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魏妮卡
編輯 | 李春晖
如果說有誰比股民更關心上市影視公司的财報，那肯定非飯圈莫屬。甚至後者更爲真情實感，與有榮焉。
這些天，随着上市影視公司相繼發布 2023 年第三季度财報，王一博、成毅等流量小生的粉絲也在将喜訊奔走相告——稱财報顯示 " 哥哥們 " 爲上市公司賺錢啦，并配以财報截圖以彰顯有理有據。
從最廣爲流傳的兩張截圖可以看出，王一博被博納影業、中國儒意财報提及，主要涉及《無名》《熱烈》兩部電影。成毅則是因爲劇集《蓮花樓》在歡瑞财報中被提及。尤其是其他重要事項裏提到，歡瑞與愛奇藝合同中有一部已經播出的劇目 A，收入金額高達 2.264 億。結合當前愛奇藝播出的歡瑞劇集，普遍認爲劇目 A 就是《蓮花樓》。
于是乎，# 蓮花樓爲歡瑞帶來超 2.264 億收入 # 的話題還因此上了微博熱搜。成毅粉絲踴躍将其視爲成毅商業價值飛升的标志，給人一種成毅已然成爲一線流量小生的印象。王一博粉絲則以财報截圖 " 回擊 " 那些質疑金雞獎提名的觀衆，用真金白銀說話，讓無知看客清醒。
内娛群衆吃瓜吃得真是越來越有深度。誰說追星耽誤學習了？人家粉絲都用财報打輿論戰了。
但看财報畢竟是個技術活，單憑一張截圖，不結合上下文，很難判斷真實情況。硬糖君秉持着實事求是的态度，試圖從财報原文中一探究竟——2023 年了，流量小生在劇圈和影圈，是否還能給上市公司帶來舉足輕重的價值？當年叱咤風雲的 " 明星概念股 "，是否早成遠去的鼓角争鳴，隻是在我們的記憶裏餘音繞梁。
劇圈：流量不複當年，降本增效明顯
判斷一部劇賺錢與否，一是看劇集公司财報，二是看播出平台财報。而前者很少存在賠錢的情況，隻有賺多賺少的問題，因爲劇集公司大多能以超成本價把劇賣給平台。後者則主要看劇集的廣告招商與會員收入是否能超過購劇成本，這就存在盈虧問題。
所以，《蓮花樓》是肯定能爲歡瑞賺錢的，隻是 2.264 億的收入，到底算多算少？那就要看拍劇的成本。
據歡瑞世紀 2023 年半年度報告顯示，《蓮花樓》所使用的 " 調整後投資總額 " 是 1 億元。但這并不代表《蓮花樓》的成本是 1 億元，" 調整後投資總額 " 指 " 調整後的募集資金投資總額 "，是指募集資金分配給《蓮花樓》的情況。
一家上市公司拍一部劇集的成本，分爲自籌資金和募集資金。我們無從知曉《蓮花樓》的自籌資金，也就無從判定能賺多少。
那麽，愛奇藝 2.264 億買《蓮花樓》，價格算給的高嗎？
我們可以參考一下歡瑞最新三季度财報裏，提到與阿裏巴巴的關聯交易信息，已播出的當代都市劇、古裝仙俠劇 1、古裝仙俠劇 2，共計爲歡瑞創收 5 億元。結合歡瑞在優酷播出的劇集，硬糖君推測這三部劇應該是《南風知我意》和《沉香如屑》上下部。
再結合歡瑞 2023 年的半年報，在《南風知我意》播出前，歡瑞與阿裏巴巴的這筆合同回款了 3.5 億。因此不難推測出，《沉香如屑》和《南風知我意》的價格可能分别爲 3.5 億、1.5 億。
那麽回過頭來看，愛奇藝給到成毅《蓮花樓》的價格，遠遜于他與楊紫共演的劇，比他出演的低成本現代劇也高不了多少。
再來對比一下吳磊出演的現代劇《愛情而已》，《蓮花樓》真的不算價高。據檸萌影業 2023 年的半年報顯示，截至 6 月 30 日，檸萌關聯騰訊科技的交易金額爲 3.4 億元。而翻看檸萌今年上半年在騰訊視頻播出的劇集片單，僅有《愛情而已》一部。
當然，還必須要說明一下：無論是檸萌的《愛情而已》，還是歡瑞的《沉香如屑》《蓮花樓》，都是長視頻 " 降本增效 " 浪潮前簽訂的合同。
如今可不會再有如此好光景了。歡瑞财報提到與阿裏、愛奇藝的兩單合同都是簽訂于 2021 年，且後續都簽訂了補充協議，降低了最初的合同金額——阿裏巴巴訂單從 5.9 億元降至 5.3 億元，愛奇藝訂單從 6 億元降至 5.4 億元。
即使是那些金額沒降的舊合同，也不一定能收到全款。唐德 2023 年半年報顯示，2021 年與騰訊簽訂的關于《無間》的 2 億合同，确認的銷售收入金額僅三千多萬。而另外一單 3.6 億的合同，現在還沒有動靜。稻草熊的 2023 年半年報也顯示，作爲愛奇藝 " 親兒子 " 的稻草熊與其簽訂的新交易金額，都不如去年同期，欠的應收款金額都比新交易多。
影圈：流量能賺錢，但不如院線
流量藝人在劇圈的價值受限于降本增效的大環境，但在正迅速複蘇整體向好的電影圈，卻也沒能讓資本如願。
關于《無名》給博納賺錢了沒，圈内說法不一。
首先，博納在最新的三季度财報裏，實現了 4.7 億元營收，同時淨利潤也扭虧爲盈，達到了 2855 萬。但這和《無名》沒有什麽關系，該财報在變動原因分析一欄裏，寫明了是因爲暑期檔電影市場整體票房增長，營業收入較上年度同期有所增長導緻的經營利潤增加。
換句話說，其實是博納院線業務受益于暑期檔大盤，賺錢了，整篇财報并沒提 " 無名 " 二字。博納倒是在 2023 半年報裏提到了《無名》，稱電影業務實現營業收入 3.1 億元，同比下滑 76.48%，并解釋下滑原因是：博納主控《無名》《别叫我 " 賭神 "》、參投《風再起時》《長空之王》，總票房與去年同期相比，量級遠遠不及《長津湖之水門橋》。
其次，關于《無名》的成本，也并非粉絲截圖财報的 7000 萬。該截圖并非出自最新的博納财報，而是來自博納去年的首次公開招股書。裏面清楚寫明了，公司拟投資 10 個電影項目，預計總資金需求 48 億元。公司拟投資總額爲 16.8 億元，其中，使用募集資金 10 億元，其餘使用自籌資金。也就是說，7000 萬指的是公開募集資金用于《無名》的錢，并非《無名》的投資總額。
同時，首次公開招股書裏被忽略的另一張表格，其實明确提出了當時後期制作中的《無名》耗資 1.49 億。如果加上後期宣發費用，《無名》成本應該是在 2 億 +。所以按《無名》最終 9 億票房來算的話，片子可能賺錢了，但隻能算小賺。與博納院線業務在暑期檔賺到的錢相比，不值一提。
至于《熱烈》爲儒意賺錢與否，則很難從财報裏找到答案。儒意 2023 半年報裏，隻提到《熱烈》收獲了口碑，而其強調将大幅提振公司利潤的，是楊洋主演的劇集《我的人間煙火》。這也再次提醒我們：因爲銷售模式不同，劇集市場反應的是一兩年前的流量格局，電影市場則如實反應當下誰更賣座。
相比《熱烈》的賺錢争議，暑期檔票房冠亞軍——張藝興主演的《孤注一擲》、朱一龍主演的《消失的她》，則是毋庸置疑地賺錢了，阿裏影業的财報都有提及。易烊千玺主演的《滿江紅》則被貓眼、歡喜财報提及。
但所有财報大篇幅提及的都不是某部電影，而是今年整體電影市場向好，暑期檔票房連創佳績。到底誰在給資本賺錢，大家都門兒清。
今天，比流量更賺錢的是什麽？
從歡瑞 2023 年半年報提到收入前五項目裏，藝人一的收入比不過部分電視劇的多輪授權，藝人二的收入比不過電商收入。不知道是否能理解爲，任嘉倫、成毅分給歡瑞的收入比不過舊劇版權授權費與電商收入。
甚至說，歡瑞還不如多投一點去年春節檔《熊出沒 · 重返地球》的份額，可能都比所謂明星藝人賺得多。
光線更是親身證明，綁定流量藝人不如綁定 " 國師 " 張藝謀。國慶檔一結束，《堅如磐石》票房不到 10 億的時候，光線就發公告稱，以當時票房預計将營收 3-3.5 億。現在電影已達 13 億票房，營收區間應該調至 4 億以上。
從《狙擊手》開始，張藝謀已經成爲了光線的 " 搖錢樹 "。光線與張藝謀還有一部電影《第二十條》，由雷佳音、馬麗、趙麗穎、高葉主演，講述有關刑法第二十條正當防衛的故事，定檔明年春節檔。
劇集公司的财報則普遍大篇幅提及短劇業務。檸萌 2023 年半年報提到，正緻力于打造微短劇賽道的頭部廠牌，并實現了業績增長。2023 年上半年，集團實現經調整淨利潤 1.39 億元，同比增長 32.1%。
2023 年初，檸萌微短劇《二十九》領跑微短劇春節檔，在抖音平台的正片播放量超 8 億次，相關話題在全站總播放量 14.5 億次，爲平台微短劇最高水平。
華策今年雖然卸貨了不少長劇，但僅有《去有風的地方》被華策與芒果财報大幅提及。至于該劇是否歸功于流量李現，群衆自由判斷。
而華策去年大篇幅介紹的電影業務，今年并沒有太大推進，僅拍攝完成一部由董子健導演、劉昊然主演的《我的朋友安德烈》。圈内最關心的大 IP《刺殺小說家》倒是先拍了短劇。華策也在最新投資者關系活動記錄表裏回應了投資人，正在積極關注短劇業務。
怎麽一夜之間短劇又炙手可熱了？因爲眼下包括華策在内的影視傳媒股大漲，正是源于一款來自 Steam 平台的遊戲短劇《完蛋！我被美女包圍了》。
這款售價 42 元的遊戲一經發售就連日登頂 Steam 國區暢銷榜，僅半個月，就收獲了超 1.8 萬條好評。
現在，對于影視公司來說，" 短劇 " 已不止于短視頻平台上的增收業務，更是一把開啓遊戲掘金的鑰匙。
其實這股互動劇的風，2019 年就刮過。當時咱媒體人還把 2019 年尊稱爲 " 互動劇元年 "，從國外 Netflix 的《黑鏡：潘達斯奈基》到國内爆款《隐形守護者》，彼時人人以爲互動視頻會成爲風潮，以後看劇還要随時出手點點點——倒是很适配眼下流行的雄競劇。
當時各大視頻平台幾乎都有嘗試、有作品，以懸疑向、女性向爲主，但始終沒有出現真正的大體量爆款，這股熱潮也就随着疫情到來中斷了。
如今《完蛋！我被美女包圍了》重新點燃了互動劇的火苗，也爲影視傳媒股帶來了久違的話題性。雖然我們深知：一，上一輪互動劇探索中已經暴露出很多問題，且并未在新爆款中看到答案。二，新爆款本身的成功很大源于價格低廉、新穎獵奇，就說這個尺度和傾向，一旦有大批量、大體量産品投入市場，不随時下架才怪。
但畢竟繼去年的 AI 潮之後，影視傳媒股已經很久沒有新故事可講了。而從當年的明星概念講到如今的技術概念，一切似乎更進步了，也更摸不着邊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