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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技新知,作者丨苌樂,編輯丨伊頁
To B 業内一直有聲音說:中國 SaaS 跑不出來,有部分原因是産品做得不夠好。但字節旗下的飛書,用親身經曆告訴了市場,單單産品做得好,還遠遠不夠。
以産品體驗爲核心競争力的飛書,将用戶口碑做到了 " 滿分 ",但還是擺脫不了盈利困難。
尴尬局面之下,飛書準備 " 曲線救國 "。
一方面,在今年 2 月底默默改變了收費模式,提高了用戶和客戶的付費成本;另一方面,飛書正在有條不紊地籌備人馬轉向海外。
據有關媒體報道,此前加入的阿裏 Teambition 創始人齊俊元,已經開始負責飛書日本市場。對此,「科技新知」向官方求證,并未得到回應。
雖然靴子未落地,但從現實角度講,出海對于飛書來說,或許是個沒有其他選項的必答題。
轉向海外,飛書是否意味着要放棄中國市場?二次出海,飛書是否又能頂得住來自谷歌、微軟、Salesforce 的壓力?
爲愛發電,飛書最不缺的就是 " 死忠粉 "
好用。是業内對于飛書最高的評價。
從 C 到 B,飛書是 PLG 策略的典型代表,以用戶和客戶的産品體驗爲核心做到極緻,從而收獲了大批有着傳道士般熱枕的粉絲。
在官網上,有一個用戶投稿專欄,這裏面都是 " 自來水 " 爲飛書做推廣的日志,篇幅或短或長,但看得出都在用心安利。
《從一個 90 後員工的角度,談談我爲什麽喜歡飛書》《老師們是如何愛上飛書的?》《我的飛書之旅 - 誰說 "80" 後就是 " 落後 "》等等,光從标題就能感受到用戶們對于飛書滿滿的認可。
爲了進一步做好 PLG,飛書還開設了飛書研習社、飛行家交流社區等專欄,以便幫助用戶把飛書用得更好。
從 B 端企業客戶來看,飛書已經逐漸滲透到互聯網、新能源汽車、遊戲、文化傳媒等行業,與 " 先進企業,先用飛書 " 的口号相吻合。
飛書做産品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它試圖将工具與理念捆綁在一起。一句 " 先進企業,先用飛書 " 既滿足了老客戶的虛榮心,又勾起了潛在客戶的攀比欲。甚至讓人産生一種錯覺:如果某使用者覺得飛書不好用,那一定是他跟不上時代。
因此,飛書在創業大佬圈子裏也不缺鐵杆粉絲。其中不乏小米 CEO 雷軍、理想 CEO 李想、得到 CEO 脫不花等人,多次在公開場合爲其 " 站台 "。
例如去年的飛書未來無限大會上,李想這樣談起使用飛書的原因:" 我們研究了各種各樣先進組織,最後找到了一個離我們很近的公司——字節。"
在他看來,飛書其實是一個超級感知工具。跟其他辦公工具不同,飛書流轉的不僅是辦公流和信息流,更是通過有效共創的方式把認知和知識連接在一起。
小米 CEO 雷軍也曾公開表示:" 飛書在信息創建、分享,以及協同辦公方面,非常簡潔、高效,的确越用越順手。"
一款好産品,但不是好商品
在「科技新知」看來,除去業内常提的論調之外,飛書與企業微信、釘釘最大的不同,其實在于 " 沒有可複制的經驗 "。
此前,阿裏、騰訊都有 To B 的産品和經驗,而字節能給到飛書的,除了 " 字節是飛書最大客戶 " 這樣的背書之外,就隻剩下錢了。
也正因此,飛書一直被困在字節裏,成了一款不是好商品的好産品。
這一切還要從張一鳴說起。在他看來," 保證透明且快速的信息流動能力 " 決定公司的運行效率,因此這一點被他當作字節内部管理的重要指标。
在先後使用過 Skype、Slack、微信、釘釘等國内外的工具之後,張一鳴覺得始終達不到理想效果,于是決定自己開發一款協作工具,也就是後來的飛書。
被張一鳴賦予了 " 精神内核 " 的飛書,一直到現在都深受他的影響。錯過因疫情暴發在線辦公需求猛增這波熱度後,張一鳴在 2020 年底的 CEO 面對面中反思說,飛書因爲沒有更好地做足準備,因而錯失良機。
而這本質上源自張一鳴以及字節跳動的戰略選擇錯誤。
2019 年 3 月,據外媒《The Information》報道,字節跳動在新加坡成立了一家名爲 Lark Technologies 的子公司,計劃面向美國及其他海外市場推出企業辦公套件。
彼時,國内版 Lark 更名爲飛書,緊随其後上線,雖然說産品功能可以沿用海外版,但用戶的使用習慣、風格偏好等還是有差異。
先海外,再轉回國内。這一戰略選擇,屬實有些 " 繞路 "。更重要的是,飛書在客戶群體定位上,也出現了 " 搖擺 "。
起初,剛剛在國内上線的飛書,策略是面向互聯網中大型客戶收費。這意味着,飛書當時要做的,是尋找 " 第二個字節 "。
可就在這時疫情暴發,釘釘、企業微信以免費的優勢率先占領市場,飛書的收費 + 互聯網大客戶策略反而成了舍近求遠。
根據 Questmobile 統計數據顯示,截止 2022 年三季度末,國内月活用戶規模最高的在線辦公軟件是 2.2 億的釘釘,其次是 1.1 億的企業微信,而飛書的 840 萬距離破億還有一段距離。
飛書的節奏和既定策略自此被打亂,于是開始寄希望于華潤、三一重工等傳統大型企業。這種企業在付費能力上毋庸置疑,但卻在工作模式、協作需求上與互聯網公司有很大的不同。
最突出的是,這類客戶更加注重定制化服務,後續的交付、實施等環節十分繁重。爲此,飛書針對大企業設立了龐大的 CSM 團隊。這是一個類似于駐廠小組的角色,主要爲大客戶提供貼身服務。
這種 " 貼身肉搏 " 的戰術,給飛書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團隊的臃腫。于是,飛書團隊人數開始猛增,從 2000 人到 8000 人隻用了一年時間。同一時期對比之下,釘釘人數爲 1500 人左右,企業微信則隻有數百人規模。
高投入、低回報的戰術,使得飛書在盈利之路上愈走愈遠。2 月 16 日,在飛書内部全員會上,CEO 謝欣宣布,2022 年飛書的 ARR(年度經常性收入)達到了 1 億美元,較 2021 年增長了 2.7 倍。這是飛書自成立以來,首次披露核心業務指标。
謝欣表示,跨越 1 億美元 ARR,對 SaaS 産品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裏程碑。
但在很多 To B 業内人士看來,其一,這個指标的含金量并沒有那麽高,也并沒有那麽難達到;其二,單一的 ARR 北極星指标并不能代表什麽,還需要結合 NDR、LTC 和 NPS 等維度綜合評判。
就在 2 月底,飛書發布了新的收費标準,試圖通過變相收費來應對盈利問題。之前無論是中小企業還是個人,都可以免費使用飛書。
改版之後,以上兩類免費用戶的聊天記錄儲存時間從永久免費變成半年,飛書文檔存儲空間從 50G 減少爲 10G,妙記存儲空間變爲 2G。
要知道,作爲一款協作工具,聊天記錄和文檔儲存對于普通用戶來講是剛需,而對于企業來講則是剛需中的剛需,數據無法沉澱将極大影響後續的協作。因此改版後的飛書仍然有基礎免費版,但更像是閹割逼氪的 " 體驗版 "。
最後一搏,出海?
此前,有媒體爆出飛書去年末的一份紀要,在管理層内部會議上,大家讨論的重點是将業務重心轉移至海外,原因便是國内業務短時間内無法實現盈利。
到目前爲止,飛書雖沒有給出正面回應,但卻已經在出海上有所動作。
一個明顯的傳統套路,就是招兵買馬。今年 1 月,齊俊元正式加入飛書,向飛書 CEO 謝欣彙報。
這位業内大佬原來是阿裏雲盤負責人、協作平台 Teambition 創始人,但當時職責範圍暫未确定。3 月 9 日,有媒體報道稱,齊俊元已經開始負責飛書的日本市場。對此,飛書回應消息失實。
縱然官方對于出海一事明面上還未塵埃落定,但從現實角度講,這對于飛書來說,已然是不得已而爲之。
一方面,國内市場逐漸飽和,且最強勁的競争對手正在不斷進化。謝欣曾坦言,To B 廠商并不是不關心産品體驗,而是沒有機會、沒有條件去關心。之前重管理、輕協作的釘釘,也正在開始向用戶産品體驗發力。
就在不久前,釘釘全資收購我來 wolai,後者以産品體驗佳深受用戶好評。此次收購,釘釘爲的就是提升用戶體驗和智能化産品實踐。
而一直以産品體驗,尤其是文檔協作體驗著稱的飛書,在這個市場中的競争力将不再獨步。
另一方面,相比于國内,國外的客戶價值敏感度更高,價格敏感度更低,像飛書這類産品體驗比較好的 SaaS,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但飛書出海,能一帆風順嗎?
Lark 在國際市場的挑戰主要是本土化。海外各個國家的信息安全法規都不太一樣,這就需要 Lark 做好充分的調研,并在産品層面做出相應改善,尤其是在對信息安全頗爲在意的歐洲地區,其條款比國内更爲複雜。
另外一部分很大的挑戰則是來自國外巨頭。其實像谷歌、微軟、Salseforce 等,在協同辦公領域早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谷歌挖微軟牆腳來整合 Gmail、Google Docs、Google Drive 等一系列辦公産品;微軟接入 ChatGPT、Salseforce 重金收購 Slack。哪一個拎出來,都比 Lark 看起來更來勢洶洶。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飛書第一次出海。2022 年,飛書海外版 Lark 就明确了加快海外商業化進度,并定下了五年内全球做到 60 億元的營收目标。目前沒有再多相關消息放出,顯然這一目标早已 " 隐入塵煙 "。
或許現在斷定飛書未來能否成功,還有些爲時過早,那麽隻能對這趟出海之旅緻以專業的敬意。
參考資料:
《飛書後來者 " 難 " 居上:商業化 4 年 字節 To B 挑頭業務欲回歸海外 " 開花 "?》,每日經濟新聞
《2022 年,飛書們困于商業化》,價值研究所
《狂飙 1000 天後,飛書陷入兩難》,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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