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口述 | 王羽（化名）
一切的一切，從我這一個 " 天賦異禀 " 的膝蓋說起。
01
天啊，我的膝蓋骨掉出來了，
還不止一次
我的膝蓋第一次發生異常的時候，我正在讀中學。
那是一個夏日的晚上，我放學回到家後坐在沙發上休息，沙發前是一張長方形木茶幾。聽到媽媽喊吃飯，我迅速站起來，剛好茶幾的一個角碰到了我的左腿膝蓋内側，然後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跌回到沙發裏。
我立刻低頭看左腿，發現膝蓋骨居然跑到外面去了，原本平坦的膝蓋外側這時候鼓起了一大塊，我嘗試了一下，整個膝關節完全不能活動。
我驚慌地叫，" 爸，我的膝蓋動不了了！"
我爸聽到我的求救，跑過來蹲下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左手擡起我的小腿，右手同時輕輕地把我那塊 " 掉出來 " 的膝蓋骨按回原位。
◎ 站酷海洛 PLUS
我那時候天真地以爲，這隻是人生中一段短得不能再短的插曲，卻不曾想，這僅僅隻是前奏！
大一下學期舉行的一次社團活動，我被選爲協助主持。那天下午，我早早地挑選好衣服，準備好台詞，在去會場的路上，我還啃了一個蘋果墊肚子。當我到達會場門口，彎下腰準備把蘋果核丢進垃圾桶的那一個瞬間……
" 啊！"
" 嘭！"
我整個人迅速往左側傾斜，一下子跌落到水泥地上。
看着又 " 掉出來 " 的那塊膝蓋骨， 我又急又慌，想學着當時我爸那樣把它按回去，但怎麽按都沒用。
◎ 正常的髌骨和脫位的髌骨。/ 站酷海洛 PLUS
随着下課鈴聲響起，越來越多的人路過，我側躺在水泥地上，身體完全無法移動。很多同學跑過來問我怎麽回事，我隻能簡單地歸納爲 " 摔到了，動不了。" 有的同學搬來凳子給我扶着，有的同學跑去叫校醫。但因爲學校面積實在不小，等同學找到校醫過來，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校醫幫我檢查了一下，皺着眉頭說：" 不行，要叫救護車，我這邊處理不了。"
救護車送我到醫院，随後拍片，檢查，終于等來了骨頭複位的一刻。值班醫生輕輕地把我的膝蓋骨按回去，我高興地想當場大聲歡呼，然而……
當我再次屈膝的時候，膝蓋骨又跑出來了，如此反複多次。最終，迎來了醫生的 " 宣判 "：
" 不行，脫位太久了，拉不回去了，要打石膏。"
" 什麽！"
直到溫熱的石膏從我大腿中部開始覆蓋到踝骨以上時，我終于确定，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都不能自由行動了……
02
爲了拆除這顆 " 隐形炸彈 "，
我決定走進手術室
這次打了石膏後，雖然把膝蓋骨拉回去了，但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左膝蓋有一種空空的、不踏實的、脆弱的感覺，似乎一不小心，膝蓋骨又會 " 掉出來 " 了。
◎ 從此，我一邊走路一邊提防随時 " 掉出來 " 的膝蓋骨。/ 站酷海洛 PLUS
爲了避免重蹈覆轍，我長期戴着護膝，夏天熱出了痱子；走路總是小心翼翼，不敢跑，不敢跳；走的時間長了，膝蓋就隐隐作痛；爬完 8 層樓梯，膝蓋開始發軟；特别恐懼下雨天出門，因爲怕滑到；更麻煩的是，爲了保護左側膝蓋，我無論是走路還是站着，都總是不自覺地把身體重心放到右側，久而久之，右腰開始發出抗議……
不能自由走路的日子，就這樣過了 5 年，右腰持續的酸痛在不斷地提醒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拿着片子在廣州看了兩三家擅長骨科的醫院，多位醫生給的手術方案基本一緻。其中一位醫生跟我解釋道，當我們的膝關節屈曲或伸直時，髌骨會在股骨的髁間溝中滑動。正常人的髁間溝是外側稍高，保護膝蓋骨不容易滑出，但我的股骨内外側髁形态不規則，滑車結構内側不等大，屬于先天性發育缺陷，所以膝蓋骨容易 " 掉出來 "，而且一旦多次發生，就會形成習慣性脫位。
◎ 術前檢查報告。/ 受訪者供圖
醫生表示我檢查出來的角度剛好卡在手術指征上，做與不做都可以。如果做，就是進行一個髌骨關節鏡手術。具體是從膝蓋下方小腿處截取一段筋腱出來，移植到膝蓋内側，兩頭分别綁到膝蓋和大腿内側，打上釘子固定，相當于給膝蓋加一條牽引繩，不讓它往外跑出去。手術前後恢複大概需要 3 個月的時間。
我已經受夠了這種每走一步都擔驚受怕的日子，考慮了不到一天，把心一橫，" 做！"
03
躺在手術台上，我痛得直冒冷汗
住院第一天做了常規的檢查和 MR（磁共振成像。——編者注），第二天就安排上手術台。因爲是早上第一台手術，我爸媽遇上塞車沒趕上。我在病房裏摘掉眼鏡，眼前一片朦胧地跟着護士，孤零零地一個人走進了手術室。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進手術室，最大的感覺就是：冷！
麻醉師很快過來打麻醉，當針頭插進脊椎的一瞬間，傳來強烈的刺痛，我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
麻醉逐漸起效，但等了一個多小時才開始手術。我全程清醒地聽着醫生和護士們的交談，雖然感覺不到痛，但其他感官卻被無限地放大，連一絲細微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手術進行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我開始冒冷汗，痛感徐徐襲來。我感覺不太對勁，跟護士反映，麻醉師立刻給我加了劑量，我才知道是麻藥開始退了。
将近中午 12 點，我被推出手術室。術後 6 個小時，不能動，不能吃東西，我就僵硬地平躺着，逐漸感覺到膝蓋處傳來的陣陣劇痛。到了晚上，這種痛更加錐心刺骨，讓我一整晚都無法入睡，實在受不了了就叫來護士給我兩片止痛藥。
術後的第三天，我腿上綁着一個支架，出院了。
◎ 膝關節固定支具，用于固定術後膝關節，可以根據需要調節膝關節的彎曲角度。/ 受訪者供圖
戴着這樣一個支架，我的左腿完全不能彎曲，隻能僵硬地伸直着，跟當年打石膏的情形差不多，生活中的習慣全部都要改變，包括睡覺、洗澡、走路等，在剛開始的一個月裏，幾乎每晚都疼得睡不好，連翻身也有點困難。
三個月過去了，我腿上的支架角度越調越小，已經能彎曲到 90 度，但是再繼續縮小就會很疼。
拆除了支架，我回去找主刀醫生複診，他表示可能有黏連，讓我躺到檢查床上，就在我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他一下把我的膝蓋彎曲到最小角度。
" 啊！！！！！！"
那一刻，我的尖叫聲絕對是響徹了院内外。我尴尬無比，低着頭走出診室，簡直是大型社死現場。
回家後，爲了防止黏連，我日複一日地忍着痛練習屈膝，大概不到一年，我的膝蓋終于能正常地彎曲，但蹲久了還是會出現僵硬的痛感。
◎ 術後一年，線頭位置出現發炎。/ 受訪者供圖
通過這場手術，膝蓋裏 " 隐形的炸彈 " 被拆除，我終于實現了 " 走路自由 "。雖然跟右膝相比起來，現在左膝還會有較明顯的異物感，但我可以放心大膽地走路了，出門不用再害怕自己哪一天就摔到地上眼睜睜等着救護車來救援。
◎ 線頭掉了，也沒再發炎了。/ 受訪者供圖
◎ 現在，腿上的手術疤痕已經淡去，但細看依然清晰。/ 受訪者供圖
有朋友問我，受了這麽多苦去做一個手術，做完了還是會疼，到底值不值得？我說，唯一後悔的，是沒能再早一點做手術。如果在第二次發病的時候就鼓起勇氣去解決，而不是一直拖着，也就不用擔驚受怕這麽多年，更不會累及到我的腰。
真的，身體有不适，就應該盡早看醫生，千萬不要諱疾忌醫。
編輯｜廖穎瑤
編審｜梁中明 葉芳
封面｜站酷海洛 PLUS
39 深呼吸 "患燈片" 欄目，講述患者故事。如果你有心聲需要傾訴，或有相關故事線索提供，請留言或發郵件到[email protected]聯系我們。
RECOMMEND
推薦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