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3 月 12 日,一年一度植樹節
萬物蘇醒、大地回春
不負春光、植樹造林
我們在迎接春天
享受山清水秀、清新空氣的時候
也要感謝護佑這片綠色的衛士們
今天
讓我們認識一下生活在崂山深處
爲 " 海上第一名山 " 保駕護航的森林防火員
我們的故事很平凡,我們是萬千山林防火員中普通的一員。
我叫黃信僅,父親叫黃繼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穿行在被譽爲 " 海上第一名山 " 的崂山深處,所到之處人迹罕至,每一步都是體力與耐力的考驗,身邊隻有朝夕相處的樹木、奇石、河流,它們熟悉我們的名字,就像我們熟悉它們一樣。
與世隔絕的日子
我今年 36 歲,2021 年 7 月份,我穿上了和父親同款的橙色森林消防制服。
此前,我已将這個想法告訴過父親,他并沒有太多的驚訝。可能他認爲,我是在崂山裏長大的孩子,回到山裏,是件很正常的事。他給我一句肯定的話:" 當護林員首先要喜歡這片山,你肯定沒問題。"
是的,我喜歡這片山,山上的石頭哪一塊是松動的,哪一塊是堅定不動的,我都了然于心。還有茶澗廟裏的天女木蘭,就長在我家門前,每年五六月份綻蕾開放,花朵潔白如雪,開時下垂,香氣随着微風傳遍山澗。山東省隻此一株,移栽他處絕難成活,極富傳奇色彩。
2000 年我們全家從東北搬來崂山,父母原本打算過來栽植人參,但是試種失敗了,人參沒有成活,父母卻留了下來,做了護林員,一幹就是 22 年。我們安家在茶澗廟防火點,每天面對莽莽山巒,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
那時候山裏沒有電,太陽落山後就隻能點蠟燭照亮。父母會定期下山給手機充好電,每天隻在晚上 6 點到 7 點之間開機一小時,山下的親戚朋友都知道,不管發生天大的事,如果要聯系我們一家,隻有在固定的時間點,才能打通那個号碼。
從茶澗廟防火點,需要爬一個多小時的野路才能到達盤山公路,直到今天,這條野路依然是茶澗廟與外界聯接的唯一通路。家裏的米、面,吃的、用的,蓋房子的一磚一瓦都是靠父母從這條路背上來的。
還好茶澗廟西側有一眼清泉,常年水流不斷,每天吃水倒不成問題。
因爲運輸不方便,父母在院子裏種點兒菜,冬天吃的全是儲藏好的白菜、蘿蔔,很少能吃到肉。前幾年山裏有野狗,個頭比狼還大,羊圈裏養的的羊一夜之間都被它們吃掉了。
這樣隐居的山林生活很多人聽了會發憷,但是父母卻很喜歡,父親幾乎從不下山,母親偶爾出山參加親戚朋友的聚會,回來後便直嚷嚷 " 吵得慌 "。
媳婦也上山了
我常駐的北大林防火點位于崂山巨峰風景遊覽區,每天我和其他森林管護人員,背着重 30 多斤的滅火吹風機,帶着救援裝備,輪流上山巡邏。隊員中年齡大的今年 59 歲,他常年駐守在最高點——崂頂的五峰仙館防火點,還有 30 多歲的青年人,我是裏面年齡最小的。
防火隊員走的山路比較崎岖,有的山路四處坡度很陡峭,每次巡山得一個小時左右,下山休息一會兒,繼續到下一個點去巡邏。山路上有很多帶刺的樹枝,幾乎每個隊員都有被劃傷的經曆。
上山前要檢查包裏的裝備,包括防火手套、對講機、防煙毛巾等。我會在護林員巡查記錄裏寫下每天的巡查情況。例如," 巡查地點:牛石角屋—周岚—北大林—黑風口—五峰仙館—觀景平台—五峰仙館—黑風口—北大林;巡查情況:沿途巡查,公路兩側及鐵絲網,未發現異常。早上拉試滅火器,一切正常 "。如果是夜裏值班,我會在北大林防火點的休息室裏短暫休息一會兒,每兩個小時按照這樣的巡查路線走一遍。
最難的是冬天,山上的氣溫比山下要低很多,走在外面,好像穿再多也沒有用,兩條腿幾乎凍得都沒有知覺了。尤其是下雪後,巡查一圈要比平常費時很多,我就帶點饅頭和泡面,路過防火點将就吃點。
2022 年 9 月份,媳婦也上山當了防火員,固定在北大林防火點給我們做飯,我的夥食才算有了一點改善。她會把一些鮮魚晾在院子裏,曬成魚幹,便于保存。在防火點旁邊的空地裏,我們種了菠菜。山上氣溫低,山底下菠菜都成片綠油油了,山上的菠菜才剛露頭。
院子裏養了兩隻幾個月大的小狗,來的時候還沒有滿月,胖的叫 " 護林 ",瘦的叫 " 防火 "。現在兩隻小狗崽已經長得一般胖瘦了,如果從體型上看,已經分不清哪隻是 " 防火 ",哪隻是 " 護林 " 了。
菜園旁邊還有我們試種的紅杉樹苗,山裏經常試種各種松、柏類樹苗,如果能試種成功,就會有更多的樹種落戶崂山。天氣好的時候,站在防火點,滿目蔥茏的青山非常壯觀,四季風景各不相同。春天時節,挺拔的水杉精神抖擻,秋天的紅楓會把山巒裝點成層層疊疊的顔色。到了冬天,潔白的霧凇似玉樹瓊花,滿山晶瑩剔透,像披了一件白色的鬥篷,把人們帶進如詩如畫的仙境。
大山就是家
防火員除了護林防火外,還有一項義務勞動就是幫忙找人。有驢友在山林裏迷路了,我們也會出動幫忙救助,因爲經常在這片山裏走動,我們是最熟悉路線的人。
父母幫助過多少迷路的驢友,他們也數不清了。就在前幾個月,他們剛剛幫助了一名十幾歲的少年。父母先是聽到有人在山林裏發出呼喊,後來循着聲音找過去,發現那個少年時,他的牛仔褲都磨出了好幾個洞。
很多驢友都熟知我的父母,爬山時路過,會去家裏歇歇腳。有的驢友随身攜帶垃圾袋,一路爬山一路撿垃圾,父親就會送幾瓶礦泉水當獎勵。礦泉水可是家裏的奢侈品,背上山來可不容易。
保護這片綠水青山,已經成爲刻進父母骨子裏的執念。
2019 年夏天,母親巡山時被蝮蛇咬了腳面,毒素迅速蔓延,一下就腫到了大腿根。我們打了 119 請求援助,那天剛下了雨,地上濕滑,119 的救援人員摔得膝蓋都青了,後來青島紅十字搜救隊隊員也趕來救援,穿過合流山谷,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下了山。母親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
那次事情發生後,我曾經商量父母搬到山下住,他們卻固執地搖搖頭," 住習慣了,大山就是家 "。
日月輪轉,這就是我們家的故事,很平凡。我們都是萬千防火員中普通的一員,每天行走在大山裏,雖然山高路遠林深,看不見山外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但朝夕相處的樹木、奇石、河流,它們一定熟悉我們的名字,就像我們熟悉它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