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李沛沛 姚亞楠 每經編輯 趙雲
"I Do,就是我願意。" 脍炙人口的廣告語言猶在耳,曾經的珠寶跨界營銷鼻祖、知名鑽戒品牌 "I Do" 卻已走到了破産邊緣。
《每日經濟新聞》獲悉,近日,I Do 鑽戒母公司恒信玺利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 " 恒信玺利 ")新增破産審查案件,申請人為北京艾貝利特服裝服飾有限公司,經辦法院為曲水縣人民法院。
圖片來源:啟信寶
恒信玺利成立于 2007 年,創始人為 " 鑽石大亨 " 李厚霖。作為國内知名鑽戒品牌,I Do 創立以來不僅連續多年拿下天貓、京東雙平台 " 鑽石品類銷量第一,還曾獲得中信證券、紅杉中國等諸多知名投資機構青睐,不僅連續獲得多輪融資,還多次沖刺 IPO,但至今仍未成行。
記者注意到,去年社交媒體上就傳出 I Do 拖欠薪資的消息,如今則曝出直營店已基本被轉讓,母公司被申請破産的消息。昔日的資本寵兒緣何跌落谷底?
裁員欠薪,拖欠供應商貨款風波不斷
李力(化名)曾是 I Do 東北大區的一名員工,今年 10 月,他突然接到了公司發出的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根據這份通知,因經營困難,東北辦公室整體将被裁撤,不保留任何員工。而在此之前,他已經連續 4 個月沒有發工資了,李力向每經記者介紹稱,此前公司也出現過因為經營困難暫時不發工資,後來又補齊的情況,但沒有想到這次他和同事們等來的卻是解除勞動合同的通知書。
如果簽署這份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公司承諾在 2022 年 12 月發放此前拖欠的薪水,相關經濟補償将于 2023 年 6 月 30 日支付,但直到今日,簽署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的員工并沒有收到此前被拖欠的薪水,在他們打算申請勞動仲裁時,卻發現東北大區原來所屬公司西藏恒信凱鴻經貿有限責任公司哈爾濱第一分公司已經注銷。
記者注意到,早在 2022 年初,就有多名聲稱是 I Do 品牌的前員工在微博、小紅書、知乎等社交媒體上爆料稱,遭遇了變相裁員以及長達數月的欠薪,據爆料内容描述,品牌總公司及東北、華南等多個直營大區的員工在經過長達半年的讨薪後,仍然沒有獲得滿意的結果。
近日,據媒體報道,一位 I Do 品牌前管理層人士曾透露,總部及大區被欠薪的員工最保守估計在三四百人,一線門店員工數量更是無法估計。據悉,I DO 中國市場分為華北、東北、華東、華南、西北、西南和上海等 7 個大區,這些大區為品牌直營公司,分管各個區域市場的品牌活動和加盟商。I DO 西北大區直營公司于 2022 年 4 月大規模裁員後不久解散,上海大區解散的時間是在 2022 年 8 至 9 月間,而東北大區則是在 10 月底。
除了被拖欠薪資的公司員工,I Do 的供應商們近幾個月來也一直在為被拖欠的貨款四處奔波,張麗(化名)在哈爾濱經營一家花店,從 2017 年起就與 I DO 品牌合作,為其在哈爾濱的直營門店和東北大區辦公室定期提供鮮花展示、制作及養護服務,據張麗介紹,目前 I DO 共拖欠其 2 萬餘元的服務費。
" 我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的大公司會破産導緻自己讨債無門,去年 6 月份左右,在我多次催促下,I DO 曾支付了一部分欠款,剩餘款項此後就再也沒有進展了。" 張麗向記者介紹道,去年底,I DO 關閉了東北大區辦公室,張麗曾多次與 I DO 北京公司聯系處理欠款問題," 幾經協調,他們曾提出過用公司貨品抵欠款的方案,且要求我必須到北京取貨,但很快就反悔了,當時工作人員告訴我公司已經被申請破産重整,所有資産被凍結,已經處理不了任何債務問題了。"
記者注意到,恒信玺利半年報顯示,2022 年上半年,受疫情等因素影響公司經營壓力有所增加,終端門店數量減少,截至 2022 年 6 月,終端門店數量為 630 家。此外,員工數量也由 2021 年的 1684 人減少至 1104 人。除了門店及員工數量的減少,企業營收和淨利潤也在 2022 年上半年大幅縮水。半年報顯示,2022 年上半年,恒信玺利實現營業收入 6.28 億元,同比下降 41.99%;淨利潤 704.44 萬元,同比下降 88.62%。
恒信玺利在最新的公告中表示,目前該公司處于預重整階段,若被法院宣告破産,則全國股轉公司将終止其股票的挂牌。從今天(1 月 9 日)起,恒信玺利股票停牌,預計将于 1 月 30 日前複牌。截至發稿,每經記者尚未收到恒信玺利的回複。
曾獲知名機構多輪加持的資本寵兒,沖刺 IPO 近十次未果
此前,I Do 品牌被稱為珠寶品牌跨界營銷的鼻祖。不論是深度植入電影情節、邀請明星夫婦做代言人,還是 " 明星+電商 " 的宣發模式,都收到了立竿見影的營銷效果。但在這種重營銷的 " 燒錢 " 模式背後,對資本的倚賴也顯而易見。
從成立伊始,恒信玺利就是資本的寵兒,天使輪就拿到了中信證券的投資,後續更是連續獲得了來自國内知名機構的多輪融資。根據睿獸分析和 CVSource 投中數據的相關信息,每經記者統計了恒信玺利的融資情況,讓大家可以更一目了然地了解這家公司在一級市場的輝煌過往:
從這份投資者名單中我們可以看到,恒信玺利成立多年來獲得了來自超過 10 家機構投資者的融資,其中不乏紅杉中國這樣的頭部 VC,足見機構對這家公司的青睐。
公開資料顯示,從 2011 年開始,恒信玺利就向資本市場發起了沖擊,當年兩度遞交 IPO 申請,但都未能如願。在此之後,創始人李厚霖将方向轉為借殼上市,但 2015 年 4 月上市公司寶光股份宣布因未能與恒信玺利有關方案達成一緻,借殼重組案由此終止,IPO 計劃再次落空。
2015 年 7 月,恒信玺利正式挂牌新三闆。在公開轉讓說明書中我們看到,這家公司的主要股東情況如下:
除了控股股東、母公司恒信正隆和創始人李厚霖,機構投資者天津紅杉和中路資本(上海中路)也在列。
接下來的 2017 年、2018 年和 2019 年,恒信玺利又連續多次遞交 IPO 申請,同時多次更換了輔導券商、注冊地址、會計事務所等,均無疾而終。彼時曾有投資人公開表示:" 公司當初能夠獲得投資,不排除是創辦人的明星效應。新三闆對于企業來說是起到規範經營管理體制的作用,推動企業信息披露和透明度建設,但是并不能保證企業業績的良性成長。"
接連的 IPO 失利也産生了微妙的影響。2018 年,恒信玺利彼時的第二大股東天津紅杉清倉退出,接盤的是另一家珠寶品牌周大生控股的天津風創新能股權投資基金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後者由此持股 16.6% 至今。
2022 年 10 月底,有投資者在投資者關系平台向周大生董秘提問:" 公司投資的恒信玺利公允價值持續下降,請問公司對其打算如何處理?" 周大生方面的回複是:" 目前恒信玺利是财務投資 "。從公開資料來看,周大生投資恒信玺利數年中,雙方鮮有業務合作和協同。
根據該公司最新公布的 2022 年半年報,目前恒信玺利的機構投資者名單如下。除了恒信正隆和李厚霖控股的有限合夥企業外,主要機構投資者目前還有周大生旗下的天津風創新能、東方證券和上海中路資本。
曾經的資本寵兒,緣何跌落谷底?
曾幾何時,"I Do" 憑借成功的營銷和密集的線上線下銷售渠道,一度成為國内較為知名的鑽戒品牌,也受到資本的青睐與熱捧。但當喧嚣散去,業績的下滑、多次沖刺 IPO 的失敗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曾經的明星企業已經在破産的邊緣徘徊。
到底是什麼原因導緻曾經的資本寵兒跌落谷底?
有 VC 人士向每經記者指出,巨額燒錢搞營銷的模式不可持續,這一點已經在近年來的新消費品牌上體現得很充分。" 營銷燒錢驅動帶來的銷量與市場份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飲鸩止渴,沒有産品創新能力等長線的内增長力,支撐不下去是遲早的事情,放在鑽石珠寶行業也一樣。"
艾媒咨詢首席分析師張毅在接受每經記者采訪時表示,從數據上來看,傳統婚戒品牌普遍面臨着業績下滑的壓力,而造成這一壓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疫情爆發後的幾年由于大量婚禮不能如期在現場進行,對于相關行業例如婚戒等的影響非常巨大。
其次,婚介行業的主要用戶群體也在發生變化,而這些 "Z 世代 " 用戶對于産品本身以外的場景等綜合和增值服務會看得更重,因此傳統婚戒企業也應該改變和升級,對婚戒産品本身的結合以及周邊提出一個整體的、升級的解決方案、
" 面臨這樣的曆史新機遇,婚戒行業有可能會形成一波小洗牌。對于企業而言既是機會,同時也是巨大的挑戰。"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随着培育鑽的走紅,天然鑽石開始走下神壇,這對傳統傳統婚戒企業也造成了一定沖擊。培育站是在實驗室或工廠裡通過一定的技術與工藝流程制造出來的,與天然鑽石的外觀、化學成分和晶體結構完全相同的晶體,價格約為天然鑽石的三分之一,憑借更低價、原材料可持續等優勢,培育鑽石近一年來在消費端與資本市場頗受青睐。
此前,北京地區一消費賽道投資人即向記者分析稱,相較于天然鑽石的不可再生,培育鑽的生産是可持續也更符合 ESG 投資下環保綠色的理念,并且 Z 世代年輕群體的獵奇、追新的消費觀也更容易接受培育鑽、太空金屬等新材料打造的飾品,他們不容易被過去的營銷思路所綁架,這就進一步打開了市場的想象空間。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