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謝澤鋒
編輯 | 楊旭然
一人向母校一次性捐款 13 億元現金,雷軍刷新了武漢大學建校以來單筆最大捐款贈額,也創下全國高校最大一筆校友個人現金捐贈。
飲水思源,捐資教育,雷軍再次沖上了熱搜,并收獲不少贊譽。
而在武漢大學最新公布的教育貢獻獎獲得者中,捐款額度不及雷軍的陳東升卻排在首位,許多年輕人多少會有些不解:陳東升是誰?他爲什麽能位居頭名?
比雷軍大兩輪的陳東升成名更早,他是 "92 派 " 的領軍人物,民營企業家中的老大哥,還是亞布力企業家俱樂部的聯合創始人。
雷軍剛剛從武大畢業,加入金山時,陳東升就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創業。從嘉德拍賣到宅急送,再到泰康保險,深耕 " 保險 + 養老 ",最終實現了自己挺進世界 500 強的夢想。
早在 1997 年,陳東升就已經完成了首次對武漢大學的捐贈,至今已累計捐贈超 20 次,總額超 3 億元。此外,他和泰康總計捐款超 10 億元,支持武大在醫學和生命科學方面的科研工作。
雷軍也表示,從來不主張攀比,此次捐款 13 億元的決定,也是和陳東升商量過,并得到支持。足見他對這位學長的尊重。
雖然泰康在資本市場和各種商業财經場合都相當低調,遠沒有小米那樣具有爆發力和想象力,但陳東升創業整整 30 年所體現出的長期主義理念,對市場化改革及提振民營經濟的貢獻,都值得一個更加 " 德高望重 " 的位置。
别樣捐款
陳東升累計捐贈頻次最多。
捐助是世界頂尖大學維系運轉的重要來源。
美國常青藤大學基本依賴私人捐款。最爲主著名的案例是斯坦福大學,1891 年," 鍍金時代 " 十大财閥之一的利蘭 · 斯坦福夫婦爲紀念去世的兒子,傾盡 2000 萬美元積蓄和 3561 公頃的土地創建了斯坦福大學。
哈佛大學捐贈基金會的規模達到了驚人的 532 億美元。而且這些資金以基金管理公司的形式運作,獲取穩健收益,張磊就是因爲在哈佛基金會中的長期熏陶,才創造了高瓴資本。
随着中國經濟的崛起,中國企業家财富值的增長,我國高等院校的捐贈規模也在不斷提升,運作模式也在向世界看齊。
武漢大學就是其中一個典型代表。
雷軍的捐款整體上金額最大,但陳東升累計捐贈超 20 次,頻次最多。而且,陳東升不單單捐資,更是直接給武大建一座藝術博物館,開創國内高校捐贈的先河。
陳東升在參觀訪問國外大學時,注意到世界著名大學的校園内,都有博物館或美術館,學校的建築、壁畫都富有極高的藝術造詣。于是在十年前武大 120 周年校慶之際,陳東升就出資 1.2 億元捐建了萬林藝術博物館。
今年的 130 周年校慶,他送上了張之洞舊藏第一号 " 天下和平 " 古琴、行書節臨荀子《勸學》書法、王世傑舊藏信劄 / 手稿 / 文件 45 件,并舉辦了 " 名山 · 傳承 " 展覽。
除了雷軍和陳東升,公牛集團董事長阮立平、中誠信集團董事長毛振華、居然之家創始人汪林朋,山東魏橋董事長張波,利泰集團江黎明、柏嘉金融創始人黃春華等商界大佬,也多次給武漢大學捐款。
在進行專業化的投資層面,我國高校還處于起步階段。受限于成本約束,武大基金會還未設置專門的投資部,更多依靠校友和金融專家來支援。
據悉,武大基金會購買了泰康集團旗下的資管産品,基金會旗下的武漢珞珈梧桐創新成長基金,也是由陳東升、雷軍、毛振華、閻志、艾路明、陳作濤等人發起成立的。并投資了康錄生物等武大畢業生的創業項目。
我國高校的經費來源主要靠财政撥款,經費來源相對單一。2009 年,爲鼓勵高校汲取社會資源,還出台了捐贈項目配比獎勵制度。如果高校能夠獲得捐款,國家層面将給予一定比例的額外獎勵。武大的配比是 5000 萬以下的 100%,5000 萬以上的 50%,這意味着,如果獲得 1 億元的捐贈,就能多獲得 5000 萬财政獎勵。
據悉,武漢大學 2022 年投資收益僅有 1000 萬元,相對約 10 億元的淨資産規模十分微薄。
雷軍、陳東升等人的慷慨捐贈,回饋學校,也将引來巨大的資金活水。但另一方面,在大學基金會的市場化運作方面,還需要找到一條更适合中國市場的道路。
民營企業家的 " 老大哥 "
" 一切都要看長遠。"
除了是一家大型民營企業的執掌者,陳東升頭頂諸多 title,清一色都與民營經濟有關。
比如,"92 派 " 發明人和領軍人物、工商聯知名企業委員會輪值主席、楚商聯合會會長、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理事長 ……
能夠獲得民營企業家群體的認可,不僅因爲資曆老,下海早,更是因爲他能以開創性、前瞻性的眼光持續創業,以及對活躍民營經濟做出的突出貢獻。
武大畢業後,他從事經貿研究工作,并兼職一名經濟記者,後因工作突出,被推薦到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任《管理世界》雜志社副總編。
1988 年,他在《管理世界》策劃了 " 中國 100 大企業 ",第二年評選 " 中國 500 強企業 ",在将中國 500 強和世界 500 強比較研究的過程中,陳東升認識到:一個國家的經濟強弱和該國 500 強企業的多少直接成正比。沒有在國際上知名的大企業,國家的富強無從談起。
因此,他毅然放棄了原本想成爲一名經濟學者的夢想,決定下海創業。
1992 年,南巡講話堅定了改革開放的決心。次年,他創辦了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這是我國第一家全國性的股份制拍賣行。
後來,他還和弟弟陳平參考日本宅急便,創辦宅急送,那時國内除了郵政之外,很多人幾乎沒有聽說過 " 快遞 " 這個詞語," 四通一達 " 的創始人還在工廠打工。
二戰後日本經濟迅速崛起,陳東升在 90 年代赴日調查後發現,規模龐大的保險資金對促進日本經濟增長起到了重要作用。彼時的華人首富并非李嘉誠,而是台灣 / 國泰人壽的創始人蔡萬霖,由此,陳東升決心進軍保險行業。
但在當時的中國,民營資本搞保險如同天方夜譚。1992 年 -1995 年底,和陳東升合作的十個大股東裏有六個先後變卦,就連負責監管的人民銀行領導都換了三任。
1995 年 10 月 3 日,陳東升終于接到了一個等待 4 年的電話,保險拍照終于核準下發。次年,泰康人壽正式成立,這是《保險法》頒布後,我國第一家股份制保險公司。
成立迄今,泰康多次成爲業内 "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保險投資基礎設施第一單,另類投資第一單、保險資金首個投資養老社區試點 ……
除了敢于打破常規,陳東升還具有堅定的戰略定力和清醒的頭腦。
2015 年起,靠着瘋狂的 " 資産驅動負債 " 模式以及萬能險産品,安邦、富德生命、和諧健康、前海人壽、恒大人壽狂飙突進,壽險前六名有四席被投資驅動型險企占據。彼時,陳東升表現得十分淡定:
不到三年,全面清算時刻來臨,壽險 " 老七家 " 重新歸位,陳東升的 " 預見 " 很快就得以應驗。
今年上半年,憑借較早布局養老産業,泰康保險業務收入增速超 20%,排名繼續力壓新華位居壽險第四,排在前面的隻有中國人壽、平安壽險和太保壽險。
從搖籃到天堂
" 布局早,熬得住。"
老齡化趨勢日益加速,催生出十多萬億規模的養老市場。
保險和養老具有天然的聯動效應,近年來,險資入局養老産業的不在少數,但迄今爲止,布局最爲堅定且成效最爲顯著的還是陳東升。
自 2015 年北京昌平燕園正式開園以來,八年間,泰康已布局了 32 個城市 37 個項目,其中 19 地 20 家社區開業,入住居民超萬人。
而且,陳東升是堅定的重資産模式執行者。買地、蓋樓、運營、引進醫療資源,實現一站式持續照護(CCRC),泰康都是一手操辦。當時,陳東升表示,未來 5~10 年,計劃投資 1000 億元建設和運營養老社區,這是一筆巨大的投入。
但重資産意味着重負債,而養老産業又是一個投資大、周期長的行當,因此外界對重資産模式一直存在質疑。
對此,陳東升的理解是:重資産意味着别人很難複制,而且持有物業也會獲得增值收益。比如,燕園拿地時所在的昌平南邵鎮的房價約爲 2 萬元 / 平米,如今漲至 5 萬一平。
不過,養老社區需要引入醫療資源、各種設備和生活場景的打造,成本不菲。
要想 " 布局早,熬得住 ",必須依靠保險主業的反哺。泰康在業内以高投資收益率聞名,近五年平均收益率排在頭部險企第一名。
此外,養老 + 保險能夠形成良好的互動效應。在一次專訪中,陳東升對筆者這樣介紹:
泰康打造的是一個生态閉環,買養老保險的人在我這兒養老,買醫療保險的人在我這兒看病,買我的投資産品能賺更多的錢,可以支付未來的養老和醫療費用。這就是泰康的商業模式——健康長壽富足。
2019 年 -2022 年期間,泰康醫療及養老社區收入分别爲 34.84 億元、33.39 億元、39.69 億元、46.7 億元,而同期的運營成本分别爲 32.35 億元、33.97 億元、36.91 億元和 34.12 億元。
可以看出,收入總體呈現增長态勢,而運營成本在标準化、規模化複制後,達到頂峰時逐步滑落。陳東升堅守八年,逐步看到盈利的曙光。
2018 年,泰康跻身世界 500 強,陳東升那句 "13 億人民肯定會把我擡進世界 500 強 " 的言猶在耳,如今深耕養老産業,泰康也頗有厚積薄發之勢。
但征戰商場,陳東升也并非沒有失誤,比如宅急送在電商物流高速發展的時代,迅速敗退;泰康重倉陽光城巨虧 17 億,慘淡離場,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不過,下海創業 30 年來,他始終能在戰略上保持領先,戰術上有些許敗筆,實屬商場常态。
寫在最後
短債長投、争奪上市公司控股權、網羅金融牌照,這些搞金融搞資本業務時難免會參與介入的事情,陳東升一件都沒有幹過。
和雷軍相比,陳東升年長兩輪 24 歲,從事的也是看似更加傳統和艱難的行業。
從拍賣行、快遞到保險、養老,陳東升卻願意再付出 10 年,這是他性格中堅韌和長期主義理念的再次體現。
外界還在踟蹰不定時,他已經開始布局;而當對手猛然驚醒時,泰康已經成爲行業标杆。長期積累的經濟學素養,讓他遠離外界紛擾,正如他所說的 " 目标純正,心無旁骛,做正确的事,時間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