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堅持，和十年的思考。
文 / 秋秋
《小冰冰傳奇》（原名《刀塔傳奇》）出懷舊服了。
不是常見的老 IP 出新作，而是我見過的第一款原生手遊懷舊服，同包不同服—— 8 月 10 日公測後，玩家可以在更新後選擇進入線上「傳奇服」，或「懷舊服」。
《小冰冰傳奇》（下稱小冰冰）作爲莉莉絲的起家之作，本身就充滿了奇幻色彩：上線首年流水超 21 億，開創「二代卡牌」的原型，擡高手遊創業的天花闆，甚至因爲創業回報太高，還間接倒逼頭部大廠改變了原有的利益分配模式……
但如今十年已過，成績再好的産品也難免衰落，更何況還是款靠數值驅動的卡牌手遊。畢竟卡牌手遊相當依賴新鮮感和第一波用戶，「出道即巅峰」。而懷舊服主打的情懷，則跟新鮮感似乎完全不搭——小冰冰的懷舊服，真還能在如今吃得開嗎？
況且對玩家來說，卡牌手遊懷舊服不像 MMO 那樣，能通過自身的強社交屬性，讓他們感受到曾經的社交氛圍、找回過去的情懷，卡牌手遊懷舊服體驗更像是把打過的工再打一遍——這種有些「憋屈」的體驗，又能吸引用戶回流嗎？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問題諸多、充滿特殊性的懷舊服，卻獲得了老玩家的高度期待，公測後紛紛給出好評。同時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遊戲上線後登上 B 站熱搜榜第五、TapTap 熱門榜第九，沖入了 iOS 免費榜 TOP 30、暢銷榜 TOP 20，達到了遊戲近八年以來的最高點，也超過了如今大部分新遊的上線成績。
截至發稿前，遊戲已經沖進暢銷榜 TOP 20
懷舊服的内容，也都拿到了遊戲 B 站
官方視頻中最高的播放量
01
那個屬于小冰冰的時代
爲什麽小冰冰能出懷舊服？
2018 年，王信文曾在個人公衆号上寫道，他曾預估小冰冰首月流水能有 2000 萬，但後者上線後仍超出了他的預期：首月流水破億，首年流水超 21 億，截至當時遊戲總流水超 50 億，成了那個時代最賺錢的手遊之一。
項目組如今複盤小冰冰的成功時，将其歸功于遊戲回歸本質的「好玩」。畢竟當時市場上，還沒有一款能最大程度展現 MOBA 老端遊魅力的手遊——項目組特意用了「手機上的 MOBA」這句話，來描述他們剛接觸小冰冰時的體驗。
就算抛去題材和情懷，小冰冰本身在當時也是獨一檔的，且符合了手遊用戶移動端、碎片化的需求：遊戲額外有畫風诙諧的角色 Q 版立繪、高表現力的即時動作和炫酷的技能特效，相較初代卡牌手遊更具視覺沖擊和可玩性；同時遊戲的輕度策略配隊 + 英雄養成玩法，也讓玩家隻需少量操作和思考，就能獲得不錯的數值和表現力反饋。
這種「好玩」，是吸引不少人加入項目組，并堅持運營産品 10 年的重要原因。
遊戲制作人 MAX 表示，他自畢業就想進入遊戲行業，在加入莉莉絲之前，曾在蘇州一家網遊小廠做策劃，負責遊戲的世界觀和任務設計，屬于比較螺絲釘的崗位。後來他在原公司遇到了瓶頸，又剛好看到手遊興起，以及當時小冰冰不俗的品質，于是便辭職加入項目組。
策劃村姑的經曆更魔幻。他的大學專業是土木工程，畢業後厭倦了從事幾年的建築工作，加上比較喜歡 MOBA 遊戲和小冰冰，于是在一位遊戲編輯的鼓勵下投了家深圳的媒體公司。
成爲編輯後的他，在某次線下會議因緣巧合下認識了王信文，兩人一番交流後，村姑覺得隻有進入遊戲公司才能真正深入了解遊戲，王信文也剛好需要一位了解玩家的社區運營……當時的他們，或許沒想到自己加入的項目能做到後來的高度，隻不過是覺得遊戲很好玩而已。
官方曾發布一支講述懷舊服心路曆程的影片
帶豬頭的主角便是村姑
或許也正是這樣足以吸引玩家加入項目組的「好玩」，才使得小冰冰能逐漸拿下 1 億注冊用戶，成爲那個時代的「國民動作卡牌手遊」；也使得 10 年後的如今，依舊有大把用戶惦記着它，在貼吧狂刷「啥時候有懷舊服」。
02
爲什麽需要懷舊
沒錯，懷舊服的推出，實際上是因爲遊戲有一大批存在呼聲的玩家。
這不難理解，小冰冰的老玩家如今大多已成家立業，既跟不上遊戲現在的節奏，又對當年跟朋友翹課打遊戲、組團運營公會、蹲點打競技場的日子懷戀已久……足夠成熟的用戶群體，加上遊戲 10 年的運營積澱，使得目前有不少玩家存在懷舊情結，想回到曾經足夠簡單、快樂的時候。
在莉莉絲内部，也有不少員工是小冰冰的忠實玩家。去年曾有員工發帖，表示希望玩到小冰冰懷舊服，王信文回複點贊過一百值得考慮，随後帖子點贊快速過百——這或許也是懷舊服能夠立項的一個重要原因。
再比如項目組剛放出制作懷舊服的想法時，就有一大批玩家表示支持：其中有人提出懷舊服該回退到哪個版本；有人則标注了個人不喜歡的玩法或系統，希望永不見面……似乎在如何制作和設計懷舊服上，玩家的熱愛和心勁兒完全不輸給項目組。
最讓他們印象深刻的，是在一次老玩家回訪座談會上，項目組發現大家在講起曾經推關卡、打競技場的日子時，仍會激動得語無倫次，争得面紅耳赤……從這裏，他們能真正感受到用戶對産品的喜愛，也感受到了懷舊服的價值。
更有一些極端的情況，是小冰冰屢禁不絕的私服。官方曾透露，今年 4 月他們剛和警方破獲了一起小冰冰私服案——這種私服泛濫的情況，除了是遊戲早期代碼的洩露，也是玩家對于遊戲早期環境的需求。
比如在市面上盛行的私服版本，除了比較常見的變态版、破解版之外，還有一大部分是所謂的懷舊私服，打着初心、無泰坦的旗号吸引大批用戶。
爲什麽「無泰坦」能成爲吸引玩家，甚至成爲私服猖獗的一大因素？
我們或許知道，一些老遊戲的大版本更新非常影響玩家體驗，會使得更新之前的版本成爲他們心中的「白月光」，其中比較知名的，像 DNF 的大轉移版本、冒險島的大巨變版本……泰坦版本也是類似，在此之前的小冰冰相當重視玩家體驗，會強調策略配隊和英雄平衡，讓不同用戶都能感受到遊戲的特色和趣味。
比如在遊戲早期，有很多創作者會去研究遊戲攻略，通過英雄機制組合幫平民玩家更好地推關、打 BOSS，甚至在競技場扳倒土豪……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曾爲遊戲連續推出了 182 期攻略視頻的愛晴。
但後來項目組曾陷入叠代誤區，開始追求「數值 + 數值驗證」的循環。比如他們曾推出了一批強度極高的泰坦英雄，希望借此給玩家帶來新體驗，但這些也導緻了不少老英雄被淘汰——久而久之，新角色越來越強力，招式技能越來越華麗，但差異、特色、策略這些東西卻很難凸顯出來。
同時小冰冰經過近 10 年的運營，遊戲的整體框架變得複雜累贅，養成門檻不斷提高。這導緻了老玩家逐漸因時間、精力問題不斷流失；新玩家即便有機會入坑，也可能會被茫茫多的養成線、複雜的機制、略顯過時的 VIP 機制等勸退。
這是正式服主界面的功能入口……
已經眼花缭亂了
此外，無論是玩家還是項目組自己，都感覺目前的小冰冰有點脫離了曾經的味道。這點主要反映在美術風格上，小葉表示，很多老玩家對遊戲曾經的 Q 版畫風産生了感情，這使得後續小冰冰推出角色立繪再華麗，技能特效再炫酷，也很難再觸動這批用戶。
正式服部分皮膚
大多數卡牌手遊，玩家可能流失也就流失了。而小冰冰這種 " 跨越時間的好玩 "，又恰好是很多人接觸的第一款手遊，就像白月光一樣深深根植在很多玩家的回憶中，即便是十年後，許多人也仍然懷念那段時光。
項目組也同樣相信，小冰冰至今仍足夠「好玩」，但卻缺少機會解決長線難題，修正此前的運營路徑——因此，在玩家們的情懷和呼聲，和項目組的綜合考量下，這個特殊的懷舊服應運而生。
03
該如何懷舊
既然是懷舊服，那麽首要目标就是滿足老玩家的情懷。
爲此項目組保留了遊戲策略配隊 + 英雄養成的核心玩法，也就是上文 MAX 反複強調的「好玩」部分，這是小冰冰的核心競争力。
在此基礎上，他們重新制定了英雄上線節奏，平衡了英雄之間的數值，強化了遊戲策略性。一些諸如劍聖、PA 等足夠經典，技能和玩法也各異的老英雄将會重回遊戲，而被玩家诟病許久、過于影響數值體系的泰坦系統也直接砍掉；
爲了強化各英雄的差異和特色，懷舊服在英雄養成線上，還加了個名爲「技能升階」的功能——随着等級提升，英雄技能會附加額外屬性或特殊效果，甚至改變形态。即便是老英雄，也可能會被鑽研出新玩法，獲得新體驗。
英雄「船長」的技能多了減傷效果
左傳奇服，右懷舊服
其次，懷舊服還解決了小冰冰上線以來的很多硬性短闆。
比如玩家能直觀感受到，懷舊服的畫面比例，由古早的固定 4:3，變成了能适配全部機型、甚至 iPad 和模拟器的兼容比例。同時遊戲整體畫風也在盡量保證早期風格的同時，進行了高清化和重繪，包括英雄 Q 版形象、立繪、界面 UI ……
村姑講到這兒，特意用了個「擦亮的古董」來描述懷舊服的美術升級，「我們保留了大部分老遊戲的視覺特征，好讓人能知道自己玩的是《小冰冰傳奇》。」
最後是降門檻。
MAX 說他們打算在懷舊服上推出賽季制，這并非因爲最近行業都覺得好用，他們才去跟進，而是結合遊戲本身特質，想出解決《小冰冰傳奇》數值臃腫難題的重要方案。
他們預計，後續會在懷舊服每個賽季内替換主題玩法、做一些英雄數值平衡，希望這能給玩家帶來持續的新鮮體驗，降低玩家回流門檻。
同樣被降低的，還有遊戲的養成門檻。懷舊服的角色養成，回到了早期隻用升角色、裝備和技能的階段，體系簡化了不少；同時懷舊服還取消了魂匣和 VIP 系統，所有英雄、以及月卡都能免費獲取。
MAX 認爲，情懷和賺錢并不沖突，他希望能通過更好的遊戲體驗，爲遊戲重新塑造良好的口碑，并最終讓玩家願意爲「好玩」買單。
懷舊服能有這樣的運營思路，其實也得益于公司層面的支持，MAX 表示公司沒有給項目組太大的壓力，至于投入多少宣發預算，拉回多少用戶，也是市場部門的工作……對于他們來說，能做好懷舊服，服務好玩家體驗就足夠了。
04
十年隻做了一款手遊的人
MAX 和村姑說，他們十年隻做了一款手遊。
從 MAX、村姑加入莉莉絲來算，他們已經在小冰冰項目組待了接近 10 年。這期間，他們表示已經将小冰冰當作孩子，即使曾有過後悔，想過放棄，但如今心态已然放平。
比如村姑在社區運營向系統策劃轉型的那幾年，曾因缺乏産品認知和理性思維而深陷自我懷疑：每次看到有人拿着有些主觀的英雄設計去面試，他都感觸頗深，好像看到了曾同樣陷入主觀思維的自己……
畢竟當熱愛真正成爲工作，甚至成了 10 年守着同一個手遊項目，個中得失不言而喻。
但這 10 年間，他們也見過太多玩家與遊戲間的牽絆：有人因小冰冰當上主播；有夫妻檔一起癡迷運營公會；有人在遊戲裏結識成爲夫妻，線下活動時還帶孩子過來；還有空餘時間寫攻略的傳統行業者，因村姑一句「你屬于互聯網」而奔赴大廠……
通過遊戲認識的夫妻玩家
因此懷舊服對于項目組來說，既是彌補運營遺憾的契機，又是對過去 10 年的交代——過去小冰冰的運營可以說是「摸着石頭過河」，曾陷入了不少誤區，也流失了大量玩家；如今「摸着正式服過河」，他們有信心重新喚回小冰冰過去的用戶口碑和生态，使産品重新作爲情感和習慣，成爲新老玩家生活中的一部分。
其實在對話中，三位研發人員都有些腼腆，很少主動吐露 10 年運營中的困難和情感，直到問起小冰冰的未來時，這幾個男人才難得感性一回：
" 跟玩家說好百年運營，還有九十年呢，慢慢來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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