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 / 文 中國互聯網公司近一周發生了令人矚目的财富逆轉。
曾經 " 砍一刀 " 的小弟拼多多,市值超過了阿裏巴巴;從今日頭條發家的字節跳動,上半年的營收和增長速度超過了騰訊。互聯網新王當立," 老錢們 " 的反思也同時在進行,比如馬雲,在拼多多市值逼近阿裏時,十分罕見地就阿裏業務進行了發聲。
在國際業務上,他們都表現極爲出色,前者有所向披靡的 temu,後者有搶占全球心智的 tiktok。這應該也是他們在全球資本市場獲得追捧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在國内市場,它們的戰略導向也類似——都在向類似的群體或者說需求方提供服務,這個群體的畫像是這樣的:極緻追求性價比、沖動型的消費習慣但客單價往往很低、沉浸于快節奏的閱讀和具有短暫沖擊性的内容視覺體驗。隻不過,拼多多提供物質商品,字節跳動提供精神商品。
而且随着經濟形勢的變化,這一群體的數量還在不斷上升。前幾年人們還在辯論消費升級還是消費降級,到今年,已經幾乎沒什麽人談消費升級了。
這并非在否認兩家企業的成就。企業發展本身就是要在所處的環境中發現機會,而拼多多和字節跳動恰恰在于精準抓住了經濟下行周期的兩大增長方向:出海和下沉。
這一代的互聯網新王們,他們與第一代互聯網霸主面對的是完全不同的時代。我們往回追溯就會發現,BAT 們生長于一個财富不斷增長的向上周期中,主流人群追求的是财富的上升、身份的認同和更高品質的生活方式。互聯網剛剛作爲一項技術工具被引入國内,彼時具有上網能力的,多半以中産階層以上的人群爲主,當時的互聯網依然是一個中心化的通道,誕生于其間的互聯網公司們,也必須站在當時的主流用戶需求上進行業務拓展。
但時移世易,轉折點其實在 2020 年已經展現得十分清晰。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 47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 2020 年 12 月,我國網民規模達 9.89 億。網民中初中學曆占比最高,大學本科及以上學曆網民占比已經不足一成。小學及以下學曆的網民群體占比由 2020 年 3 月的 17.2% 提升至 19.3%。此外,近四成網民月收入 2000 元以下,隻有不到三成網民月收入在 5000 元以上。
這才是互聯網公司們正在面對的最主流的受衆群體。這也必然意味着,以往中心化的傳播模式、銷售模式都要因爲受衆畫像和認知能力的變化而做出巨大的戰略調整。這也是爲什麽我們能夠看到,近年來那些定位在精品化、高端化的電商和互聯網公司們,最終都遭遇了現實的巨大挫折——今年包括天貓、京東在内的電商們紛紛調轉方向回到價格戰,證明這些公司意識到,市場的滔天巨變已經發生,再不調整方向,就晚了。
回過頭來看,這種超越也有現實客觀因素的影響。中國互聯網的那些 "old money" 們,在過去三年裏經曆了重大的非市場層面的挫折。平台經濟的治理和規範,固然使得這些公司的野蠻生長勢頭得以遏制;但是,一系列不确定性風險的發生,也必然會影響資本市場對公司的估值。
同樣以阿裏巴巴爲例,2020 年 11 月 30 日當天,阿裏巴巴的美股市值是 7123 億美元;2023 年 11 月 30 日,阿裏巴巴的美股市值是 1901 億美元。換句話說,某種程度上,不是拼多多太強了,是阿裏落後了,這才有了 11 月 29 日夜裏的趕超機會。
當然,市值是動态浮動的,體現的隻是一個時期的變化。企業的核心競争力還是需要回到業務本身的能力建設上。而這一批過去的互聯網公司,确實并未能夠在全球市場上像拼多多和字節跳動那樣表現出色。這也是這些公司們亟待發力之處。
正如知名企業家張瑞敏在評價企業對時代脈搏把握的重要性時所總結的那樣,沒有成功的企業,隻有時代的企業。" 如果沒有改革開放,就沒有海爾的今天,但是海爾也不可能每次都能踏準時代的節拍,而且一旦踏不準,就可能萬劫不複。"
當時代發生變化,互聯網公司迎來王座輪替,也自然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