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上去，活，擠不上去，退出。
10 月 16 日，哪吒汽車成立十周年。哪吒創始人方運舟、CEO 張勇等幾位高管，在辦公桌吃外賣，來慶祝這個紀念日。
沒有盛大的活動，也沒有豐盛的大餐，角角落落寫着 " 艱難與寒酸 "，也和十周年前一天被爆料 " 發不出工資 " 的傳聞相映襯。
不過，在辦公室吃外賣的高管們，并未出面解釋工資沒有正常發放的事情，也沒有回應拖欠供應商很多錢的問題。隻是通過公司回應，" 目前一線與工廠員工均按時發放，近期公司中層和高管在進行薪資架構調整，僅個别薪資發放稍慢。"
圍觀吃瓜的老鐵們，表示不相信這個說辭，并勸說消費者買哪吒汽車要慎重。證據有兩個。
一個是，從 10 月 15 日開始，有多名認證爲哪吒汽車員工和合衆新能源汽車公司員工的網友在脈脈平台爆料稱，哪吒汽車已經發不出工資了。
另一個是，一份疑似發送至哪吒員工的短信提到，" 部分員工的工資先按照 50% 發送 "" 剩餘部分待（薪資結構、績效調整）方案通過之後補發 "。
不過，這也不是哪吒汽車第一次傳出發不起工資的新聞了。今年 2 月，就爆料哪吒汽車拖欠公積金及年終獎。
而且，今年哪吒汽車的新聞，實在是 " 亂成一團 "。簡單列舉下，就有 " 停産停工 "、銷量同比下滑、周鴻祎怒怼 CEO 張勇、赴港上市求輸血、缺錢等等話題。總而言之，沒有一件是好事。
" 遙想 2022 年哪吒的新勢力冠軍，風頭一時無二……算了，不想了。" 爆料的一線員工語氣中寫滿了唏噓，接着就是 " 讨薪 " 了。
哪吒汽車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
護不住碗裏的，吃不到鍋裏的
先來憶往昔。
2018 年 7 月，哪吒汽車 NO1 下線，在市場上嶄露頭角。随後，憑借哪吒 V 與哪吒 U 在中低端市場沖量。在 2020 年 -2022 年，哪吒汽車銷量爲 1.51 萬輛、6.97 萬輛、15.21 萬輛。
2022 年，哪吒汽車還一舉超越 " 蔚小理 "，成了造車新勢力年度銷量冠軍，确實是風頭正盛。當時，對于哪吒汽車逆襲的故事，張勇還打出了一個不錯的成績，"80 分還是有的 "。
然而，輝煌的往昔并沒有持續太久，哪吒汽車的銷量在 2023 年急劇下滑，全年僅交付 12.75 萬輛，減少了 16.2%，隻完成了 25 萬輛銷量目标的一半。銷量下滑不尴尬，尴尬的是 " 成爲造車新勢力當中唯一一個年銷量同比下滑的企業 "。
這個 " 唯一 " 的尴尬，再加上第一次傳出發不出工資的傳聞，讓喊着 " 賬上有錢 " 的張勇也亂了一些手腳。
他一邊在微博解釋，" 從 16 年開始，員工的工資 / 獎金 / 社保，我們從沒有晚過一天兌現，去年日子那麽難，也沒有想過降薪、裁員。可能公司少部分員工不習慣過苦日子吧，看來有必要把寒氣傳遞到每一個人了。"
另一邊，他把紅衣大叔周鴻祎請來下場做吆喝，自己還向雷軍學習營銷，用一些略顯出位的話術營銷話題，收割流量。看起來鑼鼓喧天，很是熱鬧。
隻是，不斷下滑的銷量與越來越靠後的排名，讓這大半年的熱鬧多了一些無可奈何。數據顯示，哪吒汽車今年前三季累計交付量爲 8.59 萬輛，同比下滑 12.1%。更爲尴尬的是，自 2 月起，哪吒汽車已經連續 7 個月出現同比下滑。
在别的新勢力品牌銷量不斷向好的時候，哪吒汽車宛如一個 " 逆行者 "。
張勇也曾公開進行檢讨，反思總結了 6 點原因。新老産品切換時沒有銜接好，節奏亂；新産品上市定價過高；傳播方式老舊有好的東西說不出去；營銷總部集權管理力度軟弱等等。
但是，市場給出的答案更爲直接。
低端車型競争對手增多，護不住碗裏的。随着比亞迪、五菱、小鵬等品牌打出低價車型，哪吒汽車的老地盤被割據。再加上，長期的低價策略也提前透支了哪吒的降價空間，在 10 萬元以内細分市場未能保持優勢。
" 早期哪吒汽車實現銷量快速增長，一方面依靠主銷車型售價較低，另一方面在當時的新能源汽車市場，哪吒 V 所在的 A0 級市場與哪吒 U 所在的緊湊級 SUV 市場正處于高增長期。" 中國汽車流通協會專家顔景輝表示。
向上求量，又不得章法。2022 年，哪吒汽車有意推動品牌向上，車型逐步上探，哪吒 U、哪吒 S、哪吒 GT，分别定位在 10 萬元以上、15 萬元以上、20 萬元左右的價格區間。張勇希望借助新車型矩陣，逐步淡化低端品牌形象。
2023 年，面向中高端市場哪吒 S 和哪吒 GT，本想打個翻身仗，但是市場表現兩個字，" 敗北 "。缺少高端車型，導緻哪吒汽車也吃不到别人鍋裏的肉。
張勇此前曾說，" 如果 2025 年做不到 50 萬銷量，可能就會被淘汰。如果做到了，就能拿到這張資格賽的門票。所以我爲什麽說現在哪吒汽車還隻能算是活着，隻有達到年銷 50 萬輛的門檻，哪吒汽車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立足。"
當下的哪吒汽車，不僅離 50 萬輛相差甚遠，更爲最迫切的問題是，缺乏挑大梁的車型。
沒錢，但會自嗨
定位模糊，讓人記不住的哪吒汽車，在 " 研發新車型 " 遠水救不了近火的時候，隻能 " 走捷徑 "，試圖用流量換取銷量。
除了不會開車的周鴻祎來哪吒汽車指點造車外，他還在直播中點名批評哪吒汽車什麽都不明白，" 老是自嗨 "，并指揮張勇向小米學習，多學學雷軍。
所以，張勇積極在哪吒汽車内部掀起一場營銷變革，親自下場搞社媒營銷。但是，張勇，一個擅長和産品技術打交道的人，在努力學雷軍營銷之道的路上，頻繁 " 翻車 "。
比如，在哪吒汽車 2024 年春季發布會上，張勇表示，" 兩三年前，我們就提出了油電同價，我們率先提出這個概念，是先行者，你們都是小弟弟 "。被認爲傲慢。
又比如一句 " 都不創業了，都去幹企業家 IP 了 "，被解讀爲影射周鴻祎。周鴻祎反怼，" 張勇不要因爲哪吒 L 訂單量多了，就又開始飄了 "，又讓輿論炸了鍋。
越搞越不得章法。
市場跑得飛快，哪吒汽車在降速。今年 9 月，多家造車新勢力單月交付量創新高，哪吒汽車非但沒有跟上，銷量還同比減少 23.4%。
想要的獲客量也沒有拿到，銷量在争議中不斷下滑，陷入到了巨大挑戰之中的哪吒汽車，賬上的錢也是越發 " 囊中羞澀 "。
數據顯示，2021 年到 2023 年，哪吒汽車總計銷量不到 40 萬輛，累計虧損超過 183 億元，也就是說，哪吒汽車平均賣一輛車，就要虧超過 4 萬元。
在發不出工資的傳聞之後，哪吒汽車的員工收到了一份績效改革的通知。有網友嘲諷，" 沒見過發工資當天發送改方案的通知，而且通知還沒有完全通過，工資就先延緩發放。"
說白了，哪吒汽車明擺着是缺錢的。哪吒汽車要實現扭虧，難度不小。高管們在十周年坐着辦公室吃外賣的場景，也在說明，哪吒汽車賬上的錢确實不如半年前那般 " 有恃無恐 " 了。
财報顯示，2021~2023 年，哪吒汽車毛利率分别爲 -34.4%、-22.5%、-14.9%，雖然持續改善，但淨虧損額卻在不斷擴大，分别爲 48.4 億元、66.66 億元、68.67 億元。
截至 2023 年底，哪吒汽車賬上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僅爲 28.4 億元，較 2022 年末的 67.57 億元大幅減少，而哪吒汽車的借款餘額爲 57.6 億元，相比 2022 年底出現小幅增長。
今年 4 月末更是驟降至 4 億元。4 億元，讓張勇根本不敢睡一個安穩覺。銷量上不去，隻能在資本市場找錢。
2020 年 7 月，哪吒汽車對外宣稱，将啓動科創闆上市申報工作，并計劃在 2021 年完成上市。不過，當時科創闆強化了對企業 " 科技含量 " 的審查，導緻哪吒上市進程被迫拖延。2020 年沖擊科創闆失敗後，哪吒汽車先後四次傳出沖刺 IPO 的消息，至今一直無果。
直到 4 月，桐鄉市國有資本投資運營有限公司等三方與哪吒母公司合衆汽車簽約，計劃共同向合衆汽車提供總額不少于 50 億元人民币投資，暫時緩解哪吒汽車的現金流壓力。
今年 6 月，哪吒汽車在港股提交 IPO 申請，長達 4 年的上市之路有了一點實質性進展。但是，還有 2 個月左右，這份招股書就要失效了，未見新進展。等待上市 " 救命 " 的哪吒汽車，又被爆出拖欠工資的傳聞。
也有消息稱，由于哪吒 IPO 前要做财務流程，因此部分工資發放稍慢。不知是否爲挽尊之詞。
寫在最後：
當 " 發不出工資 " 傳聞出來之後，社交平台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老問題，" 下一個倒閉的會不會是哪吒汽車 "？
老鐵們對這個問題，并不意外。
據統計，2018-2023 年間，短短五年内，中國消失的新能源品牌已經超過了 400 家，包括威馬、高合、恒大等等品牌，市場向頭部聚攏，也加劇了激烈的競争。
前不久，長城汽車董事長魏建軍表示，目前的趨勢預示着未來可能還會有更多品牌面臨同樣的命運。相比于前幾年的 " 百花齊放 "，2024 年的主要任務是 " 擠上頭部 "。
擠上去，活，擠不上去，退出。就連剩下還在桌上的數十位，也無時不刻不再膽戰心驚。但是，剩下的玩家裏面或将不會有哪吒汽車。
因爲，留在牌桌上的兩個必要條件：特點鮮明的品牌标簽，強悍的産品力。哪吒汽車在過去十年裏，未能建立起差異化的品牌認知，也沒有頂梁柱車型，這是一個緻命的問題。
不過，對于如今的哪吒汽車來說，不破不立，或許不晚。
畢竟，這兩年哪吒汽車在海外市場取得了一定進展，對于挽救品牌于大廈将傾，是一個支撐。在招股書中，哪吒汽車表示，公司在 2023 年實現出口 1.7 萬輛，占公司 2023 年總銷量的 13.7%，貢獻了 12.0% 的銷售收入。
從布局上看，出口成爲哪吒汽車的抓手。接下來，就看哪吒有沒有刮骨療傷的勇氣。這個勇氣，張勇可以找上汽集團取取經。
要知道，上汽坐了整整 18 年之久的行業 " 頭把交椅 "，被比亞迪拿走，這種打擊和壓力是無法言喻的。可以說，上汽已經走到了 " 不破，不立 " 的時候。
破與立，對于上汽來說，就是一次刮骨療傷。不過，幸運的是，在轉型門口轉悠了幾年的上汽，在最近終于又撿回來了自己的精氣神。
上汽集團的新任總裁賈健旭在内部講話中，從集團人事、技術研發、體系布局、各品牌劃分都做了犀利且精準的規劃。他有句話是這樣說的，"2019 年到現在，我們最大的浪費是時間，不是錢。" 這句話，也适用于 2020 年開始品牌向上卻遲遲不得章法的哪吒。
賈健旭還有句話，" 要不發聲地幹，要悄悄地幹，要一鳴驚人地幹。不要說，隻幹。" 建議張勇可以拿着賈健旭的内部講話品讀一番，尋找一下解題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