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馬香玉。
近幾年,頻頻曝出明星離世的消息。
但有個人,一直讓香玉深感遺憾。
那就是雪莉。
時至今日,我依然記得當時看到新聞後的震驚。
明明是永遠對着鏡頭微笑的「人間水蜜桃」。
怎麽就毫無征兆地,在這個世間消失了。
此事一出,她參與的很多影視劇也被迫中止。
在銀幕上再次看到雪莉,似乎也成了粉絲難以企及的夢。
當時,正與雪莉合作的網飛表示,會将已完成拍攝的作品與觀衆見面。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四年。
幾天前,得知這部遺作上線的消息,香玉内心其實是有些猶豫的。
想看,但又怕看完後走不出來。
反複心理鬥争之後,香玉還是看完了全片。
越看,心情越沉重。
有些話也不吐不快。
今天,我們就透過雪莉生前的最後一面,看看她内心究竟藏着何種苦痛——
《緻真理》
진리에게
白色的襯衫,淺亞麻的發色。
雖說面容略顯憔悴,但仍然無法掩蓋女孩優越的外貌。
開機提示音響起。
屏幕上的女孩立刻露出笑容,對着鏡頭說出一句——
大家好,我是崔真理
不是藝名雪莉,而是她的本名崔真理。
似乎隻有褪去光鮮的包裝,才能展現出相對真實的自己。
這部作品最初拍攝于 2019 年,以《persona:sulli》而聞名。
原本計劃,由五位導演制作五個短片。
讓當時深陷争議的雪莉直面鏡頭,展示自己的心路曆程。
遺憾的是,才剛拍到第二部,雪莉就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原定于 2020 年上線的項目,就此停滞。
現在我們能看到的,隻有紀錄片和其中的一部短片。
雪莉從小就漂亮。
11 歲被 SM 選中,成爲練習生。
與此同時,也在客串參演了一些影視劇,受到矚目。
不少人感慨她的未來定會「媲美全智賢」。
雪莉處女作《薯童謠》
15 歲時,以女子組合 f ( x ) 門面(顔值擔當)出道。
立刻成爲當時的大勢韓流偶像。
然而,對她而言,此後的人生也全然被「偶像」兩個字永遠地束縛。
紀錄片中,主持人一上來就抛出一個尖銳的問題——
你認爲自己比别人漂亮嗎?
對方話音未落,雪莉放聲大笑,随即雙手掩面以緩解尴尬。
幾秒冷靜時間後,坦然地回答了一句「是的」。
随後,她又立刻表示——
我好像總是被漂亮這個觀念所束縛
特别是漂亮這個詞
我感覺自己一定要漂亮下去
我甚至因爲舉止不夠漂亮而被人數落過
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謬,但在高度成熟的偶像文化與造星體制下,這就是常态。
偶像的任務,是保持完美。
作爲粉絲的幻想投射對象,她必須永遠是天真無邪的「SM 小公主」。
身爲公司的招牌藝人,她隻能被當成傀儡,遵循規則去「營業」。
正如雪莉在後面的訪談中所說——
就算大家不說我是産品時
也會把我當作産品來對待
我必須做到他們希望的那個樣子
我不得不擔心自己會失去商品價值
失去商品價值,對偶像事業而言無疑是緻命打擊。
當時,20 歲的雪莉和大叔崔子的戀情曝光,清純少女的人設轟然倒塌。
大面積脫粉的她,被公司抛棄也在情理之中。
很快,她就宣布退出組合,決定休整。
沒有了約束後,雪莉變成了大衆心中離經叛道的「瘋子」。
不穿 bra、拍大尺度照片、直播時不慎露點 ……
「黑料」鋪天蓋地,路人緣急速下跌。
然而,束縛她的不隻是偶像标簽,還有長期形成的父權制社會觀念。
即使是在今天,女性也往往被要求必須保持純潔。
身爲偶像時,雪莉确實表現的如一個清純小妹妹。
但回歸崔真理的身份後,她選擇放飛自我。
這時,她要遭受多大的非議,可想而知。
提及此,雪莉卻表現得很坦然——
女人不應該那麽做
女人不應該大聲說話或者意見鮮明
這種觀念與我的爲人相悖
男人可以公開談論性
或者他們的欲望還有不滿
會因爲在這些方面直言不諱而得到稱贊
但如果女人也這麽做
就會被認爲粗鄙或自以爲是
從而遭到斥責
看到這裏,香玉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即便笑着面對鏡頭,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态度。
行動上,雪莉似乎也抛棄了大衆預期。
可結果呢?
她還是将人生定格在 24 歲。
偶像和女性身份的束縛下,她幾乎逃無可逃。
如果說偶像和女性束縛是外界賦予的。
那更讓香玉壓抑到窒息的,是雪莉對自己的囚禁。
年少成名,讓她很早就離家工作。
受到職業的影響,她對生活并沒有什麽掌控權。
什麽時候該扮演什麽角色,都得按照公司的安排、大衆的期待來完成。
人設和自我是否存在偏差,年幼的雪莉根本來不及判斷,就已經被别人的思維填充。
獨立思考,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長久以來展現在大衆面前的既定形象,也讓不少人将她後來的「發瘋」歸結于被男友帶壞了。
在香玉看來,答案并非如此。
片中,雪莉提到了自己小時候的一段經曆。
當時,爸爸的同事送給她一個芭比娃娃的套裝。
面對精緻的玩具,她沒有像普通小女孩那樣梳妝打扮。
而是把它的四肢和頭全部扭掉,并在全身塗上紅色。
在雪莉尚未意識到的時刻,她的叛逆早已顯露。
長期的壓抑,讓她找不到宣洩的途徑。
隻有通過破壞,才能找到掌控的感覺。
談及對待生活的态度時,雪莉也表示——
唯一能感覺到自己有控制權的時候
就是在我讓自己痛苦時
我唯一能控制的事情
就是自責和自我貶低
說完這段話後,她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不少。
略顯逃避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淚。
見雪莉如此,主持人輕聲詢問:你從沒想過這有可能是别人的錯嗎?
她脫口而出兩個字。
「沒有」
淚水幾乎快要傾瀉而出的瞬間,還是笑着詢問了一句「我能哭嗎」。
因爲這是不允許的。
哭出來,會讓今天搞砸。
光是寫下這段描述的文字,香玉都感到非常壓抑。
我完全無法想象作爲當事人的雪莉,會以怎樣的心态說出這些話。
這時的她,已經被網暴了六年。
輿論的影響下,做出正确的決定成了她身爲公衆人物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她也曾将「鍵盤俠」告上法院。
可對方一開口求情,她又立刻選擇諒解——
她不過是倒黴,被抓到了而已
當我得知她深表歉意時,還是覺得很受傷
無論她怎麽道歉,傷害還是一樣的
既然傷害已經無法挽回,那就放棄懲罰。
畢竟,加害者是名牌大學學生,如果自己堅持,對方的前途就會毀于一旦。
這種總把問題歸結于自己的習慣,讓她負擔了承受範圍的壓力。
因爲過于「善良」,導緻自己體無完膚。
不斷受傷,反複原諒。
深陷惡性循環,似乎隻能用消失來結束一切。
随着紀錄片上線,雪莉再次成爲輿論焦點。
相關話題紛紛登上熱搜,截圖傳遍社交媒體。
不少人在評論區表示,這麽多年我們目睹了太多悲劇,對偶像的要求也不似從前那般嚴苛。
如果雪莉堅持到現在,或許就不會自殺。
不過,香玉對這個看法并不那麽樂觀。
這兩年,女明星遭到蕩婦羞辱、道德審判的例子還少嗎?
雪莉去世後不久,SBS 電視台的《想知道真相》曾做了一期節目。
采訪到當時發表惡評的網友,想知道他們是否會有所悔恨。
他們要麽一臉淡定地表示——
我覺得雪莉雖然是女人,但精神上能勝過很多普通男人。
或者會以疑惑的态度質問記者——
過去的事情爲什麽要來追究?
更可怕的是,竟然還有所謂的粉絲稱——
如果因爲惡評而太過抱怨,我覺得還是不做藝人比較好
聽起來,理由一個比一個冠冕堂皇。
可以看得出,他們與雪莉的習慣相反,凡事都将責任推給别人——
都是别人的問題,自己一點兒錯也沒有。
事實上,即便雪莉已經去世四年之久,對她的惡評仍然沒有停止。
紀錄片中,她提到了與 f ( x ) 其他成員的關系——
我們所有人親同姐妹,我愛她們
我們互相支持
我們彼此鼓勵說,我們會作爲一支團隊挺過去
當你失去團隊中的一員時
你就會無比失落
然而,這段話在今天依然被不少人出言指責。
有人在批評她不過是爲了賣慘。
還将之前戀愛、退團的問題再次翻出來提及。
确實,身爲公衆人物,需要有面對負面評價的覺悟。
他們必須練就鋼鐵一般堅強的心,才對得起大衆的喜愛。
但,這并不是無底線傷害他們的理由。
遺憾的是,現實中更多的情況可能是像雪莉這樣。
即便已經離開人世,還要受到非議受到指責。
這,何嘗不是偶像的困境。
而這種困境,其實也不僅存在于偶像身上。
媒介和信息快速發展,每個人都可能成爲輿論的奴隸。
香玉不止一次因爲表達,而遭受他人的譴責。
當下除了難過,往往也會深陷自我懷疑之中。
「雪莉們」能讓許多人産生如此強烈的共情,正是因爲她們背後潛藏着一個時代的悲劇。
許多人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數字時代,人人都處在被數據、流量、輿論的綁架狀态中,想要掙脫卻無能爲力。
最終,隻能在割裂中趨于崩潰。
「做自我」三個字,說起來風輕雲淡,做起來卻舉步維艱。
香玉無法說出類似于不要在乎别人看法這種正能量的話。
畢竟,連我自己都很難做到。
當然,我也不想成爲那種将問題都推給别人的鍵盤俠。
面對紛擾的網絡時代,想要健康地活下去。
隻能是盡可能地堅強,盡可能地充滿勇氣,盡可能地學會纾解壓力。
最後,借雪莉之口,爲所有人送上一段來自天堂的祝福——
我希望将來能擁有美好的生活
身體健康,心境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