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沖浪的網友對那英的經典名言,都還有印象吧?
她的話,簡直說出了無數人的心聲。
畢竟,這是個人人戴着面具的時代,誰還沒幾個愛裝腔的朋友呢?
比如說:
聚會,一個吐槽老公敗家非得送迪奧,另一個立馬接上:男人是不懂花錢,加點錢換個愛馬仕不香嗎?
出差,必須帶上香氛、咖啡、英文原版書籍。是否讀懂不重要,朋友圈的照片一定要發出去。
上班,那得敬業到在葬禮哭靈現場,都要打開電腦和客戶開視頻會議。一瞬間讓 " 上班如上墳 " 有了具象可感的畫面。
看到這些,想必你的内心感受和我是一樣的:知道你能裝,沒想到竟然這麽裝?!
以上的這一切,都發生在國産都市劇《裝腔啓示錄》裏。
改編自同名小說,将焦點對準國貿 CBD 的都市男女,主角一出場便是律師、投行這類的精英人設。
本以爲又是浮誇做作的大爛片,沒想到幾集刷下來,有看《愛情神話》時的眼前一亮之感。
到底這部全員戲精、裝腔到極緻的劇,好看在哪裏?不妨跟我一探究竟。
女主角唐影,名字取得挺好,諧音 " 躺赢 ",是個北漂的新手律師。
辦公地點在寸土寸金的國貿 CBD,接觸的都是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手邊的案子動則是并購、上市之類的大項目。
她每天精緻妝容、職業套裝,噴香水、戴墨鏡,早出晚歸,是整棟樓裏下班最晚的人。
有一個很真實的細節,是唐影每天下地鐵後,都會把平底鞋換成高跟鞋,以保持中央商務區女人的基本素養。
前面我們提過的名場面出差發朋友圈,就是出自唐影之手。
男主角許子诠,投行 VP,年薪百萬的精英男,更是裝腔高手。
跟客戶打交道考慮周道,選有品位的陽光餐廳,知道她喜歡紅酒,提前三個小時就讓服務員醒好。
對于在飛機上初次相遇的鄰座唐影,他一眼識破她的裝腔伎倆,很快開始自己的表演。
先是和空姐寒暄,表示自己是常年坐頭等艙的高級旅客。當空姐提出可以幫他升艙時,他又主動拒絕:" 偶爾一次經濟艙也沒關系。"
看到唐影冷,叫來空姐給她拿毛毯。瞧瞧,多麽有紳士風度的男人。
主動聊起她噴的香水,還分享自己用的香膏給對方。
香水、名表、墨鏡、英文書 …… 這些就是唐影和許子诠的武器,不動聲色中,盡是你來我往的刀光劍影。
這倆人是裝腔高手,一旦登場,可謂暗潮洶湧深藏不露。明明互有好感,卻又不敢靠近,打着朋友的名義暧昧拉扯,小心翼翼地試探。
必須要誇一句,男女主之間感情的拉扯戲,拍得細膩又動人,值得一看。
比起他們,更好笑的點是老一輩裝腔達人大王與劉美玲。
大王是唐影的頂頭上司,脾氣暴躁愛甩鍋摸魚,前面提到的在葬禮現場和客戶開視頻會議,就是她的驚人之舉。
和她開會的自然是劉美玲。
劉美玲是又作又嗲的上海女人,由倪虹潔扮演。
她一出場說話,就讓人夢回《愛情神話》的格洛瑞亞。
這次依然是有錢有閑的中産階級,開口就是 " 死貴死貴的 ",聊着聊着天,就開始炫耀老公對她的愛。
這樣一個端着的人,自然什麽都不能落下風,也喜歡高姿态指點他人。
劉美玲和大王裝腔過招的名場面是 " 王氏家宴 "。
一進門,劉美玲就點評大王的書法," 一看她就喜歡文征明,初學者都是這個樣子的。"
誇大王做的西餐好吃,立馬又補一刀 " 比起我吃的那個正宗的啊,還有一點點進步的空間。"
包括高級食材是養殖的還是野生的、放鹽用的是喜馬拉雅玫瑰鹽等頗具黑色幽默的橋段,都發生在這倆人身上。
吃過飯後,她們又從哲學戰到文藝。
一部法國新浪潮電影,三個人都看得昏昏欲睡,特别是大王和劉美玲,強撐着假裝看得很入迷的樣子,卻誰也不肯先低頭。
畢竟誰先低頭,誰就輸了。
夾在倆人中間的唐影,面對這神仙打架的場面,隻能連連裝傻谄媚地笑 " 我什麽也不懂啊 ",最後接個電話光速逃離修羅場。
看到他們這麽裝,想必你也和我有同樣的疑問:
裝給誰看?不累嗎?
裝當然是累的。
那爲什麽還要裝呢?劇中借病床上的大王之口說出原因 "成爲别人眼中所謂的成功人士 "。
恰如唐影所言:" 人人都需要一個體面的外表,就算和真實的自己有差距,又有誰會在意呢?"
背後的目的,不過是想以更好的姿态來面對世界,直到自己成爲渴望的樣子。
在裝腔的面具之下,是殘酷的現實。
唐影,是精緻的都市麗人不假。但背地裏,有數不清的狼狽。
租的房子是老破小,樓梯房,樓下亂停着電動車。
買過剪标款衣服,還沒穿上身就擔心被看出是假的。
深夜在酒店前台打印文件,和妹妹在酒吧喝酒喝到一半,被連環奪命 call 叫回去加班。
想象中的唐影是這樣的,簡直是拯救職場的我輩楷模。
實際上卻隻能帶着讨好的微笑,溫柔地回大王一聲 " 好的 "。
那一刻,她不隻是唐影,也是屏幕前千千萬萬個社畜。
劇中唐影經曆的一切,給領導買咖啡、被領導甩鍋、遭客戶白眼,每天早出晚歸、看個落日都奢侈,何嘗不是我們曾經曆過的。
無數次想着不幹了,掏出手機刷新簡曆,轉頭又夾着尾巴繼續掙辛苦錢。
至于許子诠,他是投行精英,身居高位,往來的都是 X 總這類的高端人士。
可同時他面臨着老闆的末位淘汰制,項目丢了,底下的組員要被裁,自己也被發配到邊遠項目,遭人白眼。
老闆和顔悅色,說出來的話冰冷無情" 我找你來是解決問題的。"
包括大王和劉美玲,也是各有心酸。
大王跟着鄭律 10 年,拼命幹活拼出一身病,常年要打胰島素,病床前還得接緊急視頻會議。
她顫顫巍巍給自己抹上鮮豔的口紅,以便讓自己顯得體面一點。這一幕,真的狠狠擊中了社畜的心。
劉美玲是滬上貴婦,愛秀恩愛。
可實際上,她老公有 2 個手機,情人無數,爲了不露餡,對每個人都稱呼爲 " 糖豆 "。
她們或透支健康,或感情不順,或婚姻不幸,都各有各的苦。
可是行走社會,特别是在殘酷的職場中,又有誰會去寬慰他們,給與一點憐惜呢。
大多數情況下,老闆把員工當工具,隻會用各種 KPI 數據來衡量其價值。一旦這個工具壞了、不好用了,那就換個更好的。
她們也沒有金手指。
從職場小透明打怪升級到大女主,處處掉坑背鍋是常态,也需要付出代價。
運氣好一點的會飛黃騰達。
而大多數人可能像唐影的上司大王一樣,犧牲了健康,還會因爲 " 沒用 " 被一腳踢開,毫無舊情可念。
當然,這一路打拼的路上也沒有霸總來拯救。
在其他偶像劇裏,霸總會在關鍵時刻救小透明女主于危難之中,重點是還不圖回報。而在《裝腔啓示錄》中,殘忍戳破了這個粉紅泡泡。
唐影因工作關系認識了低調、愛裝窮人的馬總馬其遠。
馬總在一次聚會後和唐影吐露真言,說起《燒倉房》的故事。
出處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小說,用在此的言下之意是年輕小姑娘就是無用的倉房,可以被中年老男人來燒着玩。
在他們眼裏,這些小姑娘不過是解悶的工具罷了。
看她們裝腔作勢,無疑是一出好戲。
所以你看,你踮起腳尖往上夠、裝腔作勢維持體面,對高高在上的資本家而言,隻是個工具,眼神都不屑于多給一個。
那還要繼續這又累又假的遊戲嗎?
第一個卸下假面的是大王。
曾經的大王,也跟唐影一樣,任勞任怨勤懇苦幹,可一朝生病就被嫌棄效率下降,被律師開除出局。
這一切讓她終于醒悟:不值得!
離職後的大王找唐影喝咖啡,敞開心扉告訴她,自己不會再做法律相關的工作,要去做美食博主。
固然沒有律師光鮮體面,收入也會下降,但那是她真正熱愛的事情。
她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第二個卸下假面的是劉美玲。
她撞見丈夫出軌後,終于開始去想,自己苦心維持的人生赢家和幸福家庭的假象,意義到底在哪裏?
自欺欺人的生活,固然能維持表面的風光,可我們的心知道,這樣并不好過。
想通了這些以後,她不裝了。摘下假發,做回了自己。
這倆人是上一代的裝腔高手。
曾經的她們,以爲裝可以保護自己,步步爲營就能安全無虞。最後總算明白,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要直面自己。
隻有活在真實裏,才能夠抵達遠方。
我想,這也是劇名後半部分 " 啓示 " 的核心所在。現代都市人戴着面具生活,甚至還迫不得己做違心的事,迷失了真實的自己。
那要如何放下、做到不裝,也是我們看劇圖個樂子之餘,可以去思慮一番的。
就像劇中的主角們,在各種裝腔作勢之後,終歸還是要面對現實,或許有點殘酷,但取下假面後的生活倒也輕松了不少。
畢竟,人不能靠裝過一輩子。
裝腔并不可恥,可怕的是僞裝了一輩子,沒有真正去做過熱愛的事情,爲夢想去努把力。
自然,爲了保護自己而不敢對他人敞開心扉,在感情裏說些口是心非的話,糊弄他人的同時也糊弄自己。
并非人人都能承受裝的代價。
當你在裝腔時,看起來固然很厲害,可實際上又什麽都不是。雖說每個人都在裝,但導演能夠把它拍出來,認真探讨,就很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