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們已經可以大膽斷言,無論餘承東再怎麽吹噓 " 遙遙領先 ",華爲造車現有路徑已經失敗,更進一步說,這不僅是華爲造車的失敗,更是一種造車路線的失敗。
向死而生:華爲的出路,隻有汽車産業
要理解華爲造車,我們首先要看華爲本身的業務邏輯。
華爲的消費者業務是華爲的第一大收入來源,是公司增長的最大引擎。從數據來看,增速最快的五年,也就是 2014 年至 2019 年,華爲的消費者業務營收占比自 26.1% 快速提升至 54.4%,妥妥的半壁江山。
但是由于衆所周知的原因,消費者業務遭到嚴重打擊,華爲手機業務進入休克狀态,最危急的時刻,華爲手機跌出前五,全球市場份額僅剩 4%,不得不出售 " 榮耀 " 品牌套現保命。
根據華爲 2020 年的年報,華爲所有業務收入 8913 億元,增速僅爲 3.8%。其中消費者業務收入 4829 億元,增速從 2019 年的 34% 驟降到 3.3%,幾近斷崖。
接着我們來看軟件業務。
2021 年 6 月 2 日,華爲正式推出了業界已經期待夠久的鴻蒙 OS 2.0 系統,相比安卓 GMS 和蘋果 IOS 系統,鴻蒙系統低時延、高穩定性特點,更加适用于物聯網場景,能實現智能家居、智慧辦公、智慧出行等多種生活場景,一句話概括,鴻蒙系統,萬物互聯。
不過我們都知道,軟件生态的競争是非常殘酷的,華爲作爲後入者,其在軟件方面的生态遠不如安卓和蘋果完善,華爲如果不能通過硬件終端設備擴大規模,那麽華爲鴻蒙的命運可能也會同塞班系統一樣被徹底邊緣化。
盡管這幾年華爲的消費者業務略微緩了口氣,但是形勢依舊嚴峻,作爲危機感深重的華爲,必然要開辟手機之外的第二曲線,這是一種必然的選擇。
我們都知道,華爲在硬件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能夠承接華爲這頭大象的賽道,基本上就隻有汽車了。
因爲像華爲這種體量的巨無霸公司,小行業是轉不開身的,華爲需要一條更大的賽道。汽車行業的産值規模大約是手機行業的 10 倍,并且汽車行業的增速也比手機更穩定。
華爲造車的野望:徹底取代制造車企的地位
電動車産業興起後,汽車在機械方面的屬性被大大削弱了,這讓電動汽車更接近電子産業,造車難度會大大降低。
燃油車時代,傳統車企把持着燃油車系統這一核心技術,把持着這一價值十萬億的巨大市場。但電動車産業興起後,由于電動車的全新結構,讓汽車成爲一輛高度智能化,可持續叠代的移動終端。
這就讓華爲将過去 30 多年積累的 ICT 工程和技術優勢,順理成章地延伸到智能汽車領域。
要知道,智能電動汽車的 " 大腦 " ——汽車芯片對制程要求相比手機芯片要低一截。
比如華爲麒麟 9000 芯片用的是 5nm 制程,這個芯片在全球隻有台積電和三星能做。而汽車芯片并不需要最先進的制程工藝,采用 28nm 工藝就綽綽有餘,華爲在國内可以找到合适的芯片代工廠,不大容易被卡脖子。
另外,電動車的全新結構,讓汽車成爲一輛高度智能化,可持續叠代的移動終端。這樣,車企就可以自己定義軟件生态,隻要規模足夠大,軟件生态足夠獨特,就可以搭建深厚的護城河,未來的想象空間也就越大。
這樣,未來汽車産業的高利潤核心就像極了手機産業:
第一是,軟件生态平台,比如 Google 不用花大錢,單就通過 android 平台賺得數百億美元收入,利潤率更高達 70% 以上。
第二是,擁有核心技術的人,比如蘋果、三星和華爲等公司,也能在手機部件上取得豐厚的利潤,而在汽車行業就是甯德時代,Mobileye 等新興的電子企業,已被視爲有望取代老牌汽車零部件巨頭地位。
華爲造車的野心,就是要把高利潤的核心硬件和軟件生态,拿到手裏,進而讓現有制造車企淪爲代工廠。
華爲造車的方案,簡單來說:讓你的車 " 能連網、能連手機、能自動駕駛 "。
這背後是強大的實力:要求華爲同時具備芯片、操作系統、感知硬件、決策融合算法的能力,跳過硬件集成直接和整車企業合作。
也就是說,一輛車,除了底盤、四個輪子、外殼和座椅,剩下的,所有的智能化技術,華爲全都要了。
2021 年上海車展期間,極狐阿爾法 S 華爲 Hi 版正式亮相,該車搭載了華爲的激光雷達、毫米波雷達、麒麟 990A 座艙芯片等諸多硬件。一同亮相的還有搭載了華爲的 DriveONE 三合一電驅動系統和 HUAWEI HiCar 智能互聯系統的賽力斯 SF5。
從時間線上來看,早在 2013 年,華爲就開始布局智能汽車領域,中間也一直跟各大車企有合作。不過從 2019 年開始,華爲迫于外部現實壓力,其在智能汽車領域的布局明顯提速。
經過這些年的醞釀,華爲已經成功開發了 30 多款智能汽車關鍵産品和系統,包括車載操作系統、車載芯片、激光雷達、智慧屏、智能車雲、三電系統等,并且所有這些部件都通過了車規級認證和可信認證。用華爲自己的話說,就是一輛智能電動車汽車除了底盤、輪子、外殼和座椅,剩下的都是華爲都所能提供的技術。
這樣一個技術方案,按照華爲官方說法,華爲與全球主流車企建立了廣泛合作。但現實情況是,大部分的合作還停留在第一種,也是最淺的形式。
目前華爲合作最深的車企,而是陷入虧損的二線車企小康股份和北汽新能源。推出的産品問界,銷量也非常慘淡。
去年 12 月份,問界銷量爲 10134 輛,今年 1 月份陡然下滑至 4475 輛,2 月份繼續下探至 3505 輛。
2023 年 1 月問界交付新車 4475 輛,環比去年 12 月大降 56%,2 月、3 月、4 月交付量分别爲 3505 輛、3679 輛、4585 輛,4 月問界 M5 智駕版發布後,銷量小幅回升,但頹勢仍在持續。
華爲造車爲什麽失敗了
首先,是制造業車企看透了華爲的野心,沒有所謂 " 智能化 " 不但能活,而且能活得很好。
制造業車企早就看穿了,華爲不是來和我們一起造車的,它是來革我們的命的,所以除了産業邊緣地帶的小康股份和北汽新能源,沒人敢真正和華爲,否則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更讓華爲絕望的是,以比亞迪爲代表的制造車企,走向了華爲的反面,不需要智能化,也能抓住了電動車産業的紅利。
從 2020 年底,比亞迪 DM-i 産品上市以後就全面改變了生産經營模式,迅速轉型,在強悍的垂直整合模式的輔助下,采用車海戰術,不斷試錯,嘗試不同的細分市場。
汽車産業有一句話,電動化是上半場,智能化是下半場,其實這句話王傳福在 2021 年的年度股東大會說的。而這句話的本質,則透露出了對華爲所謂 " 遙遙領先 " 的不屑一顧。
我們可以反過來拷問,爲什麽不是智能化是上半場,電動化是下半場?甚至爲什麽一定要分上下半場?其實," 電動化是上半場,智能化是下半場 " 這句話是比亞迪的戰略,當這句話成爲汽車産業的共識時,就意味着華爲造車已經徹底沒戲了。
王傳福認爲,電動化的進程在加速,這個時候是看誰的資源多,供應鏈更完善,推出的産品優勢更大,誰就能夠赢得更大的市場。現在不是大魚吃小魚的時候,而是快魚吃慢魚的時候,隻有在快的過程中才能夠超車。
怎麽能做到比别的魚快呢?就是要犧牲短期利益,迅速占領市場以及消費者心智,讓消費者想到新能源汽車,就會想到比亞迪。在一個市場的增量時代,誰做得快誰就做得大;而到了存量時代,誰做得好誰才能做得大。
其次,是互聯網資本支持下的新勢力車企高溢價泡沫的破裂。
華爲造車的産物,問界主打的也是 " 遙遙領先 " 的智能化,切入點是中型 SUV,産品的定價也是 30 萬元左右。可以說,和造車新勢力屬于同一物種——蔚小理的市場切入點,也都是高端市場,整體定價都超過了 30 萬元。在中大型 SUV 市場上,有蔚來的 ES8 和理想 ONE;在中型 SUV 市場上,有蔚來的 ES6、EC6;在中型轎車市場上,有小鵬賣得最好的 P7。
互聯網資本支持下的新勢力的商業邏輯是,汽車産品本身很難成爲公司持久的競争優勢,隻有依托生态系統的産品,才能讓公司擁有自己的持久競争優勢,但是構建強悍生态系統的前提,必須是産品的市場占有率足夠大,換句話說,規模性才是生态體系的基礎。
那麽新勢力試圖用什麽樣的産品來打造規模性呢?答案就是就是用高科技,智能化來做品牌溢價。
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創新的 " 噱頭 " 很快變得華而不實,成了衆人口中的 " 堆料 "。尤其是各個新勢力品牌都曾出現過智能化系統罷工問題、以及全球性的自動駕駛泡沫破滅等重大事件後,市場和消費者已經給出了明确答案——安全、便宜、好用才是王道。至于其他花活兒,看個熱鬧,聽個響,就好。
最終反應到市場銷量,那就是不斷暴跌。
銷量的一時暴跌不可怕,可怕的是中國汽車市場的根本性變化,那就是滲透率過了 30%,一旦滲透率過了 30%,那麽市場立即會逐步過渡到淘汰賽,留給華爲造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