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雪小頑
編輯 | 蘇建勳
誰是下一代光伏主流技術？
關于未來的争論從未停止。但在眼前，充滿變數的光伏市場指向了一個共識——名爲 TOPCon（隧穿氧化層鈍化接觸）的 N 型電池。
N 型 TOPCon 是最近光伏圈炙手可熱的頂流，話題不斷。2 月 27 日，晶科能源披露 2023 年業績快報：公司實現營收近 1187 億元，同比增長超 40%；歸母淨利潤近 75 億元，同比增長近 150%。
在被價格戰、産能過剩陰雲籠罩的光伏行業，營收淨利雙增長的戰績實屬不易，這其實得益于晶科能源押對了 TOPCon 路線。
晶科能源也認可這一點。"N 型 TOPCon 技術因其高轉化效率等優勢，在全球範圍内保持合理溢價，且截至 2023 年底，公司 N 型 TOPCon 一體化成本與 PERC 基本持平，體現出了更強的盈利能力。" 晶科能源相關負責人在回應 36 碳時說。晶科 2023 年 N 型出貨占比超 60%，對公司經營業績高增長起到了良好的支撐作用。
早在 2022 年底，晶科能源已建立 35GW N 型 TOPCon 電池産能，2023 年底 N 型電池産能提升至 70GW 以上。根據今年 3 月 29 日披露的最新消息，晶科能源 N 型先進産品的需求旺盛，在手訂單飽和度高。
從 2022 年産業化起步至今，TOPCon 一路狂飙進擊，躍爲現階段最具性價比的技術路線，也赢得了市場。有多位業内人士和專業機構認爲，TOPCon 的提效、擴産速度和景氣度，超出預期。
據機構 InfoLink 預測，2024 年 TOPCon 的市占率将達到 70%，是繼 P 型電池之後的市場主流選擇。相應地，它也将成爲各大廠商競争的主戰場。
一代新人換舊人。當 P 型電池轉換效率已近理論極限，淪爲落後産能，爲企業賺錢的接力棒交到了 N 型 TOPCon 手中。
新老玩家，湧向 TOPCon
靠 TOPCon 賺到錢的不止晶科。
3 月 12 日，鈞達股份發布 2023 年年報：公司全年營收超 186 億元，同比增長超 60%；歸母淨利潤超 8 億元，同比增長近 14%。
在跨界光伏企業頻繁失利的背景下，做汽車配飾起家的鈞達股份實現逆勢增長，背後一大功臣正是 TOPCon。截至 2023 年底，鈞達股份 N 型 TOPCon 電池産能約 40GW，占比超過 80%；N 型 TOPCon 累計出貨量爲 20.58GW。鈞達多次公開表示，經營業績增長是因爲市場對 N 型産品需求不斷提升，2023 年滁州基地 TOPCon 産能釋放，N 型電池出貨量在行業排名第一（據機構 InfoLink Consulting 統計）。
另一位光伏跨界者，明牌珠寶，也憑借 TOPCon 拿下了 58 億元大單，買家是天合光能。
根據明牌珠寶 3 月 11 日發布的消息，天合光能将按照合同，在 2024 年至 2026 年向其合計采購約 13 億片 210 系列 TOPCon 雙面電池片。外界估算，這筆訂單平均每年或爲明牌珠寶貢獻超 19 億元的收入。
沒人想錯過賺錢的機會。面對可預見的市場走向，新老玩家們紛紛加碼布局 TOPCon。
3 月 26 日，晶科能源斥資約 560 億元建設的、年産 56GW 山西基地一期項目投産。這一基地早在去年 5 月公告拟建時，就備受行業和市場關注。彼時晶科能源表示，這将是行業最大的 N 型一體化生産基地，有望加速推進行業向 N 型升級，緩解 N 型産品供不應求的局面。
" 山西大基地的集約化創新生産模式，可大幅度降低運營成本，保障公司的經營效益。" 晶科能源相關負責人告訴 36 碳，2024 年該公司的 N 型 TOPCon 産能将突破 100GW，N 型出貨占比預計接近 9 成。公司也将繼續保持高研發投入，努力保持半年左右的動态技術領先。
2023 年 11 月，工人在浙江金華某 TOPCon 電池及組件廠趕制訂單。來源：視覺中國
另一邊，新的闖入者也盯上了這塊蛋糕。
3 月 12 日，向來 ABC 路線鮮明的愛旭股份對外宣布，拟投資超 27 億元，對浙江義烏基地現有的 25GW PERC 電池産能進行改造，升級爲 TOPCon 電池産能。項目 4 月份即啓動，預計今年下半年投産。愛旭股份在公告中表示，本次技改項目具有較強的盈利能力，經濟可行。
搶灘并未就此結束。不到一周後，愛旭股份又宣布，拟投資 60 億元在安徽滁州建設年産 15GW 的 N 型 TOPCon 電池産能，預計今年底前陸續投産。這意味着，到 2024 年底，愛旭股份将擁有大約 40GW 的 N 型 TOPCon 産能。
市場是最靈敏的指揮棒。據 36 碳不完全統計，除了晶科和愛旭，通威股份、天合光能、阿特斯、協鑫集成等一衆頭部廠商，今年均有 N 型相關産能規劃——可以預見，2024 年 TOPCon 産能将迎來一輪大爆發。
技術更叠之際，往往是行業新一輪洗牌之時。這場漸進白熱化的 TOPCon 競技中，有人重金加注不下牌桌，意在穩坐莊家；還有人起步即沖刺，要奮力擠占一個新位置。
TOPCon 爲何能賺錢？
" 光伏産品的本質是一種投資産品，經濟性是最重要的标準。" 談及較早押注 TOPCon 的原因，晶科能源相關負責人說。
據介紹，早期晶科對不同技術做了大量深入對比，發現 N 型 TOPCon 技術相對同時期其他技術路線，在最高效率、生産良率、生産成本、投資成本等方面更具優勢，設備和工藝也較爲成熟。
TOPCon 的賺錢能力，首先在于轉換效率。轉換效率代表着電池把光能轉換爲電能的能力，與度電成本密切相關。效率高就意味着，同樣面積的電池可以把太陽能轉化爲更多電能，經濟性更強。對各大光伏技術路線而言，成敗皆系于此。
隆基綠能總裁李振國在去年接受媒體采訪時介紹，經測算，電池片在 20% 轉換效率的基礎上，每提高一個百分點，可以爲下遊電站節約 5% 以上的成本。即使隻提高 0.01 個百分點，都意義重大。
公開數據顯示，TOPCon 電池的理論極限效率爲 28.7%，高于 P 型 PERC 的 24.5%。目前多家企業的量産效率在 25%-26%，這表明 TOPCon 的效率在未來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其次是投建成本。TOPCon 的一大優勢在于，可以在原來 PERC 産線基礎上進行升級改造，不用從頭建設新生産線，就能實現新舊産能轉換。
這能大大降低設備的投資成本和折舊成本。公開數據顯示，2021 年 PERC 電池産線的投資額是 1.94 億元 /GW，相比之下，TOPCon 電池産線是 2.2 億元 /GW，二者數據已經趨近。
這對已經大規模布局 PERC 電池産線的企業很有吸引力。愛旭股份此次改造義烏基地，正是将現有的 PERC 電池産能升級爲 TOPCon 電池産能，使用原有 PERC 廠房作爲生産車間，在改造利用原有舊設備基礎上，增補新工藝生産設備。愛旭表示，項目的實施有助于調整公司産能結構，延長原有産能設備的服務時限。
此外，TOPCon 在生産成本、工藝成熟度等方面，相較于其他尚處在早期的技術路線，也更具優勢。随着玩家越來越多，規模效應下的 TOPCon，還有更大的降本空間。
TOPCon 現階段能夠勝出，拼的是以上多項維度的綜合得分——在當下内卷尤甚的光伏行業，迫切需要這樣能打的 " 六邊形戰士 "。
争議 TOPCon：比想象中更難
人紅是非多。TOPCon 火熱的同時，争議也在放大。
其中最大的反面聲音認爲，TOPCon 隻是一種過渡産能，是幫現有 PERC 産線延長壽命，門檻并不高，容易同質化。
"未來 3 到 5 年，N 型 TOPCon 依舊是主流路線。"晶科能源相關負責人向 36 碳回應了這種争議。他表示，去年 11 月，晶科能源基于 N 型 TOPCon 的鈣钛礦疊層電池創造了同類電池轉化效率世界紀錄，充分證明 N 型 TOPCon 可完美地與下一代疊層技術相融合，突破單結晶矽電池效率上限。
一個需要承認的現實是，當下行業整體加大投入轉向 TOPCon，但這種切換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TOPCon 的門檻和壁壘，被低估了。
一份來自招商證券 2023 年的研究報告指出，2022 年開始，組件、電池供應商以及新進入企業公布了大規模的 TOPCon 擴産規劃，但從落實進度看，大部分仍未形成有效産出，實際投運進度大幅低于預期，且爬坡進程還會有良率、效率、成本等問題。
确有企業在 TOPCon 上進展不順。例如沐邦高科和聆達股份，二者都對外宣布終止建設 TOPCon 電池生産項目，一些正在推進的項目也将延期投産。
簡單來說，TOPCon 的難度在于工藝流程更多也更複雜，對一些參數十分敏感，遠遠不是在 PERC 産線基礎上單純地疊加工序和拼接設備。
晶科能源告訴 36 碳，由于 TOPCon 技術的複雜性和持續叠代，對企業持續研發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一體化各環節上，晶科有多種技術儲備，後續将逐步導入 0BB 和雙面 Poly 等技術，在今年底實現 26.5% 的量産效率目标，并在未來兩到三年内保持每年 0.5 個百分點左右的提效。公司還同步儲備了基于 N 型 TOPCon 的鈣钛礦疊層電池技術。
光伏行業流傳着一句話：先進産能永不過剩。但現實中，" 誰是先進 " 一直在變。TOPCon 的生命力究竟能持續多久，它的未來是走向鈣钛礦疊層，還是與 BC 技術結合，亦或是其他，誰将接棒下一個先進，答案還需要更多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