值論 "(ID:gamewower),作者:Manner,36 氪經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