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生成的畫作該如何使用？是否會有版權和侵權的風險？關于這類問題的分析文章網絡上洋洋灑灑已經生成了一大堆。然而，看完這些長篇大論的分析文章，恐怕對于這一新生事物該如何使用還是一大堆的問号。
01 從 Midjourney 實踐談起
那我們今天先回到問題的起點，回到 Midjourney 本身，看看對于使用 Midjourney 生成的畫作該如何使用的問題，公司自己是如何聲明的呢？
（一）Midjourney 用戶協議相關條款
要讨論這個問題，首先我們找到其官網上發布的用戶協議（Terms of Service）。
其中，關于畫作的所有權、使用權相關的内容，我們找到了以下幾個條款，總結一下就是：
（1）用戶需要給予 Midjourney 一項永久的、全球性的、非排他性的、可再許可的、免費的、免版稅的、不可撤銷的版權許可，範圍包含：用戶在使用 Midjourney 時所提供的所有素材，以及 Midjourney 最終生成的圖片；
（2）在（1）的基礎上，付費的會員用戶擁有 AI 所生成畫作的所有權利（但年總收入超過 1,000,000 美元的公司或其員工，須額外購買專業版）；未付費的會員，不享有所有權，但 Midjourney 許可用戶可根據 Creative Commons Noncommercial 4.0 的規則進行非商業使用。
條款原文：
Rights You give to Midjourney
By using the Services, You grant to Midjourney, its successors, and assigns a perpetual, worldwide, non-exclusive, sublicensable no-charge, royalty-free, irrevocable copyright license to reproduce, prepare Derivative Works of, publicly display, publicly perform, sublicense, and distribute text, and image prompts You input into the Services, or Assets produced by the service at Your direction. This license survives termination of this Agreement by any party, for any reason.
Your Rights
Subject to the above license, You own all Assets You create with the Services, to the extent possible under current law. This excludes upscaling the images of others, which images remain owned by the original Asset creators. Midjourney makes no representations or warranties with respect to the current law that might apply to You. Please consult Your own lawyer if You want more information about the state of current law in Your jurisdiction. Your ownership of the Assets you created persists even if in subsequent months You downgrade or cancel Your membership. However, You do not own the Assets if You fall under the exceptions below.
If You are an employee or owner of a company with more than $1,000,000 USD a year in gross revenue and You are using the Services on behalf of Your employer, You must purchase a "Pro" membership for every individual accessing the Services on Your behalf in order to own Assets You create. If You are not sure whether Your use qualifies as on behalf of Your employer, please assume it does.
If You are not a Paid Member, You don ’ t own the Assets You create. Instead, Midjourney grants You a license to the Assets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Noncommercial 4.0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 the "Asset License" ) .
我試着剖析了一下他們的本意：
（1）Midjourney 認爲，使用其工具産生圖片的原始權力歸 Midjourney 公司所有；
（2）Midjourney 根據用戶的不同情況，将 AI 生成的畫作以不同的方式轉讓或授權給用戶；
（3）由 Midjourney 生成的圖片是否會侵犯其他人的權利，他無法給出任何保證，也不想承擔任何責任。
（注：這一點怕是很難得到認可，例如在中國，根據國家網信辦發布《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第五條規定：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産品提供聊天和文本、圖像、聲音生成等服務的組織和個人，包括通過提供可編程接口等方式支持他人自行生成文本、圖像、聲音等，承擔該産品生成内容生産者的責任。）
（二）Midjourney 生成作品的侵權法律風險——用戶角度
看了這份聲明後，讓我們作爲用戶再次回到最初的問題，僅站在著作權的角度，使用 Midjourney 所生成的作品是否會構成侵權呢？
對于用戶來說，這當中其實涉及到了 2 個法律關系：用戶和原作者、用戶和 Midjourney。
（1）用戶和 Midjourney
先從簡單的說起，雙方之間的法律關系其實受制于 Midjourney 官網的用戶協議，因此隻要符合上文所總結的其所列明的使用規則，就不會涉及到侵權問題。
（2）用戶和 " 原作者 "（被模仿的藝術家）
其實著作權侵權風險的分析方式與傳統美術作品的侵權分析方式并無太大的差别。如果 AI 生成的圖片，恰巧與被 " 投喂 " 的原素材已經達到了實質性相似的程度，那就會涉及侵權；反之，若無法證明産生實質性相似的話，那也很難被認定爲是侵權。這一點，其實在 Midjourney 的用戶協議的原文（"This excludes upscaling the images of others, which images remain owned by the original Asset creators."，譯文 " 這不包含放大他人的圖片，圖片原作者依然擁有放大後圖片的權利。"）也能得到一絲印證。
但作爲用戶，在實操中我們一般隻會得到一份 AI 産出的成果文件，AI 産品不會也不可能将他所參考的素材展示給用戶，那麽用戶要如何能夠找到 " 原作者 " 的素材并判斷是否侵權就成了難題（如果最後的畫作包含了人物，那肖像權相關的侵權問題怕是也會有同樣的困境）。
（三）Midjourney 生成作品的侵權法律風險——平台角度
然而，讓我們再對這一關系進行更深層次的剖析。對于 Midjourney 平台來說，他們未經 " 原作者 " 的同意而大量使用其作品訓練出了 AI 作圖工具，并進行商業化運營的這個行爲是否已經構成了侵權？
事實上已經有多名畫師對 Stable Diffusion 和 Midjourney 提起了集體訴訟，他們認爲這些 AI 工具在訓練時使用了大量擁有版權的原始素材，侵犯了這些畫師的權利，已經構成侵權。目前相關案件仍在審理之中，AI 平台是否能成功用合理使用（Fair Use）進行抗辯仍是個未知數。
02 AI 生成作品引發的版權争議仍在繼續
那麽，大家都在讨論的 AI 作品無法登記 / 無版權性，究竟意味着什麽？
最直接的影響恐怕就是 AI 生成的畫作無法得到著作權的保護，任何人都有權任意使用、複制、改編、傳播，也就是說我們無法對由 AI 生成的作品進行著作權維權。這也是要特别引起大家在使用時注意的。
目前，各國（包括中國）的主流觀點都認爲：著作權隻保護自然人所創作的作品，純機器所生成的圖片是無法得到著作權保護的。但對于有人類參與的 AI 創作，自然人的創造性貢獻能在作品中得到體現，自然人是否就能成爲該作品的作者，這個界限又在哪裏？這有待對個案進行分析。
今年 3 月份，美國版權局發布了《AI 版權認定聲明及登記指引》 ( Copyright Registration Guidance: Works Containing Material Generated b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 。其中對與 AI 作品的版權做了一定的規定，主要明确了僅由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不受版權保護，含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的作品需要在申請時進行披露，版權局将根據具體情況确認是否給與登記。
但在指引最後，版權局也表達了：上述聲明中未闡述的版權問題，版權局已經在全局發起一項立法提案來廣泛探讨這些事宜。此外，版權局還計劃于本年度末公布一個調查通知，就更多的法律和政策議題尋求公衆意見，包括版權法在 AI 訓練中使用受版權保護作品的适用問題以及 AI 訓練生成結果的處理問題。我們可以期待一下美國版權局就這一問題的進一步态度。
因此，筆者認爲爲了防止 AI 生成的畫作無法得到保護的窘境，還是建議不要直接把 AI 所生成的成品直接應用于産品中，而是後期由人力進行修改增加畫作中人類獨創性貢獻的内容，增加畫作的可版權行，同時也能規避一些侵權風險。
作者簡介：
吳晴霞，非典型律師。曾負責多款頭部旗艦産品的法律合規工作，深根互聯網遊戲行業多年，緻力于讓法律遠離冰冷枯燥，使它成爲人人都能理解并運用的實用工具。現任星瀚律師事務所合夥人，熱愛法律的技術派。團隊聯系方式：199165556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