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5-16日，《崩壞3》在上海舉辦了夏日嘉年華，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辦大型線下遊戲展。
同時，這款邁入7年長線運營的産品，宣布将于2024年春天，開啓第二部内容，并承諾将帶來全新的體驗。
宣布該消息的是劉偉。他回憶起了《崩壞3》從立項以來的十年，三度哽咽，标志性的笑容消失，臉上挂滿淚水。
主持人問他，如果有時光機的話，你想做什麽？劉偉低頭想了想，深呼吸，臉上恢複笑容後指着台下千名玩家說，他想告訴2012年的劉偉，不管有多難，往前走就可以了，因爲前面都是艦長（《崩壞3》對玩家的稱呼）。
01
上周末，我參加了《崩壞3》的夏日嘉年華。
米哈遊是第一次辦線下嘉年華。負責人告訴我，過去《崩壞3》也做過線下活動，但規模都很小，有主題聯動、快閃，更多是在漫展支個"大概50-100平的台子"。
但這次他們拿了上海汽車會展中心的2萬平地盤。在嘉年華開幕的十天前，團隊就開始駐場，盯搭建，改設計，從"擺在地上的花得是什麽顔色"這類基礎問題一個個做實驗。
時間很緊張。我到現場拜訪時已是嘉年華前的最後一天，負責人仍在不停和三方團隊協商燈光方案，她說還是不太滿意。
正在搭建中的外場。
其實在國内，遊戲做嘉年華還是一件少見的事情。
過去，國内遊戲做線下活動偏品牌向多一些，主做影響力，所以不少活動特别喜歡請一些明星登場，也是想借機做破圈。但嘉年華不一樣，它完全圍繞産品來做的活動，服務的是核心用戶。這兩年國内内容型産品變多之後，嘉年華才有做起來的苗頭。
而且，米哈遊做嘉年華本身也足夠有趣。
之前，他們很少在市場方面撥預算做"大東西"，更傾向于搞合作：合作方負責出人力物力，做活動物料；他們提供内容爲主，然後撥1-2個人對接監修。一位内部人士解釋，"米哈遊還是以研發線爲主，看重拿産品和玩家對話。"
《崩壞3》做夏日嘉年華就成了一次很有意思的探索。
上海地鐵線安亭站已經布置上了相關物料。
自遊戲2016年上線後，我重新開始關注《崩壞3》，是因爲他們的長線策略。
《崩壞3》做長線一直很大膽。最早，他們靠領先市場的高品質ACT打出名聲；但登頂暢銷榜的成績，得益于他們在内容創作孤注一擲，并在《女王降臨》《最後一課》等劇情上迎來爆發；團隊又在"後崩壞書"等版本裏大搞實驗，升級了核心的ACT玩法；後來，遊戲在《薪炎永燃》動畫中讓主角挑戰千人律者，将劇情推到了高峰。
其實，《崩壞3》到這一步已經足夠超預期，但他們又用一年時間造了"往世樂土"：這段劇情講述十三位英桀的故事，他們十三人不屬于主角團，大半從未出現過；遊戲劇本超70萬字，更新一年；遊戲還增加了Roguelike玩法和碎片化叙事……這一次《崩壞3》将 DAU 和口碑推到了更高點。在2022年終總結上，蔡浩宇稱贊了團隊的勇氣。
幾次複盤裏，内部說他們也是在"賭"，做新鮮感和多樣性。在社區平台，玩家總會戲稱《崩壞3》是米哈遊的試驗田。一位相關人士說，《崩壞3》内部運轉邏輯就是探索，他們不敢守舊，哪怕很多設計已經确定下來，如果臨着上線覺着不對，也要調度所有資源做大改。
按運營7年的時間來說，《崩壞3》現在是功成名就，應該少一些折騰，多一些求穩，比如在這種長線期的線下展上，也應該多辦一些品牌向、能出圈的文化向活動。但《崩壞3》夏日嘉年華仍遵循産品線的做法。
負責人告訴我，他們決定要辦之後，就開始四處跑遊樂園做參考——他們打算圍繞情感體驗，做一個超出核心玩家預期的嘉年華，讓玩家覺得夠驚喜、夠好玩，有讓大家叫出聲的"Wow Moment"。他們說，嘉年華不是什麽總結過去的慶典，而是産品的一部分，也是一次打動玩家的嘗試。
正在測試的主舞台。
02
7月14日，嘉年華的前一天，團隊領我進到會展中心裏。
這次嘉年華租用了兩個館，其中一個是黑漆漆的封閉式内館，是本次嘉年華主場地所在的地方；另一個館與入口相接，光線通透還寬敞，中間就安靜矗立着十三英桀的永恒禮堂。
永恒禮堂正上的館頂是玻璃做的，陽光透進來，正好灑在禮堂上方垂着的粉色花束，以及正中的人氣角色愛莉希雅身上。一進門看過去，她像捧着花朝這邊望一樣……碩大的館隻奢侈地放着這一個建築，像一個藝術裝置。
這裏無疑是嘉年華的第一個Wow Moment。
永恒禮堂有十三個觸摸屏，對應着十三英桀。屏幕包含角色的立繪、故事、CG圖，以及設計草稿。
永恒禮堂正中間垂着粉白色的花，建築上方也插滿粉色的花束。
負責人指着禮堂說，這裏之所以空曠，是因爲全部都劃給了玩家休息用。場館面積雖說寸土寸金，但之前他們去其他活動考察，總覺得排隊很煩，就專門預留了一整個館出來，"想玩的玩家就在裏面排隊，不想玩或者玩累了的就可以在這裏休息，和朋友見面、閑聊、上分都可以。"
同樣用地奢侈的，還有主場設計。
還沒進場，我就能遠遠望到一棵碩大、正發光的樹，聳立在主場館的正中央。它往上是無數的樹枝向空中延展，上面懸挂着一些黑色的石塊；往下是鮮紅色的細沙，以及圍住它的四把武器。這棵樹有接近9米的高度，占地面積200餘平。
攝于嘉年華當天。
這棵樹在《崩壞3》叫"虛數之樹"，它就像一根貫穿整個IP的脈絡一樣，出現在衆多劇情當中……按IP設定，這棵嘉年華的大樹也隻是大樹衆多末梢的其中之一。我進館的時候，他們正組織人将幾十個麻袋扛過來，然後以虛數末梢爲中心從裏到外、逐層變高地鋪滿鮮紅色的紅沙，還原着遊戲中的場景。
測試最後一天，正在鋪滿樹根的紅沙。
剛來的時候，負責人揮着手希望别拍這棵樹，"手下留情，樹的燈光不對，還得再調。"
這棵樹被寄予了成爲地标的期望。它是中空結構，從樹幹到樹梢都塞滿了發光線路。本來按預想，燈一開，整棵樹都散發着盈盈光輝。但到了現場，燈光效果和預想又有差别：光從樹幹中透出來的時候，總會因爲材料制作痕迹印照出斑駁。
"要不關一半試試，我覺得樹根可以暗一些。"她盯着樹，拿着對講機和工作人員調着光的強度、開光的範圍，還用上吊頂上的探照燈打配合，這次他們給暗淡的樹梢打上一些淡淡的紫色……剛試了一個新方案，幾人就模仿起逛展的玩家，拿着手機從各個角度試拍看效果。
而場館另一邊還有一個碩大的"千人律者"。
"千人律者"是一個仿機械模型。場館高處的鋼架垂下無數條細絲，牽引着軀體，讓各個軀幹"懸浮"在空中，模型大大地張開雙臂。從下向上看，"千人律者"的壓迫力比虛數末梢更足一些。
搭建團隊正在重新安裝激光管。
爲了模仿《薪炎永燃》決戰的一幕，"千人律者"還被做成了一個交互玩法。這個碩大的敵人周圍環繞了許多浮遊炮，一束束激光被做成了白色管道"攻擊"到它身上。展台旁有幾支麥克風，和一個分貝顯示器。
我拜訪時正值搭建團隊在測試設備，他們站在麥克風前不斷提高嗓門，分貝數值高了就會觸發浮遊炮，一束光芒會射中"千人律者"。據說到了開幕那天，這個玩法要玩家喊出遊戲台詞才行，聽起來怪羞恥的，但也在用有趣的方式還原名場面……
搭建團隊正在測試分貝系統。
其實，整個嘉年華的制作邏輯都有一個觀點，那就是，所有設施都要能被玩家一眼識别出它出自遊戲的哪個名場面，而且還得按玩家們的印象，做成能夠引起情感共鳴的水準。這就是在造奇觀。
比如，這次嘉年華要爲6.8版本新角色希兒做一個展台。希兒在遊戲裏有兩個人格：表人格溫柔善良，也是這次的新角色，所以展台被做成了一片發光的潔白花海，一條小徑穿過花海走向希兒的亞克力闆；
希兒展台的正面。每一朵花的花蕊都在發光。
裏人格崇尚暴力、傲嬌，過去藏在希兒心裏，因此那條小徑再向前便繞到了展台後面，有一片小小的黑色空間，黑希兒鮮紅色的座位便擺在這裏……玩家一繞過來，就什麽都懂了。
攝于嘉年華當天，背面隻留有小小的一片空間。
《崩壞3》在完成了對内容的賭後，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是什麽，也知道玩家期待看到什麽。
之前看《最後一課》和《薪炎永燃》時就覺得他們熱衷做各種Call Back，我那時候不知道劇情的前因後果，但就是哭了，後來又因爲角色、歌曲反複拿兩個視頻看，每次總鼻頭一酸，淚花止不住地冒出來。
而這場嘉年華，幾乎就是一場線下對線上的Call Back。
攝于嘉年華當天的虛數末梢。
03
7月15日早7點半，還沒等到開館，人潮就已經占領了上海汽車會展中心大門前的嘉年華大棚，裏面彎彎繞繞的排隊栅欄已經擠滿了人；外面零散聚集了不少玩家，他們按着手機語音給朋友發簡訊"你到哪兒了？我已經到門口了。"一位玩家說，"以前都是coser來得最早，現在大家比coser還早，我也以爲我夠早了，來的時候直接驚了。"
地鐵到會場有一些距離，嘉年華爲玩家安排了接駁大巴。大巴外貼有KV圖，裏面有角色語音。
因爲是受邀嘉賓，我先一步體驗起了嘉年華：第一個活動，我先填心理測試問卷找到自己對應的十三英桀，拿着問卷結果領取一份貼紙；第二個活動則是寫一個願望貼在許願牆上，然後NPC在我手心放了一枚圓圓的硬币——這是一枚遊戲币，上面還印着崩壞系列吉祥物吼姆的腦袋。
我掂量了一下，起了興緻，原本隻想着在嘉年華上拍一下玩家，現在我打算把場館掃一圈，把遊戲币全拿了。
當作紀念币也不錯的嘉年華遊戲币。
整場嘉年華就是一個大型玩法活動的線下版本，甚至有自己的資源循環系統。
比如說，發動态打卡拿蓋章；模仿遊戲角色一樣揮舞棒球棒，擊打怪物；或者是到千人律者那兒，和幾個路人一起羞恥地喊台詞，發動浮遊炮攻擊……打完卡，拿到遊戲币，玩家就能直奔角落的遊戲機抓娃娃，或者對着拳擊機來上幾發——拳擊機的靶子還被套了千人律者欠揍的臭臉。
憑本事滿載而歸。
之前我也參加過一些遊戲展會或者嘉年華，在大部分時候，他們喜歡做品牌和IP，要大辦晚會，會特地放大LOGO來凸顯自己的影響力。還有一些嘉年華也想和玩家打成一片，但又割舍不下做IP的心，最後還是展覽居多一些。畢竟，線下是遊戲産品邁出舒适圈的野心，是對外宣告品牌的一步。
但《崩壞3》夏日嘉年華的體驗主題就是："遊戲"。
大聲念出遊戲台詞，然後發動浮遊炮攻擊。
看得出，玩家們也足夠受用。我按順序前往試玩展台，這裏可以體驗最新6.8版本的角色，當我還正琢磨着角色連招是什麽的時候，旁邊就來了另一位玩家，他三下五除二地把BOSS擊敗，還順手刷新了挑戰積分，引來了一衆人的圍觀。
挑戰展台有可以公開的大屏，還沒玩上的玩家喜歡在這裏圍觀。
人氣最高的玩法還是抽卡。官方準備了一系列測試賬号，讓玩家們登台抽卡，結果會在碩大的屏幕上顯示。玩家們愛聚在屏幕前看别人抽卡，看到出貨就高聲歡呼，幾乎響徹會場。一位玩家僅3個十連就抽出了限定角色，他抱着禮品，在衆人的歡呼聲中，跳到兩個人偶中間扭起了奇怪的舞。
當玩家40抽以内出貨，展台有一個彩蛋：人偶會圍着他跳扭扭舞。
理解《崩壞3》嘉年華，是一件容易又困難的事。容易是因爲你隻要跟着感覺走就好，你即便不是它的核心玩家，也能輕而易舉地融入其中，感受到快樂，這個空間好像有自己的規則和生态一樣。但這也是理解《崩壞3》的困難之處，因爲常見線下活動都是自上而下的，說是以玩家爲核心，但終究還是一場秀肌肉的過程。
看到出貨的瞬間，台下比台上激動。
我問了好幾次，《崩壞3》做嘉年華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可團隊負責人說，這事也很簡單，他們就是想讓玩家玩得開心，就像在做遊戲的一個活動玩法一樣，不過它是一個線下的内容。
在最後測試的那天，我和負責人聊起這個話題時，她正在看人偶裝的效果。四個工作人員穿上人偶裝，因爲人偶體型碩大，他們晃動身體的模樣配上表情，顯得有些滑稽。
她在一旁指揮，教他們在人偶服裏面該怎麽站，"他們得夾着胳膊，用手臂去晃手，不然擡着胳膊晃就會讓人偶變成一個大長腿，不可愛了。"她晃着自己的胳膊，給我展示應該在人偶裏面用什麽動作來扭動。
攝于最後一天測試。人偶一出來，館裏本來有些疲憊的氣氛，一下活躍了。
我趁機問，怎麽想着做玩偶巡遊的？她說，就是看着會讓人很開心。
"這個巡遊做起來可費勁了，當時我們就是覺得可愛，結果沒想到實現起來太難了。
一是沒辦法直接把原型設計轉成能用的模型，你看坐在那上面的吼姆就是原型，"她指着遠處坐在遊戲廳區上面的吼姆"它的耳朵太長，結構很不适合做成大型人偶。
吼姆在遊戲中是長胳膊長腿長耳朵的造型。
二是‘可愛’的感覺很難做出來。因爲我們目的就是要讓玩家玩的開心，我們去參考了各家的人偶裝，回來重新設計了一遍人偶的四肢，還有臉部的造型。這一改就是3個月時間，基本就是重新做人設了。"
到了嘉年華當日，玩家們看到巡遊團時的笑臉，也是讓我印象最爲深刻的瞬間。
玩家與巡遊團。
04
《崩壞3》夏日嘉年華的主舞台會邀請遊戲的KOL上台競技，做一些有節目效果的舞台互動，在靠近中午的時候，他們則拉來研發團隊放一些"猛料"，比如産品設計理念，新版本的角色，還有未來規劃。
觀看主舞台的"艦長們"。
這兩天《崩壞3》分别公布了兩件未來很重要的企劃：
《崩壞3》将與扳機社制作的動畫電影《普羅米亞》聯動，聯動内容預計将在今年8月份放出。制作團隊提到，這次聯動的重點是探索美術風格。他們嘗試融合《崩壞3》的3D建模表現，以及扳機社大膽的用色方式與人物表現張力。
《崩壞3》第二部将于2024年春天推出。根據舞台信息，《崩壞3》正在進行對遊戲底層代碼與系統的改造，增加了諸如天氣變化，光影變化等内容。制作團隊沒有公布更多信息，但提到，"第二部上線的時候，大家不會覺得它是一款7年前的遊戲。"
需要指出的是，《崩壞3》在近兩年采用了不同尋常的長線策略，在叙事層不再采用F2P遊戲無限制不斷更新的模式，而是選擇了近似按大版本叙事的MMORPG開發思路，做一個閉環的叙事内容。今年年初，《崩壞3》用不斷升級的叙事手法和動畫短片的形式，将劇情推向高潮，将過去7年埋下的伏筆盡數收回，完結了第一部故事。
而新公布的兩個企劃都放出了一個明确信号：《崩壞3》正在向第二部邁進。一方面，《崩壞3》将繼續探索視聽表現的上限，采用聯動等多種方式增加内容的包容度；另一方面，第二部意味着《崩壞3》完成了底層叠代，将産品拉到了當下的市場水平，并将集合過往小版本的設計探索，實現玩法、内容等多方面的升級。
這一長線戰略的解法，就是提供更優質的内容和體驗，隻是《崩壞3》對優質的定義仍與常規認知有些不同：對玩家而言，優質代表新鮮感，是他們未曾見過，并且超出預期的全新内容；而對于團隊來說，優質内容則是多樣性，他們需要不斷跳出舒适圈來做設計，要超出過往自己所做的成就，"巅峰不在當下。"
備受好評的人氣角色愛莉希雅。
這其實也是我過往對《崩壞3》最感興趣的點。
按理來說，一款産品做長線都是求穩，往後是搞品牌，做IP，把盤子越做越大。這種戰略更符合直覺，也是遊戲長線運營的宿命。但《崩壞3》更像一個就愛埋首案闆上的人，隻想把握在手上的産品做好。他們怕自己守舊，讓人覺得不新鮮；也怕自己做得沒那麽有趣，讓人覺得不好玩。
一位玩家在象征第一部完結的車站前自拍。
這種情感爲《崩壞3》帶來了蛻變，但也讓他們一直緊繃，難松弛。
團隊在《崩壞3》結束第一部後，推出的遊戲研發紀錄片《最後留下了故事》，他們提到最多的一個字就是"賭"，說"一旦失敗，它所帶來的代價沒有人承擔得起"……後來每一個重大決策都賭對了，但松弛了嗎？也沒有。證明做IP和内容無比正确的《薪炎永燃》結束後，他們内部提的問題是：接下來要怎麽做才能超越這個高度？
過往米哈遊辦公室的影像資料。
這一點在夏日嘉年華也是一樣。直到臨開張的前一天，整個團隊仍然緊張得不行，到處驗收效果，改着燈光方案。後來在嘉年華上，我撞見負責人，正打算打招呼，發現她正帶着同事火急火燎地正從玩家群中穿過，眉頭緊鎖，握着對講機低聲說些什麽。我想跟上去看看出什麽事了，結果中途被巡遊的人偶沖散，他們轉瞬消失不見。
到了後台，我問，你們的目标是什麽，就是"做出超出玩家預期的東西"嗎？一個團隊成員想了想還是糾正了一下，他們是"想做出超出玩家預期的東西"。團隊想這麽做，卻不知道對不對。六年過去，他們仍像等待玩家檢驗的新人團隊一樣青澀，難說自信。
擦身而過的團隊。
這條路注定也是孤獨的。因爲在這條路上，他們永遠沒有對标，沒有"成熟被驗證過"的解法。
7月16日中午11點，《崩壞3》主舞台公布了第二部的消息。宣布該消息的是劉偉。此前，官方一直賣着關子，說這是一個神秘嘉賓。直到最後一刻，主持人才報上劉偉"大偉哥"的名号。
整個嘉年華的玩家都沸騰了，所有玩家發瘋似地朝主舞台前排靠，舉着手機拍，我一下子被夾在中間，努力墊着腳也難看到台上；聽到後面還有玩家本來排了許久隊，也直接丢下隊伍靠過來圍觀，然後到處問"大偉哥在哪兒？大偉哥在哪兒？"……其實一旁轉播大屏就有，但他們還是想親眼看到劉偉。
劉偉上台了，他臉上帶着标志性的笑容，朝着遠方眺望，帶着玩家大喊"今天的《崩壞3》是無敵的！"，喊了三次。一旁的角色設計旭光尴尬地低頭笑着翻台本——去年《崩壞3》因"往世樂土"讓DAU創新高時，旭光發的朋友圈也是這句話。
喊完了口号，劉偉有些局促。當一旁主持人暖場，他左右看着嘉賓，然後開始仔細看台下所有人——當時上千人都從場館的各處靠了過來，都想湊近一些看到劉偉。我突然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劉偉第一次和這麽多玩家線下見面。
劉偉有些情緒化了。他每次和台下說話，一定要下椅子向我們多走幾步，再靠近一些；回答問題時有些答非所問起來，不斷笑着回憶起了《崩壞3》從立項以來的十年，然後哽咽；提起大家的陪伴時，他突然沖到台前，誇張地給大家超90度地鞠躬。
後來，主持人問他，如果有時光機的話，想做什麽？劉偉低頭想了想，說他們2011年開始創業，在宿舍做米哈遊，後來在2012年去創業比賽拿獎金，自己也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台上演講，說到這裏他哽咽了很久，兩次舉起話筒，如鲠在喉……稍等片刻後，他深呼吸，他說想告訴2012年的劉偉，技術宅拯救世界真的很酷……
此時，劉偉兩頰挂滿淚水，他恢複了大家熟悉的笑容，用力指着台下的玩家，繼續說，"不管有多難，往前走就可以了，因爲前面都是艦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