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勇氣可嘉，還是賺個噱頭？
文 / 嚴錦彥
你說，二次元老頭環，有沒有搞頭？
近年來，國内一個有趣的現象是，什麽東西火了，就考慮做一個二次元版，比如二次元打槍，二次元帕魯，二次元基建……
而去年首曝的《絕曉》，就被玩家稱作二次元老頭環：防反拼刀、開放大世界 + 箱庭關卡、魂味十足的推門，以及晦澀陰暗的謎語人世界觀……你一眼就能看出許多宮崎英高和 FromSoftware 的影子。
作爲初創團隊的首款産品，《絕曉》的首曝 PV 在 B 站獲得了 152 萬播放。而團隊核心成員先前的網易背景，也爲其增加了一定讨論度。
今天，遊戲公布了第二則 PV，展示了近 7 分鍾的實機演示，再次收獲了不小的聲量，不到 9 個小時，B 站播放量就超過了 150 萬。
不過，我一開始看到這個項目時，評價可能是：有點尬。
一來，二次元老頭環的組合公式，看起來多少有些違和。你很難想象魂味的寫實美術風格換成卡通渲染後，還能不能有那種蒼涼史詩感。
二來，魂類遊戲始終較爲硬核，玩法标簽是受苦。放到更大衆、更主流的手遊市場裏，玩家真的會買單嗎？
三來，魂類遊戲太難做，不說硬核的動作機制，光是那魂味關卡，國内就沒人實現過。
所以說，二次元老頭環？可别又是一個碰瓷，賺噱頭的一波流産品。抱着懷疑的心态，我前陣子去參加了遊戲的提前試玩。
01
首先，單看這次 PV 的前半段 CG，《絕曉》還是透露着一股子二遊味。
相比起上次首曝時的 " 謎語人 PPT"，這次新 CG 更加聚焦在了角色身上。
在 CG 中，角色的形象與行爲經曆了一系列轉變：最初她應該是聽命于教會，頭戴兜帽手持雙劍，更像一名遁入暗影中的刺客。後來能看到她反抗教會，成爲了使用長矛的堅定女騎士形象。
包括角色轉變前後的眼神，展現出了不一樣的細節變化，這也表達了角色的成長與心路曆程。
而從 PV 最後，角色和呆毛做鬥争的俏皮表情與動作，也能看出，《絕曉》應該還是和大部分二遊一樣，注重對角色的刻畫。
同時，CG 也通過教會、教堂建築、刺客兜帽等元素，暗示了遊戲或許處在中世紀歐洲背景。而角色似乎預見到的末日，可能也說明了世界觀會帶有末世或神話元素。
而整個 CG 中，我認爲最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遊戲對角色的斷肢，以及纏腰在腿間的苦修帶給予了特寫鏡頭。這應該是本次 CG 最重的記憶點了。
過去，二遊并不缺乏末世題材，甚至已經到了有些泛濫的程度，但大部分隻是浮于表面的 " 黑深殘 "，很少會像《絕曉》這樣，将 " 痛 " 提煉出來，并給予直觀、寫實的視覺呈現。
這種處理手法，或許就更靠近克蘇魯和魂遊的那種陰暗深沉風格，直接在視覺層面做出了差異。
以往，國内不少遊戲都曾考慮過克蘇魯題材，但就二遊來說，大多都是在人設美術層面，用了些常見的設定，比如觸手、凝視玩家的大眼等等。
但随着深入去看《絕曉》，你會發現它的克蘇魯表達并不局限在角色身上，頗有點貫穿全局的意思。
比如在環境塑造方面，起初我在試玩中看到關卡被一片血紅所籠罩，單純以爲這隻是一種烘托氛圍的美術表現，但到了關卡深處後，才知道紅色是 BOSS 的力量體現——代表 BOSS 力量的猩紅色取代了太陽原本的光芒，照耀着受他力量侵蝕的土地。
相較于可以被直接解讀的文字，這種環境光與色彩，顯然更符合克蘇魯中 " 不可名狀 " 的字面含義。而開發人員也透露，他們未來試圖将顔色融入世界觀中，讓玩家感受不同力量支配下的場景。
此外，《絕曉》似乎還想讓克蘇魯題材深入影響遊戲玩法。
在大世界與核心關卡中，遊戲存在着各式各樣的禁忌規則，玩家如果不遵守規則，可能就會被拖入深淵。
譬如在大世界的某個區域，你不能在深夜踏入河流；又比如角色在城堡關卡中，不能背對雕像，或是不能長時間處于黑暗之中，否則便會持續掉 san，被鬼手附着，輕則行動遲緩，重則去世。
這種做法，其實就非常偏向單機遊戲了。它将内容叙事與玩法結合得緊密，玩家可以隻把它當做一個關卡機制，不去深究，但它的設定背後可能藏有一系列可深挖的叙事空間，甚至還可以在日後被 " 絕學家 " 研究與傳播。
做到這個份上，你會發現《絕曉》似乎又和過去的常規二遊不太一樣，它相對更重度，更硬核一點。而它想要着重突出的克蘇魯，此前在國内市場也還沒有被充分挖掘，且在全球市場上，具備一定機會。
02
更不太一樣的地方是玩法。《絕曉》想走二次元老頭環的方向，就注定了它與常規的二次元動作遊戲有所差異。
過去的二次元 ACT，玩的是高速戰鬥，玩家享受的是華麗演出。
《絕曉》卻做起了拼刀、防反，加入了架勢條。這就要求玩家把關注重點，從操作角色轉移到敵人身上，體驗下來，它更像是硬橋硬馬的硬核 ACT。
遊戲爲每個角色設計了一定量級的技能派生，基礎攻擊與技能的搭配連招，讓玩家有着充足的對怪策略。
防反則是遊戲的核心戰鬥機制。與《隻狼》類似，角色完美防禦可以在不消耗自身架勢條的情況下，大幅削減敵人架勢。同時，出戰角色完美防禦後，也能爲同隊角色積累能量，切換角色時可以觸發連攜攻擊。
當敵人架勢條歸零，或低于一定生命值時，則可以觸發處決。如果你玩過拼刀戰鬥，應該很快就能理解這套戰鬥循環。
據了解，《絕曉》将有 100 多種不同的處決表演。在群怪戰鬥中，我們可以頻繁打出連續處決。從這個角度來看，它又像是在拼刀基礎上，融入了一些二遊風格的角色演出，試圖兼顧戰鬥的華麗度。
不過，細究下來，制作組應該仍在考慮如何平衡遊戲的戰鬥體驗。
比如在首曝 PV 中，角色大招的演出更像傳統二遊中的特寫鏡頭，突出的是角色魅力，演出性更強。
但這或許會影響玩家連續的戰鬥節奏。畢竟，在本就汗流浃背的防反戰鬥中，突然插入一段演出，難免會有種打斷心流的感覺，因此現在的角色大招已經改爲了更連貫的鏡頭表現。
實際體驗下來，《絕曉》也在想辦法降低遊戲的上手門檻。爲了照顧手遊市場和大衆玩家，能明顯感覺到遊戲放大了防反的時間窗口，完美防禦的門檻被大幅降低。如果适應了操作邏輯後，遊戲上手門檻可能并不高于市面上的二次元 ACT 手遊，而在操作的深度和後期的難度上，遊戲應該也是在往易上手、難精通努力。
當然，作爲一款魂 like 遊戲，在試玩過程中，我免不了被關底 BOSS 狠狠按在地闆摩擦。雖然一部分原因可能是 Demo 隻提供了兩名角色，戰力強度略顯不足，但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就是在玩一款單機魂遊，要有意識地去背闆。
也就是說，盡管《絕曉》做了一些戰鬥設計的調整，但整體邏輯從底層來說，還是和市面上的二遊很不一樣：它的戰鬥，核心不完全是給角色養成做驗證的，也不是爲放大角色魅力而服務，而是想讓玩家從戰鬥中獲得操作成長的樂趣。
《絕曉》的另一個玩法重點是關卡設計。
說起魂味，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受苦，随後應該就是 3D 銀河惡魔城地圖——明明是箱庭，但通過單向路和捷徑的回環交錯，它卻能做出開放世界的四通八達。當然，這一塊并不好做，極其考驗關卡設計能力，而關卡又恰恰是國内遊戲行業最薄弱的環節之一。
從目前的《絕曉》身上，我們能看出不少熟悉思路的影子。
首先，在大結構上，它參照《艾爾登法環》的模闆，在開放世界中設計了多個區域，每個區域，都将有一個大型箱庭關卡，這可能是撐起玩家主要遊戲時間的内容。
其次，在箱庭關卡的設計上，它遵循了先攻克難關，随後體驗成長的設計方式。
比如，場景中存在不少 " 宮崎英高式的惡意 "：進入一個空曠房間，很有可能天花闆上的陷阱會突然朝你砸下來；經過一個無法預知的轉角，可能會迎頭遇上飛撲出來的敵人；而那些極具誘惑的寶箱旁邊，可能也藏着陰險的老六……這些都是在關卡設計上，用環境來制造困難阻礙。
而通過一串冒險後，遊戲就會開出一段捷徑。從試玩版中的城堡關卡來看，《絕曉》的捷徑編排是具備一定空間設計感的。當你随着單向路徑，探索了足夠久的時間後，可能會突然發現，原來打開的這道門，連通了最開始的起點，它能爲你下次探索節省大量時間。
又或者，通過捷徑，你能去到之前無法抵達，或是沒曾想過的地方，比如來到樓頂的天花闆，搜集到隐藏道具。這些都可以視作關卡給予你的成長感。
而上文有所提及的禁忌規則，則是《絕曉》有别于魂系遊戲的特色設計。它更多是通過底層機制，豐富玩家的關卡體驗。玩家初遇時大概率會感到疑惑，隻有在多次冒險後，才能逐漸摸透關卡的主題規則。
此外，《絕曉》目前也展現出了一定的關卡體量。在看似線性的單一路徑下，地圖藏了不少分支探索路線，當你攻克了整個關卡後，會猛然發現地圖似乎活了起來，自由度很大。
又比如，遊戲設置了部分逃課路線。在進入城堡前，你會看到門口駐守着一個大型 BOSS 怪，或許你就可以通過潛行，避免戰鬥，摸進城堡。
如果，我們拿《艾爾登法環》來做對比，我在本次《絕曉》試玩中體驗到的城堡關卡的體量，應該達到了史東薇爾城的兩倍以上。後續，随着遊戲角色、内容、玩法機制的增多，遊戲關卡或許會在量大管飽的基礎上，呈現出不一樣的體驗。
總之，如果你玩過魂類遊戲，上面這些内容你都不會陌生。雖然在設計精度上，《絕曉》與《艾爾登法環》相比還有很多進步空間，但它似乎還真的打算在二次元老頭環的路上走到底了。
03
越往深處想，我越覺得，我們很難用過去二遊的思路去理解《絕曉》。
你可以說它差異化明顯，在同質化的二遊市場裏找不到對标，但它對玩家和市場提出的挑戰，也是巨大的。比如，二次元重内容，商業化集中在角色付費，而過重的老頭環玩法，玩家真的能接受嗎？
又比如，魂類遊戲大多是一次性消耗内容。《絕曉》作爲一款 F2P 遊戲，它要如何撐住玩家的後續時長？如果是要做新的重複體驗玩法，無論是 Roguelike 還是不同機制的爬塔、深淵，它的玩法底子，應該都會持續對玩家提出硬核的挑戰。
因此，二次元老頭環到底行不行得通，可能還得等産品正式測試，看看市場和玩家的接受程度。
不過話說回來，從《絕曉》的選型路線，我們也能看出，現在很多團隊都對二次元陷阱提出了自己的解法。
過去，我們常說二次元重内容，就是要爲愛付費。但《絕曉》明顯沒有受到 " 硬核 "" 狹義 " 二次元的束縛，考慮的更多是一款開放世界該怎麽做，二次元隻是一個後置的标簽，對應的是遊戲風格、渲染方式，以及最初會面向的人群。
如果從這個角度去考慮，那麽《絕曉》面向的，除了對二次元美術抱有興趣的玩家外，應該還有魂類遊戲玩家。其實，《艾爾登法環》相比起過往魂類遊戲的成功與擴圈，一定程度上說明了，開放世界以及更低門檻的操作，完全可以吸引一批以前想玩但玩不來的玩家，去嘗試魂類遊戲。
在魂 like 逐漸成爲一個潮流的品類标簽後，《絕曉》通過 F2P，以及更低的門檻，友善的畫風，并非沒有機會争取到一部分潛在玩家。并且，" 受苦 " 可是如今社交媒體上極其吃香的關鍵詞，遊戲很有可能得到廣泛傳播。
而回顧這幾年倒下的二遊，我們往往很難想起他們的一些記憶點。大部分産品都是在傳統卡牌的框架上，套上一層二次元的皮，又或是打着重内容的名号，想靠題材包裝做差異化。但最後真正能做到把内容風格發揮到極緻的，或許也就隻有《重返未來：1999》。
那麽，當大家都不能靠内容卷出一條生路時，爲何不去搞一下玩法呢？目前，已經有很多廠商在探索差異化的玩法了，不管是《明日方舟：終末地》《望月》還是前陣子曝光的《藍色星原：旅謠》，都在二次元開放世界的玩法層面，下了不少功夫。
如今《絕曉》也借鑒老頭環，拿出了微創新的産品模型。這或許也說明，二遊進入到追求新玩法選型的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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