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 7 月 25 日,縱貫線樂隊正式成立。
隊員李宗盛、周華健、羅大佑、張震嶽,總共年齡 190 歲,出道 86 年,600 首代表作。
去了 40 多個國家巡演,行程超過 20 萬公裏,累計收入 9 億多元。
這是樂壇前所未有的盛事,隻是一年多組合就解散了。
關于狼狽解散的原因,有人說是撈金分配不滿,有人說是合作時間不多。
但在最開始,這是一個關于拯救的故事。
被救者是一個女人,樂壇天後陳淑桦。
1998 年,陳淑桦發行了自己最後一張專輯《失樂園》。
如歌詞中所唱的那樣:
一個人拎着一箱遺憾,在夜的城市中心迷茫。
迷茫的人之後去了哪裏,再無人知道。
在傳聞裏,她患上了智力退化,連吃飯的技能都遺忘。
另一個傳聞裏,陳淑桦已經因爲抑郁症自殺。
2003 年,陶晶瑩在節目中聯系到了她,電話交談裏陳淑桦否認了自己身體存在問題,并說自己從未有離開演藝圈。
萬人等候,沒有陳淑桦的樂壇是不完整的。
沒有她演唱的片尾曲,電影也是不完整的。
出道多年,陳淑桦唱過林青霞、秦漢主演的《滾滾紅塵》,唱過《青蛇》中的《流光飛舞》;《東方不敗之風雲再起》的《笑紅塵》;《今生今世》中的《生生世世》。
《風月》中和張國榮對唱的《當真就好》,更是無法遺忘的經典。
老東家的滾石唱片特意爲陳淑桦制作了一部《給淑烨的一封信》等待她的歸來。
但是三年過去,陳淑桦沒有複出。
2006 年,李宗盛舉辦全球巡回演唱會,第一場演唱會的主題就是 " 獻給陳淑烨 ",在熒幕上放着他寫給陳淑烨的一封信:
" 淑桦,一切還好嗎?"
無人回信。
又是三年,縱貫線 2009 年 3 月 29 日香港紅磡體育館演唱會,因爲互聯網上有人放出了陳淑桦的近照,四個和她有過交集的男人決定用音樂治愈她。
演唱會上有人送來一個花籃,上面的簽名是 Sarah,這是陳淑桦的英文名字。
但是還是沒有等來她的消息。
也許她不會再回來了。
除非那個人還能回來。
那個人就是陳淑桦的母親,家裏 6 個孩子卻獨寵她的母親。
陳淑桦出生的時候,恰逢樂壇新勢力崛起,歌手們不唱政治也不唱民歌,隻有音樂本身的灑脫,哪怕面對失戀。
當文藝的浪潮傳播,每個家庭都開始積極比賽尋找唱歌的好嗓子。
8 歲就在台灣最大型唱歌比賽中幸運獲得冠軍的陳淑桦成爲培養目标。
可以說是不惜代價,小小年紀母親就給她安排了鋼琴、古筝、舞蹈等等昂貴的課程。
陳母相信這不會浪費,女兒是天賜的歌星。
畢竟家裏其他 5 個孩子都不會唱歌,隻有陳淑桦無師自通,接觸過陳淑桦的音樂老師也都能說出幾個證明她天賦異禀的事例。
拿到冠軍之後,陳淑桦在母親的安排下簽約了天使唱片,取藝名尤萍。
9 歲,母親又爲她轉簽五虎唱片,推出了個人首支單曲《水車姑娘》。
如同專輯的名字就叫 " 唱歌成名 ",陳淑桦一炮而紅,被媒體封爲天才童星。
因爲陳淑桦生性内向,母親成了她的經紀人,小到一日三餐,大到商務交際,她所有的事務都由陳母負責。
在母親的照顧下,陳淑桦的星途走得穩穩當當,學習也沒有落下,是那個年代爲數不多能上完大學的明星。
隻可惜上完大學,童星的名氣已過,童星有很多,陳淑桦悄無聲息的過氣了。
但她沒有放棄,嘗試了更換了曲風,中間還去華視做了一段主持人,業餘堅持創作音樂。
1982 年,沉寂了 5 年的陳淑桦憑借《夕陽伴我歸》重新被人注意。
3 年後又憑借《無盡的愛》拿下了台灣電視金鍾獎年度最佳女歌星獎。
隻是短暫的紅過之後,馬上又不紅了。
事業起起落落,最操心的是母親。
低谷期陳母帶着陳淑桦上各種節目跑通告,還要替她發言。
主持人曾委婉的對陳母說,女兒都這麽大了,就不必跟了。
父親也感覺到問題,挫折是人生的常态,不經曆風雨怎麽會成長。
陳母回答說,她是我的女兒,要是發生什麽事情你當然不會擔心,壞人那麽多,萬一碰上了怎麽辦。
她這麽解釋自己對女兒的照顧。
1986 年樂壇迎來了李宗盛時代,凡是經過他指點的歌手就沒有不紅的。
陳母也找到了李宗盛,求他給女兒寫歌,爲此天天跟蹤他上下班。
李宗盛推脫不了,給陳淑桦籌備了一張專輯,又建議她先把長發剪了,走獨立女性形象。
陳淑桦果然紅了。
在李宗盛的幫助下,她唱出了最成功的單曲《夢醒時分》,樂壇能和她相提并論的歌後隻有王菲。
而李宗盛也因此成爲最懂天後的男人,走在街上常有粉絲淚流滿面的告訴他:你寫出了一個女人的心裏話。
但是私下兩人關系并非這麽親密,包括整個滾石的人員都和陳淑桦有一定距離。
因爲在單位裏陳母每天形影不離的跟着陳淑桦,想喝水母親就去倒,想吃東西母親就去買。
連想和同事說話,母親都可以代勞。
李宗盛形容自己在很艱難的塑造陳淑桦," 我其實并不懂她,她隻是在勉力完成我要的樣子。"
陳升說的更直白,他很恐懼和陳淑桦談合作,因爲陳母必定要參與,到時候說的話吃的飯都進了陳母的肚子。
陳淑桦并不覺得有問題。
她會替母親辯解,媽媽身體不好,也沒有一直看我。
談戀愛也要母親幫忙把關,陳淑桦曾經喜歡過一個沒有名氣的歌手,母親不同意,她便選擇分手。
後來又遇到一個醫生,母親偷偷跟蹤他們約會讓男方很生氣,陳淑桦同樣站在了母親這邊。
" 我媽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我就算出嫁了也一定要帶着媽媽。"
但是陳淑桦還沒結婚,母親就去世了。
1998 年陳母不小心在樓道裏跌倒離開了人世。
陳淑桦的生活發生了劇變,多年來保持的生活慣性不再适用。
沒有了母親事無巨細的關照,她還未适應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節奏,就走進了一個沒有錨點的人生。
在母親的葬禮上,陳淑桦一句沒有說,隻用一個眼神看着,李宗盛形容:"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眼神。"
再之後陳淑桦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2007 年有人上傳了陳淑桦的近照,與多年前相比憔悴了不少,似乎不懂得女明星的基本保養。
又傳出她不會結賬,不懂得去餐館如何點菜,生活都成問題。
2010 年,陳淑桦的父親證實了女兒身患抑郁症。
2013 年,又傳出了陳淑桦出家的消息。
不過應該沒有真的出家,據著名節目主持人陳凱倫說,陳淑桦退圈之後在家中研究佛學,曾有過出家的想法,但因父親和姐妹反對而放棄。
可是這個狀态,也和常伴青燈古佛無樣了。
很多人拼命搜索挖掘陳淑桦的消息,企圖發現可以拯救她的時機。
如果陳淑桦的母親能夠早早放手,而不是做一個專職保姆,她不至于沒有時間接納生活,她會不會有個更好的未來?她的人生會不會輕松一些?
事實上在母親去世前一年,陳淑桦就搬出了家獨自居住。
那一年裏她會主動去找朋友聚會,看周華健的演唱會,還拉着陶喆做出中國台灣首張全 R&B 唱片。
但這算不算嘗試覺醒的逃離,又不敢下定論。
" 那些以截斷衆流姿态出現的人未必颠撲不破,那些低谷裏的徘徊者也未必永遠命若危弦。"
她從始至終并不覺得母親在控制,隻有母親走進了她的内心,說是抑郁寡歡,也許是失去了母親再上台前已沒有了知音。
隻是她和母親後來成了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大概是未曾預料到的。
但是愛是恨是好是壞,她選擇的自己都明白。
就像她唱的歌串起來,那會是:
" 一生守候等待着說你愛我吧,失樂園裏夢醒時分卻你走你的路,問滾滾紅塵情關笑紅塵。"
- 完 -
圖片及資料來源:
《李宗盛親手塑造的天後,怎麽突然消失了?》,淘漉音樂,2019.10.18
《陳淑桦,你到底在哪?》,1 号唠嗑員,2020.12.02
《李宗盛說她是最會唱歌的女人,一生唱了 50 多首情歌,爲什麽卻沒能把自己嫁出去?》,最華人,2020.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