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習翔宇
編輯丨蘇建勳 邱曉芬
2023 年 12 月，九陽股份宣布以 1.26 億元現金，收購深圳甲殼蟲智能有限公司（下稱 " 甲殼蟲 "）68.45% 的股權，使其成爲控股子公司。
" 甲殼蟲 " 團隊與小米生态鏈密不可分——有知情人士告訴 36 氪，" 甲殼蟲 " 公司的前身，其實是小米生态鏈公司綠米聯創在内部孵化的掃地機器人項目。在競标小米掃地機器人項目失敗後，團隊成員随即出走，成立 " 甲殼蟲 "。
" 甲殼蟲 " 成立的 2021 年初，剛好撞上了掃地機器人的投資風口。一年時間内，這家公司已經完成了兩輪累計過億的融資。
隻是，掃地機器人的市場環境很快惡化。掃地機器人行業火了沒幾年，很快進入殘酷淘汰賽，時間窗口期已關閉。自 2021 年開始，掃地機器人銷量大幅下降，行業集中度進一步提升，整體呈現頭部品牌擠占小品牌、白牌市場的情況。根據奧維雲網數據，2022 年掃地機器人行業，銷售額前五的品牌吃掉了九成以上的蛋糕。
" 甲殼蟲 " 在行業泡沫最大時入場，兩年時間裏沒能造出爆款産品，自然也沒有獲得下一輪融資。而如今，" 甲殼蟲 " 被廚電小巨頭 " 美蘇九 " 之一的九陽收購，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筆各取所需的交易—— " 甲殼蟲 " 需要小家電巨頭積累已久的供應鏈和銷售渠道支持，而九陽則依靠 " 甲殼蟲 " 在掃地機領域的 know-how，用錢買時間，入局掃地機器人淘汰賽。
隻是，九陽還有希望借助 " 甲殼蟲 "，在掃地機這一殘酷的競争中尋找一席之地嗎？
賣不動的掃地機，" 甲殼蟲 " 賣身
九陽斥巨資進入的掃地機器人領域，是一個曆經厮殺的成熟賽道。
2017 年，國内掃地機器人銷量出貨量已達 422 萬台，增長達到頂峰；到 2019 年，趕上「機器人」風口和疫情引發的家庭清潔品類增長潮，國産掃地機迎來一輪投資熱。
彼時，伴随着掃地機器人行業頭部公司科沃斯、石頭科技相繼上市，國産掃地機賽道熱得發燙。反映到二級市場上，2021 年，兩家公司的股價達到巅峰——科沃斯的股價從 17 元漲到最高 252 元，石頭科技股價從 165 元漲到 726 元，兩家公司雙雙被股民稱爲 " 掃地茅 "。
天眼查數據顯示，從 2017 年至 2020 年，每年都有将近 300 家掃地機器人公司注冊成立。甲殼蟲智能就是在熱潮中成立的公司之一，其高管大多來自米鏈智能家居公司綠米聯創。36 氪曾報道，甲殼蟲智能 CEO 鄭權曾任綠米聯創副總裁，CTO 鍾智淵則曾任綠米聯創首席工程師。
線下家電賣場裏的掃地機器人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2021 年底，" 甲殼蟲 " 的首款産品—— XWOW 曉舞全自動洗地機器人（下稱 " 曉舞洗地機器人 "）上市，主打賣點是實時洗拖布，在機身搭載了污水盒，支持邊拖邊洗拖布。在一開始，" 曉舞洗地機器人 " 銷量算不錯。根據官方信息，2022 年的 "618" 期間，這一産品的全渠道銷售額達到 1600 萬元，折算成銷量大概爲 4300 台。
隻是，" 曉舞洗地機器人 " 很快 " 過氣 "，銷量下降得太快。36 氪發現，過去的 2023 年，" 曉舞洗地機器人 " 在天貓的銷量僅爲 400+ 台，價格從發布之初的 5999 元，一路下跌至如今的 3999 元。粗略計算，" 曉舞洗地機器人 " 的天貓年銷售額隻有不到 200 萬元。
增長放緩在九陽股份的公告中也得到證實。公告提示，2022 年 " 甲殼蟲 " 的營收爲 4435 萬元，換算下來，月均爲 370 萬元——作爲對比，" 甲殼蟲 "2023 年前三個月的營收爲 268 萬元，月均 90 萬元，降幅達到 76%。堪稱斷崖式下降。
" 曉舞洗地機器人 " 銷量下滑或許不難理解，賣點無法支撐其在卷之又卷的掃地機市場上進行差異化競争。
曉舞洗地機器人 圖片來源：甲殼蟲智能官網
從掃地效果來看，自媒體 " 知電實驗室 " 評測發現，" 曉舞洗地機器人 " 的掃地效果在 23 款主流掃地機器人中排名倒數第一。
在拖地效果上，" 曉舞洗地機器人 " 隻是好于一般的掃地機器人，相較手持式洗地機在硬件上存在差距。" 曉舞洗地機器人 " 的拖布轉速爲 90 轉 / 分鍾，而手持式洗地機的拖布轉速在 500 轉 / 分鍾左右。兩者在水箱容量和吸力上的差距更大。
" 甲殼蟲 " 找到的技術創新：使用履帶式拖布，給機身加上污水盒，讓掃地機器人實時洗拖布。從銷量上來看，這些創新點對消費者不構成持久吸引力。
創新瓶頸，不僅僅是 " 甲殼蟲 " 一家面臨的困境，而是整個行業的問題。回顧掃地機器人行業，過往曾經有過兩次技術突破：
第一次是激光導航。在 2016 年，石頭科技曾經推出首款搭載激光雷達和 SLAM 定位算法的掃地機器人，實現了室内導航、自主規劃路線，取代了此前隻能 " 盲掃 " 的産品；
另一次是 " 掃拖一體 "。2019 年，雲鲸首次推出配備旋轉拖布的掃地機器人，之後憑借 " 掃拖一體 " 的賣點，成爲掃地機器人頭部品牌。
隻是，這些技術創新早已變成行業标配，掃地機器人已經幾年沒有較大的技術突破。目前，天貓熱銷榜前 20 款掃地機器人，全部具有拖地功能，并且絕大部分都配備了智能導航。
除了創新瓶頸的問題，掃地機器人還有很多老問題無法解決，比如掃不幹淨牆角、越不過小台階、容易纏繞頭發或數據線、規劃打掃路線有時出錯等等。一位掃地機器人公司 CEO 曾對 36 氪吐槽，掃地機器人其實是家用機器人的過渡形态，還不算真正的智能——比如在用掃地機器人之前，人類還要收拾好地面，使用之後，還要幫它清洗水箱、抹布和基站。看似智能，更像是買了個 " 大爺 "。
這些問題疊加在一起，結果是掃地機器人銷量連番下降。根據奧維雲網數據，2021 年掃地機器人銷量同比下降 11%，2022 年銷量下降 24%，在今年前 11 個月，掃地機器人銷量 423 萬台，跌回 2017 年的水平。
掃地機器人賣不動，" 甲殼蟲 " 賣身也并不意外。
九陽入局掃地機戰場
并購的另一方，九陽股份這兩年也面臨營收下降的問題。财報顯示，2022 年，九陽股份營收 102 億元，同比下降 4%，淨利潤 5 億元，同比下降 29%。
營收下降的原因在于，九陽股份的主營業務廚房小家電需求出現下滑。九陽股份 2022 年報顯示，食品加工機收入同比下滑 8% 至 33 億元， 炊具收入同比下滑 16% 至 6 億元。
九陽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爲了增加營收，九陽也在開拓新的家電品類，尋找第二增長曲線，尋求 " 走出廚房，進入客廳。"
九陽這幾年動作頻頻—— 2018 年，九陽收購了美國清潔電器品牌 Shark 中國 51% 股權，進入清潔家電業務；2021 年，九陽又入股小米生态鏈企業樂秀科技，進入個護家電領域；同年，九陽幹脆自己成立了清潔電器部門，與 Shark 一同研發了洗地機産品，定位中端清潔家電市場。
在百億掃地機器人賽道，九陽還不算親自入場。僅旗下品牌 Shark 有兩款掃地機器人在售，天貓銷量分别是 100+ 和 50+。相較于同樣是傳統家電巨頭的美的、海爾，爆款産品上萬台的天貓銷量，可以忽略不計。
從銷量來看，九陽在清潔電器領域的營收還相當有限。九陽股份的年報中沒有單列出清潔電器收入，但 2022 年報顯示，食品加工機系列等廚房家電貢獻了絕大部分營收，其他産品一共隻貢獻了 2% 營收占比。
這也解釋了九陽并購 " 甲殼蟲 " 的原因。公告裏解釋本次交易的目的是，爲了幫助九陽 " 加快深入國内家居清潔電器市場，尤其是家庭智能服務機器人等細分領域的探索與發展。"
事實上，這兩家公司此前已經有合作基礎。根據九陽股份公告，雙方有着項目合作、模具定做等往來業務。
九陽闖入的掃地機器人行業，目前是一個寡頭齊聚的賽道。
根據奧維雲網數據，2023 年前 11 個月，銷售額前 5 的大品牌掃地機市占率達到 93%，分别是科沃斯、石頭、小米、雲鲸和追覓。傳統家電巨頭中，隻有美的、海爾出現在掃地機器人暢銷榜上，美的排名第 6，市占率爲 2.6%；海爾排名第 8，市占率隻有 0.6%。
很難說九陽相比美的、海爾，在掃地機器人領域更具有技術優勢。同樣是傳統家電企業，美的、海爾都沒能進入掃地機器人頭部品牌行列，而且這兩家公司的營收規模和研發投入遠超九陽。根據 2022 年報，美的、海爾和九陽的研發投入分别是 126.2 億元、102.4 億元和 3.9 億元。
掃地機器人又是傳統家電巨頭必須要進入的賽道。這不僅是年銷售額百億元的大單品，也是目前智能化水平最高的家電之一。通過掃地機器人積累起來的物聯網、激光導航等技術，可以應用在更具想象力的全屋智能場景中。
隻是，今年才進入掃地機器人賽道的九陽，如果沒有更新的技術突破，很難在卷到極緻的市場中獲得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