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歡對于計算機與國防軍工兩個行業的特殊偏好可以追溯到上一段任職經曆中郵基金。其執念之深,即使在深信服(300454)經曆了近 80% 的跌幅後,他仍然矢志不渝地重倉這支信創股。基金經理對于好行業、好公司能夠穿越周期的堅定信念,一如基民們曾經笃定地認爲優秀的基金公司與基金經理也能穿越牛熊。歸根到底,人無法輕易擺脫路徑依賴,尤其難以擺脫經過驗證的成功路徑的依賴。反映到業務層面,則是嘉實基金雖然努力地劃分出 " 價值、均衡、成長 " 三大風格,但其旗下的投資總監們卻還是難以抵禦 " 成長 " 的誘惑,并最終爲風格漂移付出了三、四成的虧損作爲代價。
新老東家判若兩人
2024 年 1 月 10 日,嘉實匠心嚴選混合 A/C(019392/019393)即将開放申購。其募集時間爲 2024 年 1 月 10 日至 1 月 30 日。這支偏股混合型基金設定的業績比較基準爲 " 中證 800 指數收益率 *80%+ 恒生指數收益率 *5%+ 中債綜合财富指數收益率 *15%",其拟任基金經理爲楊歡。
在嘉實匠心嚴選混合之前,2022 年入職嘉實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稱 " 嘉實基金 ")的楊歡還管理着 4 支股票或偏股基金(各類份額合并計算)。天天基金網數據顯示,截止到 2023 年 12 月 22 日,其中任職時間最長的是嘉實互通精選股票(006803),任職時間爲 2022 年 7 月 6 日至今;其次是嘉實創新成長混合(001760),任職時間爲 2022 年 7 月 14 日至今。嘉實競争力優選混合由楊歡與嘉實基金平衡風格投資總監洪流共管,任期自 2023 年 8 月 24 日起。嘉實創新動力混合發起式則是成立于 2023 年 12 月的新發基金。
如果要用一句話概括楊歡之前的公募基金從業經曆,那就是 " 運氣極佳 "。在入職嘉實基金以前,楊歡是中郵創業基金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稱 " 中郵基金 ")的明星基金經理。由他管理的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002620)曾經在 3 年 210 天的任期裏取得了 189.6% 的回報,其分位排名處于前 3%。在這段經曆中,2017 年 8 月到 2018 年 8 月,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由楊歡與另一位基金經理共管;2018 年 9 月到 2021 年 3 月則由楊歡單獨管理,而這段時間恰好與上一輪成長股結構性牛市首尾重合。可以說,楊歡在牛市起步階段開始單獨管理基金,又在牛市最高點離任退出,通過精準踩點完整地吃到了牛市的全部紅利。
然而,楊歡的好運并沒有持續到嘉實基金。天天基金網數據顯示,截止到 2023 年 12 月 22 日,嘉實互通精選股票在 1 年 169 天的任期裏實現回報 -27.6%,分位排名 1925/2681;嘉實創新成長混合在 1 年 161 天的任期裏實現回報 -20.37%,分位排名 3775/6431,嘉實競争力優選混合 A 在 120 天的任期裏實現回報 -14.39%,分位排名 7324/7584。上述基金不論絕對收益還是相對收益,均遠遜于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
優秀行業拖累淨值
究其原因,則是楊歡同時受到了市場風格與自身策略兩方面的影響。風格方面,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在楊歡單獨管理時期呈現出了顯著的大盤成長風格。Choice 終端數據顯示,2018 年 8 月 22 日到 2021 年 2 月 10 日,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錄得漲幅 171.09%,同期大盤成長(399372)錄得漲幅 151.79%;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振幅 198.73%,大盤成長振幅 168.44%;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最大回撤 16.2%,大盤成長最大回撤 17.5%;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最大上漲 228.66%,大盤成長最大上漲 196.64%。二者走勢呈現出了高度趨同。
相似的情況也發生在楊歡入職嘉實基金以後的代表作嘉實互通精選股票與大盤成長之間。Choice 終端數據顯示,近一年時間裏,嘉實滬通精選股票錄得跌幅 21.81%,大盤成長錄得跌幅 22.13%;嘉實互通精選股票振幅 34.24%,大盤成長振幅 39.27%;嘉實互通精選股票最大回撤 30.55%,大盤成長最大回撤 32.42%,嘉實互通精選股票最大上漲 13.73%,大盤成長最大上漲 13.93%。從二者走勢來看,嘉實滬通精選股票的淨值始終圍繞大盤成長指數波動。
策略方面,楊歡難以擺脫過去的成功路徑,因而對計算機與國防軍工這兩個行業呈現出了特别的偏好和超配。2018 年四季度到 2019 年三季度,計算機是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配置最多的行業,配置區間在 24.64% 到 42.63% 之間;2020 年三季度到楊歡離任的 2021 年一季度,國防軍工則是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配置最多的行業,連續三個季度,基金約一半倉位都配置在國防軍工上。到了嘉實基金并管理嘉實互通精選股票後,2022 年三季度,楊歡在維持計算機配置比例的同時,大幅增配了國防軍工與電力設備,接下來的四個季度報告中,國防軍工與計算機始終是楊歡的 " 心頭好 ",除了 2023 年二季度醫藥生物配置超過計算機外,嘉實互通精選股票配置最多的兩個行業均爲國防軍工與計算機。
事實上,國防軍工、計算機,再加一個新能源(電力設備)幾乎囊括了過去 1 年多時間裏嘉實互通精選股票的主要倉位方向。對于上述偏好,基金經理的解釋有兩層。第一層是他認爲 " 能源變革與自主安全是長期的産業趨勢 ",因此也是 " 我們組合長期的配置方向 ";第二層則是這些行業 " 需求确定性較高,産業趨勢比較明确,競争格局比較清晰 ",因而 " 值得優先配置 "。同時,對于短期擾動,基金經理也認爲不必在意—— " 盡管行業短期受到階段性幹擾,但長期不改其上行趨勢 " ——換言之,即是好公司、好行業就能穿越牛熊。
2021 年成長股牛市終結教給基民們的一個重要教訓就是,此類前期業績兌現、漲幅巨大的好行業、好公司也逃不過股價的大幅回調與漫長的估值消化。以曾經連續 7 個季度出現在中郵未來新藍籌混合前十大重倉股,并且至今仍是嘉實互通精選股票第一大重倉股的深信服(300454)來說,這支股票在 2021 年 3 月份達到最高點 332.82 元後如今已跌去近 8 成。嘉實互通精選股票重倉股擇時最失敗、虧損最多的 6 支股票中,恩捷股份、甯德時代屬于新能源(電力設備);創業惠康、中科創達屬于計算機;紫光國微、菲利華屬于國防軍工。可以說,楊歡看好的這些行業大幅拖累了基金淨值。
基金經理無法擺脫過去的成功路徑,在新管理的基金中複制過去的持倉方向,往往導緻相對業績大幅下滑,形成一種 " 績優魔咒 "。嘉實互通精選股票的配置不禁讓人想起曾經的 " 四冠王 " 泉果基金趙詣。與楊歡的經曆類似,趙詣在新能源領域的巨大成功,使得其在跳槽到新公司泉果基金後繼續保持了高比例的電力設備股票配置,而由他所管理的泉果旭源三年持有期混合 A 在 1 年 66 天的任期裏,淨值也跌去了三成,分位排名處于同類後十分之一的位置。
平衡風格單吊成長
事實上,不僅僅是楊歡無法擺脫過去的成功路徑,嘉實基金其他的明星基金經理也還未能走出上一輪成長股牛市的 " 後遺症 "。
2020 年,嘉實基金宣布了 " 新十年投研戰略升級 ",并同時确立了 12 個由 " 業績長期卓越的基金經理領銜 " 的 " 投資戰隊 "。其中,姚志鵬與歸凱是 " 成長風格投資總監 ";張金濤是 " 價值風格投資總監 ";胡濤與洪流則是 " 平衡風格投資總監 "。從風格設置來看,嘉實基金的本意是在原有的 " 全天候策略 " 基礎上進行升級,保證不論市場處于什麽風格,該公司旗下都有基金經理能踩上闆塊輪動的 " 風口 "。
成長股牛市結束後的三年時間裏,這些 " 總監 " 們的長期業績才逐漸顯現出來。其中,截止到 2023 年 12 月 22 日,歸凱代表作嘉實泰和混合近三年漲跌幅爲 -38.07%,分位排名 1682/1878;姚志鵬代表作嘉實智能汽車股票近三年漲跌幅爲 -38.99%,分位排名 422/500;張金濤代表作嘉實瑞享定期混合近三年漲跌幅爲 -27.19%,分位排名 1395/1878;胡濤代表作嘉實優質企業混合近三年漲跌幅爲 -50.5%,分爲排名 1437/1475;洪流代表作嘉實瑞虹三年定期混合漲跌幅爲 -46.56%,分位排名 1383/1475。
過去三年時間,市場整體上價值風格占有,成長風格較爲弱勢;小市值風格占有,大市值風格弱勢。因而作爲 " 價值風格投資總監 " 的張金濤在市場風格加持下跌幅相對較小,而作爲 " 成長風格投資總監 " 的歸凱和姚志鵬跌幅較大。然而,理論上業績應該介于 " 價值風格 " 與 " 成長風格 " 之間的 " 平衡風格投資總監 " 的胡濤與洪流卻錄得了 50% 左右的跌幅,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究其原因,則是這兩位基金經理的持股風格并不平衡。Choice 終端數據顯示,胡濤的嘉實優質企業混合 2023 年三季度重倉股中,93% 的倉位爲成長型大盤股,剩下 7% 爲混合型中盤股。洪流的嘉實瑞虹三年定期混合 2023 年三季度重倉股中,成長型大盤股張 26%,混合型大盤股占 26%,價值型大盤股占 9%,價值型中盤股占 11%。
成長股牛市終結已超過 3 年時間,但它對嘉實基金旗下基金經理倉位配置的影響卻遠遠超過了周期本身。
對于上述情況,筆者以投資者身份緻電嘉實基金。嘉實基金方面稱,楊歡是一位全市場平衡型基金經理,其任期表現主要受到闆塊輪動的影響,由于任期時間較短,尚不能對其進行評價;同時,嘉實基金還稱," 平衡風格投資總監 " 并不意味着持倉均衡分布,胡濤個人 " 更擅長成長股 ";基金公司傾向于從更長周期,例如 5-7 年,來評價一位基金經理,其所管理的嘉實優質企業混合在長周期内業績仍然 " 相對較好 "。 ( 本文首發于钛媒體 APP, 作者 | 陳齊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