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已經開始，換言之，2023 的手遊大戰也已畫上句号。葡萄君最近刷到不少總結上一年手遊成績的内容。不出意料，騰訊的遊戲依然相當能打，但有一款産品還是讓我感到意外：
《光與夜之戀》（下稱光夜）一直在榜上，最高時甚至能爬到 Top 4。
圖源 B 站 @淘數據
數據來源：巨量算數、抖音話題熱度指數
前兩天剛公布的 2023 微博最受歡迎的 5 位遊戲男角色裏，光夜占了其中 4 席。
即便是跳出遊戲圈來看，光夜的熱度也高得有些出人意料。比如去年雙 11 天貓潮玩銷售榜，光夜竟壓過一衆實體潮玩品牌，拿下榜首。
圖源見水印
以前葡萄君隻是在乙遊範疇裏聊光夜的成績和影響力。但上述這些數據讓我意識到，這遊戲的熱度早就溢出乙遊圈，甚至是連遊戲圈外的路人，可能都多多少少聽說過這款遊戲。
對于此事，我和網友一樣意外：乙遊怎麽會有這種級别的影響力？
而且，這事發生在光夜身上，就顯得更加奇怪。因爲它在乙遊賽道上并不具備碾壓級優勢：
首先在上線之前，雖然玩家認可光夜在立繪、音樂等方面的「鈔能力」品質，但對于劇情持觀望态度，結合騰訊遊戲以往擅長的遊戲類型（社交、玩法爲重）來看，光夜這樣的内容向産品，也确實缺少口碑加持；
從遊戲上線前的評論能看出
當時玩家還在觀望光夜劇情
其次，就遊戲内容表現形式來說，光夜也沒能做到面面俱到——時至今日，他們隻出過兩次 live2d 卡面，還比同行晚了不少。
這種情況下，光夜卻成了目前唯一一款把乙遊這個小衆圈子熱度擡高、打進大衆視野的産品，這是怎麽回事？
在複盤光夜曆年來讨論度較高的更新節點後，我發現，他們的打法固然有差異性，但這裏面真正的特殊之處在于，他們用了一套其他人可能沒法複刻的設計思路。
01 把 2.5 次元玩明白了
你可能覺得我在誇大其詞：這世上哪有換皮解決不了的事？别急，咱們先來捋清楚，光夜的打法具體不一樣在哪。而要談這點，光夜在遊戲外做的聯動内容，可能是一個非常合适的切入口，因爲他們的選擇實在是太非主流了。
舉個例子，如果我說上海汽車博物館、高端男性時尚雜志 ELLEMEN、Riva（遊艇界最昂貴的品牌之一）、雅典表（世界頂級名表之一）等品牌和機構，能和乙遊的戀愛感扯上關系，你大概會覺得我瘋了。
但光夜還真就和他們聯動了，并且玩家不僅不抵觸，反而覺得很合适，甚至有個别人在看過具體的聯動内容後，評論稱光夜是 "2.5 次元的神 "。
一開始我還有點納悶：這種跨次元聯動在遊戲圈并不稀奇，爲啥有人把光夜捧得這麽高？但在看過具體的聯動内容後，我整明白這些玩家想說什麽了——光夜的聯動，能讓玩家在三次元世界中，感受到二次元角色的溫存。
具體來說，這些聯動對象和遊戲角色的人設有強關聯。
比如，陸沉在遊戲裏的設定，是顯赫家族的繼承人、未來的一家之主，且年紀輕輕就已當上 CEO，性格冷靜、沉穩，平日服飾搭配風格偏向莊重成熟（西裝、領帶、手表等），喜歡研究藝術作品（音樂、影視、書籍等）。
所以，光夜先前以陸沉爲核心，與上海三聯書店、上海滬劇院、雅典表等品牌和機構進行聯動，看起來就相當水到渠成。同時，這些在各自領域内具有知名度和影響力的品牌、機構，也反過來強化了陸沉的人設特征。
陸沉 X 上海滬劇院 視頻片段
西裝、眼鏡、《簡愛》、大提琴等要素，
都在突顯陸沉的人設特征
有人覺得大提琴調性和陸沉匹配
也有玩家指出，先前遊戲裏也有
陸沉和女主（玩家）演奏大提琴的卡面
同理，蕭逸（賽車手）x 瑪莎拉蒂、上海汽車博物館、ELLEMEN 等，齊司禮（服裝設計師，曆經至少上千年的靈族狐狸）x 上海紡織服飾博物館、八段錦等，查理蘇（鑽石王老五，醫生）x 寶詩龍、Versace（範思哲）、諾貝爾醫學獎得主愛德華莫澤等，夏鳴星（音樂劇演員，道士）x 方文山、Gibson（世界十大吉他品牌之一）等……這些聯動和合作，都遵循了一個思路：在角色身上摘取出特征，再在現實中找到能夠突顯、映射這個特征的，有權威和聲望的品牌、機構、人物等。
其實你能明顯看出來，這套打法，于玩家而言是有一定學習門檻的，因爲并非所有玩家都對上述内容感到熟悉。
蕭逸 x 瑪莎拉蒂 視頻評論區
熱心玩家科普視頻裏的車型
那爲什麽光夜偏要堅持這麽做？在我看來，或許是因爲除破圈外，光夜還想借此反過來補充自己的遊戲内容——玩家了解這些聯動對象的背景之後（可能是年代感，或是影響力），再回看遊戲角色，會覺得他們的人設層次更豐富，形象更立體。
換言之，這些内容并不是單純爲了迎合玩家認知度去做的，這個操作的關鍵其實是：聯動對象自身必須有足夠高的内涵、調性，來反哺、豐富玩家眼中的角色人設。
有意思的是，在這樣的聯動過程中。玩家也潛移默化地吸收到了一些新領域的知識。這種開拓視野的體驗，對于以愛情爲核心的乙遊來說，也是比較罕見的。
陸沉 x 上海滬劇院 視頻評論區
02 非工業糖精的戀愛感
而說到愛情這個核心，回到光夜遊戲内容來看，他們在塑造戀愛感時，也選擇了劍走偏鋒。
近期不少乙遊産品都在卷心跳加速。換言之，産品提供的感官刺激越來越強，對人體結構的描繪越來越大膽、開放，屬于玩家看一眼就會立馬臉紅的那種。按常理來看，打直球應該就是乙遊大勢所趨了，但光夜現在沒走這條路。
這事說來還挺有意思的，因爲就時間順序來看，帶起這個趨勢風頭的，正是光夜—— 2022 年 2 月，他們推出了日日夜夜卡面，以描繪親密關系爲主。這次活動在當時把光夜送上了微博自然熱搜第一，其 PV 在 B 站引發了 200+ 萬次的播放量；版本更新當日，光夜更是直接沖到了暢銷榜第四位。此後，不少乙遊都陸續跟進推出親密互動卡面，一步步衍變到了現在的局面。
日日夜夜卡面
左右滑動查看
但從暢銷榜成績來看，友商的快速跟進，似乎并沒有改變光夜繼續占據乙遊頂流的競争格局。葡萄君覺得，倒不是因爲其他産品跟進得不夠快，而是因爲，當大家還在順着日日夜夜「描繪兩人親密互動」的思路繼續卷時，光夜自己已經扭頭去探别的路了。
具體來說，光夜的卡面設計，在朝着兩個方向走。
其一是突顯氛圍感。也就是說，卡面除了呈現人物本身之外，還會細緻地描繪其他要素，來烘托氛圍、增強故事性。
拿去年 2 月推出的 Tempted Heart 卡面來說，同樣是強調親密關系，但是對比之前的日日夜夜，你會發現，卡面對細節要素的描繪，比如場景環境、服飾搭配等，變得更豐富了。
比如，蕭逸的卡面背景裏出現了很多顯示器，還有一些錄制設備（充電線、VGA 接口等），似乎是在什麽拍攝或錄制現場；齊司禮的卡面背景裏有很多禮物盒，其中一個盒身上隐隐約約寫着 "Princess Gift" 字樣，地上還散落着不少彩色的心形裝飾，好像拆禮物現場……
左：蕭逸，右：齊司禮
再比如，前兩天剛預告的懷風細響卡面，其光影細節似乎也在暗喻故事的轉折：
一段卡面背景裏的天空，整色調比較體昏暗，雨仍在下，但遠處有一縷熾熱的陽光正在刺破這種昏暗，而此時此刻女主（玩家）在卸下陸沉的眼鏡，陸沉也正以柔和的眼神望着對方，兩人的互動配合天氣、光影的變化，似乎是在說，陸沉在女主（玩家）面前才得以卸下心防，而後者的到來也像道光一樣，趕走了他心境中的陰雲、落雨；
二段卡面中，雖然陸沉（幼年版）眼角含淚，好像在做噩夢，但背景裏柔和、溫暖的光亮說明，他的噩夢終将被驅散。
左：一段卡面，右：二段卡面
玩家也能在懷風細響卡面的光影中
體會到這種氛圍轉折
雖然依然能看出親密關系，但你能明顯感覺到，這些周遭環境的氛圍描寫，讓卡面的信息量變大了：除了關注人物之間的互動動作以外，玩家可能還會揣測，這是什麽地方？角色原本在做什麽？怎麽發展到卡面裏的這一幕的？背景要素是否暗喻角色的心境？
換言之，現在光夜的卡面含義，不像日日夜夜階段那樣直接體現在角色互動之間，而是藏在角色互動和環境氛圍裏。你沒法一眼看出這張卡的故事，而是要結合卡面裏的各種細節信息，來拼湊、腦補光夜沒有直接表述的内容。
在不少玩家看來，雖然光夜沒像其他乙遊那樣、用開放的人體描繪來直接刺激用戶情緒，但這種突出氛圍感、故事性的卡面，反而能讓他們在深挖細節線索的過程中，一點點疊加地體會到戀愛的親密和厚重。當然，在有限的卡面中鋪墊大量信息，本身就是比打直球更難做的一件事。
其二是宏大叙事。也就是說，光夜的卡面劇情，越來越不局限于角色與女主（玩家）二人之間的情愫，故事往往會牽扯到更多人物，涉及對人性的探讨。
表面來看，這是所有乙遊都在做的事情——每款遊戲的角色，都在職業、性格等各方面有各自的設定，除此之外也都會有配角，每款産品也都會講述女主（玩家）、角色各自的故事。
至于光夜到底不一樣在哪，我覺得去年11 月我們探讨光夜劇情時，高贊讀者評論，就是最合适的回答：内容不局限于戀愛，更多探讨 " 人 " 的深度和可能性。
說白了，同是乙遊，其他部分産品的故事，不論是從哪個角色（包括配角）視角展開，其核心目的終究是強調角色與女主（玩家）之間的戀愛關系，卡面設計也往往會回歸愛情的主題；但光夜的故事和卡面，會時不時讓角色跳出戀愛這個限定框架，去展現自己面對其他事情時的态度、想法。這很好理解——站在現實角度考慮，愛情也并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
所以，光夜裏的角色，并不是隻圍着女主（玩家）團團轉。在雙方關系之外，他們還面臨一些其他磨難和挑戰。比如寂靜撞擊：2624 講述了各個角色在世界末日來臨之際，犧牲自我拯救人類的故事；極樂嘉年華則以泯滅人性的遊戲規則爲背景，描繪了角色逃離困境并保持初心的過程。
2023 年 6 月寂靜撞擊：2624 查理蘇卡面
查理蘇親吻兩人合照，等待自己的結局
表面來看，這似乎有些背離乙遊以戀愛體驗爲核心的設計目的，畢竟，直觀的戀愛互動内容好像變少了。但實際上，這樣的編排反而能像粘合劑一樣，加深玩家與角色之間的情感羁絆。
一方面是因爲，這讓角色顯得更真實、完整。而角色在抉擇中體現出的爲人處世的态度，以及價值觀，也能成爲部分玩家與角色産生共鳴的來源。
另一方面，在曲折背景、人性考驗之下，那份不變質的愛情，才顯得更加深刻。換個角度來看，這些惡劣的故事背景鋪墊，其實就是在襯托這份愛意的牢不可斷。
而如果把光夜卡面的氛圍感和宏大叙事結合起來看，你會發現一個共通之處：光夜對愛情的描繪，向來都是不直接的，但環境、叙事中傳遞出的信息，會讓玩家在回味的時候不斷發散思維，遐想、揣測其中愛情的份量。
關于這個特殊性，我覺得玩家評論得也相當準确：工業糖精比較少。
我覺得撒糖本身沒什麽不好的，都來玩乙遊了，誰不是爲了品味愛情的甜美？隻是，在大部分産品都在直觀提升含糖量的時候，玩家可能會感到有些齁甜。而對比之下，光夜的戀愛感雖然表面糖分不明顯，但優勢在于 " 回甘 "，能提供若隐若現、更持續的甜味。
03 爲什麽無法複刻
打眼一下，光夜的這些操作好像也不算特别新奇：不就是找品牌、卷内容嗎？但細想之後，我發現這些打法，其他産品還真不一定能複刻出效果。
一方面，乙遊想要和那些調性高、内涵豐富的品牌合作是一回事，對方願不願意和乙遊合作又是另一回事，因爲他們壓根不缺知名度和銷量。如果說他們和乙遊合作圖什麽的話，更可能是從品牌公關角度考慮——圖調性匹配。說通俗點，就是不能讓品牌因此覺得自己掉價了。
所以，這樣的聯動其實涉及雙向篩選：光夜在尋找能夠反哺自己角色人設的聯動對象；這些品牌、機構也會審視光夜在市場中的口碑、影響力，以及産品本身的調性。
玩家談論蕭逸 xELLEMEN
大家心裏也明白，ELLEMEN 不缺銷量
而這些和光夜合作的品牌中，有一部分先前從未和遊戲聯手過，比如 ELLEMEN（蕭逸也是首個登上 ELLEMEN 封面的遊戲男角色）、寶詩龍、Versace、Gibson，以及去年下半年光夜聯動過的新華社旗下國家人文曆史雜志、Riva、國家海洋預報台等。
時至今日，仍不斷有品牌、機構，願意選擇光夜，作爲他們首次與遊戲領域建立聯系的合作對象，也從另一個角度反映了，光夜作爲一款乙遊，甚至站到大一點的角度來說，作爲一款遊戲，在主流公衆領域的影響力，以及其 IP 調性的先驅性，持續受到認可。這些不是換皮能換出來的。
另一方面，就算其他乙遊想做非主流的大膽設計，也不一定能保障落地。說白了，有想法、敢去做，不代表最後就能做出來。
葡萄君也見過一些穩中求變的産品，他們會在主流設計之外，比如在限時活動中，做一些新奇的内容，來試探玩家接受度。特别是對于上線有段時間的産品來說，不犯錯、求穩，保住核心玩家，往往是出新内容的第一要義。
但讀完前文内容你應該明白，光夜是從頭開始就莽，上線 2 年多還在莽—— 2.5 次元聯動，他們在上線不到半年時就開始做了；日日夜夜上線時，遊戲上線剛過 7 個月；在 2023 年，他們推出的寂靜撞擊：2624（科幻）、極樂嘉年華（怪誕）等混池活動，也越來越突破傳統國乙的題材風格和叙事思路，讓玩家體會到了更跳脫、新奇的戀愛體驗——原來傳遞浪漫、情愫的形式和方法，比大家原先預想的更多。
寂靜撞擊：2624 評論區
最吓人的是，就算光夜這樣莽，他們的商業成績還是基本能穩住。這種既要大膽創新、又要保障商業成績穩定的産品設計，也不是其他團隊想學就能學得來的。
我想，光夜之所以能有現在的熱度，大概就是因爲這些難以被同行輕易複刻的因素吧。
而縱觀國乙的競争格局變化，光夜的成績也再次證明：内容賽道，終究拼的是内容。技術力、資金可以爲内容增光添彩，但兩者之間沒有強制關聯。
光夜在推出 Live2D 卡面之前，收入就已是國乙頂流，而那時其他個别遊戲的卡面早就能動了。這個現象足以說明問題。
光夜首次推出 live2d 卡是在 2023 年 6 月 14 日
在此之間，光夜就已多次進入暢銷前五
并且，在四大國乙中，光夜是最晚上線的。前面已經有三個在賽道吃螃蟹的産品，而在技術力上不具備絕對優勢的光夜，能反攻拿下國乙市場的大頭，或許也能說明，乙遊還得靠内容見真章。
平心而論，通過技術升級 + 砸錢，讓角色形象更加生動，互動更加多樣，确實是最快提升遊戲沉浸感、代入感的方法。但對于以内容爲重、提供情緒價值的品類來說，感官刺激隻是引起玩家注意的一個節點，它并不是玩家在乙遊中的唯一訴求。
隻要當下其他國乙選手沒有意識到這個根本性差異，那麽，在短期内，市場上應該都不會出現下一款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