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張靜初的名字,恐怕有不少人會露出吃瓜的神秘一笑。
隻看搜索詞條的後綴,就能窺到這種無言的 " 默契 "。
直到最近,張靜初公開分享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場官司。
恰好直指那些纏身多年的黃色謠言。
雖說她自己表示,官司勝訴那一刻,壓在心頭十幾年的巨石終于被移開。
但也能看見評論區的糾結:過往那些指控,到底幾分真假?
太陽底下無新事。
如果說張靜初遭遇的一切,還叫自由推測;前一陣挨罵的黃多多,應該也算說明了這種指控的常見。
未成年,星二代,在公衆審視下長大,也免不了淌過一遭質疑。
其實,不論争議如張靜初,又或是完美如黃多多,她們的困境似乎沒有太大不同——
隻要這種羞辱還是一貫的招數,針對女性的遊戲仍舊大行其道;
哪怕「自證清白」,結果也早已注定。
事實證明,用「性」羞辱一個女性,實在太方便了。
前一陣黃多多上了熱搜,也沒做什麼出格事兒。不過是拍了支烘焙視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黃多多挨罵,其實不稀奇。
從《爸爸去哪兒》開始,她染個頭發,打個耳洞,都好像犯了十惡不赦的罪。
但這次的重點,卻在這個十六歲女孩穿的挂脖小吊帶上。
更有甚者,拿着早就澄清的黃謠嘲笑,等不及把小女孩物化成大佬牌桌上的戰利品。
沒記錯的話,這一切的開頭,不過是某個網友去年在群聊裡的 " 八卦一下 "。
一個像模像樣的謠言,連張圖片都不用,就達成了大範圍傳播。
相比起來,黃磊一家似乎太 " 沒血性 " 了。
有粉絲催他們報警,當事人也不公開回應,再看學校的出面維護,甚至是不指名的。
如今我倒懂了這份體面,或許正是因為這家人深谙輿情的智慧——
但凡公開回應這件事一次,都可能給多多的形象留下一個污穢的底,被更多人得知然後調笑。
今天是穿搭不符合某些人的裹腳審美,明天又會是什麼理由呢?
而 " 黃多多 " 的處境,我們又陌生嗎?
十八年前的超女張含韻,早就經曆過變本加厲版。
在媒體的消費和看客的興奮之中,這樣的遊戲已經被默許很久。
這個十五歲的女孩,因選秀出道爆紅,一夜之間被推上風口浪尖
——黃多多尚且還有明星父母的保護,美麗而無依仗的張含韻無力維權,隻能在更為嚴苛的凝視中獨自面對圍剿。
網絡上流傳過她在學校時期的各類謠言,說她男女關系混亂。
要說實錘,也隻有 " 我有一個朋友 " 的零成本證據。
還有網友把她的頭和日本女星的身子 P 在一起。
這張不雅照片被主持人打印出來,送到了張含韻眼前。
如此荒唐的陣仗,在節目裡被美化成 " 雖然面對很痛苦,但也要學着去接受 "。
小姑娘隻能在崩潰之餘努力控制表情,反複說着,圖片上的人不是我,真的不是。
張含韻咬着牙走了出來,但過去傷害的疤痕一直在。
她回憶起這段過往,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都不認識你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刻意地傷害你?
還能怪誰呢?要怪就怪這招數如此無賴而好用吧——
攻擊者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受害者就要為此承擔巨大的代價。
被妖魔化的受害者,幹脆被抽象成了一個符号,一切基于此的攻擊都瞬間合理了。
諸如早已變成現象級熱梗的 " 西門大媽 ",楊鈞鈞。
外人寫她,也要跳出常規的 " 男金主文學 ",把她包裝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
都說楊鈞鈞斥巨資拍武俠名著,與帥哥公費大談奶孫戀,還要以違約金為要挾,逼迫男主角忍受臨時加的激情戲。
西門大媽盛名在外,外界玩梗自然也毫無負擔。
上到個人仿妝和影評,下到表情包惡搞圖,讓她以一種非人的形式,活躍在年輕一代的認知範圍。
但,真就如此嗎?
其實隻需稍微走近一些,就會發現外界的諸多揣測,根本不講基本法。
令不少觀衆自戳雙眼的鴛鴦浴,是原著本身的劇情;讓人信以為真的丫頭教金句,也并非原劇台詞;年滿三十的男主角,都早說了是作為老友幫忙客串。
可這一切的戲谑,還是化成持續二十多年的陰影,讓當事人反複咀嚼至今
——符号的喜悲,有誰在意?
翻看楊鈞鈞的微博,還是唏噓。
大戲早已落幕,無人在意的舞台隻有老人呐喊,讨一個清白。
但證明了清白,就有用嗎?
如今回頭看,這本名為清白的詞典,字裡行間分明都寫着不公罷。
不論是否承認,羞辱本身便是見人下菜碟的。
比起普通女性,女明星絕對算得上是能夠掌握自己人生方向的群體;
但在這種性别惡意下,也同樣陷于弱勢。
我想到了郭采潔,是那個出道時清新可人的氧氣女孩,是還沒有被《小時代》顧裡一角奪舍的小新人。
那會兒的她,更多是男明星公關大戰裡,被幾個匿名爆料拉下水的無辜者。
也像氧氣女孩一樣的天真,認為這些腥膻玩意兒不過茶餘飯後,時間久了也該過了。
但十年過去,她又被一下猛力拽回原點。
還是類似的劇情——
羅志祥被踢爆多人運動,被翻出各種可信的不可信的舊賬。
而她,什麼都沒做又一次被扯入其中。
所以不怪羅志祥可以輕松玩梗,前有公開體檢報告,後有時間管理大師的玩笑話;
郭采潔隻覺得自己又陷深淵,想盡辦法與那個人劃清界限。
畢竟," 風流 " 是男人收獲諒解的借口," 蕩婦 " 則是女性被釘在恥辱柱上的枷鎖。
這種帶有香豔氣氛的謠言,一旦被貼上身,就會成為名字永遠的後綴。
為了掙脫的泣血哀鳴,到看客眼中,又成了起哄看熱鬧的笑料。
好在故事的最後,郭采潔掙到了道歉。
不再是氧氣女孩的純潔天真忍耐,像 " 顧裡 " 那樣帶着一點不管不顧的兇狠。
嚴肅聲明,拒絕玩笑,維權到底,在每個道歉微博底下留言「還我清白」。
女明星尚且要花這麼多精力和時間,何況是普通人呢?
以「黃謠」為關鍵詞搜索,這樣的新聞未免太多,娛樂圈也不過是一出高度濃縮的《人世間》——
你看," 她 " 什麼都沒有做。
隻是因為穿着碎花短裙,去小區門口的驿站取快遞,就被同在等待的便利店老闆偷拍。
便利店老闆編造聊天記錄,配上酒店照片,随着偷拍視頻被發到了某個當地車友群,一個 " 女業主寂寞出軌 " 的桃色謠言便成了所謂的真實。
你看," 她 " 什麼都沒有做。
不過是花錢住酒店,洗澡到中途沒了熱水,退房時的溝通也不愉快,作為消費者行使自己的權利,給了個差評。
酒店老闆就理直氣壯地回複,每個房間的熱水器夠兩個人洗澡,誰叫你帶好幾個男的進房間,還和員工大吵大鬧?一個瘋狂的壞女人如此被編造出來。
" 她 " 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從穿着打扮到神态舉止都普通不過,隻是站在那裡而已。
但開局一張圖,誰說内容就不可以編呢?
當我們執着于玩 " 找出壞女人 " 的遊戲,又何嘗不是出于一種錯覺:
隻要我不做不正确的事兒,就不會承受不幸;
隻要去譴責那些壞女人的德行,就能确保自己不會堕落到被圍剿的同等境地。
但真相何等殘酷——
當定義的權力被掌在他人手中,
" 她 " 什麼都不做,也能成為一種錯。
所以,真正破局的方法,其實從來不在于自證清白。
第一步,是跳出這套看似完美的閉環。
當女孩不再費力陷入 " 解釋 " 之中,才是收獲自由的開始。
我記得一個街頭采訪,面對自稱蕩婦的女孩,記者送上了冒犯十足的連續提問。
但女孩沒有掉進記者的定義陷阱,也沒有走進他試圖給自己套上的邏輯——
亂搞,穿着暴露,感到丢臉,都是社會和你做出的刻闆定義;
我主宰我的身體,我奪回定義的主體權,我破除這些詞語給女性帶來的束縛與侮辱。
是啊,實在沒必要再糾結于評判誰蕩婦,誰清白。
眼下要做的,是拒絕、抵制并反擊這一套專為女性創造的道德标準。
好在,也有越來越多女性,勇于推開這扇天窗。
不再忍受毫無根據的指責,并将其視作美好的品德,不再犧牲個人隐私的細節,被自辯情節綁架,不再順從惡意,不再保持沉默。
世道好起來,或許正是從女性們硬剛黃謠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