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202 年 12 月,劉邦消滅項羽之後,在諸侯的擁護下登基稱帝,接着在洛陽安定下來,看樣子有長期在洛陽定都的打算。
這一天,有一個齊人婁敬,被征調到隴西戍邊,路過洛陽的時候,掙脫車上的繩索,穿着件羊皮襖,去投奔同樣是齊地人的老鄉虞将軍。
婁敬想通過與虞将軍引薦,跟大漢的大老闆劉邦見一面。
在婁敬誠懇請求下,虞将軍同意了婁敬的請求,但是,有一個要求,希望他換上一件合适的衣服。
很顯然,那件羊皮襖太紮眼了!去見大老闆,這身衣服太寒碜了,不合适!
婁敬卻拒絕了虞将軍的建議。
婁敬說:我穿的是帛衣,就穿帛衣觐見皇上,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就穿粗布衣服觐見。我是絕對不會換衣服的。
而虞将軍也沒辦法,隻好去找劉邦,如實彙報情況。
劉邦一聽,居然有這麽個性一個人,還強烈要求見自己。決定還是見一見婁敬,看看這家夥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麽話。
婁敬很快見到了劉邦,見到劉邦之後,也并沒有怯場。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劉邦:
陛下,您定都洛陽,是不是打算跟周室比一比?像周室那樣興隆昌盛。
婁敬這一句話,一下點破了劉邦的心思。
周朝定都洛陽,說起來有八百年的曆史。
而秦朝呢?二世而亡。
所以,對劉邦來說,鹹陽絕對是一個不吉利的地方,所以,他走到洛陽就不走了,有定都的打算。
婁敬看劉邦認同了自己的說法,于是繼續說道:
但是,陛下如今的情況,跟周朝取得天下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婁敬什麽意思呢?你想學周朝那樣,恐怕還不一定學得來,爲什麽呢?咱們看看婁敬是怎麽解釋的。
婁敬說:
因爲周朝的祖先聚集善德有十數代人,一直到太王、王季、文王、武王的時候,諸侯都是自動來附,這才消滅了殷纣,繼位爲天子。
接下來,成王繼位,周公作爲丞相,輔佐他開始經營洛邑。
以洛邑爲天下的中心,四方諸侯都來洛邑納貢,遠近路途都差不多。這就使得有高貴品德的君王,容易君臨天下。
所以,在周朝最興盛的時候,天下一片和樂融融,比較和諧,諸侯和四方的狄夷全部都來納貢。
但是,等到後來周室衰微,天下諸侯和狄夷都不再來朝拜。
爲什麽呢?
因爲周朝已經沒有實力控制他們了,并不是德行變差了,而是形勢變弱了。
而陛下您起誓于豐、沛之間,平定三秦,席卷蜀漢,并和項羽在荥陽、成臯作戰,大戰七十,小戰四十,讓天下的百姓肝腦塗地,父子屍體暴于荒野之中,不可勝數。
如今,百姓還沒有停止哭泣,受傷的人還沒有得到恢複,陛下您卻要和周康王、周成王的盛世相比,我覺得,這是根本無法相比的。
更何況,秦地有四個關塞的險要和山河的阻隔,就算有發生什麽意外的情況,有上百萬的百姓,也足以迅速聚集起來防備萬一。
憑借着肥沃的土地加上秦國固有的形勢,可以說這絕對是天府之國了。
陛下如果您能進入關中,并且在關中建都的話,就算華山以東的地區發生戰亂,關中地區也足以保全。
就像你跟别人搏鬥,如果不扼住對方的喉嚨,擊打對方的背部,就很難獲得全勝。
如今陛下占有了秦國以前的地方,就相當于扼住了天下的喉嚨,而擊打天下的背部呀。
劉邦聽了,覺得婁敬說的還是非常有道理的,決定找大家商量商量。
婁敬說的确實也比較有道理,洛陽這個地方,在你強大的時候,諸侯來朝确實比較方便,而且這個地方也比較繁華,可以說是天下的中心。
但是,如果你勢力衰弱的話,洛陽這個地方不足以讓你長期堅守,這是一個四戰之地。
可以說,任何一個諸侯都可以攻擊,那滋味絕對就不好受了。甚至在洛陽這個地方,你勢弱了,你想休養生息都很難做到。你看看東周,就是最好的例子,想東山再起都非常難,因爲沒有那個合适的條件。
所以,婁敬這一番話,事實上已經讓劉邦有了定都鹹陽的想法。
但是,劉邦并沒有直接聽婁敬的建議,雖然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但是他還是想聽聽大家的想法。
劉邦在朝會上提出這件事,要讨論讨論的時候,這幫大臣們一個一個都争着反對說:
周朝建都洛陽,有幾百年的天下,但是,秦朝建都鹹陽隻傳了兩代幾十年就被滅了,所以還是洛陽好!
也有人說:洛陽也有地理優勢,你看洛陽,東有成臯,西有崤山和渑池,北有黃河,南有伊、洛等險要的地勢,就算有人攻打洛陽,也容易守得住。
這幫人爲什麽都願意定都洛陽呢?
因爲這幫人又有他們的心思,他們大多都是華山以東地區的人,所以都傾向于離家鄉近一點。
但是,這事不能隻聽他們的意見。
劉邦并沒有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于是又問張良,張良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張良說:
洛陽固然有地理優勢,但是洛陽的縱深太小,隻有數百裏,田地貧瘠,産量不多,洛陽一旦被圍困,想守也守不住。
但是,關中不一樣,關中左邊有崤山函谷關的險要,右邊有隴蜀的千裏沃土,南有巴蜀的富饒之地,北邊還有跟胡人連接可以畜牧的草原,僅僅東面就可以控制住諸侯。
諸侯一旦安定下來,黃河、渭水的漕運,就可以把天下的糧食,送到遠在西邊的京師,諸侯就算有意外發生,順流而下就可以把糧食輸送給出征的軍隊,這就是衆人所說的金城千裏、天府之國。
我覺得婁敬的提議是正确的。
劉邦聽了之後,下定決心,繼續向西出發,在鹹陽建都,然後把鹹陽改名爲長安,意思就是長治久安,并且封婁敬爲郎中,号稱奉春君,還賜他姓劉。
這就是婁敬、張良建議劉邦定都長安這段故事。
而這段故事,其實也告訴了我們做決策的智慧,不管你是領導還是普通人,很多事都需要做決策,那麽,如何做出正确的決策呢?
仔細琢磨一下這個故事,你會明白決策的智慧,掌握了這個智慧,真的可以讓我們受用一生,讓我們多做正确的事,才能拿到好的結果。
咱們下一節詳細拆解一下決策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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