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劉星志
編輯 | 王靖
微軟與 OpenAI 的宮鬥大戲發生的同時，英偉達遠超預期的業績又給 AI 行業添了一把火。
北京時間 11 月 22 日淩晨，英偉達公布了其 2024 财年第三财季（截至 2023 年 10 月 29 日）業績。該季度英偉達營收 181.2 億美元，同比增長 206%，遠超分析師預期的 160.9 億美元，其中數據中心業務收入 145.1 億美元，占比首次超過 80%。
英偉達業績遠超預期，本身也在華爾街的預期之内——該公司業績在此前 20 個季度裏有 19 個季度業績超預期，而剛剛過去的季度裏，微軟、谷歌等巨頭加大了投資力度，AI 行業對芯片的需求并沒有放緩的迹象。
" 每個人都期待着好消息，每個人都期待着業績超預期，股價上漲。"Synovus Trust Co. 高級投資組合經理 Dan Morgan 表示。
ChatGPT 引爆 AI 行情後，微軟與英偉達幾乎瓜分了二級市場全部紅利，前者股價年内累計上漲 57%，後者漲幅則高達 245%，跻身标普 500 指數權重第五。
股價暴漲的同時，公司業績的容錯率也在降低，一切影響盈利預期的負面信息，對投資者信心的擾動都可能會被無限放大。" 現在這是一場預期遊戲。"50 Park Investments 首席執行官 Adam Sarhan 表示。
" 算力荒 " 之下，高性能 GPU 目前仍供不應求，短期内英偉達更擔心的并非需求，而是産能。目前，英偉達産能主要受制于其中國台灣合作夥伴台積電，後者 CoWoS 先進封裝的産能，決定了英偉達 H100 等高性能 GPU 的出貨量。
此外，Meta、谷歌等英偉達大客戶紛紛宣布自研芯片計劃，本輪 AI 浪潮的始作俑者微軟，上周剛剛推出了兩款定制芯片。盡管微軟稱暫不打算對外出售這些芯片，但長期來看，人人都想成爲下一個英偉達，激烈的競争不可避免。
最大的不确定性來自地緣政治。上個月，美國政府再次收緊高性能 GPU 出口，英偉達中國市場前景再度撲朔迷離。
黃仁勳
黃仁勳可以靠訂單号令供應鏈，也可以靠 " 黃氏定律 " 在研發競争中一騎絕塵，但對地緣政治這一不可控且難以預期的外部因素，他有些束手無策。
英偉達 CFO 科萊特 · 克雷斯 ( Colette Kress ) 表示：" 我們預計 2024 财年第四季度我們對這些目的地（中國、中東等）的銷售額将大幅下降，但我們相信其他地區的強勁增長将足以抵消這一下降。"
和二季度一樣，英偉達三季度業績再次跑赢華爾街預期。
今年 5 月，英偉達預計二季度營收 110 億美元，高于華爾街預期，而到了 8 月份，二季度業績公布，英偉達錄得 135.7 億美元營收，超越三個月前的預期。
而到了三季度，這一數字又猛增至 181.2 億美元，同比增幅超過 200%，再度跑赢華爾街預期。
而鑒于人工智能浪潮方興未艾，從微軟到亞馬遜等巨頭仍在加大投入，海内外各大公司仍在持續推出生成式 AI 相關産品。英偉達 CEO 黃仁勳表示，強勁的增長反映出計算新時代的增長以及生成式 AI 系統的激增。
從具體業務來看，三季度，數據中心業務和遊戲業務仍舊是英偉達的業績支柱，兩項業務營收共 173.7 億美元，占總營收比重達 95.86%。
其中，與 AI 高度相關的數據中心業務營收達到 145.1 億美元，同比增長 275%，占總營收比例首次突破 80%。數據中心業務光環之下，錄得 28.6 億美元營收，同比增幅達 80% 的遊戲部門都顯得不值一提。
三季度業績高速增長之下，英偉達給出了強勁的收入前景。英偉達表示，今年四季度公司銷售額約爲 200 億美元，高于預期的約 180 億美元。
黃仁勳當然有理由樂觀。
如果說去年底 ChatGPT 的橫空出世引爆了科技巨頭 AI 戰争的火藥桶，那麽早早布局 AI 芯片的英偉達毫無疑問是這場戰争的頭号 " 軍火商 "。據市場調研機構 Jon Peddie Research 的估計，目前英偉達的 GPU 出貨量占整個市場的 87%，AMD 占 10%，英特爾則僅有 3%。
可以說，英偉達幾乎壟斷了目前的高性能 GPU 市場，也吃下了這塊市場幾乎全部的利潤。三季度，英偉達利潤達到 92 億美元，是去年同期 6.8 億美元利潤的 13.5 倍，公司毛利率也高達 75%。
黃仁勳曾說 " 買越多的 GPU，省得越多。" 但在 AI 芯片供不應求的當下，這個說法已經過時。微軟、亞馬遜等巨頭買得越多，英偉達就賺得越多，因此，自主研發成爲大公司的最佳選擇。
動作最快的當屬微軟。
上周，微軟在其年度開發者大會上公開了自主研發的 AI 圖像處理裝置（GPU）MAIA 100 和高性能計算作業用中央處理器（CPU）COBALT 100。
周末，在 Open AI 董事會對其前 CEO 阿爾特曼的 " 逼宮 " 行動後，微軟 CEO 納德拉高調宣布将其納入麾下，并給 Open AI 離職員工 " 每人 "1000 萬美元的簽約獎金。
一手挖人，一手造芯，微軟頗有踢走英偉達，獨占 AI 紅利的架勢。但短期内，微軟的野心很難實現。分析師認爲，英偉達的産品具備 " 競争護城河 "。
從産品參數上看，微軟的 MAIA100 和 AMD 産品相比仍有差距，更不用說英偉達。微軟表示自研芯片 " 暫不打算對外銷售 "，黃仁勳也現身開發者大會現場，暗示兩家公司目前依舊合作緊密。
如果黃仁勳有自己的 OKR，那麽排在第一的事項一定是産能。
在 2020 年的 GTC China 計算大會上，英偉達首席科學家 Bill Dally 引用媒體提出的 " 黃氏定律 "：AI 芯片的推理能力每一年應該翻一倍。
這一定律體現了黃仁勳和英偉達想要執掌半導體行業話語權的野心，而從近幾年英偉達走勢來看，" 黃氏定律 " 正一步步成爲現實。
11 月 13 日，英偉達發布了新旗艦 GPU —— H200，官方數據顯示，H200 的内存和帶寬較 H100 分别提升了 76% 和 41%。該款産品預計将于明年二季度開始交付。
這隻是目前熱銷的 H100 的過渡産品，明年 3 月，英偉達将發布下一代 GPU 産品 B100，預計性能會大幅超過 H100，甩開與大多數競争對手的距離。
一方面，英偉達正快速叠代新品，另一方面，目前英偉達手頭訂單仍未完全消化。截至今年 7 月底，英偉達賬上有 38.1 億美元的預付供應和産能協議，10 月底，這一數字爲 36.7 億美元。
AI 崛起與兩年前的新能源浪潮如出一轍。2021 年前後，锂礦市場對新能源爆發毫無準備，電池級锂礦供應嚴重不足，原材料價格飛漲，也限制了車企的産能。
英偉達也面臨類似的問題，下遊芯片制造廠商對 AI 浪潮的火熱估計不足，限制了英偉達的産能。今年二季度業績會上，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仍對 AI 的火熱持懷疑态度，受英偉達訂單的催促，台積電隻能大幅擴産。
在英偉達追單之下，台積電計劃将明年的 CoWoS 産能提高到 3.5 萬片 / 月，同比增長 120%。但目前看，英偉達高性能 GPU 依舊供不應求，H100 訂單已經排到 2024 年。
從股價表現來看，今年 8 月以來，英偉達與台積電走勢基本一緻，體現出兩家公司的休戚與共。從目前态勢上看，直到台積電等制造廠商補足産能之前，英偉達業績都将維持蓬勃漲勢。
二季度超預期财報公布後，英偉達盤後股價大漲 3.17%，市值突破 1.2 萬億美元。然而三季度，同樣是業績超預期，四季度指引也十分強勁，但英偉達股價盤後跌幅曾超 6%，後一度小幅轉漲，此後重回跌勢，盤後跌超 1%。
目前，英偉達坐擁 1.23 萬億美元市值，一躍成爲标普 500 權重第五的公司，跻身美股風向标行列。目前，英偉達的投資邏輯已經脫離基本面，估值很大程度上靠 "AI 信仰 " 加持。
投資者并非第一次面對新興行業和行業頭部公司，但英偉達仍然令他們糾結——不可控且難以預知的地緣政治迷霧正慢慢籠罩這顆冉冉升起的美股新貴。
在财報業績會開場不久，英偉達高管便提到了出口管制問題：" 在過去幾個季度中國等市場占數據中心業務收入的 20% — 25%，如果剛才提到的出口管制新條例馬上生效，那麽我們預計四季度在這些市場我們的銷售額将有大幅下降。"
盡管管理層認爲這部分下降将被強勁曾铮所抵消，但他們同時認爲，如果想在長期保持競争力，就必須在中國等市場有 " 更進一步的發展 "。
而在随後的問答環節中，第一個提問的美銀也将矛頭指向中國市場：" 你們期待中國市場在 2024 财年第四季度做出怎樣的貢獻？特别是在生成式 AI 方面，你們認爲這一市場會有怎樣的發展軌迹？"
管理層的回答态度相對悲觀。" 出口管制毫無疑問将對我們的中國業務産生負面影響，" 高管表示，" 即使從長遠看，我們也沒有此方面很好的可見度 ...... 現在去做具體預測還爲時過早，可見度比較差。"
随着 AI 在中美科技競争中地位上升，地緣政治摩擦正逐漸對英偉達的中長期業績和競争态勢造成擾動，這一擾動不可控，且不可預見。
去年的出口禁令後，英偉達推出基于 A100 和 H100 的 " 中國特供版 "A800 和 H800 芯片，以繞開禁令。今年 10 月，禁令再次加碼，且提前生效，據環球網報道，這一禁令或将對英偉達 50 億美元訂單造成影響。
嚴苛的禁令甚至延伸到了遊戲業務。近日，英偉達中國官網低調下架了 4090 顯卡，一些研究機構會将該顯卡用于訓練深度學習模型。
目前，在主流電商平台上，該産品較禁令前有不小幅度的漲幅。" 賣一張少一張。" 一位顯卡經銷商向盒飯财經表示。
面對禁令，國内大廠一面緊急囤貨，一面加快國産替代。騰訊稱 " 集團儲備了大量的 A800 和 H800 芯片，足夠支持好幾套 AI 大模型的訓練 "。本月初，百度則被爆采購了 1600 顆華爲昇騰 910B AI 芯片。
受華爲新機等因素影響，今年 9 月，華爾街下調了蘋果 iPhone15 系列出貨量，顯然，英偉達不願意成爲下一個蘋果。今年早些時候，英偉達首席财務官科莉特•克雷斯就表示，從長遠來看，禁止向中國銷售人工智能芯片将導緻美國芯片行業永久失去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