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文 | 雷達财經，作者 | 莫恩盟，編輯 | 深海
曆時不到三年時間，圖森未來在美股的旅程即将駛到終點。
從屢獲融資的明星創業公司，到登陸納斯達克摘得 " 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 " 的稱号，再到當下即将從美股黯然退市，曾經風光無限的圖森未來市值已大幅縮水。相比上市首日近 85 億美元的市值，圖森未來如今的市值僅在 1 億美元附近徘徊。
回顧圖森未來的創業曆程，有着連續創業經曆的陳默以及有着深厚技術背景的侯曉迪可以算得上是公司的關鍵人物。盡管圖森未來曾屢屢獲得投資方的青睐，還曾站上納斯達克的舞台，但公司近些年的業績卻難言出色。一方面，圖森未來的營收始終未能突破千萬美元大關；另一方面，圖森未來也久久沒有找尋到盈利的鑰匙。
而曾經并肩作戰的兩位創始人所卷入的内鬥大戲，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公司的發展。回看這出内鬥大戲，一度合力平息内亂的侯曉迪、陳默二人，後續卻成爲了彼此對峙的兩方。最終，圖森未來的内鬥以侯曉迪辭職暫時落下帷幕。但對陳默而言，接下來要如何重塑圖森的未來仍充滿挑戰。
" 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 " 黯然退市
美東時間 1 月 17 日，自動駕駛卡車公司圖森未來的一紙公告，宣告了其在納斯達克資本之路的終結。
圖森未來在公告中稱，公司将從美國納斯達克退市，并終止其普通股票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注冊。據了解，圖森未來退市、注銷登記的決定由公司董事會專門委員會作出，該專門委員會僅由獨立董事組成。公司股票的最後交易日，大約在今年 2 月 7 日（當地時間）。
在這份告别美股的公告中，圖森未來也進一步披露了公司退市的緣由。圖森未來表示，自公司于 2021 年首次公開募股以來，資本市場發生了重大轉變，部分原因是利率上升和量化緊縮，這改變了投資者對商業化前技術成長型公司的情緒。公司估值和流動性下降，公司股價波動性明顯加大。
因此，特别委員會認爲，保持上市公司身份的益處難以再對成本的合理性做出解釋。正如之前所披露的一般，公司正在經曆一場轉型。公司相信，作爲一家私營公司比作爲一家上市公司能夠更好地進行轉型。特别委員會在作出決定時認爲，退市、注銷符合公司及其股東的最佳利益。
雷達财經了解到，圖森未來在納斯達克的旅程始于 2021 年。當年 4 月，圖森未來成功在納斯達克 IPO 上市。當時，圖森未來發行 3378.4 萬股，募資總額爲 13.5 億美元。據此計算，圖森未來在納斯達克的上市旅程，還不到三年時間便畫上了休止符。
頂着 " 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 " 光環的圖森未來，昔日曾是不少資本偏愛的寵兒。天眼查顯示，在登陸納斯達克之前，圖森未來就曾獲得過數輪融資。早在 2016 年，新浪微博基金便參與了圖森未來規模達 5500 萬元人民币的 A 輪融資。
次年，圖森未來又相繼完成 B 輪、C 輪融資。除了老股東新浪微博基金外，英偉達、治平資本、複合資本也紛紛給予其鼎力支持。2018 年融資進展暫緩一年後，圖森未來于 2019 年再度斬獲新的融資。美國 UPS 快遞公司、鼎晖投資、韓國汽車一級供應商萬都等投資方，助力圖森未來完成了總額達 2.15 億美元的 D 輪融資。
之後的幾年時間裏，圖森未來陸續獲得了更多投資方的青睐。據外媒報道，圖森未來于 2020 年 11 月完成的 E 輪融資成功籌集了 3.5 億美元，比其原本的目标足足多出了至少 5000 萬美元。直到 2021 年 4 月 15 日，圖森未來終于在納斯達克圓了自己的上市夢。上市首日，圖森未來的市值接近 85 億美元。
值得一提的是，據圖森未來遞交的招股書顯示，新浪爲圖森未來的第一大機構股東。憑借連續多輪出手投資，新浪集團董事長兼 CEO、微博董事長曹國偉可以斬獲超 200 倍的投資回報。
然而，時過境遷，曾經備受資本寵愛的圖森未來，早已沒有了昔日的風光。截至美東時間 1 月 19 日收盤，圖森未來股價報收 0.49 美元 / 股，最新市值僅剩 1.13 億美元。
年營收不到千萬美元，常年身陷虧損泥潭
圖森未來的故事，始于 2015 年。彼時，陳默與侯曉迪兩位創始人聯手創立了圖森未來。不過，圖森未來創業之初，無論是從團隊規模來看，還是從辦公條件來看，其初創團隊的屬性都顯露無疑。
當年 9 月，圖森北京團隊在中關村 SOHO 租下了第一個辦公室，那時團隊的六、七個成員就是在這間僅有 15 平的辦公室開啓了圖森的創業之路。同期，鎮守矽谷的侯曉迪所帶領的圖森團隊甚至是在家辦公。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被視爲 " 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 " 的圖森未來，最初名爲圖森互聯，而公司當時的業務主要是爲新浪等互聯網巨頭提供以圖像識别爲主的技術服務。2016 年，圖森互聯科技公司正式更名爲圖森未來，公司的定位也轉變爲一家緻力于自動駕駛技術研發與應用的人工智能企業。
作爲圖森未來的其中一位創始人，14 歲移民加拿大、20 歲回國創業的陳默可以算得上是一名連續創業者。在創辦圖森未來之前，陳默就曾先後參與運營過 3 家公司，包括國内最早的樓宇廣告平台蒼穹廣告、國内第二大的頁遊棋牌平台深藍兄弟、以及國内最早一批的汽車 O2O 交易平台車國網。
而圖森未來的另外一位創始人侯曉迪，則有着深厚的技術背景。翻閱侯曉迪的簡曆，其不僅是人大附中知名的 " 少年黑客 "，還是本科就讀于上海交大計算機系、并在加州理工獲得計算機和神經系統方向博士學位的名副其實的 " 學霸 "。
據了解，侯曉迪在計算機視覺領域有十餘年的研究經驗，創立的基于頻域的視覺注意機制分析理論是視覺注意機制領域最有影響力的研究，其學術文章被引用 1500 多次，是計算機視覺領域全世界華人博士生中被引用最多的作者。
從二人的履曆來看，侯曉迪與陳默的聯手創業很好地結合了雙方在技術實力以及經營管理方面的長處。公司創立之後，圖森未來很快便獲得衆多投資方的押寶。在侯曉迪與陳默二人的合力之下，圖森未來于 2021 年在納斯達克成功摘得 " 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 " 的稱号。
據圖森未來遞交的招股書顯示，IPO 後，擔任圖森未來聯合創始人、董事長的陳默持有 7.6% 的 A 類股，及 50% 的 B 類股，并擁有 31.4% 的投票權；擔任聯合創始人、CTO 的侯曉迪則持有 7.1% 的 A 類股，及 50% 的 B 類股，并擁有 31.1% 的投票權。
伴随着圖森未來正式登陸資本市場，陳默與侯曉迪的身價也水漲船高。公司上市當年，陳默與侯曉迪兩人還曾一同攜手登上《2021 胡潤 U40 青年企業家榜》。彼時，陳默與侯曉迪二人分别以 70 億元、65 億元的财富位列榜單第 32 位和第 35 位的名次。
不過，圖森未來近些年的業績，卻遠不如其在資本市場上的那般風光。據圖森未來披露的财務數據顯示，2018 年，圖森未來的營收隻有 9000 美元。到了 2019 年，圖森未來的營收攀升至 71 萬美元。
此後的幾年時間，圖森未來的營收規模不斷擴大，但卻始終未能打破千萬美元的紀錄。2020 年、2021 年、2022 年，圖森未來的營收分别爲 184.3 萬美元、626.1 萬美元、936.9 萬美元。據此計算，在 2018 年至 2022 年的 5 年時間裏，圖森未來的累計營收還不到 1900 萬美元。
營收規模久久未能突破千萬美元大關的同時，圖森未來還長期處于虧損的境地。2018 年、2019 年，圖森未來分别錄得 4503.4 萬美元、8488.3 萬美元的淨虧損。2020 年，圖森未來的淨虧損擴大至 1.78 億美元。
登陸納斯達克的 2021 年，圖森未來不僅沒能扭轉此前一直虧損的頹勢，反而淨虧損進一步擴大到了 7.33 億美元。2022 年，圖森未來的虧損相較上一年雖有所收窄，但全年的淨虧損仍高達 4.72 億美元。
去年前三季度，圖森未來營收已縮水至 30.7 萬美元的規模。同期，圖森未來的淨虧損卻高達 2.21 億美元。
宮鬥大戲高潮叠起，兄弟阋牆分道揚镳
公司業績頹軟的同時，高層頻繁的人事變動更是讓圖森未來陷入了混亂的局面。
2022 年 3 月，圖森未來發布公告稱，呂程即日起辭去公司總裁、CEO 和董事會成員的職務，而創始人陳默也于同日辭去執行董事長一職，但将繼續擔任董事會董事。取而代之的是，聯合創始人侯曉迪成爲圖森未來的新任董事長、總裁兼 CEO。
之後，圖森未來又相繼傳出多位高管離職的消息。當年 6 月，圖森未來宣布 CFO Patrick Dillon 遞交辭呈，并于 7 月 7 日正式離職。一個月後，36 氪報道稱，圖森未來工程副總裁黃澤铧已于上年 10 月離職，并在 2022 年 4 月創辦了自動駕駛卡車公司 " 零一重卡 "。
值得一提的是，同一個月，陳默也宣布了自己的新創業項目，他将創立一家專注于研發、設計、制造和銷售可搭載 L4 級别自動駕駛功能的氫燃料重卡及加氫基礎設施服務的新公司 Hydron。
然而，圖森未來的高層變動至此卻并未畫上句号。2022 年 10 月，就在公司發布第三季度财報之際，時任圖森未來 CEO、總裁兼 CTO 的侯曉迪卻突然被罷免。彼時，有外媒報道稱，公司對侯曉迪進行免職的決定或與陳默的初創公司 Hydron 有關。
随後，侯曉迪在領英官網發布個人聲明，對董事會無故投票免職的流程和結論表示懷疑，并否認任何渎職行爲的指控。緊接着，侯曉迪聯手陳默、呂程奪回控制權上演 " 熹妃回宮 " 的劇情，三人聯合用超級投票權暫結聯盟清洗了董事會。
爲此，侯曉迪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除侯曉迪外原有董事會的成員全部出局，而陳默和呂程回歸分别擔任董事長、CEO 職務，侯曉迪僅保留董事席位。
不過，曾經同甘共苦的創業夥伴，後續還是沒能一起走下去。2023 年 3 月，侯曉迪在領英宣布辭去圖森未來董事會的職務。随後，圖森未來在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的文件中稱，當年 3 月 9 日，侯曉迪正式向公司提出辭去公司董事會職務，該申請即刻生效。
值得注意的是，彼時圖森未來在公告中提到，侯曉迪離職前公司正在進行一起有關他的内部調查，主要圍繞其試圖引導圖森員工離開并加入其新公司。
之後，侯曉迪在領英發文反駁道，" 我認爲所謂的調查是圖森未來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針對我在多項決定上的分歧而發起的報複 "。侯曉迪稱，其與圖森未來當前領導層就公司将重點從 L4 級自動駕駛轉移向 L2 級輔助駕駛的決定産生了根本分歧。
侯曉迪還在文中指出，之所以對其進行 " 報複 "，還有可能是因爲自己曾反對給呂程提供豐厚的 CEO 薪酬方案。此外，侯曉迪還反對公司在上年 12 月解雇了數百名非常有才華的員工。
據界面新聞去年 12 月的報道顯示，圖森未來曾向美國證券交易會提交的一份報告顯示，公司将裁撤 150 名在美員工，約爲美國員工總數的 75%, 全球員工總數的 19%，而這是圖森未來繼 2022 年 12 月、2023 年 5 月裁員後再一次進行人員削減。
有外媒報道稱，此次裁員意味着圖森未來或将徹底退出美國市場。本次裁員後，圖森未來在美人數僅爲 30 人，将負責圖森未來美國業務的收尾工作，逐步出售公司在美資産，并且協助公司向亞太地區轉移。
事實上，圖森未來一直以來所采取的中、美兩地并線發展的策略，或許就已爲公司如今的分歧埋下了伏筆。此前在中美兩地同時開展技術研發、拓展業務，一度是圖森未來對外宣傳的亮點之一。其中，侯曉迪坐鎮美國，而陳默則把更多精力放在國内。但随着監管等在内的原因，圖森未來也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業務布局。
" 圖森未來中國和美國兩支團隊間的技術，雖爲同源，但在研發的優先級和側重點上，其實很早前就已經出現了差異。" 圖森中國 CEO 郝佳男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2021 年底，由于美國政府 CFIUS 監管要求圖森未來中美兩國間的技術溝通減少，從那時起，圖森中國的所有技術便開始完全獨立自研。郝佳男還表示，侯曉迪的離職對中國區業務沒有實質影響。
雷達财經了解到，去年 6 月，圖森未來已取得上海市浦東新區全國首批無駕駛人智能網聯汽車道路測試牌照，并完成首次自動駕駛重卡在公開道路的全無人化測試。同月，圖森未來還宣布進入日本市場，并開始在日本東名高速公路進行自動駕駛測試。
有分析人士認爲，圖森未來管理層的長期動蕩，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公司的正常經營和發展。而高潮叠起的内鬥大戲，也讓不少投資者對公司的經營管理産生質疑。此外，公司目前疲軟的業績和尚不明晰的商業化前景，也沒能有效提振投資者對公司的信心。
公司内鬥大戲落下帷幕後，圖森未來如何向外界證實自己商業模式的可行性以及扭轉公司頹軟的業績，将成爲其接下來需要重點考慮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