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2002 年到 2023 年,律師李瑩在婦女兒童權益保護的路上已經走過了 21 年。
她一直記得自己經手的第一個案子就與家暴有關:一位中年婦女被任當地小領導的丈夫打斷胳膊、趕出家門,因爲四處奔波讨公道,胳膊上的繃帶都變了顔色。
那也使她意識到法律援助的意義,能夠幫助這些弱勢群體與不公抗争,也更堅定了自己的人生選擇:爲婦女兒童保護權益而戰。
在這 21 年間,李瑩經手過許多在司法實踐上具有突破性的案子,如 " 京城第一性騷擾案 "、反家暴法首個人身安全令、姚某某故意殺人案(後成爲最高法發布的中國反家暴十大典型案例之一)……
去年,李瑩把自己關在大理,整理過去 20 年間的辦案手記。過往的一個個案子,不僅是簡單具象的一串數字,背後的沉痛艱難,也讓李瑩在記錄過程中數次落淚。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現過的女性,大多數已不再聯系,但李瑩說:" 是她們也滋養了我,成就了我。"
" 她們的故事是這個時代女性命運的一個縮影 ",也見證了中國反家暴在立法和司法方面的進步。
這 21 年無疑是艱難辛苦的,李瑩很少有休息時間,不僅要接案子、做援助、做培訓,還要操心源衆的管理與運作,更抽出時間寫書、接受采訪、做演講……身邊的人都說她 " 太拼了 "。
李瑩坦言,自己現在的身體也不好,更由于甲減要終身服藥,采訪期間因肋骨骨折也沒有完整休息過一天。無意間,我看到她的頭頂新長出的發根已有長長一截白色。
她的新書名是《走到春暖花開》,也代表着她對未來的一種期許。" 哪怕變化很小,但隻要有變化,就說明我們的工作是有意義的,未來才能由量變達到質變。"
以下内容來自李瑩自述
從 1995 年第四次世界婦女大會到反家暴法 2016 年 3 月 1 日正式實施,應該說是 20 年磨一劍。反家暴的實踐在不斷進步,變化更大的是社會輿論。
越來越多家暴事件被報道出來,是因爲大家已經意識到家庭暴力必須要被介入,必須要被有效制止,對家暴零容忍已經成爲一種社會共識。
受傳統男權文化影響,女性很難獲得與男性同等的資源、機會、平台,更容易遭受暴力歧視。家暴絕大部分受害者是女性,占到 90% 左右,這也是爲什麽我們說家庭暴力是一個性别議題。
家暴發生的背景,是家庭中男性對女性存在一種權力控制關系。所以家暴問題不是像大家理解的,離婚就一切 OK 了,如果這種權力控制關系沒有解決,分手後暴力可能會更加嚴重。
很多惡性事件甚至是殺人案就發生在這個階段,比如拉姆案。徹底擺脫暴力關系是非常困難的,受害者反複搖擺、離婚又回去,不是個例。
不管是我們服務當事人還是社會看待受害者,都應該尊重她的真實意願,因爲人生最終還是要她自己去過,什麽是最合适的選擇也要她自己去決定。而我們給她相應的支持。
源衆現在對家暴受害人的服務模式,是以法律援助爲核心的綜合性支持。除了法律援助之外,根據需求有針對性地提供心理支持、社工陪伴或緊急救助,甚至是一些延伸性的問題,比如就業培訓、未成年人撫養等。
從我們經手的案例來看,特别是長期遭受家暴的中老年女性,她們的女性親人包括妹妹、女兒、甚至是侄兒媳,給予她們的陪伴和支持更多,而兒子普遍缺乏存在感,或者說,很少能給受到家暴的母親直接的确定性的支持。
其實我們是希望男性參與反家暴工作的,因爲它不隻是婦女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問題,必須有男性參與。
比如國内外的 " 白絲帶 " 運動,倡導男性:首先自己不施暴,第二不能對暴力沉默,第三要參與到反暴力活動中去。
我們做的很多工作,也是希望施暴者能夠有所觸動,能夠去改變,當然這也需要外力的介入與約束。
反家暴工作艱難、複雜,需要我們長期堅持,迎來春暖花開的那一天。
現在我們看到的改變,就是衆多反家暴工作者堅持的結果。做了不一定有改變,但是不做絕對不會有改變,我還是相信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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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周鑫