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想看的 " 惡女 " 從來不是作惡工具人,而是在一念之間做選擇的鮮活靈魂。"
周也又演 " 惡女 " 了,但這次有點不一樣,她緻力于 " 改邪歸正 "。
《爲有暗香來》中,周也飾演的華淺重生歸來,上一世她是純 " 惡女 ",執着于不愛自己的仲夜闌,處心積慮地算計别人,最終導緻自己家破人亡。重生的這一世,她下定決心 " 做個好人 ",回到與丈夫的大婚之夜曆經生死大徹大悟的她,不僅自己改邪歸正,也讓自己的家人不要誤入歧途,并且一直試圖撮合仲夜闌與牧遙這一對有情人。
如果爲今年的劇集角色做總結," 惡女 " 的關注度一定是不能被忽視的,但她們本身又各有不同,有華淺這種惡女本色但想要改邪歸正的;有《好事成雙》裏江喜這樣有着世俗意義上負面身份的;有《雲之羽》上官淺那種看起來工于心計且不爲愛所動的異類;還有《蓮花樓》角麗谯這種真正意義上的 " 慕強瘋批 " 迷人反;也有像《長月燼明》天歡一樣因爲原生環境而造成的一意孤行的惡。
如今的劇集中,這類角色形象越來越立體,她們的故事裏也不是單一的作惡,而是更多地展現她們做出選擇的前因後果,探索她們之所以作惡的心路曆程。
重生之前的華淺就是以往小說或者劇集中典型的女性配角,爲了自己所追求的利益,不惜去摧毀另一個人的人生,并且理由簡單到不可置信,卻能夠造成嚴重的後果。劇集中也展現了她上一世的做法,僅僅爲了想要讓仲夜闌與牧遙少接觸,就央求自己的父親對牧遙的家庭下手。雖然罪魁禍首是她的父親,但是一直出謀劃策的她也是幕後黑手之一。
這部劇集主要展現的是當典型惡毒配角成爲了女主角之後改邪歸正的生活,觀衆也以她的視角來看壞人想要成爲一個好人,所需要經曆的各種 " 曆練 "。最爲典型的就是曾經做過的壞事不可磨滅,要用很多很多的好事來彌補。而且已經給别人留下了刻闆印象,想要再去讓别人相信,建立新的認識十分困難。所以這部劇的核心是 " 惡女 " 的自我認知變化。
而在《好事成雙》裏,江喜如果從世俗意義上來講,就是破壞家庭的那個 " 惡人 ",但是劇集并沒有濃墨重彩于她 " 惡 " 的那部分,而是展現她爲什麽做出這樣的選擇,原生家庭重男輕女,媽媽和弟弟都需要她養,這種時候遇上了能力出衆又對她示愛的衛明,就此沉淪下去。但她也在意識到衛明的虛僞之後倒戈向林雙,并最終成爲了林雙的一生摯友。
《雲之羽》的上官淺是另一種情形,她對外的形象是嬌弱可人的,實際上卻是步步爲營的殺手,并且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來爲自己争取利益,爲了利益她可以和任何人成爲朋友,也成爲敵人。在這部以愛爲底色的劇集中,最終沒有 " 爲愛所困 " 的她成爲了少有的異類,但就她自己的經曆來說,她最終的選擇是能夠自洽的選擇。
《蓮花樓》角麗谯是相對來說會讓觀衆會心一笑的 " 惡女 ",她美豔且瘋狂,一方面背負國仇野心勃勃,一方面愛笛飛聲愛得熱烈。她有點像性轉版的 " 霸道總裁 ",追求一種 " 強制愛 ",也因此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最終還是死在了所愛之人手裏。比起她本身的惡,更有一種悲劇意味。
今年最爲出圈的 " 惡女 " 就是《長月燼明》裏陳都靈飾演的葉冰裳和天歡," 葉冰裳 " 曾經不是所謂的惡毒配角,更像是 " 小白花 ",隻是在原生家庭不斷的厚此薄彼,和愛人對于現實情況無能爲力時,她想要爲自己去争取利益,用了不好的方法之後,成爲了大家公認的 " 惡女 "。" 天歡 " 則更爲極端化一點,主打的就是平等地 " 創 " 任何人,得不到就毀掉。
這些角色各有各的 " 惡 ",形象上開始多元。同時展現了她們之所以 " 惡 " 的原因,或許環境對于人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她們不是作惡的工具人,有着立體的形象。有人讨厭她們的 " 惡 ",也有觀衆關注到了她們性格上的魅力之處,愛與恨的糾結,對這類角色的關注也持續走高。
善「惡」相生
不得不說,觀衆對各類角色的包容度越來越高了。首先從社會風向上來說,對女性各種形象的接受程度呈包容的趨勢,在角色創作上,注重差異化表達,從人設本身進行了層次的豐富。
曾經工具人型 " 惡女 " 角色盛行,當時推崇 " 賢妻良母 " 的女性形象,劇集也緻力于去塑造此類型角色,并由此衍生出不懂道理甚至破壞家庭的女性惡毒配角,這種 " 作惡 " 是毫無理由的,是規訓于刻闆印象的 " 惡 "。
随着女性意識逐漸覺醒,劇集裏又開始湧現衆多 " 大女主 " 角色,但是大多數仍然束縛在 " 雌競 " 的環境中,這時期出現的女性配角," 惡 " 的來去都圍繞着愛情展開,常常給觀衆以突然 " 黑化 " 之感。
《三十而已》裏的林有有就像是爲顧佳設置的 " 專屬障礙 ",她的出現與其說是爲許幻山而來,不如說是爲顧佳而來,成爲她在升級打怪路上的 " 大怪 "。這樣的人物更像是服務女主的工具人。但是江喜在同樣的位置之上,有解釋得通的前因,有與林雙心心相印的後果,所以像她這樣的 " 小狐狸 " 是并不讓人生厭的。
當下的社會風向是女性盡量不要走入 " 雌競 " 陷阱,并且鼓勵女性顯露欲望與野心,可以不壓抑情緒适時 " 發瘋 ",所以如今的這類角色,在基本邏輯上還是不會完全跳出愛情故事,但是她們所在乎的不再隻是愛情,更多傾向于不束縛在性别概念上的 " 利益紛争 ",比如成爲唯一的、絕對的 " 強者 " 等等。而由于 " 利益紛争 " 所做出的行爲,不觸碰到道德底線的部分,适時的 " 發瘋 " 還會讓這個角色更加 " 生動 "。
角姐所追求的就是絕對的強,雖然對笛飛聲是戀愛腦,但是慕強的本質讓她一直沒有放棄搞事業,釋放自己的征服欲。她是徹頭徹尾的反派,不過當她發瘋說想要把笛飛聲和李相夷都娶進來,還是能讓觀衆會心一笑。
其次,劇集本身也越來越去試圖探索新的方向,不僅去展現她們的 " 惡 ",也去探索之所以 " 惡 " 的根源。就像是從來不相信愛的上官淺,即使她嘗到了愛的滋味,在不敢确定自己和對方都爲愛所動的情況下,依然會堅持自己本來的做法。還有 " 葉冰裳 " 和 " 天歡 ",她們之所以爲 " 惡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基于情感交流的 " 不平等 " 與 " 背叛 ",讓她們認爲作惡是能夠最好最快解決問題的途徑。
就劇集探索的更深層次來說,現在的劇集不僅僅是展現惡因,還會探讨 " 惡 " 也是可以被改變的,并由此表達善惡觀在不同視角對不同人的影響。
比如《爲有暗香來》裏華淺試圖從惡向善,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經曆誤解,也不斷再度遭受傷害,也正因爲這樣的經曆,讓她了解到作惡者與被害者之間對善惡不同的認知,思索人爲什麽要本就向善。
作爲觀衆能夠欣喜地看到,創作者們在試圖對此進行更深層次的辯證探讨,所謂惡人,不再非黑即白,她們的惡是由于方方面面的因素所導緻的。而想要做回善人,也必然要付出代價。善與惡相生,或許隻在選擇的一念之間。
改變是令人欣喜的,但同樣有遺憾與不足。遺憾的是拉踩感仍然明顯。一個 " 惡女 " 角色的由惡向善,總要以另一個原本 " 小白花 " 角色由善向惡的轉變爲代價。不管是《長月燼明》裏,惡女 " 葉夕霧 " 被黎蘇蘇替換,反倒催化了葉冰裳成爲 " 惡女 ",還是《爲有暗香來》裏,華淺 " 半路 " 轉變所造成的前後言行不一,讓牧遙也開始不擇手段地複仇,所謂對照型角色,即使身份對換,也不意味着一定就要對立。因而創作這類人物時真正自洽的角色還需要精心打磨。
「惡」外有留白
這類角色天然帶有負面 " 濾鏡 ",站在演員的角度來說,想要诠釋好這類角色并不容易,需要對角色進行更深層次的分析,捋順角色 " 善與惡 " 的轉變邏輯。
首先就是外在的狀态塑造,觀衆之所以覺得這類角色帶感就是因爲其中的 " 反差感 " 非常吸引人。當前一秒在人前還是笑臉迎人的模樣,後一秒在人後就面無表情甚至展露城府,這樣的人物令人覺得神秘,想要去探索,要求演員能展現出反差形象。
真正讓人信服的 " 惡 " 又不僅停留在表面的狀态改變,《至尊紅顔》裏徐盈盈一身粉衣,看似柔弱的模樣但卻殘害曾經同行好友;《小魚兒與花無缺》裏的江玉燕更是楚楚可憐,卻能殺得隻剩劇名。這兩個人物的惡在于手段殘忍,但是在作惡的時候卻完全沒有強調 " 白切黑 " 的狀态改變,不是僞裝成受害者,就是笑容滿面,讓人根本看不出來其實她們才是作惡者。
想要演繹出精準的 " 惡 ",就要有超強的信念感,對于角色來說,從作惡者僞裝成受害者,是一重僞裝,那麽對于演員來說,演繹這種僞裝而成的受害者,就是雙重僞裝。其實是非常有難度的,既要代入到作惡者的心态,又要代入到受害者的心态将一切實現自洽,相信角色是最關鍵。
相信角色、進入角色,就要對角色有着無比的了解,并且能夠捋順邏輯。真正有趣能讓觀衆念念不忘的 " 惡女 " 一定不是工具人,她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就像江玉燕一爲複仇家庭對她的厚此薄彼,二爲得到花無缺,所處的環境塑造了她,又讓她生出了愛與恨,站在她的角度,她是不覺得自己在作惡的。一旦邏輯順了,觀衆自然也會相信。
其中最帶感的就是 " 天真之惡 "。" 惡女 " 被稱爲周也在 95 一代的 " 統治區 ",《少年的你》裏的魏萊就是所謂 " 天真之惡 ",從小順遂的家庭環境讓她天然地把自己當作上位者、核心者,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要像小孩子玩弄小蟲子一樣把它毀掉。在這種認知之内,她也不覺得自己做的任何事情是有錯的,她越天真,越肆無忌憚,越能凸顯出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對比。而周也将這種天真與殘忍都展示了出來,魏萊的越甜美地露出酒窩,越讓人恐懼。
然而觀衆并不隻是追求所謂 " 帶感 ",更是要從這類角色體味善惡是如何被塑造,又是如何被改變的。就像是《爲有暗香來》裏華淺兩世爲人不同的選擇與同樣的的困局,本質上也會是現實生活中每一個人可能會遇到的有關善惡的選擇與困局。
所以對于演員來說,理解人物,爲其設定好前因與成長過程,以及導緻的結果,讓人物能夠立住,本身又能自洽,是非常重要的。觀衆想要看到的是演員細細地體會與描摹。
結語
有愛才會催生出恨,有惡則能夠凸顯出善,觀衆想要看到的 " 惡女 " 角色從來不是作惡的工具人,而是遊走在一念之間的鮮活靈魂。展現出她們對于善惡的認知,诠釋不同的真實的人性,帶給觀衆更爲深刻的精神體驗。
圖片來源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