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伍佰,最近很無奈。
伍佰巡回演唱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但根本輪不到他唱。
各路網友紛紛調侃:" 花 750 元買了門票,伍佰沒開口,就剩下二百五在唱!"
鑒于作品傳唱度太高,站在萬人雲集的舞台上,伍佰基本插不上嘴,隻能 " 擺爛 ",像個老班主任一樣來回踱步,眼睜睜地看着全國巡演變成了全國巡檢。
台下,無數歌迷揮動着熒光棒,齊刷刷地開啓合唱模式,仿佛曾經逝去的青春,都在那一刻集體回歸了。
一時間,關于伍佰的梗,風靡全網。
" 曾毅表示,我原本以爲我掙錢就很容易了,沒想到伍佰才是最容易的。"
"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伍佰的演唱會至少能開到 100 歲。"
" 有人真唱,有人假唱,伍佰不唱。"
……
作爲華語樂壇的代表人物,出道 30 多年的伍佰,從未落後于時代。
曾經的他,用音樂陪伴了一代人的成長,如今的他,用前所未有的影響力,刷新了人們對演唱會的認知。
伍佰,爲什麽會有這樣的魔力?
别看如今的伍佰掙錢輕松,其實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他活得就像一條鹹魚,時刻想翻身,卻總是求而不得。
長相粗犷,氣質神似卡車司機的伍佰,有個書香氣十足的名字——吳俊霖。
● 青春期的伍佰,還是一個名叫吳俊霖的胖男孩
1968 年,伍佰出身于台南嘉義縣一個平民家庭,父親是一家蒜頭廠的員工,母親靠在街頭賣槟榔貼補家用。
作爲家中的長子,伍佰從小就表現得十分優秀,小學期間,總共五門功課,他每次考試都沒低于五百分,因此被同學取了個 " 伍佰 " 的綽号。
這樣的高光時期,随着伍佰的高考落榜戛然而止。
高考前夕,痛風發作的伍佰落下了很多功課,以緻高考失利。曾經的優等生,連大學校門都沒進去,他的内心失落至極。
第二年在父母的安排下,19 歲的伍佰做了一名郵差,每天在送包裹的路上往返奔波,他覺得自己像一條被風浪卷到岸邊的魚,夢想那麽近,又那麽遠。
直到有一天,在村口的電線杆上,伍佰看到了英國 Deep Purple 樂隊要在台北舉辦演唱會的告示。
小時候就癡迷音樂的伍佰,決定去台北看看,而在此之前,他從未走出過這個閉塞的小山村。
這是一種逃離,也是去追逐生命中的另一種可能。
于是,在一個有風有月的清晨,伍佰跳上了通往台北的火車。
許多年後,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伍佰并不認爲那是一場沖動:" 一下火車,我就知道我要幹什麽,因爲我什麽都不會,隻會音樂。"
理想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
初入台北,一無學曆二無人脈的伍佰,壓根兒就找不到什麽正經工作。爲糊口,他擺過地攤,在酒吧做過服務生,當過推銷員,賣過保險,可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爲省點房租,他隻得和朋友住在一處違建房裏。
木闆搭制的房子很破,甚至連最基本的避風遮雨都做不到。趕上刮台風,房頂被直接掀開;最誇張的一次,伍佰剛要推開浴室的門準備洗澡,整面牆居然塌了 ……
郁悶的伍佰,隻好拉着朋友喝起了酒。巧的是,電視上正播着一場演唱會,酒至半酣的他,指着電視對朋友說:" 終有一天,我要像他們一樣開演唱會。"
一覺醒來,伍佰意識到,這麽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不是長久之計,自己該爲夢想做點什麽了。
于是,他選擇到琴行做一名服務員,不爲工資,隻爲能有接觸到音樂的機會。可正是這個決定,讓他至少被五家琴行辭退過,幾乎被拉入了行業黑名單。
原因無他,同事們都在努力地推銷,他卻悶頭在角落裏彈吉他。
機緣巧合下,伍佰結識了樂界大佬崔可诠。
在他的建議下,伍佰離開琴行,來到酒吧當起了駐唱歌手,正式走上了音樂之路。隻是對于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卻空有一腔熱血的伍佰而言,這條路注定不會輕松。
在酒吧駐唱期間,伍佰就被人吐槽吐字不清,五官猙獰的他,抱着吉他往那一站,還沒開口就要吓走一大波客人。
可有一個客人,每次都堅持看完了整場演出。這個人,就是在台灣有 " 搖滾教父 " 之稱的音樂人——倪重華。
從見到伍佰的第一眼起,倪重華就意識到,眼前這個戴着蛤蟆鏡穿着緊身褲的年輕人,身上有一種尋常歌手所沒有的魅力。
1992 年,在倪重華的策劃下,伍佰發行了第一張專輯《愛上别人是快樂的事》。
專輯的封面造型幾乎沒有任何美感,伍佰身着騷氣的花襯衫,扣子敞至胸口,龇牙咧嘴眼神淩厲,一頭披肩長發被風吹起,整個人顯得又土又兇。
比這更糟糕的,是專輯的銷量。盡管不遺餘力的宣傳,可銷量依然慘淡,如果換作尋常歌手,倪重華早就放棄了。
但對于伍佰,他卻相當有信心:" 外表雖然是硬派的搖滾歌手,其實伍佰的内在比誰都有彈性。"
在倪重華的鼓勵下,伍佰努力地唱出了搖滾的本色。
在舞台上的他,經常唱得大汗淋漓,一甩長發,汗水飛濺到空中,這種原始粗狂的唱法,也感染了台下的觀衆,他們扯着嗓子大喊:" 伍佰!伍佰!伍佰!伍佰!"
那些台下的觀衆裏,有五個熱衷音樂的年輕人,後來他們組合成了一個樂隊——五月天。
● 後來的五月天,和偶像伍佰一起同台唱歌
之所以能引發如此共鳴,是因爲伍佰的歌聲裏,傳遞着一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這既是他奉行的人生信條,也是他向觀衆輸送的精神力量。
正是憑着這種力量,伍佰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追捧,而他對音樂也始終有着自己的堅持和挑戰。
從 1994 年被評爲華語十大專輯之一的《浪人情歌》,到 2005 年斬獲第十屆金曲獎最佳演唱專輯獎的《雙面人》。短短十年間,華語音樂界有分量的獎項幾乎都被伍佰收入囊中。
他也因此一度被冠以 " 亞洲最佳創作藝人 " 稱号,專輯在台灣地區總銷量累計超過 500 萬張。
閃耀的背後,是伍佰源源不斷的創作力。
當年少時的夢想照進現實後,伍佰對音樂的激情似乎有所消退。比起歌手,他更願意成爲一名靈魂恣意的詩人。
所以,對于外界盛傳的 " 台灣搖滾之王 ",伍佰并沒有放在心上。倒是 2003 年,他的詩集《我是街上的遊魂,而你是聞到我的人》出版時,他卻滿懷期待。
● 伍佰鏡頭下的街道
在他看來:" 歌手是短暫的,但詩人是一輩子的。"
讀小學時,伍佰無意間就展現了自己在詩歌方面的才華。有一次,全班按要求一篇名爲《時鍾》的命題作文,其他同學寫的都是記叙文,隻有伍佰寫的是一首詩。
時至今日,伍佰已經忘記了那首詩的内容,可對于當初老師念這首詩時,同學們投來的豔羨眼神,他依然記憶猶新。
在伍佰的心裏,寫詩是很容易實現自我享受的行爲,因爲 " 詩人不用給别人講,講給自己聽就行了,是自由的 ",而唱歌,卻 " 需要引起别人的共鳴 "。
基于深厚的文化底蘊,伍佰筆下的歌詞唱出來,總是透着清澈憂傷的詩意。
在創作《愛情的盡頭時》,伍佰正好讀完《挪威的森林》。小說中的女主角直子所住的醫院,是森林裏一個安靜的角落,這個情節一直留存在伍佰的腦海裏:" 即使是對你最深愛的人,也又會有一片不願對你開放的森林。"
于是,就有了那首代表了一代人青春記憶的《挪威的森林》:
挪威的森林伍佰 & China Blue
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過的地方啊
那裏湖面總是澄清
那裏空氣充滿甯靜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不願提起的回憶
……
" 我寫歌不需要靈感,靠的是積累。" 伍佰不止一次 " 口出狂言 "。事實上,他真做到了。
最典型的例子,是他于 1994 年創作的《浪人情歌》。
那是一個烈日當空的午後,開車經過一座大橋時,看着橋上那些匆匆而過的路人們,伍佰的心裏突然上演出一幕詩劇:" 如果有個男人站在橋頭上哭,那畫面一定很美。"
于是,他将車停在路邊,沒有搜腸刮肚,沒有絞盡腦汁,前後不過五分鍾,《浪人情歌》橫空出世,詞曲自然而絲滑:
浪人情歌伍佰 & China Blue
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愛你
讓時間悄悄地飛逝 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于你的名字 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 将我心占據
……
1999 年,23 歲的孕婦莊嘉慧在購物時,不幸遭到兩個手持沖鋒槍的蒙面歹徒。混亂中,一顆流彈将莊嘉慧打成了植物人。
得知這一新聞的伍佰,第一時間寫了首《白鴿》,來到莊嘉慧的病床前演奏給她聽,歌詞中有這樣一句:" 縱然帶着永遠的傷口,至少我們還擁有自由 ",以此爲意象鼓勵莊嘉慧積極地活下去。
灑脫又直白,積極且深情,伍佰筆下的詞曲,恰如其人。
所以我們不難理解,爲什麽在演唱會上唱《突然的自我》時,唱着唱着,他會突然來一句:" 來來來,喝了這杯還有一杯,再喝完這一杯,還有三杯。"
因爲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八九,紅塵萬丈,三杯解憂。一杯敬當下,一杯敬過往,剩下的那杯,隻敬餘生。
出道 30 多年,伍佰發行了 20 多張專輯,從創作到編曲,幾乎都是他獨自完成的。
不僅如此,他還爲界内的同行們創作了幾百首歌曲,堪稱行走的填詞機。
他爲張學友寫下《如何這都不算愛》,給劉若英寫了《最初的地方》,幫劉德華寫過《世界第一等》《孤星淚》,幫王菲寫過《單行道》,甚至還承包了莫文蔚的整張專輯《一朵金花》的創作。
" 伍佰的生命力,是下沉的,像是起于太平洋邊的風,吹到了黃土地上的每一粒灰塵旁。"有人曾這樣評論伍佰的音樂魅力。
還有人對此做了一個通俗的對比,聽劉德華唱《世界第一等》,就好像一個身價不菲的富二代,輕松接過家族的産業,然後跟你講他的奮鬥史。
而伍佰唱的《世界第一等》,就像在你家門口擺地攤的老闆,生活一地雞毛,卻願意陪你喝着啤酒聊着天。
伍佰從不會告訴你生活有多美好,他隻是用最随意的方式,告訴你生活的真相。
外表狂野的伍佰,内心世界卻有着萬千繞指柔。
1991 年,寂寂無聞的伍佰,與大他五歲的經紀人陳文珮相戀,伍佰不止一次對外界宣稱:" 她是上天賜給我最好的女孩。" 難得的是,即便後來伍佰在娛樂圈闖出了一片天地,他依然恪守着愛情的底線,數十年如一日,沒有傳出過任何花邊新聞。
● 伍佰與陳文珮
就連一向犀利毒舌的小 S,在面對伍佰時,也不由得脫口而出:" 他是我見過最溫柔的男生 。"
爲什麽伍佰的演唱會,總是引發各地網友的共鳴?
回顧了伍佰的半生後,或許這個問題就已經有了答案。
網友的留言裏,有一個被置頂的煽情答案:
" 前奏響起,淚流滿面,想起高中的課間廣播每天流淌出的旋律,想起那無懼無畏的青春歲月。看着滿場身材發福、頭發稀疏的中年男女,原來青春離我們那麽遠了。在那個物質與精神匮乏的年代,我們像瘋狂的野草野花,沒有指引與方向,肆意生長,無邊無際。"
正如伍佰演唱會的主題:" 我唱的不是情歌,而是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