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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劇最好看的部分是醫療案例,剛播沒多久的《非凡醫者》裏有一個案例是這樣的,17 歲男孩子右下腹外傷,血壓下降,懷疑肝破裂。
(值得一說的是,飾演男孩子母親的女演員是艾麗娅,她今年出演了電影《宇宙探索編輯部》,演技非常紮實)
醫生給這個 17 歲男孩子上了人工肝,最多可以維持 30 個小時,想要保命就必須做肝移植,直系親屬通常是肝移植對象。
然後關于這個男孩子的更多信息展開了,他叫羅宸宇,很小的時候父母離異,他跟着媽媽王文娟長大。王文娟一直怨恨羅宸宇的生父羅海濤,這麽多年一直不讓孩子見父親,但問題是現在隻有羅海濤的肝可以移植給羅宸宇。
身爲孩子父親,羅海濤還是來了,飾演羅海濤的是熟臉王耀慶,不看也知道他在劇中飾演的角色應該不差錢。
果然,羅海濤看完孩子說 " 錢不是問題 "。這句話換個角度分析,那便是 " 錢不是問題,但捐肝不可能 "。
羅海濤扭頭質問王文娟,咱們分開那麽久你都沒讓我看過孩子,你現在倒想起我來了,你是怎麽帶孩子的?
這個 " 質問 " 很寫實。他不會下意識想到一個女人帶着孩子不容易,世上沒有哪個媽媽願意眼睜睜看着孩子遭罪,緊要關頭他隻會一再質問 " 你到底是怎麽照顧孩子的?"
看過孩子之後,羅海濤和主刀醫生談了談,羅海濤還是一樣的态度 " 錢不是問題,肝是問題 ",他不願意捐肝,稱自己有脂肪肝。
醫學上,脂肪肝是不能捐獻的,羅海濤這樣說出口,其他人是沒有辦法的。
劇中這個案例在現實中是可以找到參照的,2020 年江蘇宿遷一個 27 歲男子患上尿毒症,男子的父親不願意捐腎,不管如何勸說都不願邁出這一步,最後是男子母親做了配型,給了孩子一個腎。
羅翔曾分析過這種現象——父母有沒有義務把自己的器官捐給孩子?羅翔是這樣講的:法律不能強人所難,如果父母願意把器官捐給孩子,這是善舉;如果不願意,父母也不是犯罪。
劇中羅海濤和王文娟離婚之後,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在羅宸宇受傷入院的同時間,兩個人的女兒出生了。
現任妻子是不同意羅海濤去捐肝的,說法是 " 你們離婚這麽久她都沒讓你見過兒子 ",當然這句話還有剩下半句沒有說:爲什麽你好不容易見一次兒子就是要捐肝?
退一步講,手心手背都是肉,兒子女兒都是親生的,總不能爲了救兒子就丢下女兒吧?
但當羅海濤眼睜睜看着兒子躺在 ICU 病床上,腦子裏滿是前段時間兒子打電話給他約他一起踢球的場景。羅海濤決定救,決定捐。
這個過程中,羅海濤的反應非常真實。他問了醫生手術風險問題,醫生回答他因爲孩子年紀小,恢複得快,五年存活率達到 70%。這時羅海濤插了一句:我問的是我的手術風險。
包括在術前知曉會議上,當羅海濤看到手術可能會引發的風險,當羅海濤看到這些風險極有可能引發人死亡,他的下意識反應是質問醫生 " 你爲什麽之前沒有告訴我這些?" 以及焦慮地重複 "(這麽大風險)這手術還怎麽做?"
很多醫療劇會凸顯人物的偉大,事實上每個人都是最普通的肉身,當我們看到一張紙上寫滿了可能導緻死亡的風險,隻會下意識膽怯、後退。
最最凸顯人性的一點是,當羅海濤看到最後一頁需要在空白處簽字時,他念叨着:我和孩子媽結婚後處得不好,離了,孩子沒跟我相處多久,所以我跟他也不是太親。
說完這句話羅海濤把筆扔在桌子上。
如果不是此時羅宸宇病情急轉直下需要馬上進行肝移植手術,羅海濤大概率會選擇退縮。羅海濤最終走上手術台,是因爲孩子危在旦夕,沒有更多時間留給他猶豫。
而在去往手術室的路上,羅海濤并沒有呈現太多身而爲父的情緒,他更多的情緒是緊張、害怕,他擔心孩子出現意外,但更擔心自己手術出現問題。
《非凡醫者》裏面的這位父親,你說他好,他給孩子捐肝卻猶豫了;你說他不好,但他真的捐出了自己的肝。好像人就是這樣,人性就是這樣,你沒辦法用單純的 " 好 " 或者 " 不好 " 去評判,人和人性都是複雜的。
現實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比較令人深刻的案例是《人間世》裏面的張麗君。
張麗君在懷孕五個多月的時候被查出患有胰腺癌,胰腺癌又被大家稱爲 " 癌中之王 "。
如果要通過外科途徑治病,孩子是必須要引産的,但張麗君不願意,說如果要拿掉孩子,她就從樓上跳下去。
醫生隻能一再跟張麗君講這個病的嚴重性,但張麗君隻問了一個問題,如果她患病期間生下了孩子,孩子會不會也有這個病。她得到的回答是不會,張麗君更加肯定要生下孩子。
張麗君懷孕七個月的時候,病情急轉直下,醫生決定提前對張麗君進行剖腹産,然後對張麗君進行精準的治療。
孩子是健康的,但張麗君的病情卻很是不樂觀。醫生說他見過兩千多個案例,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家裏人告訴了張麗君實情,張麗君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後回到家中給孩子錄生日祝福,連續錄了十八個,這樣孩子長到十八歲都可以收到媽媽的祝福。
最終孩子慢慢長大,張麗君離世。
這件事的後續是 2021 年 4 月份,有網友爆料張麗君離世後,男方再娶,孩子過繼給了親戚。但很快兩人身邊的知情人站出來否認了這種說法,說男方再娶是真,但孩子沒過繼,一直留在家人身邊養着,并且張麗君患病期間,婆家是賣掉一套房子爲其治病的。
很多人覺得張麗君生下這孩子不易,男方應該從此什麽都不想,一心将孩子養大,怎麽能再婚呢?
但現實就是現實,每個人都有重新開始的權利,我們不是活在真空中的,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不能因爲男方再婚就判定他是壞人。
醫療劇和醫療紀錄片的精彩便是我們在醫院裏能看到衆生,看到他們柔情的一面,也能看到他們矛盾複雜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