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手遊那點事 willow
又一家互聯網巨頭折戟遊戲行業 ......
即使早有預料，但部門裁撤的 " 震感 " 依舊比預想中猛烈。
今天一大早，朝夕光年旗下的部分項目組就已經塞滿了有關解散裁員的傳言；大大小小的會議室都在頃刻間被約滿；就連提早組織的 " 離職群 " 内也異常活躍；在一張張壓抑的辦公桌上，悲觀情緒逐漸填滿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
今日（11 月 27 日），經手遊那點事确認，字節跳動旗下遊戲業務朝夕光年即将進行大規模業務收縮——對已上線的且表現良好的遊戲，會在保證運營的情況下尋求剝離；對還未上線的項目，除少量創新項目及相關技術項目外，均會關停。
同時，朝夕光年表示，确實會有業務方向和組織調整，将更加聚焦部分創新型遊戲及相關技術的探索。但同時，也會做好已上線産品的持續運營，充分保障玩家的權益。
朝夕光年成立于 2019 年，是字節跳動旗下的遊戲研發與發行業務品牌。與字節跳動重視全球化類似，朝夕光年也非常重視全球化。其在海外發行的《RO 仙境傳說：新世代的誕生》及漫威 IP 卡牌手遊《MARVEL SNAP》均獲得了一定成功，其中《MARVEL SNAP》榮獲 2022 年 TGA 最佳移動遊戲獎項。
在國内市場，朝夕光年于今年 7 月上線的《晶核》被認爲是朝夕光年自研遊戲的第一個 " 爆款 "，七麥數據顯示，《晶核》上線首周在 ios 平台流水就達到近 7000 萬元，并在 App Store 遊戲暢銷榜前十霸榜近一個月。而近期上線的科幻題材生存 RPG 遊戲《星球：重啓》，在上線首周新增用戶破千萬，目前位于暢銷榜 TOP10、免費遊戲排行榜 TOP6。
接近字節跳動的人士向我們透露，該決策由業務負責人嚴授和字節跳動 CEO 梁汝波反複讨論很久。梁汝波認爲，雖然遊戲業務取得了一定成績，但過去幾年字節遊戲追求 " 大而全 "，項目不聚焦，資源分散，應該把精力和資源投入到更基礎、更創新、更有想象力的項目。
但無論如何，已經在遊戲行業摸爬滾打近 5 年的字節跳動，最終還是在今天點亮了淡出遊戲行業的倒計時。
大廠裁員
人心躁動的一天
現在來看，這場關乎整個朝夕光年的 " 地震 " 不僅波及上千從業者，甚至還因此牽動着整個遊戲行業的神經。
早在 11 月 26 日傍晚，自朝夕光年裁員信息廣泛流傳之後，" 字節朝夕光年大規模收縮 " 話題就已經登上脈脈熱榜第一。當時，成千上萬的遊戲人正緊盯着所有可讀的信息，并圍繞着裁員規模、波及項目、業務前景等傳言展開激烈的讨論。
在此過程中，雖然朝夕光年今年的裁員動作堪稱曆年之最，但在無數遊戲人誠惶誠恐、吃瓜看戲之餘，各大遊戲廠商的 HR 卻化身 " 最美逆行者 "，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我們都能看到他們積極忙綠的身影，并且以超乎尋常的幹勁始終活躍在裁員一線。
此外，在這場朝夕光年的大規模業務收縮進程中，疑似接近遊戲部門的人士在互聯網上透露：11 月 27 日早上 Leader 在開完會過後，首先在朝夕光年内部宣讀了更加細節的業務變動。其中包括部分在研的 UGC 和 AIGC 項目得以存活，而目前正處于運營期間的項目也被要求在三個月的時間内找到下家接手，就連字節旗下的虛拟偶像 A-SOUL 也流出難逃解散的傳言。
至于可能更多人會關注的裁員補償方面。根據目前披露的信息顯示，确切的補償方案與此前流傳出的 N+1、年終獎、股權折算方式大差不差，在總體上還是按照行業一線标準對裁撤員工進行補償。
02
創立于 2019 年
朝夕光年這 4 年來的起起伏伏
回顧過去行業發展的幾十年裏，互聯網巨頭進軍遊戲行業的案例不在少數，但其中轉型成功的廠商卻是寥寥無幾。
究其原因，一些公司可能是先天缺乏某種必要的遊戲基因，又或者是轉型遊戲的路上總是遍布坎坷，這就導緻衆多跨界業務總會落得一地雞毛，重點組建的遊戲部門也是草草收場。
而就在《晶核》《星球：重啓》憑借版更和開服節點霸屏整個遊戲圈時，項目的頂頭上司卻悄悄憋了個裁撤業務的大新聞。但意外的是，在字節毅然離場的背後，最先感到疑惑和不解的反倒是外界衆多遊戲人——畢竟項目看起來都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說要散了呢？
（截止目前，《晶核》《星球：重啓》還未曾跌出暢銷榜前 30）
據手遊那點事了解，此次大裁員還未涉及這些項目，" 對已上線的且表現良好的遊戲，會在保證運營的情況下尋求剝離 "
但說實話，在回顧朝夕光年近幾年的業務成績時，我很難把它跟 " 裁員 "、" 解散 " 等關鍵詞聯系在一起。畢竟自 2021 年字節遊戲業務正式鋪開之後，朝夕光年就因此進入了長達數年的業務繁盛期。
早在 2021 年 4 月 22 日，由朝夕光年和中手遊聯合推行的《航海王熱血航線》在國内正式上線。當時，得益于遊戲本身不俗的産品質量，以及字節系内的海量流量加持，《航海王熱血航線》上線首月基本保持在 iOS 暢銷榜的 TOP10 以内，并在首月斬獲 4-5 億的流水成績。
根據伽馬數據顯示，《航海王熱血航線》于 2021 年 5 月的流水測算榜中跻身前五，不僅一口氣超越了米哈遊旗下的現象級産品《原神》，甚至還一度逼近以《王者榮耀》《和平精英》爲首的行業第一梯隊，邁進真正的頭部市場。
（圖源：伽馬數據）
緊接着，在手遊賽道上愈戰愈勇的朝夕光年迅速打開局面。例如在 2021 年 11 月 28 日，朝夕光年旗下的全新原創 IP 手遊《花亦山心之月》終于上線。而正如大家所預期的，這款遊戲在上線首日就空降 App Store 遊戲免費榜第一，連續三天保持穩定，并成功進入暢銷榜 TOP10。
當時間進入 2022 年年末，沉寂大半年的朝夕光年再度掏出大熱産品。當時，朝夕光年在海外發行的漫威題材卡牌遊戲《Marvel Snap》在經曆長達 3 個月的預熱之後，上線首月下載量就累計突破 850 萬次，營收規模來到 800 萬美元。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根據 Appmagic 數據顯示，自《Marvel Snap》在 2022 年 10 月全球上線以來，這款産品在全球範圍累計收入已接近 1 億美元，俨然成爲市面上不可多得的 CCG 爆款。
但在朝夕光年高歌猛進之際，字節的業務重心卻悄悄發生轉移。
根據晚點 LatePost 報道，2022 年 6 月至 9 月初，朝夕光年陷入突如其來的大規模業務調整和項目裁撤。調整範圍囊括朝夕光年旗下 4 個自研工作室，其中上海 101 工作室解散，已上線的代表作《花亦山心之月》僅保留 40 多人，合并到發行部門繼續運營；至于北京綠洲工作室和杭州江南工作室都有項目裁撤，部分人員轉崗至 Pico、沐瞳和深圳的一個自研遊戲項目。
緊接着，在今年 3 月 17 日的字節跳動 11 周年年會上，字節跳動 CEO 梁汝波明确了公司 2023 年的業務目标。他表示在未來一年裏，公司将持續聚焦并全身心投入信息平台和電商這兩個主幹業務。
在此之後，雖然朝夕光年接連發布《晶核》《星球：重啓》這兩款大作，但在頭部爆款這個領域上卻始終距離騰訊、網易、米哈遊等一線廠商幾個身位之差。于是，在日漸攀升的高額買量成本下，久久難以品嘗一場大勝的字節逐漸開始失去耐心，裁撤遊戲業務的念頭也出現得愈發頻繁。
而就在這個時候，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不久前，據外媒 The Information 報道，由于字節在廣告和電子商務業務中獲得了更多的收入，字節跳動在今年 Q2 營收增至 290 億美元，這一增長率已經遠高于其他靠廣告驅動的互聯網公司（包括 Meta）。
另外，我們從 2023 年上半年的整體營收來看，在收入增速方面字節在 Q2 季度已經超過騰訊和阿裏。而更值得一提的是，憑借出色的電商業務，今年上半年字節跳動的總營收漲至 540 億美元，這已經超過騰訊 410 億的上半年總營收。
而據外媒報道，字節跳動在海外市場的業務重心 TikTok 正在大力推動其營收的增長，這也促使在今年 Q2，來自海外市場的收入占字節跳動總營收的近 20%。不過即便如此，字節跳動的大部分收入依舊來自中國，或者更具體地說，是在中國運營的抖音應用，而非傳統的遊戲業務。
于是，在如同坐火箭般的營收增速上，字節似乎失去了繼續在遊戲行業中堅持下去的理由。從這樣的角度出發，如今朝夕光年宣布裁員的消息也有了一個合理的支撐——遊戲業務已經難以給字節帶來高效的用戶增長和營收貢獻。
不過，既然隸屬字節直系的朝夕光年都尚且如此，那麽對于被寄予厚望乃至溢價收購的沐瞳科技而言，身上所背負壓力想必更加難以承受。
03
難得掙錢？但字節已失去耐心
事實上，如果真要談及此次字節業務變更的排頭兵，最先傳出抛售傳言的沐瞳科技自然是首當其沖。
如果單論海外的遊戲營收規模，能夠在 2021 年被字節重金收購的沐瞳自然是履曆非凡。據手遊那點事了解，成立于 2014 年的沐瞳科技是國内最早一批緻力于遊戲出海的中國公司，同時也是擁有最多海外玩家的中國遊戲公司之一。
截止目前，他們旗下産品包括《Magic Rush: Heroes》《Mobile Legends: Adventure》《Mobile Legends: Bang Bang》 《Watcher of Realms》等。其中《Mobile Legends: Bang Bang》 （以下簡稱《無盡對決》）2016 年上線，目前遊戲月活突破 1 億，全球累計下載量超 10 億次，是全球（中國大陸除外）最受歡迎的 MOBA 類手遊之一。
作爲 MOBA 賽道的佼佼者，《無盡對決》曾經創下多個國産手遊的海外記錄，在全球近五十多個國家地區中跻身暢銷排行榜前十，并曾經最高給沐瞳帶來 90% 的總流水收益，在東南亞地區一時風頭無兩。
但可惜成也蕭何敗蕭何，正因爲《無盡對決》在全球範圍都有着極其亮眼的業務表現，導緻 2021 年字節與沐瞳簽訂的對賭協議在某種程度上受到這款産品影響，各項指标都處于一個較高的水平，沐瞳身上的營收壓力陡然增大。
也正是這個時候，逐漸進入承壓狀态的沐瞳在海外市場開始愈發激進。但遺憾的是，自從被字節重金收購之後，縱使他們在海外多個市場都有着不小的突破，可對于有着頂尖出海遊戲廠商背景的沐瞳而言，這些進步還不能滿足外界對它的預期。
（沐瞳在 Sensor Tower 近四個月的排名呈小幅度上升）
我們以沐瞳旗下的《Mobile Legends: Adventure》（以下簡稱《MLA》）爲例，這款産品自 2019 年海外上線以來，不僅在全球範圍合砍上千萬用戶，還曾經在日韓、東南亞、以及歐美地區收獲不俗的成績。
但就在今年 9 月，獲得國内版号的《MLA》以《幻世與冒險》之名正式登錄中國市場。需要注意的是，這是沐瞳被字節收購以來在國内推出的第一款自研遊戲。而對于沐瞳而言，這款産品不僅是他們回歸中國市場的第一槍，同時也是證明自身研發能力的重要戰役。
但截至目前，《幻世與冒險》在國内的成績并不算理想：遊戲在上線五天後立即跌出 iOS 暢銷榜前 200，七麥數據預估遊戲國内總營收僅 33 萬美元，而遊戲的最高暢銷排名也止步在 100 名左右，便悄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幻世與冒險》暢銷排名，圖源：七麥數據）
與此同時，相比四處碰壁的國内市場，沐瞳近期在出海方面的成績還算是比較亮眼。
例如在今年 7 月中旬，沐瞳在海外市場推出了 RPG 新作《Watcher of Realms》（以下簡稱《WOR》）。得益于産品自身的歐美奇幻美術風格，再加上融合策略塔防的卡牌 RPG 玩法在當時較爲新穎，導緻這款遊戲在歐美地區受到廣泛好評。
然而根據三方數據機構顯示，《WOR》的全球首月流水未能順利突破一億元大關，而遊戲上線 30 天内的成績也最終定格在 7800 萬元上下。此外，根據 Sensor Tower8 月數據顯示，即使《WOR》延續了 7 月公測的強勁表現，但這款産品在當月隻給沐瞳帶來了 13% 的營收漲幅，難以從《無盡對決》手上接過營收的大旗。
但更加緻命的是，在沐瞳爲對賭指标疲于奔命的同時，他們麾下的主力産品《無盡對決》還要應對《Arena of Valor》在全球市場的圍堵。而另外一邊，騰訊旗下的《王者榮耀》也在今年 3 月正式出征海外，面對這兩款現象級 MOBA 産品的夾擊擠兌，《無盡對決》的未來顯然還要做好更多準備。
總的來說，近幾年即使沐瞳和朝夕光年在遊戲營收上成績略有提升，但在長線方面，他們卻依舊陷入 " 等待下一個爆款 " 的窘境。
但這樣一來，在新品上遭遇瓶頸的沐瞳難以跟字節 40 億美元的收購溢價進行匹配，而爆款難尋的朝夕光年在優先級上也遠不如電商業務來的更高，而上述這些理由，或許就成爲此次字節裁撤遊戲業務的關鍵原因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